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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都在和我的男朋友战三观-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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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师叔……”
  徐姨娘原本满是欢喜的脸色刹那沉了下去:“你胡说什么?”
  我心里苦笑,这就证明我没有胡说。一边拽着她的袖子撒娇:“姨娘,你告诉我吧。”
  她的视线落在我包着白布的手上。
  秦湛虽傻,但二十年来也被家人锦衣玉食的养着,这父精母血到了我手上一年多,就被弄得遍体鳞伤。
  我忙把手缩回来。
  徐姨娘抓住我的手,她的嘴唇有点发抖:“……你这次差点死了,就是因为这个?”她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骇然道:“有人要害你?!谁这么没良心!”
  这二十年前的事就像个旧疮,如果脓水挤不出,永远也治不好。
  再腥再脏,也得面对。
  我狠狠心,还是问了出来:“我知道我不足月就出生了。我真是姓秦的?”
  徐姨娘不答我。我唤了她好几声,她才如梦方醒般抬起头来,在我手臂上狠拍了几下:“这是你该问的事情?你和你娘一样,专会为难我!我说了对不起小姐,不说对不起你爹。你告诉我,我说不说?”
  她用袖子捂住脸:“小姐,你这儿子,我可管不了了!”
  我苦笑道:“姨娘,我是真的差点死了一回,要是死得稀里糊涂的,我不甘心。”
  徐姨娘原本就紧握着我的手,现在握得更紧了,好像松一松,我就又要躺回棺材里去。
  她摔下袖子,恨恨瞪了我一眼。
  满打满算,徐姨娘其实四十不到,在我的世界还是漂亮大姐姐的年纪。
  但她说的那些旧事,又当真每件都催人老。
  “……你得先答应我,无论如何,你都不能怪你娘。小姐这辈子过得太苦了。”
  “当初表少爷……沈庄主和你娘是姑表兄妹,从小青梅竹马,也彼此有心。大家都知道,你外祖心里是想把你娘许给沈庄主的。但你娘是独女,她未来的丈夫得入赘徐家,接掌六虚门,可惜沈庄主也是独子,这事才一直耽搁着。谁知一来二去,沈庄主认识了那位李小姐。唉,六虚门怎么和江左李氏比,更别说那李小姐还是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沈庄主的心就渐渐变了。可怜你娘背后流了不知多少眼泪,但在沈庄主面前时还是那么温存体贴。但可最后沈家还是向李家提了亲。”
  “唉,我那时见你娘那么难过,也恨沈庄主。但久而久之,反倒觉得你娘还是不嫁他的好。沈庄主是狠心绝情的英雄,那李小姐将来成了皇后娘娘,也冷冷清清地跟他隔着心肺。你爹才真是个良人。”
  “那年变故太多,你外祖去了,你娘嫁给了你爹,可六虚门改姓了秦。你娘说是不愿委屈了你爹,但我知道她是做给沈庄主看的。这是她心头的一块疤,永远也好不了。你两岁还不到,你娘就走了。”
  徐姨娘转头望着徐君绣的灵主。她轻声道:“小姐,你儿子叫我一声娘,但我到底不是他娘。这事我瞒了二十年,真不知道是对是错,我现在告诉你儿子,要怎么做,让他自己选去吧。”
  我朝她趋过身子。徐姨娘的眼里又浮上了层雾气,但嘴角却噙着点终于解脱了的笑。
  她道:“你问你爹是谁?”
  她伏在我耳边,告诉了我。
  窗外还是铁板一块的黑。
  不知哪里的公鸡在打鸣,其声仓皇,像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该叫。
  刚才我们聊的事,让我和徐姨娘都浑身不自在。
  我苦笑道:“这些事儿,我爹知道吗?”但说完就觉得是废话,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哪个男人知道了还受得了。
  徐姨娘躲开我的眼睛。她若有所思地顿了顿,重又握住了我的手:“湛儿,你要有个弟弟了。”
  我一惊,忙看向她的肚子。
  徐姨叹了口气,摸了摸我的脸:“现在还看不出来呢。过去我和你爹不敢要别的孩子。我们怕像英家一样,有了别的孩子,就会委屈了你。湛儿,你现在有本事了,我和你爹才放得下心。你明白吗?”
