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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臣俯首-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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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延:“他现在何处?”
“不要想以武功与他相搏命,就算你能赢得了他,他的身边还有玄蝎卫。”季函道,“青辞一贯行踪莫测,但他时常留居在渡云道观,你或许可以去那里寻找解药。”
许延看向床榻上昏迷的谢临泽,“他还能撑多久?”
周垣:“他不会死,但是会渐渐失去五感,变得和一具尸体没有区别。”
许延从木架上取下刀,大步向外走去,身后传来季函冰冷的声音:“小心行事,不要被青辞发现行踪。”
夜渐深,其余几人退出寝殿,留下外面一众侍卫以及南镇府司看守。
谢临泽躺在一片黑暗中,意识深深陷入无尽的梦魇中,铺天盖地的鲜血以及惨叫声,源源不断地涌来将他淹没,越去挣扎却沉沦更深。
这时有一个声音在他耳畔轻声唤道:“谢临泽……”
“谢临泽……”
他跟随着那呼唤声淌过无穷无尽的黑暗,意识从混沌中挣脱,他睁开被冷汗浸湿的眼睫,感受到身边似乎坐着一个人。
殿中静谧,谢临泽张了张嘴唇,过了数息才发出声音:“许延?”
身边的人似乎轻笑了一下:“阿泽,是我。”
谢临泽骤然从床榻上起身,抬手拔出枕下的匕首,抵在对方的喉前,在即将刺穿下去的前一刻,手腕被人握住,再无法向前挪动分毫。
“阿泽,你是想杀了我吗?”男人似乎在叹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的关系已经变得这么不共戴天了?”
“你做的事情,还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谢临泽的额上满是冷汗,嘴唇苍白。
“阿泽,放下匕首。”单听声音,男人温和的话里没有半点威胁的意思,“你知道季延在哪吗?”
谢临泽的手一松,“他在哪?”
第67章 追查
此刻的许延已经快马出城; 找到城外半山腰上的渡云观,绕到这座雕梁画栋的建筑后,他从灌木丛中翻过雪白的围墙; 观内并没有什么守卫; 夜里寂静一片,看来青辞并不在此。
他来到道士们所居的屋舍; 尽量不发出动静地一间间摸索着,大多数都是空荡荡的客房; 少许一些道士都已经沉沉睡去; 他随手揪起来一人; 一手捂着对方的嘴巴,一手把刀锋悬在他的眼前。
酣睡中的道士被惊醒,下意识喊出的惊叫被许延堵住; 恐惧地盯着面前的刀锋,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许延松开手:“青辞的房间在哪?”
“不要杀我!”道士连忙慌道,“国、国师大人的房间在东阁……”
得到消息后,许延一掌劈晕了对方; 从窗户里进了东阁的一间静室。
屋内摆设素净,地上铺着竹席,置一案几; 陈几本旧法帖,一盘没有下完的残棋,角落里一面泛黄的山水屏风。
陈设太过一目了然,没有任何多余的地方可以让人翻查; 许延皱起眉,压制着焦虑,在四面墙壁摸索了一番,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他静了一会儿,将视线落在了案几的那盘棋上,那棋子是用普通的陶土所制,纵横交错在一起。
他伸手捻起一枚,盯着棋盘半晌,忽然想起今晨所读的那册卷宗,当年昭德帝驾崩的猎场,在场的众人穆家、季家和贺家等一些名门望族,如果按照他们的所在的位置在棋局中排列,那么在他们散去围场后,贺纪枫以及北娆刺客要如何在玄蝎卫的护卫下,才能杀掉昭德帝呢……
青辞并不在其中,昭德帝的身边究竟还有几人……
许延左思右想不得其果,以先帝的缜密心思来说说,无论如何也不该死在围猎中。
他烦躁地站起身,想着再去道观别的地方察看,刚刚要推开门,突然他一愣,回过头去,如果有人能借着先帝身边的位置,出其不意的话……
他理清错综复杂的棋局,把对‘王’虎视眈眈的‘贺’,借着王身边惠瑾皇后的位置隔山打掉的话……
他抬手挪动棋子,下一刻只听咔嗒一声机关响动,屏风下面赫然出现了一条黑漆漆的暗道。
眼前的暗道已经不足以引起许延的震惊了,他看着已成定局的棋盘,脑海里一片怔忪,难道先帝遇刺真的和与他鹣鲽情深惠瑾皇后有关?
