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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人父-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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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轻烟本来身体就不好受,头顶花瓶一动不动的跪在青石地板上,其中遭罪之处不必言说。
这真是比罚他还难受,浑身难受,满心难受,看着难受,不看也难受。
大管家过来了,黎华问:“这是怎么了?”
“回爷儿的话,这小子毛手毛脚,打了个花瓶。”
“谁看见的?”
“黎庆。”
事儿做的真漂亮,愿望达成,却能置身事外。
黎华点点头,淡淡的看了花胖子一眼,眼底是浓浓的担忧。
此后,黎华只能假装疏远花胖子,时不时假模假样的斥责几句,只希望他们能少难为他一些。
日日悄悄的看着花胖子熟稔的扫地擦桌、端茶倒水,黎华不禁有些好奇,趁四下无人的时候问他:“哎轻烟,你这些都是现学的吗?”
李轻烟白了他一眼,“嘁——我丰富的人生经历给予了我艺多不压身的机会。”
“哦······”
黎华看着他强打精神、忙忙碌碌,即使受了欺负却因资历尚浅也只好忍气吞声,心里厌恶某人却还要笑脸巴结,突然明白了那天皇上问他要不要多个副手的时候,他为何那样斩钉截铁的回绝——
他从最底层一步一步爬到高处,流血流汗挣来的东西,怎能轻易放手?
李轻烟不是行事乖张、喜怒无常,只是旁人没有看清其中的前因后果。
是夜,月明星稀。
月光将窗棂的影子印在地上。
外间传来黎广沉睡的呼吸声。
黎华一觉醒来,想撩开帐子看一眼天色。
突然,一道身影从窗外闪过,快的几乎让人觉得自己眼花了。
恰好,黎华很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翻身坐起,披了件衣服,不惊动黎广,悄悄出了门,追上那条身影。
不出所料,正是李轻烟。
李轻烟听见背后有声响,警惕的抽出一把匕首,看到黎华的身影后,放松的呼出一口气。
“你要做什么?”
李轻烟翻了个白眼,“你怎么老问我这句话?”
“你意欲何为?”黎华从善如流的改口道。
······
“我李某人奉命来找令堂吏部尚书黎榕堂私通宁海王的证据。”李轻烟冷冰冰的说。
黎华皱起了眉头,该来的还是会来。
李轻烟反问他:“那你意欲何为?”
该回答的问题还是要回答。
黎华为难的挠挠头,“我···”
突然,李轻烟机警的拉住黎华,隐身树后。
就着月光,远远的瞧见一个黑影,撬开书房的窗户,一个飞身翻了进去。
李轻烟一侧的嘴角一勾,却毫无笑意。
“呦,你们黎府晚上还挺热闹的。”
黎华见此,抬脚就要向书房飞身而去,却被李轻烟紧紧的抓住了胳膊。
“你干什么去?”
“当然是把他揪出来!”黎华此时的表情恍若一个领地被占了的狼。
家里糟了贼当然要揪出来,除非是家贼,揪也不是,藏着掖着也不是,就比如说李轻烟之于黎华。
李轻烟猛的把他扯了回来,“傻不傻啊?你要是想知道他是来干嘛的、谁派他来的,我劝你先别打草惊蛇!”
黎华怒气上涌道:“那你是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他在我爹的书房里翻箱倒柜?!”
李轻烟翻了个白眼:“嘁,给你帮忙,你倒还生起气来了!那还不简单么,贼最心虚,你吓唬吓唬他,他不就走了么。”
他边说边从背后的树上掀下一小片干裂的老树皮,一甩手,那树皮好似利剑般破空而去,“叮!”的一声钉在了窗棂上。
黎华远远的只瞧那黑影猛的一个回身,机警的四下观瞧,不再停留,跳窗而去。
“喏——”李轻烟冲那人的背影努努嘴。
“······”黎华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了,总不能说“多谢照拂”吧。
李轻烟看着黎华手足无措的样子,哂笑一下,转身大步流星地往回走去。
“哎!”黎华叫住他。
李轻烟停住脚步,回转过头。
“怎么?”
“你······这就回去了?”
“哈哈哈···”李轻烟突然笑了起来,警惕的、轻轻的,不惊动任何人。
还是头一次见主人请贼到自己家里来偷鸡摸狗。
“怎么了?”
