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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化大宋-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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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话的腔调温柔之至,立时把甄琼一肚子的抱怨都堵了回去,面红耳赤,喃喃不能言。
  其余女客,见他俩一者高大俊朗,一者清秀可人,两手交握,含情脉脉,不由露出了然神色。那推销粉锭的伙计也像是明白了什么,尴尬的连连躬身,只道失礼。韩邈也不逗留,牵着人,走出了粉店。
  到了街上,他才松了手,笑着道:“琼儿?”
  甄琼浑身一震,连头都不敢抬,结结巴巴道:“拉,拉拉扯扯,不,不大好……”
  这又不是家里,好多人看着呢,怎么能如此明目张胆?
  “是我唐突了,可要去吃个饭?”韩邈哪能不知这小道已经忍耐到了极限,又被自己一逗,肯定是无心再逛了。
  要,要吧?逛街逛了一下午,按说应该饿了,甄琼却有些觉不出,只觉得手心还烫的厉害。韩大官人怎么又黏糊了起来,是自己减肥有了成效?不太像啊,这些天他吃的不少呢……
  浑浑噩噩点了点头,甄琼跟在韩邈身后,向另一个方向走去。也不知走了多久,就听身前人道:“就是此处了。”
  甄琼一抬头,顿时从混沌中惊醒过来,瞪大了双眼:“这是吃饭的地方?!”
  也不能怪他多想,眼前五座高楼拔地而起,错落相对,中间还有飞虹也似的廊桥连接,比之前见过的所有官署都要华美,其高耸与皇城仿佛。如今天色稍暗,楼上已点起了灯火,在暮色下闪闪发光,犹若天宫。这能是吃饭的地方?
  “自然是吃饭的地方。”韩邈笑道,“樊楼原为白矾行会所在,后得了酿酒权,供京城三千脚店酒水,就成了七十二正店之首。”
  “卖酒的这么有钱吗……”甄琼嘴里喃喃,足下却不敢慢,一步不离紧跟在韩邈身后。
  “如今还在国丧,这欢楼上没有女伎,若是平时,此刻应当已彩绸翻飞,娇声不断了。”穿过店门前的彩棚欢楼时,韩邈笑着调侃道。
  看着那三丈高,不知能站多少人的高大欢楼,甄琼只觉头皮都发麻了:“还,还是先吃饭吧……”
  这副心有余悸的模样,不知怎地,让韩邈开心了起来。牵着甄琼的手,他迈步走进了五楼之间的天井,立刻有人迎了上来。
  “竟是韩大官人,还真许久未见了。”那伙计似乎认得韩邈,一上来就殷勤行礼。
  这也是因为韩邈跟樊楼有生意往来。如今东京城的白糖生意,韩家可是独一份的。樊楼新菜,也少不得用上白霜、凝冰,对于韩邈这个供货商,自然礼遇有加。
  “选个北向的酒阁,时令菜来些,再温壶寿眉。”韩邈熟稔的点了餐,就领着甄琼上了二楼。
  在雅间落座,韩邈命人打开了窗户,对甄琼笑道:“此处能远眺铁塔,若是元宵,景色更佳。”
  甄琼闻言扭头,看向窗外,昏黄暮色下,一座黝黑高塔,正正撞入眼帘。那便是开宝寺福胜塔,因通体为褐色琉璃砖搭建,浑如铁铸,故而东京人也称之为“铁塔”。樊楼本就建的比一般楼阁要高,此刻坐在二楼鸟瞰,只见远处湖面粼粼,铁塔泛金,层层流云披着霞光,逶迤东去,似连天都低了几分。
  就算是甄琼这种毫无风雅可谈的俗物,也被此间景色震撼,久久无法收回目光。他在看景,有人却在看他。朝霞西落,余晖洒金,在他脸上镀出一层朦胧光晕,让那本就俊美的面庞,更多几分勾魂之美。
  屋中只有两人,若是他想,或也能哄得这小道与自己耳鬓厮磨。可若真动手,还能让他心无旁骛,对自己满心信赖吗?
