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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人父-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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朽木不可雕,黎华不可教!李轻烟暗暗的腹侧。
“还有一个时辰你就要上朝了。”他不耐烦的转移话题。
“哦——”黎华脸上露出一种惋惜的神色。
“怎么?”李轻烟挑起一边的眉毛。
“今天晚上很伤肾,我又生气又没法睡觉。”
“······”
“那你要去哪里睡一会儿吗?”
“我哪有工夫睡觉?!今天晚上出那么大的事儿,我要即刻进宫禀报。”
“你要怎么禀报?”黎华机警的问。
“如实禀报。”李轻烟淡淡的答,转身收起二鼓子。
皇上要杀他,他还要进宫告诉皇上他知道皇上要杀他,黎华更一头雾水了,他从昨天到现在就没明白几件事,不禁感觉有些恼火。
“嗯?”黎华皱起眉头,眼神追随着李轻烟的一举一动。
李轻烟不想跟他多做解释,他今天真的很累了,十指灵活的把二鼓子放到匣子里锁好,回过头来正好对上黎华茫然的眼神,心不知道为什么就软了。
“如果是我派出去的刺客,第一,功夫不会这么差,第二,事败之后马上自尽,怎么可能落在敌人手里,严刑逼供都不张嘴,临死之前却供出上家来了?第三——”李轻烟的口气突然变得非常深沉,幽幽道,“此上下相疑之秋也——”
黎华古怪的看着他。
“别那样看我,我平时说粗鄙之语那是因为我喜欢,不是因为我不会文绉绉。”一副受了冒犯的表情。
黎华马上道歉,诚诚恳恳。
李轻烟继续道,“这很可能就是有人要挑拨离间。”
“你怎么就能确定皇上不会真要杀你?”
“因为,我是他的眼睛。”李轻烟冲黎华一笑,眼露自豪之意,面带春风之色。
黎华心里说不上来是哪种确切的感觉,只觉得莫名的焦躁。
第9章 峰回路转(二)
黎华压下内心的烦躁,转身要回家换官服。
“哎!”李轻烟用食指勾了一下黎华的袖子,黎华随之停住了脚步,李轻烟跟小猫挠了人似的迅速收回了手。
“嗯?”黎华意义不明的捋了捋被拉过的袖口。
“你爹怎么说?”李轻烟问,翘着二郎腿,虽然是坐着,却仿佛居高临下。
黎华便把他爹的话原原本本的给李轻烟学了一遍。
李轻烟边听,边若有所思的用指甲来回刮擦着自己的下巴,杨柳叶扫白玉栏,绿蜻蜓点水波澜。
黎华他爹跟他真是天壤之别,一个书呆子,一个老滑头,沉思良久,朱唇微启:“他——当时是什么神情?”
“嗯——”黎华思索着该怎么准确的描述,“哦!你有没有见过苏风清说‘皇上圣明’时的表情?”
李轻烟脑子里马上浮现出苏风清正经八百的溜须拍马的情景,“噢——”李轻烟慢慢的点头,偏着头看向他,突然反问,“那你怎么看?”
黎华实实在在、坦坦诚诚的答:“摸不着头脑。”
李轻烟鄙夷的瞪着他,“你可是他亲儿子!他是你亲老子,你都捉摸不透你老子的想法?”
“······”黎华没理由反驳他,心里又被他奚落的忿忿的,一抹身儿,背对着李轻烟,气呼呼的坐下。
李轻烟看他又自己生闷气了,翻了个白眼,试着和缓了一下语气,伸手搭在了黎华的肩膀上,“哎?”
黎华感觉到了肩上的重量,但还在气头上,没回头。
李轻烟又降了降身段,好声好气的说:“依我看吧,有两种可能,第一,如果他不是皇上的人,那他说这话明显着就是给你打哈哈,不想让你掺和进来。”
黎华的一下子就忘了他还在生气,回过头来听李轻烟的推敲,认认真真,专心致志。
李轻烟被他看的都有点难为情了,不自在地站起身,面向别处。
“他为什么不想我掺和进去?”黎华想不通。
“你又不是苏风清那样的人,不掺和则已,一掺和就翻天覆地。看你这幅样子,不中用的很!多半是要帮倒忙的!”李轻烟固态重萌,又挖苦起黎华来。
黎华忽然想起了他刚才为什么在生气,脸又耷拉了下来。
李轻烟故技重施,继续正正经经地说道:“第二,如果他是皇上的人,前几天又叫我抓到了私通宁海王的把柄,要么他是皇上派去的卧底,要么——“李轻烟话锋一转“要么就是皇上派来试探我的。”
黎华看不见李轻烟的表情,但听他的最后一句话,口气好似寒冬腊月冰窟窿里的冻鱼,冷在骨血里。
“轻烟——”黎华突然很想帮他一把,不论以何种方式。
李轻烟却猛的转身,对黎华下了逐客令:“你还不走?”