黎华看着李轻烟笑的浑身都在颤,自觉可能又说了句愚蠢透顶的话。
“我怎么能让你眼睁睁的看着我在你爹的书房里翻箱倒柜?”
李轻烟满脸调笑。
黎华也笑了,但他心里却清楚李轻烟没在说笑,若是他非要闯进去,黎华还能拦得住?
只不过是李轻烟又放他一马。
这次放他一马,不可能次次放他一马。
今天相安无事,不可能天天相安无事。
思及此,黎华叹了口气。
“冷不冷?”
听了这话,李轻烟愣了一下,本该刀剑相交之时,却出柔情蜜意之语,一时不知所措。
脸上的调笑之色褪去,带着存有几分温情的怅然,道:“冷。”
黎华脱下身上的棉袍,轻轻披在他的肩头,低声说:“我送你回去。”
李轻烟心跳好像快了几分,咚咚的撞着肋骨。
两人并肩向后院走去。
李轻烟低着头看地,极力掩饰眼中的羞赧;黎华抬着头看天,想要打消心中郁卒。
皓月当空,月光皎皎。
寒风凛凛,四下寂寂。
“最近你家有没有谁突然的走了?”李轻烟猛不丁的问。
黎华想了想,“王厨子前两天回家了,还有就是黎宏。”
“王厨子做饭好吃吗?”李轻烟问。
黎华摸不着头脑,只好如实回答道:“挺好的,特别是糖醋排骨,皮酥里嫩,酸甜可口。”
“啧啧”,李轻烟咂咂嘴,“可惜了。”
黎华停下脚步,惊愕的望着他,“怎么了?”
“你想想看,如果要进来一个人,是不是要先有一个人让出位子来?”
黎华点点头。
“那你会怎么让他自己去辞了自己的活计?”
“给他一大笔钱?”
“没错——但是,一个人突然莫名其妙的给你一大笔钱不是很奇怪吗?”
“所以他会到处给别人说这件怪事,那——”黎华顺着接下去,忽然明白了什么。
这就是为什么不能留活口,活人总是要说话的。
李轻烟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肩膀。
黎华猛的扭头,“那黎宏?!”
李轻烟连连摇头,不停摆手,“不不不,我是赶巧了。”
他可是个编瞎话都不打艮的主儿,黎华狐疑的看着他。
李轻烟见状只好举起三根手指,“我以你儿子的良心发誓,我肯定没动黎宏。”
他没有说“我儿子”,而是用了“你儿子”。
“为什么不用你的良心发誓?”
“因为我有时候有,有时候没有。”
······
“那你觉得——他会是谁的人?”黎华犹疑着要不要问,但还是问了。
“都有可能。”李轻烟慢慢的、略有深意的点了两下头。
黎华背后不禁涌起一阵冷气。
这可是他的家,他吃饭睡觉的地方。
如今却成了水火相交、龙虎相斗的地方。
怎么能不让人汗毛直立?
突然,李轻烟突然身形一顿,一手捂着嘴,一手按着胸口。
黎华惊了一下,忙问:“怎么了?!”
李轻烟举起按着胸口的那只手向他摆了摆,待缓了一会儿才答到:“想吐。”
他大口的喘着气,哈气成雾,模糊了他的表情。
“是吃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吗?”黎华关切的问。
李轻烟奇怪的瞪了他一眼,好像在看一个傻子,道:“你不知道怀孕的人会恶心想吐?”