贺纪枫又有能耐和惠瑾皇后搭上联系?
他恍惚了一瞬,不再犹豫,提着火把顺着暗道走了下去。
里面果然堆积着各种书信,以及一些往年的奏折,还有无数册经文,却始终没有找到任何解药。
许延拆开几封书信,里面只是与虔心问道的各色人士所通的书信,青辞果然谨慎至极,并未在这里放什么重要的文书。
他翻找了一会儿,忽然注意到夹在众多的书信中上等的澄心堂纸,展开来看,却盖是季家的印记,出自已故的季老太太,也就是惠瑾皇后的养母之手。
密室里一片安静,信中内容无外乎是一些对于经文的见解,许延还记得季老太太一向身体不好,一直虔心向道,经常来道观上香。
他的脸色渐渐变了,按照他的揣测来想的话,贺纪枫是不可能和惠瑾皇后有联系的,如果当年先帝遇刺一案的幕后主使,并不是贺纪枫,而是青辞的话,那么一切便有了解释。
青辞若是利用季老太太的话,那么便很容易能接触到惠瑾皇后,而惠瑾皇后是唯一能让昭德帝放下戒心的人,可她又怎么可能对昭德帝下手呢……
许延百思不得其解,既然一时想不出结果,又找不到解药,便打算离开这里。
绕过桌子时,他无意撞掉一本古籍,顺手一接,发现这是一本药书,翻出有折痕的那一页,上面用朱砂笔标出了几味草药,炼制出鸩毒的方法,他几乎要以为这是佛罗散的配方时,最后却有一行晦涩的小字,写出见血封喉。
没有让他失望的是,继续往下翻去,果然有关于佛罗散的记载,密密麻麻的字迹中,写着:以血饲养母蛊催动子蛊,便能使人失去神智控制其身……
“佛罗散根本没有解药,母蛊就在青辞的身上……”许延喃喃出声,愣了愣,意识到了不妙,将书塞进怀里,向密室外冲去,打开静室的门——
赫然看见外面站着十多个等候已久的玄蝎卫。
许延的不安落了实,神色沉肃下去,伸手拔出腰间的长刀,夜色中刀锋反射出一道冷冽的寒光,亦如男人毫无感情的眼眸。
对面站着的一众玄蝎卫感受到了他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杀气,不由怵目惊心,一时竟有些不敢上前,可命令在身不可退缩,他们打起万分警惕从四面八方向许延袭去!
而在道观数里之远,笼罩在夜雾的之中太玄殿里,寝殿的气氛一片僵硬,谢临泽和青辞互相对峙,他松开了手上的匕首,“许延在哪?”
青辞眉眼不动地一抬手,接住了匕首,拔刀出鞘,冰冷的刀光一寸寸地照亮了他清隽的眉眼,淡声道:“你这么在意他?”
谢临泽没有说话,一滴汗水从他的额角慢慢地淌了下来,他紧紧地皱着眉,像是在压制着某种翻涌的剧痛。
青辞没有得到回答笑了一下,用袖袍替他擦去汗水,“别忍了。”
说着伸出手指,不容拒绝地挑开谢临泽紧咬着的嘴唇,血液顺着他的嘴角流出来,沾在青辞的手上。
谢临泽猛地伸手推开他,向后一退,靠着床角剧烈地咳嗽起来,他的身体在一夜之间快速衰弱下去,肩膀削瘦,面色苍白,每一声咳嗽伴随着血液,滴落在锦被上。
青辞低眼看着手指上猩红的血液,抬手放在唇齿边,一点点地尽数舔去。
“季延现在应该已经去渡云观,为你找所谓的解药了,值得一提的是,有十多个玄蝎卫在那里等着他了。”
谢临泽边咳嗽边挣扎着出声,他的神智看起来已经有些模糊了,只执拗地重复着:“你放过他,你放过他,无论有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
青辞盯着憔悴的男人数息,微微一笑,“放心,我不会杀了他,只是派人抓住他,以免他再继续碍眼罢了。毕竟,我还不想跟你到不死不休的地步,阿泽。”
谢临泽慢慢地压制住咳嗽,抬起眼帘,同样笑了起来,颇具嘲讽的意味,“原来我们之间还没有不死不休,我问你——”
“我知道你在怀疑些什么,你是要问我先帝之死与我有没有关系对吧?”青辞道,“毕竟他死后,获利最多的那一方是我。”
青辞放缓了语气,对上男人的视线,“如果我说是,你会怎么样?”
