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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如心-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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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昏暗,月亮悄无声息地爬上了槐树梢。思忖了片刻,也罢,还是住客栈吧。
如意客栈的小掌柜是越发伶俐,迎进谭公子不说,备上一件贵宾房。茶水、果品、热毛巾一应俱全。谭公子心有踌躇,毕竟如今他没当初那么阔绰,离家几天,钱花得所剩无几。摸一摸瘪瘪的钱袋子,又揉揉前额。豪门官宦的公子哥没了钱如落架的凤凰——不如鸡。
小掌柜热心似火,笑呵呵道:“公子,这间房三天前就订下了,那位爷已经打点过了。这几日的饭菜美酒也事先备全乎了,公子安心住下便是。”
他越发不解,此时此刻还有谁为他张罗这些,莫公子自然不会,刚刚还玩绝交来着。家人么,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爹和哥恨他入骨,谁会再给钱?下人自然见风使舵,更加不可能。,几番思索,还是搜索不出合适人选。也罢,既来之,则安之。反正不用花钱,先住着再慢慢查探吧。
推开房门,别说,贵宾房就是不同于一般厢房。里面是套间,空间是普通客房三倍大。床幔是柔黄色的月影纱,书桌、矮榻、盥洗室都是樱桃木精雕所制。雕刻的喜鹊、长寿树栩栩如生,呼之欲出。最令人欢喜的是床上两床都是云丝被,缎面为白色海棠。瞥见海棠花的一刻,又想起了莫子言。实乃诡异,海棠花,处处皆此。
谭昇口渴,加上这些天心力交瘁,有些颓废得摸着桌沿坐下。刚想自斟自饮,屋外传来一声激烈的争吵声。
“对不住啊,军爷,您看我们都是做小买卖的,哪里敢窝藏朝廷钦犯。今儿小店厢房全部满了。您看这大晚上的,搜房是要砸了小店的招牌啊!”小掌柜双手作揖,跪着求饶。
“滚滚滚,一边儿去。没见到官府办案吗?安里巷方才发生血案,刺客从西南方向逃窜,就是蹿到你们这儿不见人影的,你说不在你这该不是有意窝藏杀人凶手吧!”领头身穿银白盔甲的军爷一看便是县衙的人,穿着衙役的黑布服。长得颇为凶悍,浓黑的络腮胡子,嘴大脸方,剑眉鹰眼。
谭昇放下茶盏,微微推开门窗。正迟疑着,又听到蹬蹬蹬上楼的声音。亮蓝色的官服甚是惹眼。
“卑职参见大人。”鹰眼衙役作揖道。
谭昇一瞅,这不是刑部楼尚书的幕僚兵部侍郎周大人吗,他来这里作甚?查案不是刑部的事吗?
周大人眼皮不抬一下,负手,问身旁跪下的小掌柜:“掌柜的,我们来此是捉拿刺客,夜半叨扰着实为难,但为难的岂止是尔等百姓。刺客凶悍,若今夜不拔走皇上的眼中钉,恐怕尔等的小命活不过今晚。”说完,从长袖中拿出拘捕榜文。隔得远,谭昇什么也没瞅见,隐隐只见小掌柜让开了道,应允搜房。胳膊什么时候都拧不过大腿。
悠悠放下门窗,等待搜房。烛火甚是晃眼,刚想去撩拨灯芯,只听隔壁上房传来铁器坠地的清脆声。难不成刺客已经落网了?默默打开门窗,一阵冷风灌进,一条黑影嗖得飞入,直接捂住谭昇的嘴,一把按在床上。烛火瞬间熄灭,门外又闪过几条黑影。小掌柜一溜小跑上楼,很明显,有黑影进入他也见着了。
“谭公子,没事吧?”门口那个小黑影问道。
黑衣人松开捂住谭昇的嘴,又抽出一柄钢刀架上脖子,一阵寒凉。
“没事,掌柜的,适才开窗,风熄灭了蜡烛,现下安置了。”谭昇镇定自若的语气,黑衣人怔了一怔。
小黑影走开了,屋内漆黑一片。谭昇倒在床边,轻笑一声:“莫公子还是点上蜡烛吧,我这贵宾房的开销已经有达官贵人包下了,阁下不必费心为在下省这点烛火钱。”
房间顿时明亮起来,长长的几只蜡烛摇曳了几下火光,渐渐稳定了下来。
事实和谭昇预计的一样,闯进他屋的人一定和官府要抓的刺客有关。刺客依旧蒙面,在明晃晃的烛光前恶狠狠地对他说:“臭小子,可以啊,既然猜到我的身份就别指望能活!”蒙面人压低嗓音道。单从声音判断应该年纪尚轻,浓眉小眼,一看就知绝非善茬。
“呦呦呦,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要行刺就快点去行刺,杀了我反而弄出动静引来官府的人。”谭昇眯着眼,故作镇定,手藏在袖子中默默发抖,声音也是止不住忽高忽低。蒙面人瞥了一眼发抖的谭,嗤笑一声:“这就是莫公子要我们照拂的人?不就一个小白脸吗?还是胆小如鼠的小白脸。行行行,别抖了,倒杯水来。”
谭昇脑门心儿仿佛被什么东西猛锤了一下,嘴轻瞥了一下道:“你是莫公子的人?照拂?难道莫公子没有跟你说我们已经绝交了?”