  不知为何,我觉得鼻子有点酸:“姨娘放心吧。我不仅有本事了,而且还不会做坏事,这世上再没有什么事情能委屈着我。”


第121章 
  真皋人朝归云城射来三支黑羽长箭。
  他们先是在旷野上竖起战旗,然后架起长号。
  旗是数人高的王旗,在归云城头也能看清旗上吞蛟的黑鹰;号是用古代巨兽的骨头和黄铜制成,号声隆隆,像天际涌来了大潮。
  然后一个盔鲜甲明的射手出阵开弓,三支黑羽箭一箭又一箭向归云刺来。
  真皋人引弓的地方离归云颇远。
  黑箭虽没进了荒草,箭上的鸣哨声却飙飞入城。他们要射的是每个人的心。
  一箭攻城。
  二箭必破。
  三箭屠一空。
  这就是真皋人的檄书。
  百年之前,黑羽箭后紧跟着万军旧血,万军旧血后紧跟着的就是遍野冤魂。
  而就在此时,归云城头有人长身而起,迎着鸣哨,也朝着真皋人射出一箭。
  这是支最普通不过的白羽箭,不取金雕翎羽,无需大巫祈福,这段时日归云城的妇孺每天都要造上许多支。
  白羽箭穿过旷野,飞入敌阵,好似一束透过云层的光线。
  它猛地刺进了宣战者的喉咙。箭羽穿过血洞,死者的尸体还来不及滚下马,箭早拖着一串血花,钉进了旗杆,震得王旗瑟瑟发抖。
  真皋人慌乱好一会儿才确定自己没有遭伏。
  这一箭竟然真的来至归云城头,越过投石车尚不能及的距离,犹能破甲杀人。
  沈识微总结道:“沈霄悬盖世神通,归云士气大振。”
  我见他两眼闪闪发光,苦笑道:“咱能不能不涨他人威风?”
  沈识微嘲道:“沈元帅的威风还用别人来涨?文恪散尽家财,未必抵得上这一箭之功。”门外有点什么动静,他站了起身:“我去打发下人,秦师兄换身衣服,时候也不早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不能永远缩在城南的鬼屋里。赫烈王终究要来,沈霄悬也到底要去见。
  只是我在脑内演练了好多次,也没推理出个稳妥的解决方式。
  沈霄悬当真人如起名,高高在上。要说不熟,我们一啄一饮都在他的笼罩之下,但要想猜他的心理和行为,就跟猜天一样茫然。
  我正心烦,门外的动静反倒越来越大了。
  这几个仆人还吵着分行李不成?
  我也懒得换什么衣服,把腰带扎整齐便了。
  刚到门口,就听沈识微不知在和什么人说话。
  他温文恭谦道:“……他要真是死了呢?如今已是覆水难收。不如……”
  一阵异响传来,沈识微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推门而入,他正好倒撞在我身上。我来不及多想,忙伸手去扶。一碰到他的身体,我就觉得不对劲,沈识微像被拔了电源一样往地上滑。我搂着他退了两步,失声道:“怎么了?!”
  沈识微想自己站稳身子,但没成功,只得攀住我的胳膊:“秦湛!”
  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这古怪的笑声结尾,是他吐出一口血来,正喷在我的胸口:“看来我赌输了。”
  我只觉脑子嗡的一声响。这口血像是吐在了我的脸上,染得我看什么都是血红的。
  我咬着牙把沈识微揽到身后。
  之前我设想的和沈霄悬打太极的九九八十一式,现在全爆炸般飞了九霄云外。
  一同飞走的还有之前那点畏缩。
  怒火涌动,我现在只剩一个念头。
  什么了不起?大不了同归于尽!
  我对着屋里另外那人叫道:“怎么?沈师叔这是要大义灭亲啊!”
  沈霄悬正站在屋中,还是那副苍山负雪般的姿态。
  这屋子似乎只容得下他一人,仆人早就逃得一干二净,我和沈识微也被挤进了阴影。
  沈霄悬打量了我一会儿。
  像是雪冕反射出一道阳光,他的目光里略有了一丝柔和之意:“此獠枭獍之辈,将来你必反受其害。”
  我扶沈识微在椅子上坐下。沈识微又吐了口血在襟上,但他似乎觉不出伤,挑衅地直勾勾望着沈霄悬。
  我往后退了一步,好再把沈识微护严实点:“他要害我,我早死了好多回了。还等什么以后?”
  沈霄悬道:“人心平地起波澜,况且是他。我从小看他长大,深知他的心性。他现在不害你,只是还没到时候。”
  我冷笑道:“我和他同生共死过,要说他的心性,我比沈师叔更懂!”