语气毫无回还的余地,脸上没有悲喜,好像带了一张漂亮的面具。
把人勾回来的是他,赶人走的也是他,黎华很想像他一样翻一个白眼,但黎华从小到大就没机会学过这个本事,一甩袖子走了。
李轻烟看着黎华面露愠色的消失在了门后面,缓缓握指成拳。
水越来越深了。
次日,清波楼,三楼雅间。
雕梁画栋,精致却低调。
书画珐琅,奢华但雅致。
黄花梨的桌子上,摆了几盘小菜,有的晶莹剔透,有的粉中带青,有的小巧可爱。
一个温酒器,一个酒壶,上画有莺莺操琴,一颦一笑,栩栩如生。
两个小酒杯,一杯半满,一杯已空。
一只手执起酒壶,另一只手微微托着壶底,往那空杯子里缓缓注入半杯温酒。
手指纤长柔软,比壶上的莺莺还白透几分。
能包的起这场子的,没几个人,李轻烟恰好就是其中之一。
能让李轻烟亲手倒酒的,也没有几个人,诸葛略恰好就是其中之一。
“行了,你别假惺惺的了,有什么事儿问吧。”诸葛略接过李轻烟递过来的酒杯。
“呦,有事儿啊?也是,皇上身边的四大谋士之一,可不得日理万机么。”李轻烟慢条斯理的端起自己的酒杯。
诸葛略知道李轻烟就这个德行,说话明讽暗刺,这是他跟一个人表示亲近的表现,“我倒不日理万机,我怕我再不回去拦着我哥,他再把他自己累死了。”诸葛略无可奈何的耸耸肩。
他哥名为诸葛韬,也是皇上身边四大谋士之一,为人最是谨慎,凡事亲力亲为,诸葛略跟他哥截然相反,好出险招,爱想巧着。
都是老朋友了,李轻烟也不多废话了,压低了声音,“你知道黎榕堂是哪边的人吗?”
诸葛略挑起一边儿眉毛,“你问这个干嘛?”
李轻烟马上像一个河蚌一样,紧闭双壳。
“行行行,我知道你不说,这个事儿吧——我也不清楚”
李轻烟嫌弃的看着他,想抿一口酒,一想到腹中之子,又放下了。
“你也知道,皇上可贼了,他要干的事儿,知道的人能少就少,要不你问问贾允吧,他没准儿知道,也没准儿他就告诉你了。”
李轻烟一听见贾允就犯了难了。
贾允是谁呢?贾允是皇上身边第一谋士,聪明绝顶,运筹帷幄,为人温和有礼,谦恭简让。
诸葛略见他皱着眉头,觉得蹊跷,“哎怎么了?你得罪他了?”
“没有,我又不傻,能得罪他?”
“那他得罪你了?”
“他那个性子,像能得罪人的人吗?”
“也是——那你发什么愁?”
李轻烟支支吾吾不愿意说,急的诸葛略了不得,“你倒是说啊,跟我你还藏着掖着的?”
李轻烟这才说了,“他不是还了俗的人吗?我吧···”他不自在的挠挠额角,“我平常不干什么好事儿,怕冲撞了他。”
“说什么呢你!你哪儿就不干好事儿了?!你干的可都是□□定国的大事儿,你——”
诸葛略还没说完,突然门被猛的一推,两扇门板转了一圈,往后摔去,“当!”的一声巨响。
打外面怒发冲冠的冲进来一个人,来人正是工部侍郎,黎华!
两人都给他吓了一跳,诸葛略没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疑惑的转头看李轻烟。
李轻烟一看黎华的表情,跟那天他去妓院抓他是一个模样,一拍桌子,勃然大怒,“姓黎的!你有完没完?!”