门外顿时三声清脆的拍掌声,“岚沁果然狠心,才几天呀,绝交二字就出口了?”房门一开,一位面冠如玉的少年,行事如风的公子忽的就坐在床边的矮榻旁,右手托着下巴笑道:“小风,退下。”蒙面哑然闪退出厢房。
谭昇走近少年:“莫公子,这是怎么回事?您为在下布置的一切究竟意欲何为?
作者有话要说:
生活中看到一些仗势欺人的人,他们自以为比别人高贵,实际上多么没素质,众人多厌恶,他自己是不知道的。善良的人要有一颗坚强的心才能在这个纷扰的社会中立足下来。
近来有感同学工作上的琐事,忍不住叨叨几句,与正文毫无瓜葛,看完记得留下墨宝哈。
第4章 难言
今夜的刺客又与他如此熟络,他究竟是什么人,必须探出虚实,即使要被灭口,死总要死个明白吧。
“谭某无才亦无德,蒙莫公子相助,寄居在此客栈,内心无限感怀。”谭昇最先打破僵局。
“你非要跟我这样说话吗?那些时日的交往难得岚沁依旧不信我,你觉得我是杀人不眨眼的刺客还是专门诓骗他人友谊的伪君子?”莫子言坐在一旁垂着头,低语道。烛光晃晃悠悠在他依旧英俊的脸庞,仍然觉得不真实。
这时一个年幼的孩童突然在外敲门道:“公子,官兵没有走,今夜我们必须抓紧时间撤离。”
“知道了,你先带他们从侧门出去,我和这位公子还有几句话要说。”莫公子道。
蜡烛烧得只剩下一半左右,窗外又传来打更的声音,声声悠远。
莫公子道:“岚沁,我们绝非刺客盗匪,更不是危害社稷的邪教组织。官府对我们有些误会。我有一妹妹现在皇宫处境十分危险,为兄的只有尽量排除不必要的无辜,哪怕以身犯险都是我一人之事。”
“所以,你就弃我于不顾,弃我们往日的友谊如旧履是吗?”谭昇的眼底不禁有些湿润。
“当然不是。”莫公子蓦然起身,皱眉道:“和岚沁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是本公子此生最大的乐视。得此知己,三生有幸。只不过舍妹如今在皇宫生死未卜,皇宫是什么地方,不说你也该清楚,你是将门之后,令尊又是对社稷有功之臣。难道我要告诉你这些,怂恿兄台一起同我以身犯险?”
“那你现在不还是说出口了吗?如今说反倒不怕在下忧心了?”谭昇嘴角上扬,轻轻笑了一声。
“不,我担心。但是我更担心再也见不到你,此去凶多吉少……”莫公子一把扯过谭昇的袖袍,凑近靠在他肩上,半天没有说出半句话。
气氛三份怪异,七分僵硬。他不明白莫公子前后态度反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若两人的结交是设计好的,那莫公子就非友人了。
什么事情在没搞清楚之前,还是不要随意发挥比较好。
外面又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今夜注定无眠。
皇宫御花园假山一角
“李大人,这几件事,你怎么看?”莫姑娘单刀直入的性格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拐弯抹角。
“姑娘与在下已有数面之缘,何不直呼其名,端着这些客套,相谈也无法甚欢。”明月当空,晚风习习。这个李大人,当朝宰相,和这个姓莫的丫头认识不到三个月。此刻却好像老友一般推心置腹。御花园静谧无声,伴着明月清风,生出了一丝丝暧昧的气息。
“好,那我叫你李兄,看样子你比我长几岁,姑且唤我莫贤弟如何?”莫子萱调皮一笑,神采奕奕。
“李兄倒合情合理,只是你一个女儿家,我唤你为弟,这……”心下狐疑,这姑娘葫芦里卖什么药。
“李兄,家父是刑部尚书,行走民间探查断案已属平常,女儿身多有不便,故男装是我平日里的装束。街坊领里都称我莫公子。
“好好,你怎样都有理。说吧,找我来何事?”
