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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瑟在御,宠辱两忘-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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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偷眼觑向皇帝,年轻俊美的皇帝脸上带笑,却是不发一语,等太后念叨到停歇喘气了,才冷不丁问上两句话,都是关心太后身体康泰与否,以及念佛日常。
皇帝不止生得极好,言谈举止间皆有种不怒自威,长乐在静华宫时只远观过皇帝,如今近看,简直要喘不过气来,暗忖果然有所谓“龙形”,可是……
她却只觉得可怕。
当日正是这皇帝将大哥抱在怀中,一路旁若无人地走向寝殿,连大哥都奈何不了的人,却要她去服侍,长乐不敢对太后应个不愿,诚如慧海所点,她若抗旨,大哥怎办?
依帝幸皇宠而活的妃嫔宫人,开罪皇帝,即是末路。长乐在泰安宫不久,却已见到许多仅得侍寝一回,然心怀不死热望绮想的妃子,她们中不乏沉鱼落雁、出尘绝色者,但谁知何日能再得承恩机缘?如若不能,便一生虚掷,无儿无女,无亲无故,在这深宫中寂寞老病死。
名份卑微的妃子,遇上如今主事六宫的皇后刻薄,甚而度日艰难,不得不做些女红活计,偷偷交给有权出宫办事的老内侍,托其四处小心售卖,得些散钱,以供开销及内府索贿。
莫非她与大哥都要成为这样身不由己之人么?那承贤宫小心翼翼的相知相约,相互扶持的人可怎么办?想到如蒙宠幸,日后便与那人咫尺天涯,长乐泫然欲泣。
正心乱如麻之际,忽感身子被人轻轻推摇,她猛然回神,见太后与皇帝四目齐盯向她,眼神俱是诧异,心下一慌,手劲竟随之一懈,所端的酒壶即刻倾倒,玉液琼浆流泻而出,洒上裙裾,她更是惊慌失措,双手抖得吃不住玉壶之重,酒壶顿时摔落在地,壶嘴应声而断。
场中霎时静寂一片,宫女们不敢稍动,长乐面白如纸,跪地茫然,似因过惊而丧了神智。
皇帝一怔之后沉声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速速清理?”
言罢起身,亲自上前将长乐拉起,碰触之下只觉少女娇躯颤抖若筛糠,低头再见她脸上血色全无,更不禁皱眉。
太后也恰在此时发话:“长乐,你这一身狼狈也不成样子,赶紧下去吧。”
长乐微弱应了声“是”,向太后与皇帝各拜一礼,方始退下。
她才换好衣裙,依然惊魂未定,旁边要好姐妹正安慰着她大难不死,已然另有宫女进来通报,道皇帝正在泰安宫中的玲珑堂歇息,吩咐她过去服侍。
长乐听旨不由倒抽口冷气,整个人几乎瘫软,她六神无主地拉住传旨宫女的手,目中盈泪,颤声道:“怎么办?万一,万一……”
宫女自也有羊车望幸,盼能有朝一日选侍君王侧之人,但也不乏像长乐这般苦熬深宫岁月,只求平安无事,年长出宫另嫁者,这宫女年近双十,此时虽不知长乐缘何这般惊恐,却也体谅地好言宽怀道:“你别怕,陛下只是歇着在榻上读书,这到底是太后宫中,纵要你雨露承恩……也总要有避讳吧。”
“但明是太后……”长乐脱口,话到一半凄然闭嘴,无言地跟在宫女身后,前往玲珑堂伺候。
果然皇帝斜倚软榻,以手支案,聚精会神地看书,长乐无声入内,悄立一边,静候了有半盏茶的功夫,她渐渐平复了狂乱的心跳,呼吸匀和下来,此时方听得皇帝淡淡一声:“朕从未责罚过你吧,你为何如此害怕?”
长乐连忙下跪请罪,皇帝轻笑:“不必这般拘束。你在泰安宫是不是过得不好?有人欺负你,让你受了委屈?”
他语气轻柔随意,长乐讶然,却仍不敢抬头,直到皇帝直言要她起来,她才默默站到旁边,猜疑不定,畏缩不前。
皇帝的笑声再次扬起,不无揶揄:“静笃自命勇武,妹妹却是胆小如鼠么,莫非,你真是生肖属鼠,嗯?你哥哥该是肖虎,对不?”