原来啊,黎华退朝去找李轻烟,李轻烟和李青又是双双不在,黎华就顺着饶安河岸堤走,有一搭没一搭的留意着酒楼茶馆门前的马车,特别是一些有风月场所的巷子,黎华都得伸进头去使劲儿的张望一眼。
他突然想起一句话“吾尝跂而望矣,不如登高之博见也”,翻身上了房顶。
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什么呢,上了房之后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莫名其妙,竟然把老祖宗留下的箴言用在这样的事儿上,反正都上来了,就四下眺望了片刻。
无巧不成书,李轻烟的马车竟然又给他找着了!
那天在四美堂的景象就像牛反刍似的,一股一股全反上来了,黎华登时怒气上涌,以为李轻烟又来寻花问柳了,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就率先朝那个地方飞身拂去。
黎华气势汹汹的一进门,没想到和李轻烟坐在里面的是诸葛略,顿时大窘。
李轻烟作势就要起身,一副誓不罢休的架势,诸葛略连忙拉着他的手臂,硬压着他的肩膀,把他按在那里,自己站起身跟黎华寒暄起来,“黎大人,又见面啦。”
黎华见诸葛略一拦李轻烟,他真就气哼哼的坐到那里不说话了,顿时看诸葛略都那么的不顺眼起来。
黎华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黎某孟浪了。”
“嘁——只要后面的那个字就够了。”李轻烟翻了个白眼。
诸葛略怕他一走这两个人再打将起来,只好把黎华让进屋来,硬着头皮陪着他俩尴尬的聊了好一阵天。
这在诸葛略看来几乎是不算聊天了,黎华黑着脸不说话,李轻烟变着法儿的奚落黎华,他夹在两人中间说什么都不是。
后来他看两人也不像是能闹起来,就赶紧找了个幌子溜了。
这下只剩黎华和李轻烟两个人了,分坐在桌子的两边。
第10章 峰回路转(三)
场面可以说非常的尴尬,甚至可以说十分难堪。
反正对于黎华来说是这样的。
李轻烟率先打破这让人浑身不得劲的冷寂,冷着脸问:“你是怎么找着我的?”
虽然说黎华脑子不怎么灵动,但他却不傻,“君子要说真话,但在必要的时候,有些真话可以不说。”
······
“爱说不说!”李轻烟翻了个白眼,“还君子呢,君子整天贼兮兮的跟着人家、不由分说就往人家屋子里硬闯?有礼无礼?有德无德?!”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他讲仁义道德,他也讲仁义道德,数落的黎华没话说。
李轻烟看着他吃瘪的表情,心情大好,决定乘胜追击。
换上一脸假笑,灿烂无比。
假模假样、装模作样的颇有礼节的跟黎华告了辞,得意洋洋、昂首挺胸的出门去了。
他下楼的时候暗自忖度,以黎华的脑袋瓜儿想必也想不出什么高明的办法,他自己肯定能找出来,而且一定要找出来,只有他主动邀别人的份,没有别人强找他的份!
到了车前,李青已经挑着车帘等着他了,抬脚上车,突然灵光一闪,又退了下来。
李青疑惑的看着他,“爷儿,有什么不妥吗?”
“没有什么不妥,老是这个车,腻了,换一辆。”
李青点头。
从那之后,李轻烟一天换一辆车子,有时候赶巧一天换好几辆,不光如此,他衣裳也见天儿换,行踪也更为不定了。
黎华本来就摸不清李轻烟身在何方,现在更是无计可施了,只能每天晚上都上李轻烟卧房里走一趟,意料之中,次次扑空。
那个床的空缺一直没有补上,在昏黑的屋子里像一个大张的嘴;
墙上的二鼓子也一直没有动过,匣子上薄薄落了层灰。
原本颇有人气儿的屋子,没有了李轻烟,好像突然之间就变得死气沉沉的了。
从那之后,黎华就再也没见过他,同在一座城,同为一个人卖力,却能一面都见不上,如此,一连十天。
后来,黎华也不再执拗的每天晚上去找李轻烟了。
一切都好像回到了那疯狂一晚之前,至少在表面上看是这样的,但这样的波澜不惊却让李轻烟的心里萌生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和恐慌。
他产生过去找黎华的想法,但见了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徒增尴尬,只好作罢。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的又过了十天,一月之期马上就要到了。
天上下了小雪,好去处的账房内,几十个账房先生如履薄冰的站在一侧,几十个掌柜的胆战心惊的站在另一侧。
在正中间,正襟危坐着李轻烟。
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杯茶,还有一把小尖刀。
茶香幽幽,刀光闪闪。
他气定神闲的一本一本地翻着账本,一条一条的查着账目。
底下的人大气儿都不敢出,豆大的汗珠顺着脖子往下滚。
突然,门悄无声息的开了,李青小步快走,贴着墙根绕到李轻烟身边,小声的对他说了句什么。
李轻烟点了点头,把账本往桌子上一扔。
“噗嗤”一声,吓的账房和掌柜的们一哆嗦。
“今儿就到这儿吧。”
下面的人都松了口气儿。
“明儿接着来。”
一众人又纷纷不约而同的面露苦色。
李轻烟回到他的卧房,哭笑不得地看着黎华送来的床和黎华。
“额···这是你自己做的?”