谢临泽咬着牙,声音像是牵连着血丝,“我会杀了你,不惜一切代价。”
青辞不急不缓地道:“代价?包括季延吗?”
谢临泽静了下来。
“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青辞说,“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的话,但还是要说,先帝之死,和我没有关系。”
男人的眼睫轻轻一颤。
青辞的手指摩挲着腰间那块白玉,从容地站起身,“再过两日随我一同前去灵鹤台布经讲道吧,陛下亲自出面的话绝对会让灵鹤台盛况空前的。”
顿了顿,他补充了一句,“作为饶过季延的条件。”
谢临泽:“你究竟想做什么?”
青辞似乎没有隐瞒的意思,他微笑着,语气温柔:“我想要谢家的皇权崩塌,想要你万劫不复,你觉得我能做到吗?”
留下最后一句,他走出了大殿,外面寒风凛冽,带起一阵阵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南镇抚司和季家侍卫倒了一地,剩下的玄蝎卫正在处理尸体。
渡云观。
许延收刀入鞘,身后是一地玄蝎卫的尸体和蜿蜒的血迹,他翻身上马,锐利的眼睛遥遥望向皇宫的方向。
一路策马进了城,却止步在皇宫不远处,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守城侍卫的变换,便打算从旁翻进去,却发现此刻皇宫的防守滴水不漏,俨然是铜墙铁壁,无法靠近半分。
许延明白了宫里有变,止步在外,焦虑地思来想去,调转马头向季府赶去。
守在季府门前的侍卫正打着瞌睡,听到一阵马蹄声连忙惊醒,喝道:“何人?”
来人勒住马,居高临下地道:“南镇府司许延,有要紧事来见季大学士。”
侍卫惊疑不定地看他一身血迹,“季老太爷已经睡下了,有要紧事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
他身边的另一个侍卫举起灯笼,看清了许延的脸,连忙拍了一下同伴:“那是六公子!六公子回府,还不快开门!”
两人手忙脚乱地推开了门,便见许延连马也不下,喝了一声便直接驾马冲入府内,望着其远去背影,两人不由得纷纷张大了嘴巴。
第68章 棋子
季老太爷大半夜收到下人的通报醒来; 听到是许延闯府显然一愣,匆匆披上外袍让下人沏茶,把他引去书房。
许延走进书房; 两人一照面没有来得及说上一句; 又听侍从慌张地冲进门,急声道:“老爷出事了!……”
接着他瞧见了许延声音倏地一停。
季老太爷摆了摆手:“但说无妨。”
“季首辅被国师扣押在宫中; 现在宫里满是禁军和玄蝎卫,还有穆河带着三大营轮流换防; 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季老太爷皱起眉; 沉吟着看了一眼许延; 见他没有惊讶之色,道:“这就是你深夜来此的原因?在你出宫之前发生了何事?”
“皇上身中剧毒佛罗散,现在应该同样已经被青辞控制住。我方才去渡云观寻找解药; 发现当年先帝遇刺一案和季家有着诸多关联……”许延的声音渐渐冷了下去,“不知季大学士作何解释?”
季老太爷慢慢地喝了一口茶,面色沉静,思索着道:“季家虽把持朝政; 僭越皇权行事,为维持家族昌盛而机关算尽,但却从没有行此大逆不道之举。”
“那季老夫人和青辞互通信件你又作何解释?”
“京中众女眷多有和渡云观往来; 上香礼拜,青辞为其中道法造诣最深,与其论道不过寻常,亡妻亦在此列; 并没有什么特殊,若说信件,内容应当只是关于道法之事。”
季老太爷不愧是奠定季家权势之人,在片刻功夫就把许延的话理清,还猜得大差不差,“你说亡妻与青辞通过书信便代表季家与先帝遇刺有联系,怎么?你是觉得真正的幕后主使不是贺纪枫,而是青辞?”
“你真的不清楚先帝遇刺一事?”许延冷冷地盯着对方的神色,拢在袖袍下的手指缓缓转动着扳戒。
“我只知道贺纪枫投敌叛国谋害先帝,已经盖棺论定。”季老太爷肃穆的面色岿然不动,和他对视,“你没有任何证据,妄想以揣测推翻当年的案情是行不通的。”
许延:“我查到一些线索,需要你帮我找到与季老夫人亲近的所有人,包括她身边的奴仆。”
季老太爷笑了起来,带起面上一道道的褶皱,“你已经和季家撇清关系,为什么觉得老夫会帮你?”
