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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云收尽-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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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澄翠宫中,安之正览卷窗前。一抹秋阳斜照,安之面如冠玉,临风窗下,还似当年一般:气定神闲,长身玉立,如劲松翠竹,观之生宜。
寒轩一时看痴,想十六岁那年,少年负手吟诗,月中对语,高谈幽赏,博古论今,是何等清白畅意。经年已过,寒轩一意孤行如此,早覆水难收。少年心上,想是恨意深种,二人之间,再也只有相对无语了。
自始至终,不论何时何地,安之终是不可得之人。而寒轩自知,如此强求,不过是将二人一点相惜尽数毁尽,再无来日可言,他此生,只可沉湎旧事,聊以自遣罢了。
寒轩心中暗笑,哪还有什么残生
内容标签: 前世今生 阴差阳错 青梅竹马 宫斗
搜索关键字:主角:寒轩 ┃ 配角:天阙/任安之/天若 ┃ 其它:
第1章 关口
“在你选中我的地方等我回来。”
在二人尴尬的空白之中,寒轩突而忆起这句话。唯一一次梦到任安之,挣扎醒来的时候,能够清楚记得的内容只有这个。
此后总想极力追索那个梦中的其它细节,却终不可得。只记得那人满面春熙,立于一片暖光之前,缓缓伸出手,说了此句。
而此时,这个人就在自己的面前,寒轩从关口那边波本而来,只是为了看他一眼,吃一顿饭,走一条街。天色渐晚,两人之间断断续续的空白却又一次出现,寒轩不堪其累,便想作罢。
“我回去了。”寒轩立在街灯之下,强颜一笑。
“好。”任安之没有太多言辞,只礼貌地扬了扬嘴角。
“你回去的时候小心一点,这么晚了怕不安全。早点睡,不要总打游戏。”
寒轩说这一句的时候,身旁有一男子匆匆走过,男子微微转头,斜看寒轩一眼,寒轩见此,不觉微微发赧。
“知道了。”
至此再无多话,寒轩默默转身,走进地下通道之中。
两个人都知道,天色已晚,寒轩一人要匆匆赶过关口,还有两个小时的路途颠簸。但是两人都没有多说些什么。任安之自然是不想再有枝节,寒轩亦是不愿再接受更多的敷衍。
寒轩裹紧外套,一个人穿行于人流中,华灯广厦,将其身形映得愈加单薄。人潮中多有依偎而行的爱侣,他眼中略略发瑟,不敢多看。
虽是南国,但是到了秋冬,还是有瑟瑟冷风,从地铁幽深的来处吹来。
看着玻璃幕门倒影的一抹清影,寒轩黯然伤神:他自己明白,自己是一个很能一个人生活,很能忍受孤独的人。甚至常常因“早就看穿人都是一个人来一个人去的”而小有自豪。他与他的父母不同,对他们而言,每个人所身负的社会关系是更早于这个人的种种属性来介入对一个人的评判的,所以他父母总说:“别管他怎么样,这是你亲戚,这是我朋友,你就该如何如何。”寒轩恰恰相反,每个人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都可以是与自己无关的人,所以寒轩总会说“这是个聪明人,这是个蠢人,这就是个臭虫。”
可是这个人,让他觉得不同。
十六岁的时候,寒轩第一次见到任安之,就是在南国的这一座城市。在那个昏暗的小房间,他在旁人身后,寒轩看到一个侧影,从此便开始这样煎熬地爱着这个人。
从那时起,任安之似乎都未见什么变化,一副书生样子,白净清瘦,微微伛偻,一看就是案牍劳形所致。其实任安之不过是少年里最庸常的样子,可那第一眼摄人心魄的剪影,却这么多年都不曾消退。