长乐听皇帝提及兄长,心下更是紧张,生怕真因自己的怯弱而堕了赵让的威名,连忙挺胸仰头,认真响亮地应道:“陛下,奴婢属兔,并不是属鼠。”
“兔子啊,”皇帝忍俊不禁,朗声大笑道,“兔子胆子也小,并无大错。也好,女娃娃还是不作宵小鼠辈为妙。”
见皇帝平易近人,出言取乐,与当日静华宫印象相差甚远,长乐疑惑中倒也放下心来,赔笑到皇帝敛容,坐起身问:“长乐,你见我如兔子见老虎,总得有理由吧?你若在太后身边不得安生,我便将你送回你哥哥身边去,你无需怕我,有话直说,我还能与你计较?”
这番话说得长乐又惊又喜,她自是盼着能回承贤宫与兄长高正相聚,只是话不敢直言,两腮却终于有了些许红润之色,然则想起慧海的话语,心中又是一抽,她向皇帝跪道:“陛下,太后仁心厚德,奴婢不曾受任何委屈。”
正自低头苦思当如何开口,忽觉下颌一紧,竟是皇帝伸手托她抬头,长乐脑中霎时空白,惊叫一声,仓惶后退,手脚并用地爬开闪躲到门边,涕泗交加。
皇帝虽眉头紧锁,却不上前,相隔数尺向长乐道:“你既是静笃的妹妹,我又怎会对你怎样?是太后跟你说了什么?”
长乐惊魂甫定,冷静下来羞愧难当,重新跪定,听皇帝直言相询,忍了羞耻嗫嚅:“老娘娘命奴婢伺……伺候陛下……”
太后虽不与她明讲,但待她自是不同,兼之慧海旁敲侧击,长乐再痴愚也能明白,然这正是她寝食不安的噩梦,一想到还要遭受如巨鸟尖喙直捣体内的酷刑,长乐便几欲作呕。
皇帝听长乐艰难吐字,已然明了,失笑道:“太后要你侍寝?”
说完竟似自觉有趣,闷笑起来,长乐看得失神无语,脸色时青时白,半晌皇帝才忍笑道:“原来你是为此事才这般惧怕我,你大可放心,我还想在你哥哥面前留条命在。”
长乐又是一怔,皇帝这语气与大哥谈及两人关系时又明显不同,见皇帝笑意盎然,她提气壮胆,替大哥发问:“陛下您……是不是待过一阵,便将大哥放出宫去,助他与妻儿团聚?”
皇帝闻言笑意尽消,打量长乐,奇声问道:“这话你是听谁说起?你哥哥?”
长乐察言观色,忙摇头支吾道:“不是,大哥从未提过。”
“长乐,”皇帝含笑指着软塌边的胡床,令她坐下,柔声道,“你哥哥名为我的妃子,实则意气相投,纳他入宫确是为了掩人耳目,你且告诉我,是不是你哥哥跟你明说了?”
“不是明说,”长乐思忖再三,她见皇帝始终和和气气,未有半分为难于她,反复琢磨,莫若将事情讲明,苦求皇帝开恩,她边偷瞅着皇帝神情,边道,“只是大哥时常思念妻儿,时与奴婢谈及稚儿幼女的趣事,只是每到末处,总会脸露悲容。奴婢还曾见大哥把玩一朵珠花牡丹,想来是大哥心爱之人的物件……”
她刚顿了话语,就听皇帝淡然笑催:“你说下去。”
长乐小心仔细地揣摩,不觉皇帝有任何异样之处,便接道:“奴婢……奴婢曾问起大哥此事,大哥含糊带过,之后却忽有一日与奴婢说起,定不会留奴婢独自在宫中……奴婢细问之下,大哥不肯多言,只言陛下圣明仁德,天恩浩荡,必会妥善安置奴婢兄妹……”
“还有呢?你大哥是不是要带你回南越?”皇帝语气神态仍是温柔可亲,长乐已然摇头,否认道:“这倒从未提过,即便大哥要回去,奴婢是不愿的!若非那些南越蛮夷……”
皇帝略一沉吟,笑道:“你哥哥可曾与你说起,我会何时放你们兄妹离开?”
“陛下?”这个问题提得莫名,长乐脸上起了惊疑之色,皇帝见状展颜一笑:“将你安排在泰安宫,便是要借机送你们出去,你哥哥没有提及?”
“有,大哥一心要我离宫,确曾说过陛下的周到之处。”长乐红了脸,鼓足平生之勇,“陛下,若您放奴婢兄妹出宫,能否……能否开恩,另……另……驱遣一人……”
她用着“驱遣”一词,皇帝闻言即刻轻笑:“你所倾心的内侍?是谁?”