  只一恍惚,就有人敲门,送来了果品、点心。韩邈强自收敛心神,笑道:“果子来了,先用些垫垫吧。”
  甄琼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然而看清桌上物事,又惊得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怎么是金盘?!”
  只见桌上装着果子、点心的碗盘,全是金灿灿一片。那颜色,绝不是铜能有的,而是十足真金!这店家就不怕客人吃饭时顺走几个盘子吗?
  一眼就瞧出了甄琼的心思,韩邈忍俊不禁:“若是盘子失窃,樊楼自会报官的。”
  “不是……”甄琼吭哧了一句,“吃个饭而已,哪用的着金盘……”
  “一餐万钱的珍馐,自然得用金盘盛了。到了夏日吃冰的时候,店里还会用琉璃碗呢。”韩邈笑道。
  “琉璃不行,肯定是铅玻璃,给我也不用!”在甄琼眼里,琉璃怎能比金子昂贵?
  听他说起这个,韩邈想起了之前在粉店的遭遇,顺势道:“那妆粉里的铅呢?也不好吗?”
  甄琼此刻已经壮起胆子夹点心吃了,边往嘴里塞边点头:“当然不好。铅、汞虽能美白,但是后患无穷,用的时间长了,脸就要黑黄,还容易生出痤疮,长出斑来。日日涂抹,乃至吃进肚里,到时铅汞中毒,头痛失眠,胸闷气短都是轻的,重者连生孩子都有碍呢。”
  竟然这么严重?韩邈悚然一惊,立刻道:“那若是不用铅,如何制出上佳的妆粉呢?”
  妆粉可是韩邈最看好的搭售品,毕竟此时的粉锭都需要用水化开,才能涂抹。而店里即将上架的花露水,正是蒸馏精油时分离出来的纯水,蕴含花香,用来化粉最好不过。若是铅粉危害如此大,可就有些麻烦了。
  甄琼不由停筷,绞尽脑汁想了片刻,才道:“似乎是哪种花的种子?具体我也不太清楚。”
  都被请了这么贵的饭,甄琼也不好太敷衍了。只是这些都是草本派折腾出来的,他一个金石派,真是不懂啊!
  花籽?跟英粉相仿吗?英粉就是用米心磨成的,妇人常会买来,扑遍全身。兴许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房门再次推开,热气腾腾的饭菜端了上来。甄琼也不顾那晃眼的金盘了,兴致勃勃吃了起来。看着小道圆鼓鼓的两腮,韩邈忽的笑了出来。这一下午闲逛,也不算白费功夫了。
  作者有话要说:  樊楼的第三层是徽宗年间扩建的,现在只有两层,并没有皇宫高。还有琼儿说的花粉,其实是紫茉莉籽制成的,问题是这玩意原产美洲,宋朝现在还木有XD
  发现用贯不太好建立正确的价值观,以后全都改成钱了。把钱的数额除三,就是折合人民币的价格。嗯,琼琼现在是月薪三万,分红百分之十,几十万几百万的实验仪器材料随便用的宝宝╭(╯^╰)╮


第38章 
  随着春风渐暖; 二十七日的国丧满服; 宫人们纷纷脱了麻裙; 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新官家年轻康健,亦有贤名,只盼能如当年仁宗一般; 使得内宫和睦,天下安泰。
  然而这股暖流,却未融化宝慈宫内的寒冰。高太后身边侍奉的宫人; 仍旧面色哀戚; 噤若寒蝉。太后哀思未绝,谁敢露出欢声?
  “娘娘昨夜又没睡好?”站在殿外; 阎夫人轻声问一旁宫人。
  对方叹了口气:“又哭了半晚。夫人还是劝劝娘娘吧,如此下去; 坏了身子如何是好?”