“这不是请求,而是交易。”许延淡淡道,“我会救出季函。”
季老太爷定睛看了他数息,渐渐地正色起来,手臂朝旁边的椅子一扬,“坐下说。”
“不必了,当务之急是将摆脱青辞对于陛下和皇宫的控制,也只有这样才能救出季函。”
季老太爷叹了一声:“我早就预料到一旦皇上压制不住佛罗散,青辞就会有所行动,没想到他来得那么快。”
许延满腔的困惑再度涌了上来,“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给陛下下佛罗散的人,是不是青辞?”
季老太爷久久没有答话,像是陷入了对于过往的沉思中,半晌才带着一丝欣慰地看向许延,却答非所问:“皇上当年让你离开京城,想必就是为了避免今日的局面,所幸的是,你成为了一个能够顶起风雨而行的人。”
许延深深地皱起眉:“——你说什么?”
“你不是一直很疑惑我当初为何不顾礼法,同意你和你娘离开季家吗?”季老太爷说,“我现在告诉你,让你们离开季家的那个人,不是我,而是陛下。”
屋里像是一切蒸发了般安静。
许延僵硬地垂下转着扳戒的手指,这句话如轰然雷鸣,让他的脑海一片茫然,怔忪地看着这位年迈的季家家主。
“我至今仍记得皇上前来找我,还是太子殿下时的他第一次有求于人,向我拱手行礼的样子。这是陛下在被关进深宫,做的最后一件事。在那之后,满城风雨,朝野动荡,京中被青辞清洗了一遍,就连季家也存在其掣肘下。”
许延的瞳孔颤动着放大,脑海中关于陈年往事的记忆在瞬间洗去了灰尘,一幕幕汹涌着接蹱而至。
那么也就是说……他一直念着的这一份恩情,其实欠的人是谢临泽……
可对方却从来没有提起过这件事……
他喃喃着:“临泽……”
……
许延在离开季府后,利用白驹门的情报东奔西走,青辞将在两日后举办清醮法会,留给他部署的时间太少了,一个白日过去,关于季老夫人那边的没有查到有用的消息,甚至在老夫人去世后,她遣回家的贴身婢女们一个个都不见了踪迹。
许延并不完全指望当年的旧案能一朝查清,拿下主意,开始暗中从城外运送火药。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太玄殿之中一片安静,青辞将坐于案几前,持着狼毫批阅奏折。在他不远处,绛红色的层层帷幔垂落,映着一个漆黑的身影,谢临泽端着酒盏,轻轻摇晃着,手臂搭在屈起的腿上,衣袂上沾着馥郁的酒香。
青辞看了他一眼,将剩下的奏折处理完,起身绕过帷幔,走到他的面前,“用了新配的药,还能看见吗?待到了灵鹤台,可不要出了纰漏。”
谢临泽垂着眼帘,眼尾线条狭长微弯,像是湖水剪开的涟漪,修长的手指举起酒盏,他饮完一口,抬起眼睫,眼底映着琉璃灯的碎光。
他像是完全喝醉了,并分不清对方究竟说了什么,只张着泛红的眼眸望着青辞。
青辞像是深陷在他的目光里,受到蛊惑般伸出手,摸了摸他随之微闭的眼眸,“你要是永远也看不见了,的确太过可惜。”
他慢慢地蹲下来,将狐裘披在男人身上,将手指搭在他的手腕诊了一会儿脉,“你醉了,早些休息吧。”
谢临泽一直静静地坐在软榻边,任对方为他盖上狐裘,没有一丝一毫的回应。
青辞留下一盏琉璃灯,转身出了太玄殿,门外的玄蝎卫迎上来,他淡淡道:“随我回一趟渡云观。”
国师所乘坐的马车离开了皇宫,太玄殿静谧一片,窗外夜色深沉,谢临泽饮完了最后一口酒,将酒盏放在案几上,发出轻轻一声响动。
他站起身,随手抽出搁置在一旁的匕首,迈着不急不缓的脚步推开了殿门,剩下一个守在外面的玄蝎卫连忙道:“皇上您不能——”
谢临泽头也不转地一抬手,玄蝎卫只见眼前银光划出一道弧度,下一刻他的喉咙已经被深深割出,没有说完的话便化成了咕噜咕噜的血液涌动声。
谢临泽走下石阶,眼底满是冰冷肃杀,哪里还有一丝醉意。
当巡守皇宫的穆河听到下属回禀的消息时,震惊而慌忙道:“你说什么——皇上逃出太玄殿?已经杀到了朝露门?!”