  我身后的沈识微笑得更厉害了,他喘息不定:“秦湛,我何需你帮我说情?我爹说得没错……”
  这家伙平时比谁都精,作起死来也比谁都更不要命。
  我怒道:“你闭嘴!”一边转向沈霄悬:“沈师叔,你看他哪里都有毛病,是因为你不喜欢他。但没关系,我喜欢他就行了。”
  报复的快意忽然涌得我满心都是,我生怕他不懂,强调道:“沈师叔听得明白吧?是要当一世夫妻的那种喜欢。”
  这鬼屋本来就静,这一刻似乎变得更静了,像沉船往寒潭更深处落下去。连沈识微那垂死挣扎般的怪笑也停了一瞬。
  可这瞬间转睛逝过,沈霄悬还是不为所动:“你们如今这点勾当不过是年少轻狂,将来你便懂了。”
  我反手按在沈识微的肩头,不让他再找死。
  我胸口的血水已经洇开了,变得有一拳之大,似乎不仅是沈识微的,还混进了别人的。
  我抢道:“懂什么呢?杀妻证道还是卖子求荣?沈师叔,我可真懂不了。你当年和我娘算不算年少轻狂?你是懂了什么把她丢在一旁?我和阿曲只认识几个月,我也想救他。你把从小把他养到大,居然能推他去死!你送我那八个字,是想我终于有一天懂哪些的?”
  天风流水,不知哪样能让磐石动摇?
  我也不知什么能让沈霄悬起了动摇。
  但他铸死不动的眉宇终于向下压了压。沉声说出了那句长辈最让人厌恶的台词:“我牺牲了阿曲,终归是为了你好。”
  原来沈霄悬也会犹豫,片刻过后,他才柔声道:“你,你真正的名字是沈明彰。”
  那天凌晨,徐姨娘催我走前替徐君绣再上一柱香。
  香半天也点不着,点燃时已被烛焰燎得黑漆漆的,好似死者在做什么抗议。
  但我还是端端正正把香插进灰烬。
  我在心里对着那块木头说:我不是你真正的儿子。我知道你过得苦,死得也苦。但对不住,我得顾着那些还活着的人。
  只是没想到,这刻来得这么快。
  我闭上眼,叹了口气:“不对。沈师叔,我叫秦湛。”
  沈霄悬道:“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当年我和你娘……”
  我道:“沈师叔,我知道你负了我娘。但我也真不是你的骨肉。当年我娘的确是想怀一个你的孩子,但没能遂愿。她嫁了我爹后才有了我,她,她是服了药才强行催产生下了我。我知道我娘亲口说过我是你的儿子,临终前也让徐姨娘带话让你务必照顾我。但她只是为了报复你,你大可不必如此……”
  我胸口一滞,如受恶风所鼓。
  正茫然间,我听沈识微叫道:“小心!”
  他站了起来,把我拦腰向后拉。
  但也就在片刻,那股窒闷陡消。沈识微用来对抗的力气落了空,生生将椅子扶手拗断了。
  沈霄悬鼓涨的袍袖慢慢落下,最后一刻,他终于收住了手。他怒道:“你怎可如此诋毁你娘!”
  我大口大口喘着气,不仅是因为被他的掌风扫中,还因为从尾椎骨蹿起的本能的恐惧。
  刚才我连沈霄悬怎么出手的也没看清。
  这就是当世顶尖的高手。
  是我和沈识微暗地当敌人的人。
  他若要和我较真,我连三招也走不过。
  我努力站直了,不让膝盖哆嗦:“我没有骗你。这是真的,徐姨娘亲口告诉我的。我才是个假货,你不用为我做这些,不要再为我牺牲谁了。”
  沈霄悬看着我,他武功盖世,拥兵十万,今早只一箭便射破了赫烈王的锐气。但现在他脸上没有半点胜利者的样子。
  我一字一字道:“我叫秦湛,我是秦横的儿子。”
  一片死寂。
  哐啷一声,那半截碎裂的扶手终于落在了地上。
  沈识微绕过了我。他在沈霄悬面前吃力跪下,从怀里取出一个明黄锦囊。他浑身发抖,不知是激动,是伤,还是在忍住歇斯底里的笑。
  他额上淌下虚汗,满脸都是冰冷的狂态:“陛下既回驾,此神州赤县之宝也当凑成完璧。儿子无能,今日方才奉还。”
  沈识微把锦囊高高举起,他微笑着,拖长了声音:“愿父——亲——早破城外蛮军。”
  汗水顺着他身体的抖动跌落在青石地板上。
  滴答,滴答,滴答,更漏般可闻。
  沈霄悬脸上波澜不兴,又似乎在数着时间一秒一秒过去。
  他终于伸出了手,接过沈识微手上的玉玺。
  他看的却是我:“你是绣儿的儿子。”
  我站着,沈识微跪着,我们一起恭送濯秀庄主、天军元帅离去。
  沈霄悬的背影终于拐过了门口。
  我只觉得膝盖发软,累得要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一关我们算过了?”