  阎夫人闻言只是摇了摇头,此事哪是她能说动的。当年仁宗无子; 接先皇入宫,养在曹太皇太后膝下。而曹太皇太后又是高太后的姨母,也把其接入了宫中; 一手抚养。可以说; 先皇和高太后两人,自幼长在一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当年成婚,宫中便有“天子娶妇; 皇后嫁女”的说法。
  之后先皇离开宫廷,深居濮王府,十五年来独宠高太后一人。哪怕后来继嗣登位,左右也无侍御者。这般荣宠,实在是罕见。如今先帝英年早逝,高太后的哀思,又岂是一时半会儿能止住的?
  天家帝后,终归也是夫妻啊。想起自己早逝的亡夫,阎夫人目中也显出了些哀色,吩咐道:“再请太医开些安神的方子吧。”
  说完了,她才整了整衣裙,缓步走进了内殿。宫中果真还是一片惨素,高太后坐在窗边,直勾勾看着远处的,犹若泥塑木偶,连有人进屋都未察觉。
  春景虽美,却难入人眼。阎夫人轻叹一声,缓步走上前去。身为官家乳母,她同高太后的关系也非同一般,这些日,也只有她能同太后说上两句了。
  “娘娘,官家命人送了些新茶,可要尝尝?”阎夫人低声道。
  高太后并没有回她,依旧看向窗外。见此情形,阎夫人无奈的闭上了嘴。太医说了,失神时强行惊醒,反倒不好。谁料过不多久,高太后身形突然一震,开口道:“院中的梅花,还未凋零吗?”
  这话来的突兀,让人摸不着头脑。阎夫人愣了下才道:“院中没了。娘娘若想赏梅,不若去琼林苑走走?那边花树多些,应还有梅……”
  高太后却未应答,只微微皱起了眉:“院中无梅,我怎嗅到了梅香?”
  宫中整日熏香,加之这些日居丧,烧了太多的沉香、檀香,味道萦绕不散。偏偏高太后觉得身边多出了一似若有若无的梅香,让她忆起了当年同先帝在御苑玩耍时的情形。
  听到这话,阎夫人恍然:“是妾在屋中用了些梅花香水,怕是沾染了味道。”
  伺候太后,她当然是不会擦香水,也只是夜间失眠,才在枕头边洒些。没想到竟然还是染了味道,让太后闻着了。
  “香水?”高太后茫然的转过头,“那是何物?”
  能够唤回高太后的心神,阎夫人哪肯放过机会,立刻道:“是妾进京时,偶遇了一位韩郎君,由他所赠。这香水跟蔷薇水相仿,味道却更胜几分,洒在身上,一两日都不会消散。对了,那位韩郎君还是韩相公的族亲呢,也是个伶俐俊秀的人物。”
  “韩相公”三字,让高太后眼中的多了些神采。当年先帝就是韩琦一手扶上御座的,她的儿子,同样也亏得此人,方能顺利继位。因而高太后对于韩琦,十分信重,对那制香水的韩氏郎君,也生出了些好感。
  见高太后面色和缓,阎夫人便道:“听闻韩郎君近日就要开店,不若派人看看,是否还有别种花香?”
  韩邈在送肥皂时,也专门告知了阎夫人开店的时间。如今正好赶上了机会,不如送他个人情。
  高太后虽然生性节俭,但是对于合香,还是颇为上心的,竟点了点头。阎夫人不由喜上眉梢,若真能让太后走出丧夫之痛,这香水就立了大功了。不敢怠慢,她立刻安排了两位宫人,前去那韩家新店。
  ※
  过了国丧,京中士庶也除去素服,再次过上了喧嚣欢闹的日子。张娘子这日换了身俏丽衣裙,带了心爱的簪钗,出门闲逛。她也是新婚不久,夫婿又在开封府为吏,手头还算阔绰。如今憋了月余,连元宵节都没过好,自然要出门寻个开心。反正家中的凝冰已经吃完,再添些甜甜嘴,也是寻常嘛。
  轻车熟路的走到了那韩家调味铺前,张娘子还未进门,就发现隔壁的脚店不知何时换了个牌匾,上书“韩家香水铺”几个大字,原本老旧的二层小楼也装饰一新,还有一枚幌子高悬店外。
  “韩家百花露浓香”?这是韩家的新店?“香水”是何物?既是新店,为何不见招揽客人的伙计小厮?