听到长乐声如蚊蚋地道出名字,皇帝脸色一凝,叹息道:“长乐啊,朕再有能耐,却也无法与阎王抢人,你挂念的那小内侍,已经死了。”
他见长乐周身一僵,脸上血色尽退,双眼难以置信地瞪着自己,微微点头,语带怜悯地肯定道:“是为你哥哥害死的。这宫中确属是非之地,你还是不要久待在此处为妙。”
长乐木然,不自觉重复:“哥哥害死的……”
皇帝轻笑:“那小黄门本就是他人派到你们兄妹身边的眼线,死也是毫无办法之事,你莫要怪你哥哥。”
说罢,皇帝传入来人,将已呆若木鸡的长乐扶下,他重回软塌,默坐片刻,霍然起身,此时已无谓掩饰,他何止是毫无笑意,脸上若黑云压城,置于袖中的双手不住微抖。
赵让归降入宫之后,身上绝无可能再留任何女子饰物,长乐所见的珠花,只会是来自宫内。
谁赠予他的?亦或是谁利用何种渠道,从宫外转交给他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写到心虚啊……
话说作者好想自我放飞,但是自尊不允许,泪
以及,还有人记得那个小道具么?
第49章 第四十八章、
第四十八章 、
赵让由后苑返回承贤宫,歇不上片刻,就有内侍满脸为难地来报,“金叶子”已转送给前来领尸的高家人,高母感恩不尽,纠缠半日,非要亲见赵贵妃一面以表谢意,众人好说歹说,劝解兼冷遇都无法令她离去,特来求教贵妃如何是好。
叹口气后赵让还是会了这位中年妇人,她跪爬于赵让足下,感激之语颤抖而出,话到一半,终是化作不成声的啜泣。
赵让心中难受,却拙于言辞,只能任由这妇人痛哭失声。
妇人悲恸之中也知节制,涕泪交加皆是自怨自艾,叹尽儿子不懂投胎,托生于她这样无能的母亲之怀,为全家生计残损身躯也罢了,还要早早便撒手人寰。
左右欲要将妇人架走,赵让黯然阻止,最后又得了妇人三跪九叩,才算解脱。
送走妇人,遣退随侍,于殿内踯躅,赵让只觉胸中灼燃着烈焰,他到初入承贤宫时教授高正与长乐识字读书的德明堂,举目四顾,怅然至双眼湿润。
今早送走皇帝之后,赵让便到这里,令随从侍候好笔墨纸张,便屏退众人,细心描画书写他记忆中威力惊人的神器。
当日他在上陈给李朗的“万言书”中,曾轻描淡写过此物,兴许是李朗当他信口开河,没有放在心上,故此一直没有问起。
皇帝的雄心是收复中原,复锦绣河山,然则自古以降,少有江南克北的先例,多为是华北一统之后,江南政权覆灭不远的记载。
南方地形多变,且气候物产迥异,难出千里良驹,无战马便无骑兵,铜铁矿乏,要敌北胡骁勇,渡江进军,谈何容易?
赵让在任南越将军时候,便因百越族人惯于山林作战而联想到日后与北骑交锋时难以避免的窘境。
而他当下所绘,欲交给皇帝的物件图纸,原物是机缘巧合中从一批避难至南越的东甌人手中购得,经赵让实践,在威镇臣服蛮夷中居功至伟,虽有弱点,但其效甚大,后经他们召集工匠悉心改造,更见神威。
赵让原希冀以此向李朗交换些条件、什物,但事到如今,便连这点私心也已荡然无存。
李朗——赵让长吸口气,将书案上的卷轴收拢,搁在一边,抽出白纸来,随手草写下:“区区成败且休论,千秋唯应意气存。如是而生如是死,犹今又觉布衣尊。”
再沉吟片刻,在这四行下添上高正临终念念不忘之言:“知进退存亡而不失其正,易简以消天下之险阻,非圣人之徒,其孰与归?”
他在“圣人”二字下连笔圈画,默道:“小高,多谢你舍命相救,只是长乐该多伤心啊。”
与墨迹未干的草字相对须臾,赵让愈发气闷,起身便往殿外去,留意到内侍们手忙脚乱地跟上,不由暗地好笑。
因身份特殊,除非皇帝有召,赵让不曾踏出过承贤宫,最多也就去宫中后苑走走,但如今他心境迥然,不愿再在宫中被动死守,李朗既未将他禁足,他又问心无愧,有什么可介意的?