黎华坦诚的摇摇头,感觉自己好像有很多应该知道的事情都不知道。
“唉——就不能对你抱有什么期望。”李轻烟有点自怜自艾的说道,把身上的棉袍脱下来,抛到黎华怀里。
“你回去吧。”语气有几分绝情,因为他有些生气,他还气自己为什么要跟这种人置气。
难得的有一次黎华明白李轻烟为什么在生气。
在需要关怀的时候却突然发现没人能照顾自己,当然要生气。
“对不起······”
苍白且无力。
李轻烟暴躁的说:“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说罢头都不回的朝院里走去,怒气冲冲,且形单影只。
黎华看着他单薄的背影,突然明白了一个月前李轻烟的无心之言——“你都是当爹的人了,以后一定要中用一点”
原来,一切都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他确实没有他想象中的中用。
第17章 初为人父(一)
次日,黎华去找了一趟孙聪明。
说实话,其实不是他真的就那么不中用,而是他从小到大就从来没关心过这些事情。
一旦有一天他想用心去学了,他会比别人用心百倍。
一旦他想对一个人好,他会比别人真心万倍。
孙聪明连讲带说、连写带画,给他详细而又细致的阐述了他所需要或者不需要知道的所有事,黎华觉得这真是不亚于往脑子里硬怼了一半的四库全书。
他听的头昏脑涨、头重脚轻,这才真真切切、切切实实、实实在在的明白了李轻烟到底在怎样辛苦的过日子,不禁替他担忧起来。
男子怀胎,逆天而行;为人臣子,多事之秋,李轻烟身上的担子太重了。
黎华回去之后,隔着花胖子再看李轻烟,突然有种很微妙的感觉,似乎哪里有所不同了。
从此,黎华过上了小厮选的好,少爷回家早的日子——
若是花胖子在洒扫庭除,黎华便会在窗前读书。
相见不过抬首看。
若是花胖子在擦桌抹椅,黎华便会在隔壁喝茶。
声响不过搁墙间。
若是花胖子出门采买,黎华便会在铺子隔壁吃一块糕。
相逢不过七步远。
若是花胖子被管家斥责,黎华便会突然吩咐管家去办一件虚头巴脑却又似乎十万火急的事情。
黎华佯装若无其事,花胖子佯叹幸运之至。
起初,李轻烟还仔细思考了一下黎华这是要关照着他别出什么事儿,还是监视着他别搞什么事儿。
后来,李轻烟确实就没精力思量这些事儿了,浑身乏力,冷的要命,恶心想吐,有时候一蹲一起,眼发花,腿打抖,所以,不管黎华做什么事,能让他捱的容易点的就是好事。
他无比庆幸脸上覆着一张肉乎乎的假脸皮,他猜想自己现在的脸色肯定糟糕的像个鬼一样。
阳光正好,绕廊风小。
要是能抱只狗子晒个太阳肯定安逸的不得了。
而李轻烟却在艰难万分的擦书架,半蹲着身子,脚下的三张凳子叠罗汉似的摞在一起,两张在下,一张在上。
搁在以前,这对于李轻烟来说就像踩在平地上一样稳当,没什么好担心的。
麻烦的是他以为他现在依然如故。
他尽心尽力的擦的一丝不苟,腰弯了好一会儿了,酸的很,像直起身来想活动活动脖子。
猛的一抬头,突然,眼前一片漆黑,双耳嗡嗡的响,全身都麻了,针刺一般,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
他什么也看不见,也听不见,模模糊糊的只觉得好像有人在死命晃他的肩膀,晃的他更为头晕目眩,甚至很想吐。
真是的,现在又开始掐他的人中了,掐的真踏马的使劲儿,疼的了不得。
欲哭无泪,无奈之至,就不能让他安生的昏迷一会儿?
等他眼前的黑幕渐渐褪去,意料之中,他果然倚靠在黎华的怀里。
黎华的胳膊环着他的后背,坚若磐石。
李轻烟无奈的和他四目相对,气若游丝。
,“怎么样?!你没事儿吧?!”黎华焦急的好像死了儿子。
李轻烟有气无力的说:“好兄弟,给你商量个事儿,下回能不能让我平平静静、安安祥祥地躺在地上?我他娘的快要给你晃死了!”
“······”
还能骂人,看样子没事儿,黎华松了一口气,一手环着他的腰,一手托着他的胳膊肘,慢慢的把他扶了起来。
李轻烟一手抓着黎华的上臂,一手摁着椅子扶手坐了下来,缓缓神儿。
黎华忧心忡忡的挨着他坐了下来,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李轻烟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有屁——话但说无妨。”
李轻烟硬生生的将一句粗鄙之语绕成了文雅之言。
黎华叹了口气,“你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我知道你过去受的苦比这苦百倍千倍,可是,你过去怎么样是你一个人受着,现在你不是一个人了!······”
黎华吞下去了两句话——
“孩子得跟着你受着,我——也得跟着你受着”
太过旖旎,羞于出口。
只得重重的抛下一句:“你可得想仔细了!”