“是,您的三弟穆忌指挥使已经带着北镇府司包围过去了!只是……没有人能拦得住皇上……”
穆河快步向去走去,“通知三千营跟我围住朝露门!”
当他带着大批人赶过去时,门楼空地上已经堆满了尸体,浓重的血腥味飘散在空气,谢临泽正站在包围圈中,从头发到衣摆都在往下滴着血,脚下踩着还没有断气的锦衣卫,用对方的袍子擦了擦长剑上的血迹。
这一幕显然是极其骇人的,不仅穆河惊愕失色,他身后的一众亲兵也陷入了诡异的骇然无声。
这时候人群里冲出一个人,举着刀向谢临泽砍去,穆河看清了那人竟然是他的三弟穆忌,当即怒吼:“不要过去!”
然而已经太晚了,谢临泽轻描淡写地一挥剑,别开对方的袭击,再一脚狠狠踢倒了穆忌,踩在对方的腹部,稍稍用力,对方痛苦挣扎着却无法起身。
“谢临泽!”穆河见状青筋暴起,愤怒地吼道,“你以为杀了他就能逃出重重包围离开皇宫吗?!”
他重重地喘着气,死死地盯着男人,“你控制不住佛罗散发作,是像重复当年的结局,再次成为一具行尸走肉吗?!”
谢临泽站直身,隔着横七竖八的尸体看向他,淡淡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谁告诉你我杀人是因为受佛罗散发作?谁又告诉你我要离开皇宫?我废了这么多功夫,只是为了把你引来而已。”
穆河错愕,“我?”
“是,显武将军。”谢临泽道,“上前来。”
穆河浑身僵硬,没有动弹。
谢临泽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提着剑手腕一翻转,剑锋深深刺进穆忌的肩膀中,他立刻发出痛苦地嘶喊:“大哥,快来救我!”
穆河深深吸了一口气,滞涩地走上前,与男人隔了五六步停下来,语气里满是忌惮和警惕,“你究竟想做什么?”
谢临泽道:“穆家的嫡系只剩下你和穆忌了吧,说起来穆炆的死你一定有过调查,有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穆河低下头,“北镇府司程裴已经死了。”
寒冷的夜风穿过朝露门这片空地,谢临泽嘲讽一笑,“你真以为是程裴杀的穆炆吗?”
顿了半晌,穆河压抑翻涌的情绪,仍然显出一丝恨声,“我知道,这事还和季延有关系。”
“自欺欺人,你清楚真正害死穆炆的幕后之人,是布置这盘棋局的青辞。你们穆家满门,都只是他的棋子,穆炆是废棋。”谢临泽踩着脚下的新一任指挥使,“穆忌是废棋。”
他一字一句道:“包括你穆河也是,在这场棋盘稍有差池随时可以替换,这就是你们与季家最大的区别。”
穆河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却又无法反驳一句。
“今天我杀了穆忌,不会引起任何后果,青辞无法向我追究,没人能让我替他偿命。那么你呢,显武将军,你可以再次丧弟之痛吗?”谢临泽目光沉静地看着他。
穆河明白过来了,不可置信地开口:“你想我让我被背叛青辞?”
“我只想让你看清穆家所处的位置,不要再做一颗随时可以替换的棋子。”
两人僵持在寒风之中,谢临泽的身后忽然传来杂沓的脚步声,看清来人的穆河脸色大变。
谢临泽立刻拔出剑,正要回头,只听风声呼啸,脖颈侧被重重一击,当即来不及发出一个音,眼前一黑昏迷过去。
长剑当啷落地,穆河眼睁睁地看着青辞直接一记手刀打晕了谢临泽,将他打横抱了起来,身后伫立着黑压压的玄蝎卫。
“国师大人……”穆河后退了一步。
青辞正抱着谢临泽转身向前走去,忽然脚步一顿,回过头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穆河,“他说了什么?”
穆河面对他喉头发紧,浑身紧绷着,“陛下以穆忌的命来要挟于我,要、要……”
青辞微微偏了头,目光清冷似月辉,等待着他接下来的回答。
穆河艰涩地说:“要我放他出宫,但是在下并没有答应。”
青辞转身离开,一群肃杀的玄蝎卫跟随着他的脚步远离朝露门,剩下的穆河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站了半晌才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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