到了承贤宫外,赵让忽而想起一直以来挂心却没机会探查的事来:当日静华宫内,李铭来去自如,既非正大光明地登堂入室,也不是穿高纵低地飞檐走壁。
若说初次出现在后花园那回是趁夜深人静地翻入,但李朗突如其来地驾临之后,李铭竟也可以全然避过众人耳目无声无息离开,实在不可思议。
要知当日静华宫中可不止高正、长乐二人,皇帝圣驾所至,随扈成群,遍及宫中。
赵让之前便隐隐有所怀疑,只不过迁移居殿的事接踵而至,根本分不出身一探究竟。
他婉拒了内侍们气喘吁吁抬上来的软舆,问明方向,快步朝静华宫走去。
虽同是后宫居殿,但承贤宫独踞一处,赵让以急行军的步伐尚费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到目的地,他停下脚步,回头见一众高矮胖瘦参差不齐的内侍们上气不接下气地向他拥来,不禁哑然失笑,有意等他们都到了近处,吩咐:“你们守在门口,把气息喘均匀了。我进去看看便出来。”
接了高正总管之职的内侍是位行事稳健的中年,此时虽是追赶赵让至汗出如浆,仍是尽责地道:“贵妃,此宫已无人居住,想来也是疏于打扫,当心脏了衣物。要不,奴婢等人先进去清洁一番?”
“不必,”赵让笑道,“我很快出来。你们留两三个人即可,不必全部守在门口,若让旁人窥见还当承贤宫出什么事了。”
听那总管连声应是,赵让便径自推开宫门入内,宫中既无住客,确如内侍所言,屋内家具摆设蒙尘积灰,赵让在旧日寝殿转悠了一圈,直往后花园而去。
桂树仍在,只是已过了花盛之期,但香气犹存,赵让在树下站了一阵,想起昔日与长乐同将妻妹残躯葬于树下,宛若隔世。
他绕着大树转了几转,仔细留心,不曾在树周围发现任何可疑之处。距离此树约莫二十来丈的地方另有两棵柏树,树并不靠墙,然树下那片延绵至墙根处的草丛,似乎格外繁茂,与其它地方一相比较便能看出差异来。
赵让白日里少有涉足后花园,夜间这一异状并不显眼,且若非有心,谁会在乎花园中哪里的草生得更多?
从桂树上随手折下一根数尺来长的枝桠,赵让打草踩入那异样之地,边全神贯注地留意脚下四周,果然不出他所料,一口上方覆了石板的六角枯井便潜藏于草丛之中。
赵让蹲下身,细细察看井口,尝试着两手搬动石板,那石板并不算重,他轻而易举地便将其挪到边上,往内窥去,一眼到底,那井内连水洼都没有,而内里井壁处却有两三块凸起的砖石,似是供人攀爬而用。
犹豫了片刻,赵让还是决意下去弄个水落石出,他猜想无误的话,这应当是个隐蔽的密道。
大内深宫,九重禁地,居然有密道,匪夷所思又耸人听闻,赵让只觉得不趁早搞明白,就怕危及李朗的安全。
以赵让的身手,再借助井壁上的凸起砖石,极利索地下到井底,他稍加留心便发现从井口处观测不到的一扇石门,石门上并无机关,将其推开之后,正是高有六七尺、宽则只容一人正身通过的密道。
密道中不见光亮,漆黑如夜,赵让走进去即刻发觉里面伸手不见五指,他再次踌躇不前,但转瞬便将顾虑抛诸脑后,继续向前。
走不多时,豁然开朗,原来这条小道竟是连着一条更大的密道。
大密道呈南北走向,内还有亮光,赵让看去,每隔两三丈便有镶在壁上的灯台,凑近了去能嗅到火烧油脂的味道,不知为何让他想起古有帝王以鲵鱼膏脂作烛,以期永照不灭之事。
密道的地面是青石板铺就,但显然是有人打理维护,上面不见有杂草土垢,大道两边不见头,根本不知能通向何方。
赵让再次心惊肉跳,难道李朗真是一点都不知情?
他几乎是立马联想到之前皇帝曾坦然相告的事来,太上皇无故失踪,是否便是遁地逃离出宫?
即是,前任皇帝尚在人间,却不知下落……
赵让情知此事重大,虽说李冼皇帝已然满五年近六年不见踪影,但只要他还活着,李朗的皇位就不是名正言顺,难保有人从中作乱,掀起腥风血雨,这还不是对付谢家那般可用君臣大义号召天下,情理皆有亏的李朗少了权臣相助,到时该如何服众?