说罢起身背对着李轻烟,长身直立,耳朵尖微微泛红。
李轻烟很聪明,但还不够聪明。
黎华吞下去的两句话,他只猜到了前一句。
又过三天,黎华退朝回来,却到处都不见花胖子的身影。
心下奇怪,黎广从廊下小跑着走来,他便假装随意的问:“今儿怎么没瞧见花胖?”
“回爷儿的话,他说他娘得了病,就要了工钱回家了。”
黎华心里咯噔一下,走了?!
李轻烟离开,无非有三,要么是李轻烟后院起火、祸起萧墙,要么是李轻烟自己出了什么事儿,要么是他已拿了他要的东西。
哪一样都让黎华冷汗直冒。
黎华转身急匆匆地往外走。
黎广在后面喊:“少爷您不吃午饭了啊?”
“不吃了不吃了!”黎华头也没回的答到。
得,又跟之前似的了。
待黎华赶到好去处时,只见李轻烟一手扶着桌子,一手撑着腰,对着一个彩釉的小瓷盆呕个不停。
呛咳不已,胸口上下的起伏,眼泪都给逼了出来。
听见有人进来了,李轻烟便抬头望去。
泪眼迷蒙,双腮飞红。
黎华突然明白了什么叫“楚楚动人”和“惹人怜爱”。
人人都有锄强扶弱之心,特别是李轻烟这般姿艳奇绝、骨透风流的弱者,不论男人还是女人,只要见了他这副样子,一定都会不由自主的心生恻隐,别说他在你面前咳的上气不接下气了,就算是他突然暴毙路旁,你都会心甘情愿、捶胸顿足、万分惋惜、自掏腰包把他好好的埋起来。
看着他这幅样子,黎华的心好像都皱在一起了,扭曲牵扯的好似针扎一般的微微作痛。
“咳咳!快呛死我了,咳咳!你来了,坐坐坐”
李轻烟随意的招呼了他一句。
虽然李轻烟难受的不得了,但李青熟练又周到的把他伺候的很好,一边拍着李轻烟的后背,一手端着茶让李轻烟漱口,随后又抽出手来拿帕子替李轻烟擦嘴。
黎华就只能又焦急又尴尬站在李轻烟一边,讷讷的不知道该怎么帮把手,有一瞬间他都以为李青长了五只手,而却自己只长了一个胃和一双脚。
他紧紧的攥着袖子,抑制住一股想要把李青踢出去的冲动,毕竟他是从小被人伺候着长大的,确实不知道该怎么伺候人,李轻烟又惯是挑三拣四的,李青走了他自己肯定搞不掂。
他一扯袖子就牵扯了一下前襟,突然想起怀里揣着他向孙聪明讨的止吐方,这才心里稍稍安慰了些。
还好,还好,也不算什么忙都没帮上。
待李轻烟缓和了些,他从怀里掏出药方,递给李青,李青忙接了过来,打开看了一眼,“这是?”
“止吐方,向孙聪明讨的。”
李轻烟本来恹恹的支着腿大口喘气,听到这话便抬起头来看向黎华。
眼中眸光一闪,开颜一笑。
黎华心中忽然涌起一阵狂喜,笑的像个傻子。
李轻烟看他傻里傻气的样子,问:“你乐的什么?”
黎华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你一笑我解千愁啊。”
“嚯——”李轻烟吃惊的瞪着他。
这呆子什么时候这么会说情话了,肯定是谁教的!
“苏风清教的你?”
······
“不是。”黎华不爽的很。
情动之时,突然听到别的男人的名字,是个男人就会不爽。
“哦呦!那你进步匪浅啊!”李轻烟惊喜的无所适从,啪啪的拍着他的大腿。
“坐坐坐!”李轻烟拍着身边的圆凳。
黎华被他拍的受宠若惊,“怎么了?”
“没什么,感觉跟儿子会走路了一样的高兴。”李轻烟陶醉的倚在他身上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黎华哭笑不得,“多年父子成兄弟”可能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吧。
“哎对了,你怎么来了?”李轻烟惬意的把头靠在他的肩窝里问。
差点又忘了正事儿,“哦哦,我想问你为什么回来了?”