黎华点点头,面露一丝得意之色。
李轻烟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打量起面前的这张床来,马上就敏锐地发现了一些跟平常的床不同寻常的地方。
他指着一个小把手,“这是什么?”
黎华俯下身,抓住把手转了几圈,床的上半截缓缓的升了起来,床就变得跟个躺椅似的。
李轻烟赞许的点点头,觉得很新鲜,“还有别的机关吗?”
黎华开始从从容容、胸有成竹的演示起了其他一些小机关,比如床帐子能自己收起来,还能自己放下去、一些可以弹出来的小暗柜啊什么的。
李轻烟确实是吃了一惊,啧啧称赞:“没想到你这个呆子还这么心灵手巧。”【1】
“在其位谋其政。”黎华咧嘴一笑,听别人的夸奖,是人都会高兴,但听到李轻烟的夸赞,他尤其的高兴。
但仔细想想,他平时干的活计确实跟这个差不多,比如修修桥啊、水坝啊、宫殿啊、城楼啊、造个弩机、投石机啊之类的。
李轻烟用手细细的摸了摸,一点木渣子都没有,他满意的发出一声“嗯——你刨的可真干净。”
一俯身,坐到了上面,想扭头看看里面,只见床身内侧刻了一堆小字儿——按理说,这里该是刻些春宫图、房中密要的地方。
李轻烟连忙凑过去仔细一看,“读史者,考实录。通古今,若亲目···哈?”李轻烟挑着眉毛回头看着黎华。
“我觉得刻《三字经》比较好。”黎华义正辞严的说。【2】
“······”
李轻烟又站起身来打量打量床,“行,挺好的,吃午饭了吗?”
“吃了。”
“哦,那你走吧。”
“······”黎华真是无比后悔自己吃了午饭,更后悔吃了午饭还老老实实的说了出来。
李轻烟突然又是一个灵光一现,犹疑的看着黎华:“你不会是以为我是因为屋里没床才不回来睡的吧?”
“虽然感觉可能不是这个原因···但是我给你做了床,你总会回来睡了吧?”黎华神情非常坚定,对自己的论断深信不疑。
“······”真他娘的是个傻子,李轻烟连白眼都不想翻了。
“你快滚吧,你蠢的都不值得我为你多费口舌。”李轻烟说话一如既往的毒辣。
“一个月就快到了。”黎华猛不丁的说。
“···嗯,我知道。”
“你···怎么想?”黎华一连二十天没有李轻烟一点儿音讯,眼看着日子越来越近,急的不得了。
“叩叩”,两声敲门声,非常轻。
“嗯,进来吧。”李轻烟应了一声。
李青推门进来,手里拿着几张条子。
“爷儿,这是董公子这月的开销。”
李轻烟接过来看了看,“啧啧啧,花的可真不少。”叹了口气,“唉,算了吧,给他结了,难为他跟了我三年。”
黎华无奈道,“哪里是他跟了你三年,是他跟了你的钱三年。”
“······”这会儿脑子怎么又突然灵光了,没好气的说,“好歹是陪了我那么长时间。”
“你很缺人陪?”