思及此处,赵让不寒而栗,正待转身原路返回,将密道之事告知李朗,忽觉察到密道前方似有动静,仔细倾听,竟仿佛是人声。
赵让稍作考虑,终觉机不可失,小心翼翼地循声觅去,走了十来步,那声音渐渐清晰了,果然是人声,且仿佛是一男一女正在争执着什么。
屏息静气地靠前,赵让不曾留意到密道两壁上的灯台式样已然有所变化,他全神贯注于不为发现,而能窥探到那说话之人,若能辨清其身份便更好了。
然再走不过几步,那人声尚在前方不远,赵让猛顿了脚步,他暗叫“不好”,不知何时起,那灯烛里飘来的味道已悄然替换成某种宛若花香的气味,更淡更怡人。
唯赵让在这香气萦绕中两眼阵阵发黑,胸口仿佛压上巨石,耳中听得血流哗然之声,他闭气后急速后退,冲到大小密道的连接口时却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倒在地上,全然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当赵让又有微弱知觉时候,他先是听见一个极熟悉的声音,像是附在耳边与他说话,起初他费尽气力也不懂话语之意,只是莫名心中哀伤,而起怀恋。
他焦躁万分,而那与他说话之人似能感知他的挣扎,声音更柔更缓,依稀在抚慰着赵让。
骤然一刻,赵让听清了,原来那人是在说:“将军,你我大难不死,得山灵垂怜,终于再聚了。将军,将军……”
不错,这与他说话之人,正是南越归降那日与赵让分道扬镳的王后叶颖。
赵让一惊之下赫然睁目,上方的脸虽模糊不清,但携手同行、相依为命将逾十年,那若不是叶颖,却又能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出现的古文理所当然、天经地义地是抄的=。=不要太介意平仄押韵的问题。
话说困死了=。=随着年底的到来,我怀疑双日更都难坚持,非全职不存稿的作者伤不起,不过三日一更是绝对没问题的,握拳!
好想把小赵送回给他王后,然后就被小皇帝愤怒地宰了=。=
第50章 第四十九章、
第四十九章 、
贵妃独自进了静华宫,却始终未见出来,承贤宫的总管与三四名随侍,眼巴巴地守在宫门外,直等到落日将尽,那总管心急如焚,不敢再干等,一面令人急报地坤宫,一面则领众入内寻人。
静华宫不大,众内侍一屋一室地找,连堆放柴火的地方也没放过,却哪有赵让的影子?
内侍总管惊吓得腿软,这后宫莫名其妙消失了个有名有份的妃嫔,事情非同小可,一旦追责,他们这些贴身侍从全都脱不了干系。
此时地坤宫已下懿旨,命近百号人前来,几乎把静华宫翻了个底朝天,但别说赵贵妃,连赵让曾在此逗留过的痕迹都没找着,一个大活人就此不翼而飞。
这般兴师动众当然隐瞒不了,宫中本来鬼神之说就猖獗,这下更是宛若炸开了锅。谢皇后在地坤宫中等来等去,好不容易等到新挑选的心腹小罗眉开眼笑地来上报,开头一句便让她哑然无语:“恭喜娘娘,娘娘大喜!”
“不要胡闹,娘娘喜从哪来?”老奶娘横眉怒道,“皇后娘娘主馈中宫,如今后宫不明不白地丢了人,还是个圣上新封的贵妃,这流言蜚语一起,不全是娘娘得担着?没臊的小孩,真不懂事!你倒说说,人是找到了没有?死了还是活着啊?”
小罗本是秉着邀功的心,还巴望能得皇后打个赏,不想被老奶娘一番不留情面的抢白兼呵斥,偷眼看皇后也是紧绷着脸,委屈地眼眶发红,忙低头嗫嚅道:“禀娘娘,人……没找着……私下里已经在传了,说是这男贵妃命重,冲了宫里的阴阳次序,这后宫的神灵就派了神兵,将他带走啦。”
谢皇后与老奶娘听完后面面相觑,人真失了踪,却没个合情合理的说法,也是咄咄怪事。
后宫之内多是无知无识的妇女小人,稍有风吹草动便要往鬼神无常上推想,也有人危言耸听,道是静华宫中不知何年何月冤死的宫人勾走赵贵妃,这阴气森森的故事经小罗绘声绘色地讲述,即便谢皇后也不由地吓了一跳。
只是她平素虽跋扈嚣张,到底是大户门阀之女,遇到这忽如其来的变故仍能强自冷静,未将惊惧形于声色,她把小罗遣到一边,忧心忡忡地对老奶娘道:“这事瞒不了,还得即刻奏报皇帝才好。”
老奶娘瞥一眼小罗,附在谢皇后耳边,悄声道:“娘娘,先不急。您再继续遣人搜静华、承贤二宫,一来找找有无那给贼夺走的珠花,二来趁这个空隙,赶紧派个亲信的出宫,将那赵妃下落不明的事告与家中老爷,得找那机灵会说话的,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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