莫子言将顾文渊之死一五一十娓娓道来,听得李云浦心惊胆战。顾老是京城闻名遐迩的老学究,隐退前和家父私交甚密。此人刚正不阿,从不低头权贵。家父为了拜访也是卸下大将军的架子,脱下朝廷的官服,三请顾老才换来一夜长谈。
家父的政见颇合顾老心意,又举荐此人去了翰林院编纂史籍,之后或许谈不上同气连枝,但顾老对于关乎百姓的生计方面还是鼎力支持。
李相主张打开上海关的丝绸通道,鼓励边境百姓自由互市,减免赋税……这些利国利民的提议顾老也是多次上书皇帝复议实施。老实人在官场上不易混,顾老受不了翰林院一些臭墨酸腐之流,除了歌功颂德碌碌无为索性辞官归隐。至于为何长留京城是非之地旁人或许不得而知,李公子心里早就摆着一副再清楚不过的账。
原来顾文渊有一儿子在京城北郊开了一家酒楼,广结好友,远近闻名。顾老却视其子行为是丢了读书人的颜面,不务正业,去做什么买卖。顾方除了读书什么都肯做,且做得很精。包括南市上的黑钱交易也有涉猎。顾文渊不走,其实一直等着儿子回心转意。可惜,顾方直到娶妻生子都未踏进家门半步。
李相和大理寺追查公主死因,线索不足,但是涉及人员深广。那晚寿宴,多少官员、多少亲眷涉及其中。
太后寿宴当晚发生的事,莫子萱再次提起,李相心中又是一痛。
太后寿宴前一天御花园东面的奉月台暮色渐浓
“公主殿下,您已经在这里站了三个多时辰,奉月台观景虽好,却更深露重,我们还是早些回宫吧。”芸儿低头说得,说完还端给公主一杯热茶。
公主身子动都没动一下,道:“芸儿,你十岁就跟着我,在宫里侍奉这么久,可曾有放不下的人或事吗?”
“回禀公主殿下,奴才以侍奉公主为全族荣耀,除了偶尔思念家中亲人并未有什么牵挂的事情。”芸儿伏在地上,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先起来,本公主不是考验你的忠心,无须行此大礼,这些年幸亏有你的照料。”
“公主哪里的话?在奴才心目中,公主待我关怀备至,把我从夜幽庭那个地方救出来,让我有机会伺候公主起居,奴才万死难报公主大恩大德。”
芸儿没有起身,默默伏在冰冷的大理石台阶上。清凉的风微微拂过公主的发丝,公主眼圈有些发红,缓缓转过身来,看不出悲喜,只淡淡道:“芸儿,现在时辰尚早,陪我去母后宫里坐坐吧。”
“是”。芸儿缓缓起身,诺诺得跟在公主身后,她明白公主有难言的心事。
隐约听到紫禁城打更的声音,且长悠远,德安公主的鸾架来到了储秀宫。
太后正在用晚膳,这个时间看到公主驾临有些意外。忙命小翠备齐碗筷,又拉过公主坐在身边。
“嫣儿怎么这个时辰来了,找母后有何要事?哀家病了半月甚是挂念你,驸马待你可好?”
太后笑容可掬得边说边夹了一筷子素炒金针给公主。
“母后请放心,嫣儿只是太久不见母后,想念母后,顺道就过来了。孩儿有一事百思不得其解,还请母后赐教。”德安公主瞥见太后身边的宫女,欲言又止。
“你们都下去,哀家要和公主在此用膳,不便打扰。”太后一挥手,宫女们纷纷低头退步出了正殿。
“女儿想知道悦莺楼陈姑娘和母后究竟是什么关系?”
顿时沉默,静得让人不安。太后自顾自喝着汤,假意没有听到公主的话。
“陈姑娘可是母后的亲生女?”殿内更静了,太后放下金汤匙的声音简直像惊雷响彻储秀宫。
“皇家既有手足之情,更重君臣之分。嫣儿你可知这番话若又第三人听到,你可是要去大理寺监牢待上一阵子的。”太后眼睛扫了公主一眼,微露愠色。
公主向后一退,跪倒在前,小声抽噎道:“若陈姑娘当真是儿臣亲姐,不妨接到宫中,或者想个什么法子留在母后身边以聚天伦。”
太后无奈叹口气道:“嫣儿,在宫里有些事能过问,有些,则不行。你身为公主,应该有很多事需要应酬。比如再过五日晋国公家的大公子大婚,你是不是得闲备份厚礼过去庆贺呢?晋国公两朝元老,且是皇帝的开蒙恩师,一些礼数还是不应该少。”
老谋深算的太后避重就轻了一番,德安自知无趣,就离开了储秀宫。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稍稍浏览了一下先前写的,删节了部分累赘不合理的成分。人与人之间的远近亲疏为动态,环境中有谁会一丝不变呢?