李轻烟好似受了冒犯,紧紧的抿起了嘴,黎华整天呆愣愣的,却总能精准无比地戳到他最柔软、最痛的那些地方。
一言不发的站起身,掏出那张熟悉的纸张,泛黄,褶皱,丢到黎华怀中,一言不发、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黎华小心的将折起的纸打开,笑意慢慢从嘴角爬上眼梢。
李青轻轻扣门。
“怎么了?”黎华心情舒畅,看李青也顺眼了不少。
“我们爷儿问您吃晚饭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1】工科男的心灵手巧。
【2】神踏马的儒家工科男。
第11章 峰回路转(四)
天很冷。
没有风。
雪铺天盖地的往下落,静悄悄的。
黎华和李轻烟并肩坐在那辆熟悉的车子里,很暖和,微微的颠簸。
黎华高兴的无所适从,有节律的抖着腿。
李轻烟嗤的一声笑了,推搡了一下黎华的肩膀,“你傻乐个什么劲?”
“突如其来、不怎么回事的就当了爹,自然要高兴。”黎华喜滋滋的答。
“唉——你都是当爹的人了,以后一定要中用一点。”李轻烟惆怅的挑起窗帘,往外看了一眼,“可不能让我一个人累的要死要活,既得刀山火海的给皇上卖命,还得把屎把尿的养孩子。”
李轻烟无心的开了个玩笑,说的却是心底的真话,说完之后才觉得不对,赶紧闭上了嘴。
雪越下越大了,路上已经积了约摸三指厚,树梢屋檐都是白绒绒的一片。
听了这话,黎华突然把着李轻烟的肩膀,硬是扳着他面朝自己。
“你要干什么?”李轻烟被他吓了一跳,惊讶的望着他。
“额嗯···我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准确又详尽的表达我的想法,但是你比较聪明,肯定知道我要说什么。”
黎华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定,黢黑的眸子闪闪发亮。
李轻烟惊愕的与他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随即了然的点点头。
十几年的朝夕相伴,即便不和,却默契深存。
黎华满意的放开了他,继续兴奋的抖腿。
李轻烟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黎华却注意到了,“有话但说无妨。”
“我现在说这话你肯定要生气。”
“你气我不是一回两回了,不差这一回。”
“······”李轻烟翻了个白眼,还不是你自找的么!接着,正色道,“虽然咱俩有了孩子,但是,你若是要娶妻生子——”李轻烟见黎华的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不必顾虑我们。”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黎华果然生气了。
“我这是说在前头的话。”李轻烟淡淡的说,接着偏过头去,不再看他。
他一这个样子黎华就拿他没办法,只听见黎华在他耳后,重重的抛下一句话——“随你自说自话,我定从一而终”
声沉沉,音顿顿,情切切,誓旦旦。
李轻烟的心跳错了一拍,感觉自己可能脸红了。
想回头,却,羞于回头。
过了许久,开口轻轻的回了一个,“哦。”
黎华听见了。
李轻烟知道黎华听见了。
车子缓缓的停了下来,李青挑开了车帘,冷风争先恐后的涌了进来,李轻烟瑟缩了一下,拢紧了衣服。
黎华伸手抖开了车里备好的大氅,上好的皮毛,手触之处柔滑温暖,轻轻将其披在李轻烟的肩上。
李轻烟极力掩饰着脸上一阵一阵的红晕,对他浮皮潦草的点点头。
两人下了车,马上就有一群人簇拥了上来,红男绿女、丫头伙计。
李轻烟感觉冷的很,快快的往酒楼里走,掌柜的热络的迎上来嘘寒问暖,李轻烟想转头随意应付应付,一偏头正好看见不远处的屋檐下,一个小叫花子衣衫褴褛的缩在那里,头上肩上落了一层雪。
他不觉停下了脚步,往那边看去。
一群人纷纷顺着他的眼神望去,有看眼色的忙去赶那小叫花子,大步流星、气势汹汹的走过去,把那个孩子跟拎小鸡似的拎了起来。
李轻烟突然喝了一声:“住手!”
吓的那个伙计不敢动作了,请示般的扭头看着李轻烟。
黎华走在前面,闻声转回身来,看那个伙计揪着小叫花子的领子,不禁皱起了眉头。
“过来。”李轻烟勾勾手。
伙计用手指指了指自己,“我?”
“不,他。”李轻烟下巴朝那个孩子挑了挑。
那孩子冻的走路都走不顺了,全身僵直。
等他走近了,李轻烟细细打量起眼前的这个叫花子来,也就十五六岁的年纪,破衣烂衫,蓬头垢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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