  沈识微还怔怔望着门口:“不知道。沈霄悬执念甚深,哪会为三言两语所动。他现在心神荡漾是一时,将来他必要把这件事情弄得明明白白。”
  他终于撤去了这紧张的跪姿,也换成如我一般的瘫坐。我想扶他一把,但手脚脱力,只得靠在椅子腿上歇气。我俩都无力拯救彼此脱离窘境,唯一能做的就是靠得近一点。
  挣扎了好一会,沈识微终于倚在了我肩头。
  他道:“喂,你刚才说的是真的,还是你编出来的?”
  我伸手擦去他唇角的血迹:“什么真的编的?你没事吧?伤着哪里了?”
  他一动不动,仍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笑了:“重要吗?无论如何,我就是秦横的儿子。”
  沈识微嗤笑一声,把头枕在我肩上。
  “秦湛,二十年父子,我在沈霄悬眼里不过是枭獍畜类。哈哈哈,不管你亲爹是谁,他都想你是他的种。”他恶狠狠地大笑,但我还是听出了他话里的伤心。我抬起手,刚想搂一搂他,他却转过身来对着我:“沈霄悬当真有资格问鼎天下,他若一朝为帝,你就是东宫。你知不知道你今天推出去了什么?你到底是个圣人,还是个真傻子?”
  我在他的头发上使劲揉了两把:“瞎说什么呢。都不是,我是你男朋友。”
  要去问鼎天下,就得先从地上爬起来,但我俩连这个都做不到。
  再一次努力失败后,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沈识微本一脸蔑视,但很快也受了感染。他到底受了伤,笑得直咳嗽,索性把后背倚进我怀里。
  不知为何,这会儿我俩觉得坐在地上也不差,那就让天下再等等。


第122章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炮矢横飞的归云城头仍有乌鸦。
  乌鸦啄起一块腐肉,警惕地偏了偏脑袋。
  我指挥道:“先推到城下去。”
  跟在我身边的兵卒忙七手八脚把被钉在墙上的一具敌人死尸推了下去,过了一会儿,墙那头传来让人一哆嗦的沉闷落地声。
  虽说天气已翻过了最热的那座火焰山,但夏季余威尤存,得时刻提防着瘟疫。
  我们这支小分队又走了一会儿,就进了沈识微的防区。
  指挥部在一处塌了顶的城楼里,我摘了头盔,一边控着里面的汗,一边往里走:“渴死了,给我弄点水来。”
  沈识微正和一个姑娘并肩站在箭孔前,听见我来,他也不动弹,倒是那姑娘转身对我点点头。
  我一抱拳,挤进他俩中间,正好把一手汗都抹在沈识微腰上。
  暧昧的笑容在万公子脸上一闪而过,她让出半步空地,一边朝我伸出手。
  她洁白的掌心里放着半截歪斜的箭,万公子把箭头在石墙上按了按,竟然蹭下一块锈铁皮来。
  她道:“这是今天真皋人射来的箭。”
  城下的敌人未必粮绝,但终于是弹尽了。
  沈识微从箭孔前直起身,也示意我往外看。
  他守的香雪门这段时日争夺得最为激烈,但今天敌军却还没冲锋过。城下旷野是一片油腻的黑,旧污痕还没灌上新血,来不及收敛的残躯上也没有叠起新尸。
  最要紧的是,远处那面日夜紧盯我们的黑鹰王旗居然不知何时消失了,只留下高耸的旗杆,像僵尸的手臂般遥指着天空。
  万公子道:“沈兄,那我可就干活去了。”
  沈识微忙恭敬送她出去:“有劳万兄!”
