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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臣俯首-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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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蒙面人的身手极其敏捷,向费连枢的守卫们冲下,像是无数道深夜里游走的魑魅魍魉,手起刀落间血液飞溅,在他们的掩护下,两人才得以离开包围向院外冲去。
谢临泽也随之落下墙头,带上周垣和许延汇合,守卫们在公孙野在命令紧跟其后,追杀着一行人,脚步杂沓声远去,院子里只剩下费连枢和公孙野两人。
大将公孙野也是负责执行计划的一环,本以为万无一失,他却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不甘心地跟着队伍追了两步停下,看向他们逃走的方向,不可置信地愤怒道:“怎么回事?那些人是谁派来的?”
身后的费连枢从石阶上走下,满是胡子的面上看不出喜怒,院里到处都是尸体和残肢,他捡起地上一把匕首,久久没有出声。
公孙野见此问:“大人,此物可是有什么玄机?”
费连枢:“都城中大半铁匠都归我所用,所锻炼出的刀剑却没有这般锋利,不像是一般铁匠所造,倒似王宫里出来的。”
“您是说……”公孙野意识到了他话里的意思,忍不住露出惊骇的神色,“刚才那是……”
费连枢眼底一片阴沉,“那些蒙面人王上是亲卫,刚才出现的两人,其中一个应该是叫许延的中原人,另一个就应该是王上了。”
“那、那如何是好?”公孙野惊得结巴了。
“叫我们的人退回来,这件事就装作没有发生过。”
这场追杀平息在深沉的冷色中,谢临泽一行人匆匆回到王宫中,周垣在牢中还受了一些小伤,他面对赫连丞唤来的巫医急忙向后退去,自己找了几味药材解决了,听闻谢临泽的佛罗散是巫医治好的,又想着追上去讨论一番,被许延拉住了。
赫连丞这次帮了他们的大忙,非常得意洋洋地在他们面前晃悠,讨要报酬。
谢临泽坐在炉火烤暖的屋子里,想了想说:“我们几个匆匆来此,并没有什么值钱的财宝,这样吧,就做几道中原菜答谢你如何?”
许延一听他用这么正经的语气说做菜,仿佛他会做菜一般,然而当年桃花酥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赫连丞跷着腿坐在鹿皮椅中,闻言挑高了浓眉,“就几道中原菜?连本都回不来,你们知不知道欠我多少人情?谢临泽你好歹也是个皇帝,不如拿岭北几座城池来换怎么样?”
谢临泽笑道:“虽然我是皇帝,但是城池可是百姓的,我说了不算。况且,礼轻情意重你总听过吧?”
赫连丞不满地咕哝起来,他也知道讨来岭北不可能,再说城池的事情无异于谈论两国何时开战,非常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今夜深了,明个的午饭就交给了,可别忘了。”
等他走了后,许延看向谢临泽,“你会做菜?”
谢临泽一笑:“当然,不就是做菜嘛。”
这时周垣打开门进来了,他一手抓着几个窝窝头,一手端着一盘炒野菜,找了地方席地而坐,充满嫌弃地说:“怎么王宫里的饭菜也怎么难吃?”
谢临泽和许延的视线转向他,“你是怎么被公孙野抓到的?”
周垣说:“还不是因为青辞知道咱们来北娆了,让费连枢派人来找,我跟门里的人传信呢就被抓了,幸好门里的探子先溜走了。”
“现在大昭朝堂的局势怎么样?”谢临泽问出一直记挂的心事。
周垣换了一个坐姿,看了一眼许延,“他把陛下你带出来的时候应该就料到如今的局面了。陛下您一走,咱们白驹门和季家苦心营造的局势毁于一旦,青辞卷土重来,有渡云观他什么都好做,几场清醮做下来,民望回归,现在正和季穆两家斗得风生水起。”
他啃了一口窝窝头,声音变得含糊起来:“不过看起来穆家撑不了多久,季家耗损颇多。”
谢临泽沉吟起来,屋里一时静了下去。
周垣咀嚼着食物,趁着对方心不在焉,又看了一眼许延,眼神里带着示意。
许延对他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周垣清了清嗓子,“北娆连个木筷都没有,菜都没法吃,我对王宫太不熟悉,许延你带我去找个竹片什么东西充木筷吧?”
谢临泽转过身,往床榻走去,头也不回地说:“正好,让许延给你安排个屋子住,我先休息了。”
两个人走出门,身后传来嘎吱一声关门的响动,谢临泽停下走向床榻的脚步,转而走到另一边来到窗边,他抬手将木窗无声无息地打开一隙,可以清晰地听见墙边许延的声音传来。
许延:“出什么事了?”