第5章 吃货
皇宫御膳房
又是新的一天,天气晴好,白玉栏杆上一点儿水渍都无,昨夜的细雨似乎是梦里的事儿。
莫子萱像做贼似的东躲西藏,眼睛勾勾地看着案板上的几十种点心就是没有下手之机。领班的陈公公盯得真紧啊,靠着墙守着一帮小太监做事,还不走。她见到两个小师傅从锅里捞出香喷喷油汪汪的火腿肘子,旁边一个小宫女刚从蒸笼里拿起两碟上等的百花糕和栗子饼。强忍口水,一步一挪到锅灶的一个无人角落,守株待兔般等这帮人走,迟迟未能如愿。
隔着蒸笼冒出的热气,子萱见到斜对面仿佛没人了,那一盘肘子炫耀般得卧在在最中央的雕花萝卜糕中等着召唤。一只手渐渐摸上灶台,探出半个头。确定没人,下手一定要快很准。子萱右手像扑蝴蝶一般一点点靠近肘子,闭眼一抓。天哪,肘子没了,抓住了一只手。
一个小太监满脸狐疑地盯着她,正要兴师问罪,领班的陈公公过来了。子萱双手合十,做出求饶的姿势。
“小包子,快点清点一下糕点果品,别出什么差错,皇上在文华殿等着用早膳!”陈公公满脸横肉,瞪着眼珠子对小太监吼。幸亏隔着灶台,子萱双手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吭声。
“是,遵命,陈公公。小的这就着着人送去文华殿。”小太监人还算不错,没有揪出蹲在身旁的偷吃鬼。
“哦,对了,我怎么觉得这中间有个火腿肘子,去哪儿了?”陈公公眼尖道,一边手指着空空如也的玉碗。
“禀告公公,肘子是酱汁浇烩菜,需要铁锅慢炖,奴才方才拿筷子戳了一下,还没烂,又下锅炖着了。”小包子低下头道。
“哦,这就对了!”陈公公忽然满脸红光道:“给皇上的东西就得精细,不能有一丝马虎。小包子心里有皇上,做事仔细,你们多学着点儿。”翘着兰花指夸奖小包子,子萱忍不住笑出了声。小包子立马轻咳了一声盖住了那声自找麻烦的笑。
陈公公带着两个小太监去偏厅用早膳了。小包子眼明心亮,从地上一把拽住子萱的胳膊,连同那只肘子一路绕过回廊,直到子萱挣脱开才收住了脚。
“哎哟哟,公公,我的胳膊快被你扯断了,快,快停下。”莫子萱毫无畏惧之心。
“你是哪个工房跑出来的小太监,方才不要命了吗?皇上的早膳也敢偷吃,小心被陈公公捉去,是要打断一只手的。”小包子鼓着小腮帮子,带着怨气压低嗓音道。
小包子实际上刚进宫不久,因为吃苦耐劳,就分到御膳房做事。每天烟熏火燎的,几天下来,脸黑得像抹了炭。
“哦,对了,你叫小包子,哈哈哈哈,我还叫小饺子呢!”子萱笑嘻嘻打趣道。
小包子忠厚老实,竟一点没生气,反而红了一下脸道:“小兄弟,我是新人,但我也知道这皇宫里可不比外面好混,你方才这么做换成别人真不好说了。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房的太监啊,饿得要跑到御膳房偷东西吃?”
莫子萱眼珠子乌溜溜一转,笑道:“我是小会子,甘露殿容嫔娘娘的宫里的小太监,因为做错事,罚三顿停膳,哪知晌午我就熬不住了,就算饿死也要做个饱死鬼,是吧?”低头呜咽,装作很委屈的样子。
其实她已经对这位素不相识的小包子说了一半的真话。
莫子萱化名绘心,是容嫔娘娘的贴身侍女。当然这身份也是假的,她的任务还没完成,也不愿连累这份淳朴可爱的小太监。
“小包子,谢谢你方才救了我,一会娘娘见不到我又要责罚奴才了。我先走了哈,后悔有期。”
“等等……”小包子仰着头喊她。
难不成他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不会吧,我没说什么吧。心里打着小鼓,勉为其难得尴尬转身,微笑道:“不知公公还有何指教?”