  心中顿生好奇,她也不进调料铺了,拐了个弯儿,径直走入了那香水铺。
  一进门,就见个身着青裙,妆容素雅的女子迎了上来,笑吟吟招呼道:“阿姊来了?快快里面请。”
  竟然是女郎待客?除了缝制衣裙的店铺外,还真少见女伙计的。如此亲切的招呼,倒是让人放松不少,张娘子步入店内,张望着问道:“你这店里,究竟卖些什么?”
  “都是些日常用的物事,有花露、牙膏、胰子和香皂。若是喜欢名贵些的,还有同大食蔷薇水一般的香水。”对方笑着问道,“阿姊可是初次来店里?不妨取些新品看看?”
  大食蔷薇水,可是一瓶百多贯的奢侈物,张娘子是如何也买不起的。但是牙膏子之类的,应当不会太贵?她想了想,矜持道:“先看看日常用的吧。”
  “阿姊这边请。”那女郎立刻带着张娘子,到了柜台前,取了一个圆润的白瓷瓶出来。
  “这瓶里装的,就是花露。味道淡雅,最宜调和粉锭,涂在脸上,也能使肤色润亮。此乃店里卖的最好的茉莉花露,阿姊可试试看。”说着,那女郎拔了塞子,倒了些水在一旁的白瓷碟内,淡淡茉莉花香顿时飘散开来。
  张娘子咦了一声,端过那瓷碟,就见里面清澈透亮,似白水一般,味道却是一丝不差的茉莉香,她不由喜道:“这一瓶多少钱?”
  “一瓶八百钱,能用一月。”那女郎笑着答道。
  “八百钱?”张娘子面露讶色,“这不是调粉的水吗?怎地也卖这价?”
  就算是正店的好酒,一斗也不过五百文。这瓶儿看着可不大啊,竟然比酒还贵一倍?
  那女郎却微微一笑:“阿姊可是忘了,这时节哪有茉莉花?若是想用当季的,也有桃花露,只五百钱一瓶,每日取些拍在脸上,也能使肌肤红润。”
  说着,她又取出了个瓷瓶,再倒了些水出来。这次就是淡粉色泽了,只是桃花味淡,没有茉莉那般清新。
  张娘子暗道一声羞愧。是啊,春日哪里能寻得茉莉?就算夏天花开,价格也是极贵,这般稀罕的花露,哪能便宜了?然而看了看那桃花露,又看了看一边的茉莉花露,她还是觉得茉莉的好些。
  见客人一时拿不定主意,那女郎又笑道:“阿姊可还要再看看别的?花露还有橙花、梅花、桂花和薄荷味儿的。牙膏和香皂也有数种味道,胰子倒是只有桂花和梅花两样。”
  其他几种花香,张娘子并不感兴趣,也怕人家一一个倒了出来,自己却不买,面上不好看,便道:“香皂听起来稀奇,先取来我看看。”
  那女郎利索的取出个木匣,打了开来。只见一排圆圆润润的物事置在锦缎上,有红有绿,香气扑鼻,上面还刻着不同的花朵。
  “这不是点心吗?”张娘子最是喜甜,见了这香皂,不由心喜。
  “这可吃不得。”那女郎笑着解释道,“此物跟澡豆相似,却洗的干净,用来清爽,还能让肌肤白嫩润滑。阿姊可要试试?”