周垣:“陛下的余毒要何时才能清完?”
“前日问过巫医,上回的母子蛊没了效用,少说要两个月才能重炼一份佛罗散。怎么?”
周垣顿了顿,还是开口:“你有没有考虑回离镇一趟?许夫人病了。”
谢临泽放在窗棂上的手指攥紧了,面上却是波澜不惊,旁边泥炉散发出的火光,在他的侧脸投下一道浅浅的暖色。
或许是周垣看许延的神色变化,连忙说:“别急别急,没有什么大毛病,只是冬季寒冷,难免有些风寒,已经请了大夫用了药,只是她很挂念你,问你开岁还回不回去,还有阿仲,一直在念叨你和皇上……”
外面一片沉寂半晌,时间仿佛过得极慢,谢临泽想起许延就是因为他的娘才一步步走过人生最难过的坎,不由生出几分感慨的滋味,那声叹息堵在嗓子里还没有吐出去,他便听见许延回道:“我现在抽不开身,就请你先回去帮我看看她,今年开岁怕是回不去了,等到这边事了我便回去。”
“哎,说的什么客气话,放心吧,咱们两是兄弟,你娘就是我娘,等明个就回去,再说了我还吃了许夫人这么多顿饭,不能白吃啊。不得不说,北娆的饭菜真难吃……”
两个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谢临泽把木窗关上,回到床榻边一头倒进柔软的被褥里,面颊在被褥间蹭了蹭,静了片刻他钻进冷衾被里慢慢捂热了,在屋里等着许延回来。
许延安排好周垣后进门,在床榻边刚一坐下,他以为已经睡着的谢临泽忽然起身一把从后面抱住他,许延毫无防备被对方这猛地一扑,没有坐稳又没有拉住床沿,两个刚刚杀进杀出大将府的男人竟然一起摔下了床。
谢临泽原本想吓吓他,没想到自己也跟着狼狈的摔了下去,腰后磕了一下,又拉到了大腿根,顿时疼得嘶了一声。
他睁开眼想看看许延怎么样了,然而对方还没有起来,第一个动作就是转身来看他的情况,紧接着把他从地板抱回到床榻上。
四目相对,许延露出了无可奈何的好笑意味,“你在做什么?”
“我就……”谢临泽想了数息没词了,直接顺从心意张开手臂抱住对方,“我就想抱抱你。”
许延怔了怔,随即脸上的笑意渐渐放大,方才积压在心头的沉郁一扫而空,同样搂住了男人,在他耳边低声道:“怎么,是不是又做了什么坏事?还是在等着我帮你做明天的饭菜?”
第89章 练剑
“饭菜?”谢临泽一扬眉毛; “我摘人脑袋都信手拈来,何况是做几道小菜,再说我都看过你做了多少回; 早就记住了。”
许延不再说什么; 可眼里明摆着对此存疑。
“去吹蜡烛,准备睡了。”谢临泽用手肘捣了他一下; 拿过抱枕放在床前拍了拍,躺回到衾被里。
蜡烛一灭; 屋里陷入一片静谧的黑暗; 身边的被褥陷了一些; 许延在他旁边睡下。
谢临泽本想着早些休息,可这会儿又有了精神,反反复复地想着方才对方和周垣的谈话; 忍不住开口:“许延?”
身边一片安静,看起来对方像是睡着了。
谢临泽不信他能这么快睡着,把手从被褥间伸过去打算掐他,半路便被许延的手掌攥住; 对方低沉的声音在屋里响起:“你是不打算睡了?”
谢临泽侧着身去看他,“许延,跟我说说你幼时离开京城之后的经历吧。”
许延:“怎么说起这个?”
两个人的手拉在一起; 谢临泽能感受到对方手心里温热的细汗,“就是想起来了。”
“很多都记不大清了。”许延似乎在回忆着,“以前还是挺没用的,离开京城之后一度居无定所; 想承担责任却又闯出许多祸,还是娘在后面收拾,没有银子寸步难行,幸好在白驹门学了武,下了山才算真正过起日子。”
谢临泽看着对方在黑夜里的轮廓,眼也不眨,“后来为什么要回京城里开客栈?”