“伺候你伺候够了。”李轻烟回想着自己忙前忙后、擦桌抹椅的日子,翻了个白眼。
黎华当然不信,并且摆出了一副你不说实话我就跟你僵持到底的架势。
李轻烟见状,叹了口气,从黎华身上起来,直了直腰。
怀里的重量突然消失,黎华眼露惋惜。
李轻烟道:“那个厨子是宁海王的人,他的身份被我看穿了,可惜,我也暴露了。”
他嘴里说可惜,但他眼里的惋惜却还没有黎华多。
黎华还想再问,却被敲门声打断了,门外传来李轻烟另一个小厮李竟的声音:“爷儿,车备好了。”
李轻烟应了一声,站起来大大的伸了个懒腰。
这些天一直缩着骨,弄的他浑身酸痛,怕伤着孩子,肚子那截儿没缩。
黎华也跟着站起身,“你要去哪儿?”
“烹鲜阁。”
“去吃饭?”
“算是吧,你吃了吗?”
“没!”黎华斩钉截铁的答。
他确实没吃,但即便他已经吃了也一定会依然斩钉截铁的说没有。
前车之鉴,后事之师。
黎华不禁自信自己肯定会越来越中用。
李轻烟轻轻笑了一下,打趣般地说:“那好巧啊,要是黎大人不嫌弃,一道吃点吧。”
怎么会嫌弃,一齐吃麸皮粥他都不嫌弃!
黎华喜笑颜开的跟上了他,坐着一辆颇为宽敞的车子,来在了烹鲜阁的最顶层。
黎华环顾四周,不由得暗暗惊叹。
李轻烟确实是个非常会享受的人,此处布置之精巧,装潢之华贵,让黎华这个世家子都啧啧称赞。
李轻烟坐在桌前,手支着头,惫懒的吩咐伙计:“再加上几样黎大人爱吃的吧。”
那伙计诺诺应答,脚下生风的跑了下去。
黎华疑惑的问:“他为什么都不问我喜欢吃什么?”
“因为我知道你喜欢吃什么。”
黎华突然非常感动,但马上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更麻烦的是李轻烟马上问了那个问题!
“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吗?”
完了,黎华知道自己肯定凉了。
只能一五一十地回答道:“不知道。”
李轻烟却一反常态的没有生气,淡淡地吐出四个字:“栗子炖鸡。”
“什么样的栗子炖鸡?”以李轻烟的挑剔,肯定没听起来的那么简单。
“普通的栗子炖平常的鸡。”
黎华感觉这句话后面肯定又有一个说来话长的故事,但又不想让他回忆起那些日子,免得心里难受。
所以他换了个次要好奇的问题:“你为什么没有生气?”
“因为我爱吃什么像我的卧房在哪儿一样,是头等机密。”
这两个机密黎华却都知道,原来自己的分量并没有想象中的轻。
“为什么你爱吃什么也是机密?”
“知道了我的喜好,杀我就会很容易。”
“你不怕我杀你?或者是把你的机密透露给了想杀你的人?”
黎华意味深长的看着对上李轻烟的眸子。
第18章 初为人父(二)
李轻烟还没待回答,胃里突然一阵翻腾,干呕一声,什么都吐不出来。
猛咳了几下,眼泪又呛了出来。
黎华灵机一动,依样画葫芦,像李青一样上下抚着他的背,给他顺气儿,又端茶给他压一压。
李轻烟挑起了一边的眉毛惊奇地看着他,接过了茶。
呦!这呆子今天是怎么的?福至心灵的。
李轻烟费力的咽了几口茶水,才稍稍舒坦了些,感叹道:“啊——真是干什么都不易,这年头,连当爹都这么难了——”
又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道:“你刚才那句话可太恶心了,我都差点听吐了!”
黎华忙一本正经的保证道:“我以后一定不说了!”
“行行行,得了,吃饭吧,吃完了我好有膀子力气吐。”
黎华突然感觉一阵内疚,跟李轻烟比起来,他这个爹当的可是太容易了,不这不那、不痒不痛的。
两人还算稳当的吃完了饭,其间李轻烟又反胃了几次,都硬让他压下去了。
李青煎了药,用一个剔透翠绿的小玉碗盛了来。
汤药夹翠色,影影又绰绰。
李轻烟悄悄的瞥了一眼黎华,仰头饮下。
嘴角带着隐约的笑意。
药汤见底,他将碗随意的丢在桌上,李竟手脚利落的将它撤了下去。
李轻烟对李青道:“叫李言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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