其实那良宵初遇外,让寒轩不可自拔的,是任安之的笔下风雷。在这个年代,不哗众取宠地真正写点东西的人真的不多了。寒轩自己亦常撰文,谁都知文人自古相轻,而任安之却正是寒轩唯一在写文章上甘心承让的人。
喜欢的太深,寒轩不敢对父母讲,其实是为了他,寒轩才执意要来南国。
可所有执意,都是一厢情愿的吧。
走在夜色下,寒轩明明清楚回去的路,却觉得自失。
华灯稀落,他要赶着午夜的节点,回到他自己生活的地方。
地铁之中空空荡荡,零零碎碎的几个人,一眼看去,好像各自的辛酸故事都写在脸上,亦假亦真。
他孤子坐着,面无波澜,喜怒深藏,默默听着地下铁中呼啸着的,近午夜的风。
他坐在地铁的最前面一节车厢,人来人往,最后只剩下一个男子,坐在他对面的一排座椅上。那男子裹着黑色的风衣,留着长发,面容有精心保养的意味,残存青春的痕迹,但是难掩已逾不惑之年。
寒轩分明记得,那男子曾在他眼中出现过,只是难以忆起相遇何处。
一站一站,那男子都没有下车,寒轩生出一丝惧意,时近午夜,孤身独行,总是难免忧心。寒轩极力安慰自己,那男子怕是也要去关口。
为防失色露怯,寒轩便不再看他,只是看着空空的车厢,那些不停摇曳的把手,起伏摇曳,好似车里装满了鬼魅,陪着二人同行。
下了车,疾步往关口赶。关口已不似白日里拥挤,往日里人声鼎沸的大厅,也一时寥落下来。
可纵寒轩有心加快步履,仍能感到那男子就在他身后。细想来,此处到底有公职把守,如何也不会有人在此图谋不轨,便只怪自己多心。
过安检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想要把肩上的手提包放入机器之中,却突觉被什么拉了一把。
“手提包可以不过机器的,你这个包没有拉链,免得一会东西掉出来了。”
寒轩心中大惊,愕然之中,回头只看到那男子面含浅笑,一手轻轻托住寒轩的包。
笑意之间,寒轩亦捕捉到其别有深意,便不置可否,举目望去,看安检机旁的人早己倦怠不堪,根本没注意到二人举动,便面无表情,把包拉回了肩上,紧紧夹住,向前踱步。
虽神色未变,寒轩背上到底出了一层细汗,因为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包比方才更重了一些。他明白,一定是那个人放了什么东西。
悬心更紧,只是猛然想要打开包一看究竟,竟然被那男子,带着一个幽深的笑意,轻轻止住。
“现在不要看。”那男子不容寒轩插嘴,也不看寒轩满面恓惶,只目视前方,沉声道:“不是害你,你放心。”
“你……”寒轩从未遇过此事,只脸色发白,思绪纷乱,机械地向前挪步。他脑中此刻疯狂地检索:是炸弹?是毒品?还是……
因是午夜,通道中早就不见那些当值警卫,诺大的空间里,一时只有二人。
“你要干什么?你不要害我……”寒轩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沉声道。
“别怕,没事的。”
行到关卡上,那男子快走几步,抢在寒轩前面通过,回首对寒轩抛出一个气定神闲的笑意,更教寒轩胆寒。
寒轩此刻神思张皇,既不敢把手伸进包里,也不敢贸然求助。忧心之外,也怕若是包内唯见是寻常之物,自己一番无稽言辞,只更会招来无妄之灾。
见寒轩过了闸机,那男子又与寒轩并肩同行。
“你很喜欢他吧。”
寒轩不意一眼便被人看穿,忽而想起与安之作别之时,那侧首而望的路人,才明白这一路是如何被人盯上。
这个世界,还是汹涌着满满的冷眼,寒轩亦要自保,便没有作答,若有若无地点了点头。
“我看一眼就知道,你喜欢他不是一天两天了。”
听此语,一股悲意袭上心头,好像在肺腑之中打翻了一杯酸液。寒轩强作镇定道:“你怎么知道。”