  张娘子点了点头,对方立刻取了铜盆,盛了清水,让她试用。
  香香的圆团拿在手中,放入水里一浸,却未不似澡豆那般化开,而是变得滑腻起来,越发光洁。轻轻搓揉两下,双手都光润起来,再细细洗净,竟觉得肤色都白了两分。
  接过对方递来的布巾,张娘子感叹道:“此物当真是好,还这般省。”
  洗了手,竟然也没小上多少,当真是不差。
  那女郎笑道:“阿姊真是会持家。这香皂可比寻常澡豆要强多了,若是仔细些用,一两个月也不成问题呢。桃花皂最是便宜,才一千二百钱,茉莉花皂和橙花皂就贵了,值二千钱。”
  当真不便宜,可也当真想要啊。看到此处,张娘子已经不敢继续观瞧什么牙膏、胰子了,咬了咬牙:“取一瓶茉莉花露,一块桃花皂好了。”
  说着,她取出了荷包中的碎银。今日也不用出门逛街了,光着两样,足要让她肉痛许久了。
  那女郎带着她去会钞,还在一旁不断声的恭维道:“整日操持家务,何其辛劳?阿姊也当对自己好些。似阿姊这般颜色,若是用了咱家的东西,定能美上十分!”
  花钱虽然心痛,但是听到这样的话,还是让人开怀。况且女子就是跟男人不同,若是换个伙计,可不会如此贴心。
  虽然花了超出预计的钱,但是张娘子出门时仍旧笑容满面,欢喜异常。
  ※
  站在大厅角落,刘二娘子看着来去的客人,面上也露出了些赞许。身为店里掌柜,她为这香水铺可是费尽了心思,一一教导店里的小娘,让她们嘴甜伶俐不说,还要使其能分辨客人的身家和喜好。普通人家,就推销些花露、牙膏等日常物事。若是豪富之家,直接请上二楼,奉上香水。只要周道贴心,不怕客人空手而归。
  如今虽有不少女子可以做厨娘,开食肆,但是出任大店掌柜的,着实不多。也正因此,刘二娘子可是鼓足了干劲儿的。况且在她眼里,这花露、香水的买卖确实不差,定能风靡东京。届时她这个香水店的掌柜,身份也就不同了。
  只是开店这几天,还真没能上二楼的贵客。阿郎说的那大主顾,到底何时才会来?只要有一两个贵客登门,打开销路就好。那精美的香水,她是不怕卖不出的。
  正想着,忽有个小厮快步走来,在她耳边道:“二娘子,有辆车停在了门口,似是宫里的样式……”
  刘二娘子精神一震,立刻快步迎了上去。


第39章 
  虽然是替太后购香水; 此刻却不便声张。两位宫人都换了寻常衣裙; 下了车; 就见个面带笑容的青裙妇人迎了上来。
  “两位贵客可是想买什么?快快里面请。”
  她模样亲切,语气热忱,只是看着就让人顺眼。年长的那位王宫人便道:“听说贵店贩售香水的; 可能瞧瞧?”
  “大堂人多,两位贵人还请随妾上楼。”一张嘴就是要买香水,可不是贵人吗?刘二娘子二话不说; 带着人上了二楼。
  在大堂时还不觉得; 除了都是女郎招待客人,跟别家也无甚区别。但是到了二楼; 两位宫人立刻觉出了不同。一整层楼,竟然分出了七八个雅阁; 每间装潢都不逊正店,还有门扉。走进去; 关了门,旁人连自己买了什么都无从窥探。
  待两人入座后,立刻有人奉上了茶汤。两位宫人可称得上见识广博; 只看茶色; 就知是建茶,而且冲泡的不差。虽然不可能是雨前茶,但是这等礼遇,已是难得。
  见两人入座,刘二娘子站在一边; 笑着道:“妾姓刘,家里行二,乃是小店掌柜。此店新开,若有不周之处,还请贵人海涵。敢问两位,今日想瞧些什么?”