  香雪门前的敌人退去,城头的三门风雷炮也要换个阵地。
  万歧最初带来了四门风雷炮,围城前又陆续从临海道送来了十门。这十四门凶器立下了汗马功劳,但日夜轰击,终有损耗,到现在能用的只剩下一半。现在无论是挪动还是配药发炮,万歧都不敢再经他人之手,好好一个企业代表,硬是被逼成了工程师。
  我望着万歧撸着袖子干活。她极爱漂亮,但这段时日不得不穿男装挽散发,还被晒黑了不少,汗水顺着她来不及施脂粉的脸直往下流。
  商人逐利,乌鸦可不在乎嘴里的肉是从敌人还是友军身上撕下来的。
  在银辔击塌望眼楼的也是风雷炮。这玩意儿独此一家、别无分号,万歧必然一鱼两吃,私下与文恪英朗月也有交易。
  以沈识微的城府虽从未说破这茬,但银辔事变闹得沸沸扬扬,万歧一定能猜到自己漏了底。我本以为以万公子的油滑,必要找个借口跑路。
  谁也料不到她居然会留下来和我们共患难。
  手心一凉,沈识微把一个杯子塞进我手里。他大热天的也不走开,贴着我道:“秦师兄看什么呢,好看吗?”
  万歧正弯腰背对我们,虽穿的是男装,但掩不住的腰是腰臀是臀,还真挺好看的。我端起杯子——是沈识微平常自用的那个绿瓷缸子,有个只会出现在《红楼梦》里复杂的名字——把里面的残水一饮而尽:“你说她图什么?”
  沈识微道:“万兄既然站我们这头,那一定是文恪做了不对的事情。大概是杀了什么不该杀的人吧。”
  我讶道:“你又知道什么了?”
  他却不回答了,把我往那破城楼里拉。
  到了无人处,沈识微严肃道:“沈霄悬不会坐待赫烈王退军,反攻就在这几日了。”
  沈识微上交的陈昉果然起了大作用。
  文恪弃城而走,陛下去而复返,一进一出,沈霄悬赚了个钵满盆满。不知是那日我触动了沈霄悬、是沈识微表的忠心起到点作用、还是如今这局势再杀不得功臣猛将。沈霄悬居然真的退让了。他虽没把凤畴物归原主,但却把香雪门交到了沈识微手上。反倒是我伤重未愈,只能在后军打打下手。
  赫烈王这一仗气势虽坚定,却输得一败涂地。
  但他已不顾一切,部队不住涌来,就像要用干柴压灭烈火。临到末了,不值钱的木头烧光,连绫罗珠玉也被他投了进来。
  弓矢殆尽,攻城器械皆毁,现在铁浮图也加入了攻城。
  在平原上所向无敌的重骑兵到了城下,只是一个个跑得不够快的靶子。他们英勇无畏地在城门留下道道斧痕,但很快就用自己的尸体替归云筑起新的屏障。
  重甲现在唯一能起的保护,就是让他们不像普通人那么死得四分五裂。
  风雷炮的炮弹落在铁浮图军中,腾空而起的是大块大块黑甲,像在地面上惊飞起一群群巨大的乌鸦。
  沈识微道:“等把这铁浮图耗得差不多,就是我们出击的时候。我现在不宜请战,但若沈霄悬点了我出阵,你留在城里等我。”他似乎有点意犹未尽:“我们这般严阵以待,没想这仗打得这么痛快。”
  我叹道:“文殊奴说赫烈王疯了,看来是真的。”
  沈识微冷笑道:“他疯了倒也不难过了。如今临海道合一教起事,莲轮道棘民造反,蛮子宰相召人勤王,蛮子皇帝反而往瀚海北狩去了。这赫烈王有心当个贤王,但志大才疏,如何力挽狂澜。可话又说回来,一朝气数将尽,谁又救得了。当初靖亡时,奇才如刘长倩也只落得个千刀万剐。如今纵有奇才,也不过,也不过……”
  他住了口,大概和我想到了同一个人。
  如今纵有奇才如肇先生,也只能被狂澜打得千疮百孔。
  沉默了一会儿,沈识微方道:“你知道么?万歧怕是见过肇先生。”
  我想起从前万公子似乎的确探过肇先生的监,问道:“就算见过又怎么了?”
  沈识微悠然道:“这几日万歧帮我们建的投石器,投石格外准和远,此法我曾听肇先生说起过。”
  我诧道:“你觉得肇先生教给了万歧?凭什么?”
  沈识微道:“肇先生早就明白大瀚将亡,但天下不会顺顺当当就被人纳入囊中。他看中的大概是万歧商人本性。她将来必要搅混水,何妨助她一臂之力,汉人乱一分,真皋人就多一分生机。”
  我一阵头疼:“如此说来,就算万歧现在跟我们一伙,但难免以后她不起异心。为防万一,我们最好现在就把她乱刀砍死。对外就说她牺牲在真皋人手上,谁也找不出什么茬来。”
  沈识微上下打量我一番,傲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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