“和他说话时候,那眼神,那语气,和我当年一模一样。” 那男子此刻看着通道尽头一抹夜色,似是沉湎往事,眼中空蒙。
“好吧。”寒轩不知应对,便喃喃道了句。
男子看寒轩惊魂未定,浅笑道:“你实在怕,就打开来看看吧。”
寒轩闻言,如逢大赦,便慌忙翻开自己的帆布包,夜色下,隐隐看得其中有点点熠耀光华。
取出来时,才见是一把短匕,玲珑小巧,刀鞘上镶满珠玉,一眼便知不是俗物。
“送你的,喜欢么。”男子看寒轩面锁浓云,怔怔看着手中这把小刀,却神色异常轻松。
“我又不认识你,我不要。”说罢便要将刀塞到男子手上。
男子反手一推,将刀轻轻送回寒轩手中:“我跟你同路,你实在不喜欢,我下车的时候你再还给我吧。”
事态至此,寒轩还是脑中一片懵懂,便不敢再多话。只是心底生生蔓生出一丝绝望。许是方才见过安之,神思未定,依常理,第一次有所接触,便该当机立断喝退来扰,他竟迁延到如此境地。
到了此处,便再无谓反复,寒轩不语,只继续坐地铁,二人便一路同行。此刻的都市并未安枕,一片苍茫里,自有那灯火盈虹,广厦万千。
男子裹挟着寒轩,行至车尾。上了车,二人坐定,才见这节车厢中,再无旁人。
两人都不说话,耳边只有车上那小小电视里聒噪乏味的新闻。
“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男子忽而开口,寒轩稍有舒弛的心弦便再度绷紧。
寒轩微微摇头,只等着男子后话。
“我是写小说的。”男子看寒轩战战兢兢的样子,略停一停,又道:“你就不想知道我写的什么故事?”
听男子自说自话,寒轩心中不解,却也无处遁身,只可听他继续讲下去。
“我写了一个平行宇宙的故事,穿越过去,那边都是我们这样的人。主人公一去啊,就是最普通的一个人,嫁人生子,没有顾及,不需要遮掩,活得自在。”
“哦。”寒轩明显兴味索然,甚至觉得这男子幼稚。可是想到那把刀,便也不敢疾言。
男子似是察觉,便转而道:“你一会儿怎么走。”
寒轩冷汗如雨,强自镇定道:“与你无关。”
“我话没说完,说完了就走。放心,不会跟到你家。”男子脸上那舒展自在,看得寒轩如坐针毡,“说不定一会儿你还不要我走了。”
寒轩满心惴惴,那男子轻钳住寒轩手臂,伴着寒轩下了地铁,上了小巴,走到最后一排。车上只有两三个人,夜半中宵,霓虹之下,平添心悸。
“拿出来吧。”车开上路,男子才道。
寒轩小心翼翼将那刀拿出来,夜色下,看那珠玉之光,璀璨生辉。
“这东西,除了好看,还有一个妙用。”那男子从寒轩手上接过小刀,抽出锋刃,一只手按住刀柄正中那一枚红石,刀身竟变得通体明亮。男子略环顾四周,小心将手压低,让前排椅背压住这异样光芒。
接着,男子举刀在空中轻轻划过,竟然凭空划出一个缺口,闪着金光。
“不是什么高科技诈骗。”男子看着寒轩满面狐疑,更添笑意,“你就这样试试。”
不等寒轩回应,男子便伸手去抓寒轩的手。此刻寒轩已经无力抵抗,长时间精神紧张已消磨殆尽了寒轩所有气力,只能任凭那男子抓着自己冰凉十指,缓缓地接近那一个空气之中漂浮着的,闪着柔和金色光芒的裂口。
寒轩感受到了,自己的手被那金色光芒覆盖……
他竟然把手伸进那裂口了。
他知道他的手所在的位置,早就超过了前排的椅背。
“这是什么?”寒轩顿时陷入了巨大的惊骇之中,瞠目望着那男子。
那男子收回小刀,关上刀鞘的一刻,光芒随之消失,寒轩的手受了一股巨大的冲击力,被狠狠推回。
男子将小刀交到寒轩手上,面带柔意:“我不是说过了么,我写了个穿越小说。总要有点生活素材吧。”
寒轩尚难以回神,双唇颤颤道:“你胡说吧。”
“你自己试过了,你也是读书人,心里肯定明白我是不是胡说。”
“是,我读过书,才不信你这个东西。”
“你见没见过科学家也怕鬼啊。”男子朗笑一声,“你就算不信,也自己去试试,看看我怎么骗你的吧。”
“怎么试?”