“你的肘子。”小包子从怀里将那红通通香喷喷的肘子递给她:“你既然肚子饿,拿去吃吧。我记得锅里还有一个。”油腻腻的肘子塞给小会子的一霎,小会子心里像喝了暖酒一般,热烘烘的暖意从脚底升到了胸口。
“多谢,多谢,有空我回来找你哈。现在真没时间多说了。”小会子一溜烟地隐没在回廊尽头。
莫子萱已经整整两个月没有和哥哥传讯了,进宫两年之久这是第一次没有及时和哥哥互通消息。最近也不知怎么了,传信的内信接二连三失联。直觉告诉她,自己的处境有些危险,假如身份一旦暴露,死的就不止她一人了。吃完了肘子,抹抹嘴,朝自己的住处走去。
文华殿中——
两排小太监恭恭敬敬端着手里的食盒食盘,正殿中央埋头批折子的是当朝的永武大帝。片刻功夫,文华殿的旁侧茶几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糕点和鲜果瓜子。
“奴才参见皇上,该用早膳了。”陈公公跪倒请安。永武帝头都没抬一下,继续批奏折道:“听说谭将军府上出了变故,这是怎么回事?”
“回禀皇上,似乎是将军的长媳在家中自杀身故。”陈公公一字一顿地答道,唯恐有什么失言之处。
“你确定是自杀吗?”皇帝意味深长地问道。
“回禀皇上,奴才不敢妄言。只晓得将军的次子谭昇近日离家出走,不知所踪,也不知是不是与大少奶奶的死有关?”陈公公据实说出自己的想法。
“那你以为那谭昇是不是个杀人越货的性格,他杀人的动机又是什么呢?”皇帝拿起一本奏折,微微皱眉道。
“奴才死罪,奴才方才只是揣测,并无真凭实据,望圣上恕罪。”陈公公身子抖了起来,小心谨慎,还是说了不该说的话。
“你无须紧张,朕只是问问,了解一下情况,平身吧。”
“是,是,多谢皇上隆恩。”手撑着地面慢慢起身,额头上早已布满层层细汗。
陈公公不过一介区区侍奉皇上的膳食的首领太监,从未与皇上像今天这般说这样多的话。皇上这几句话究竟是何意图?
“陈公公,传朕口谕,早朝后,宣镇国公御书房见朕。”皇帝终于抬起头,放下案头最后一本奏折。
作者有话要说:
南方的雨季连绵不绝,接连的大雨让人出门麻烦啰嗦。不喜欢雨天,喜欢忙里偷闲码码字,静静心。
第6章 面圣
永武帝登基十七年来,早朝勤勉,风雨不改。膝下五子其中留在京城的只有齐王和贤王,其余三子蜀王、岱王在西北封地,檀王在边境戍守边关已有七年。永武帝最宠爱的齐王有龙阳之好,为了掩人耳目倒是娶了几房富家小姐,只不过都是瞎子的眼睛,充当充当摆设罢了。
贤王毫无贤德之相,却凭着一张嘴哄得老皇帝十分开心,紫禁城成了他的浪荡之所。今天醉梦楼,明日逍遥馆的,满朝文武颇有微词却无人敢言。
一身明黄的永武帝今天思忖如何提前退朝好多挪点时间给镇国公。偏偏文官不配合,还在为金科殿试的承办大臣人选争执不休。按照祖宗的规制,一向是礼部承办,这个惯例无人异议。礼部侍郎萧玉又是两袖清风,年富力强的实干家,每年他主持科举考试众人信服,无有复议。
问题就出在这里。上个月萧侍郎老父去世,紧赶慢赶将礼部大小事务交代便回乡守制去了。孝义第一,萧侍郎虽心系科举事宜,毕竟作为家中长子不愿落人口实,更何况父亲对他的器重和赏识是诸多姐妹中最盛的一位。
萧侍郎递上守制的奏折,难道了当今圣上。不是礼部没人,而是没有得力牢靠的人。谁心里都清楚办科举大把油水可捞,明里暗里私相授受,没有定力的官员一定不能委此大任。
礼部尚书近来忙于泰山封禅事宜,他力荐的礼部郎中柳砚有些官员坚决反对。理由是柳砚从未单独负责筹办这么大型的科举,业务不熟,进礼部不到五年,难当大任。柳砚性格温吞儒雅也觉得自己不是上佳人选,又抛出一个九门提督的二少爷在礼部做司务的季骋达。此人诗书造诣不高,却投了个好胎,谁不心知肚明他是靠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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