  这女子不论是说话言行,都让人舒心。虽在心底颔首,王宫人还是不动神色:“贵店的香水,如今有几种香味?可否请刘二娘子拿来瞧瞧?”
  刘二娘子立刻笑道:“这个好说,小店如今有八款香,其中五款单香,三款合香。”
  随着她的话,一旁侍奉的小娘已经伶俐的取来了两个木匣,放在案上。刘二娘子先打开了那个大些的:“单香都是花香,合香则是新配的方子,各有雅趣。两位不妨先瞧瞧。”
  那一匣子里,琳琅满目,装的全是琉璃瓶,而且难得的瓶身剔透,色泽艳丽,连盖子都是金的,也不知是鎏金还是镀金。只看起来,就比大食来的蔷薇水更华美三分。
  “果真新奇。”就算出入宫掖,见过无数奇珍,也难挑出这瓶子的瑕疵。王宫人随手拿起个泛金的瓶子,问道,“这是何种香?”
  “是桂花的。”刘二娘子解释道,“橙色乃橙花,青色乃茉莉花,绯色乃梅花,白色乃栀子花。五种都是奇香扑鼻,三日不去。”
  “那两瓶呢?”这些单独味道的香水,王宫人是闻过的,并没有在意,反而指了指剩下的两瓶。这两瓶造型和其他瓶子不同,更圆一些,通体透明,能显出其中水液的色泽。一个泛绿,一个泛金,只看起来就颇为诱人。
  “这两款便是合香了。”刘二娘子立刻取了一瓶,拔了塞子,用匣内细细小小的琉璃管沾了些香水,笑道,“两位可以擦在腕上,闻闻味道。”
  虽然是奉命而来,但见到这等新奇物事,谁不好奇呢?两位宫人都伸出了腕子,任刘二娘子滴了泛绿的香水,轻轻揉了揉,才放到了鼻端。
  只是一嗅,两人同时挑起了眉:“这香味,可是难得。”
  有些草木气,并不香甜,反而清净高远,似夜绽幽兰。可是味道又绝不是兰花香,明明能嗅出几种香料,但调配得当,哪样都不突兀,就那么自自然然融在了一起。
  “可是放了鸡舌香?”另一个孙宫人低声道,“这味道,似是男子也可用啊。”
  对于香料的询问,刘二娘子自是不会回答的,只笑道:“此款香水名为‘静远’,有安神静气之效。”
  安神!王宫人眼睛一亮,这不正适合太后用吗?她立刻问道:“这一瓶要价多少?”
  “‘静远’一瓶十五万钱。”刘二娘子拿起另一瓶泛金的,“这款‘九回’,则需十九万钱,气味端庄华贵,最宜会客访友时用。”
  金色的果真更贵些,两位宫人对视一眼,却不觉意外。一瓶蔷薇水也要卖十二三万钱呢,何况这等合香?
  看了眼匣内的琉璃瓶,孙宫人突然咦道:“不是说八种香水吗,怎地只有七瓶?”
  五种单香,加上两种合香,可不就少了一瓶?
  刘二娘子微微一笑,捧过了桌上另一个木匣:“那第八种,却不单售。”
  说着她打开了盒子,一片夺目光华,展现在两人面前。只见那乌木匣中,躺着大大小小五样器皿,有长颈的,有椭圆的,有方直的,姿态各异,却都是琉璃打造。而且并非单色琉璃,竟然都在透亮的瓶儿上,镂出了淡粉的花朵,不看里面装的什么,只这五个瓶子,便能做贡物献于皇家!
  “这……这也太奢华了些……”王宫人都有些痴了,看着那匣内的瓶儿,连古井一般的心,都起了涟漪。
  刘二娘子却笑道:“这一匣,就含了本店所有新品。有香水、香皂、花露、牙膏和香胰子五种,全是一种味道,名曰‘春归’,乃此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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