“我把刀传给你,你自己拿回去试吧。”
“传?”
“这把刀认血,你可别怕疼。”说罢,那男子再度抽开那刀,在自己的指尖划了一道,说着,又拿沾了点点鲜红的刀刃,划开了寒轩的指尖。
寒轩几乎感受不到疼痛,也没有退缩。此刻,他还溺亡在刚刚那个场景之中,连自己的安危也早已无力顾及。
“是你的了,你试试。”
寒轩颤抖着,按住了那一颗红宝石,果然,那刀变得通体光亮。他小心翼翼地划开一个缝隙,就在空气之中。
他伸出手想要触碰。
是真实的,他真实地触摸到了另外一个空间,在那缝隙中,在那金光里,是一片空洞,比这午夜的空调车中湿润,也更温暖,还好似有点点微风。
见寒轩尚沉意其中,那男子却正色道:“刀别弄坏了,否则你自己就永远回不来了。”男子略停一停,又道:“你如果想要带人过去,就牵着他的左手。”
寒轩不觉间,竟然有两行清泪,无声滑落。
男子不看寒轩,只看窗外那灯红酒绿,广厦高屋,言辞浅淡:“这刀妙就妙在,你去了那边,再回来,这边的时间却不曾动过。我这辈子,一有不顺心的事,就逃到那边去,到现在人过四十了,还是碌碌无为。这刀给了你了,我此后就无路可逃了,也能好好活一回了。”
男子替寒轩关上刀鞘,寒轩才惊觉失态,强擦了一把泪痕,看着眼前那个男人,那男子的微笑,好像从一开始就没有变过。
“为什么是我?”寒轩横目看男子,低声问道。
男子默然良久,才徐徐道:“你看他的眼神啊,跟我当年一模一样。”
男子说完这一句,车也停了,他只是径直向车门走去。
“你……”寒轩本欲阻拦,然而今日之事只让他思绪不堪重负,一时口不能言。
男子下车之前,回身看了寒轩一眼,扬声道:“衣服我准备好了,去了就能看到,应该挺适合你,衣服上有一封信,交给我儿子,他叫天阙。”
只是转瞬,那男子便消失在灯影幢幢中。
独留寒轩一人,手中握着那一把小刀,失魂落魄。
回到房间的时候,他不敢开灯,只是慌张地拿出那一把小刀。
世界很静,隐隐听见渺远处有船只轰鸣,近处偶有车声,更清晰的,还有自己突突的心跳和难平的呼吸起伏。
寒轩突然生出恨意:为什么要让自己拿到这个东西?为什么要打乱自己按部就班的生活?自己不断长大的过程中,已经尽量修身求一个风平浪静,他不追求刺激,也不追求什么短暂的快乐,只是安于自己平静的生活,但求无过。而却有这飞来横祸,投石入水,平地起涟漪。他疯狂地想忘掉今天的事,忘记手伸入光芒中的细微感触,忘记那个男子口中有关那种生活的绮梦。
可当那柔和的金色的光芒出现的时候,他知道,他再也放不下了。
他怯懦地,带着迟疑,将那缝隙越划越大,直到金光照得他脸上一片支离,照出这几平米的笼屋里的纷乱颓唐。
而此时,他想到了任安之,他想到了他的面孔:他离开时候的冷面,他第一次出现的侧脸,他在梦中的满面和煦,全部是他。
寒轩其实并未做好准备,甚至有意思念头是打算一举拆穿这个骗局。可当他一脚踏入其中,触到一片丝帛,便已无可退却,只纵身滑入其中。
金色退去,他只惊慌地想要遮掩自己的身体,因为本能地意识到他身上已经不再有自己原来那个世界的任何东西。
只是,刀还握在手上。
第2章 迥秀
寒轩回神之间,顿感通体生凉。
当其意识到自己的躯体暴露无遗,寒轩只下意识地护住私隐。可当他眸光初定,发现四下漆黑,似乎置身柜中,才算稍定心神。
“这是真的?”寒轩暗自思索,唯见柜门处投下一道细长光束,正照于胸口眉间,看得身上肌肤如雪。
觉察身下有丝帛之物,寒轩略略撑起身体,抽出身下衣衫。幽光中,可见是一件素色长袍,暗绣点点青色翠竹,两襟盈满兰花图样。
忆及那男子所言,寒轩便将长袍穿在身上。此柜极大,寒轩可立身其中,起身时脚边触及那封书信,信笺上,淡墨一束幽兰。
寒轩迟疑一刻,胆怯愈盛,可纵久立沉思,亦不得分明。终是手中生汗,紧握那一把短刃,推门而去。
柜门之外,乃一方闺阁,目之所及,仿佛唐宋之间。只是室中陈设朽败,遍结蛛网,多有积尘,想是久无人至。
寒轩一身素衣,冰肌玉骨,赤足而行,踏着那青石地砖,足心一片冰凉。
见四下无人,犹疑再三,还是摸索着下楼,欲推雕门而出,那门上所绘碧桃春枝早已褪色,唯余点点斑驳,不禁引寒轩遐思,当日该当是何等灼灼其华。
门枢一声长响,只看那小楼之外,一片黛色远山,掩映零星青瓦。近有疏兰金英,染烟承露;荒溪古木,遍生新苔。远有山亭岩牖,翠微屏障;壑起轻岚,云山相接。
见得此景,寒轩不觉心旷神怡,惧意稍减。面前一条山间回廊,逶迤而下。寒轩便蹑足拾阶,欲探其究竟。
回廊通向一处小轩,轩上只书“迥秀”二字。小轩临山,轩外一片苍翠。偶有一支杜鹃探入轩中,满目鲜活。轩内有一张书案,一个少年,正临于案前,挥毫泼墨。
细看去,少年面容方正硬朗,身姿挺拔英武,更有一头乌发,束于一抹青绳之下。
听得响动,少年抬首,寒轩只对上一双令人炫目的眼眸,如晴空沧海,深渺无极。
寒轩几近看痴,可那双眼看到寒轩时,却立刻起了波澜。
“你是何人?何人许你穿得这身衣服?”少年声如洪涛,只将寒轩激醒,心头惧意复如潮升。
“你是天阙?”寒轩自知不及相避,便怯怯问道。
“是。”天阙依旧颦眉而望。
“你母亲让我把这个交给你。”寒轩拿出那一封信,缓步上前,放于案上,复退几步,赧然孑立。
天阙一把拿下信笺,利落拆开,草草读过,眉目之间的阴云散去几分。他细细将那花笺折起,藏于袖中。
天阙嘴角,一时舒展开来:“敢问佳人名讳?”
“我叫……寒轩。”
“不知是谁家佳人?”
寒轩这才一时慌神,自己对此间一无所知,若贸然如实以告,怕将自己暴露无疑,成为众矢之的。为今之计,当先拟一虚名,只是那厢问的急,此刻当如何编造。
他乍然想起轩上所书“迥秀”二字,答道:“‘磊磊乔松,凌风逈秀,响振虚谷’,我出自磊氏。”
“磊。”天阙笑意愈浓,“如今府里怕是要热闹了,多了一个‘磊磊睁睁,巍巍耿耿’之人。”
“公子……取笑了。”寒轩只依样改了称谓,拟其措辞谈吐,不至惹人疑忌。正凝神间,山风方过,吹动一襟幽兰翠竹,衣衫之中,寒轩玉体偶现,春色难掩。
“纵是肤如凝脂皓质呈露,也不必只一件幽兰友竹,在此纤毫毕露。”天阙似是说笑,却教寒轩大窘,方才行走之时倒不觉,此时那落于石上的双足,才更不堪凉意。
天阙见一对赤足,肤如莹玉,纤腻无匹,只浅叹一声,大步流星而来,径直抱起寒轩,走上回廊。
寒轩一时靡措,任由天阙怀中点滴温热,微御那幽谷清风。初来此间,便遇此事,寒轩不敢有分毫沉溺自失,只觉每一刻,皆是惶恐煎熬。
入得阁中,天阙直上小楼,将寒轩放于内寝榻上。此举唐突,寒轩羞赧,然其性情儒弱,便一味紧束衣衫,侧首看轩外山色,不敢看天阙眉目。
天阙行至窗前,一声急哨,不时便有一清隽少年入阁,着浅葱色衣衫,恭谨立于身前:“世子,您叫我?”
天阙转头应答:“寒轩是母家来的,今后便住在这柔柯阁,你照料着吧。”
寒轩一头雾水,未有多言。只暗忖:母家许是指自己乃天阙之母引荐。而他唤天阙世子……
未及多想,那少年却对寒轩道:“小人溪见,见过主上。”
寒轩不知应对,倒是天阙笑了声:“你倒是和母亲一样,来的神出鬼没。”言罢便起身而去,“画还未完,我先回了,你好生歇着吧。”
榻上寒轩,依旧茫然无措,侧身向内,亦不敢看溪见,只盯着窗外万木密林。忽而察觉,这座阁中遍用桃花纹饰,连绿纱之上,亦有那芳菲柔红。
“柔柯阁?”寒轩喃喃道,柔柯二字亦正是写那暖春娇蕊。
“取的是‘顾拖戏儿童,勿折吾柔柯。’”溪见出言。
“‘明年结其实,磊磊充汝家。’是妻室的痴情之语。”
“真是奇了,不愧与夫人同宗,小姐与王妃当年所言一字不差。”
寒轩听其言语,多有不堪之感,然扪心自问,人既已在此间,遇事便想寻隙退身,到底也是不甘。思虑至此,便欲多探此间究竟,终是回首,问身前少年:“你亦见过天阙的母亲?”
“是。臣下入府侍奉之时,王妃尚在府中,便是居于此处。”
忆及昨夜言语,寒轩约莫猜到几分原委,便愈发砌词道:“我竟不知当年之事,兀自扰了一段佳话,柔柯二字,确是极好。”
溪见不置可否,只自顾自道:“当年王妃与王爷结情于此,王爷便定了这‘柔柯’二字,供王妃平日起居。听府里的老人说,当年此处不过一座别院小楼,观山色之用,年久失修,连牌匾都腐坏不堪。只是有一日,王妃如天人下界,莫明地自阁中走出,于山下的迥秀轩遇见王爷。王爷发妻新丧未久,竟对王妃一见钟情,便娶入王府,立为继妃。王妃一生长居于此,更是于此诞下世子,只是……”少年一时凝语,眉目含悲,“夫人亦是于此没了踪影,杳无音讯,如此来也有七八年了。”
寒轩大体明白其中始末,便道:“王妃亦是身不由己,王妃如今安好,且托我带信于世子,你们大可放心。”
溪见转悲为喜:“小姐是王妃母家什么人呢?王妃可是在母家?”
“是呀,都是姓磊。”寒轩只可将计就计,含糊其词,“王妃许是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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