“方便打探消息,也是为了搜罗药材好给娘治病,她因为以前……”许延顿了顿,“落下病根,诊治钱去如流水,便开了间客栈谋利。”
许夫人对于许延的重要无须多言,谢临泽心里又犯起愁,从太玄殿开始他和许延便待在一起,除了岭北那会儿几乎是寸步不离,许延帮了他太多,可许夫人病了他还要把对方绑在身边,装作不知道,不让他离开未免也太过只顾及自己。
话在嘴里滚了一圈,想到他会离开,谢临泽便难以继续假设下去,他这二十多年来命运多舛,满是背弃和黑暗,交织在朝野和皇权的争斗中,寻来觅去身边也只有许延一个人。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条路走到这一步,原本他这般舍不得放手,失去许延这束光,他怕早就成了一具腐烂的白骨。
许延见他不说话,将谢临泽拉到怀里贴着,“别想那么多。”
贴着对方温暖的胸膛,谢临泽一句话问出不口,彻底杜绝了提起这事的念头,就厚颜装作没有听见吧,等到佛罗散的余毒清完就第一时间跟许延去离镇,到时再好好弥补许夫人。
他打了个哈欠,点了点头,准备靠着对方睡过去时,不料许延想起往事,不自觉地起了念头,问:“你当初为什么要让我和我娘走?”
谢临泽困意深沉,声音都变模糊起来,“你不是知道吗?”
“我不知道。”
原因对方明明一清二楚,谢临泽懒得回答,刚刚放任意识散开,就感觉到许延的手进了他的单衣里,他立刻抓住对方的手,“还让不让睡了?今天在大将府为救周垣杀了那么人,你就不累吗?”
许延好整以暇地道:“先把话说清楚。”
谢临泽只好道:“我预料到之后朝堂乃至京城一定会发生震荡,朝臣官员都要面临劫数,季家更是重之之重,就先让季老太爷把你给送走。”
“为什么单单送我一个人?你就这么记挂我?”许延嘴角带笑。
“你就是想听好话对吧?是,特别挂念你,哪像你过个三载五载的,就把人全忘了,一直没认出来。”
许延噎了一下,“何止三五载,明明隔了那么久……况且你认出来我不也没有说。”
“毕竟扔你送来的药材在前,我如果一开始说了,估计你不仅不会带我离开太玄殿,还会揍我一顿。”
两个人越说越追究起来,许延道:“你直说当初让我离开京城的人是你,不就完了?”
谢临泽扬了扬眉,“你会信吗?”
静了数息,许延才继续出声:“那之后呢,为什么没有告诉我,让我欠恩情的不是季家,而是你?”
谢临泽也没有那么快回答了,慢慢地说:“因为后来我跟你去了季府,才发现我对季六了解的太少了,季家为了名声而掩盖了你母亲遭受的对待,我知道的太晚了,我原来以为你就是一个需要人保护的,弱不禁风的小孩子。”
许延听出他话里的自责,凑近吻了一下他的额头,“我不该提过去的事。”
“以前我会不想提起,不过现在跟你在一起,谈起来也就没什么大不了。”谢临泽安心的闭上眼睛,声音渐渐低下去,“睡吧。”
许延等对方呼吸平稳才随着他一起睡过去。
夜里两个人说完话,相拥着一起入眠后,夜里又落了雪,到了天蒙蒙亮停下。
外面湖面结了一层薄薄的冰,踩上去稍微一使力便碎了,冬日里的太阳总是掩在层云后,远处云海茫茫,配着流银千里的浩淼湖面,说不出的壮阔。
谢临泽修养了好一段时间,身体差不多逐渐恢复,只等着巫医们再清一次余毒,他在屋里待不住便开始拿剑出去练,论起杀人的伎俩还算过得去,可过去这么长时间,实打实的练剑总还是有些生疏。
如镜冰面上屹立着孤零零的一棵苍松,根部完全被冰雪冻住,旁边不远处有一道人影,剑锋挥动间带起呼啸的寒风,在半空中划出凌厉的弧度,雪花向剑尖而指的方向纷纷扬扬的散开。
谢临泽一袭雪白的狐裘,厚重的狐毛披在肩膀上,他脚下的冰层因为动作发出咔嗒一声,飞快向四周攀爬出裂纹,清脆地崩断开,在落入寒冷的湖水前一刻,他脚尖一点飞身跃起,剧风鼓动狐裘,底下的红袍衣袂随之翻飞,平平稳稳地落在另一块完好的冰面上。
谢临泽挽了一个剑花,正准备收剑归鞘回去了,忽然听见有脚步声靠近,抬头一看见是许延迈上了湖面。
许延转了转手里的陌刀,“你要不要跟我练练?”
这话对于谢临泽无异于挑衅,他勾起嘴角,上下扫了对方一圈,最后把收到一半的剑锋抽出,遥遥指向对方。
许延一步步走来,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还差十步时两人不约而同地冲向彼此,扬起手里的武器。
寒风在耳边猎猎作响,谢临泽手上用了十足的力,铛地一声重响击在对方的刀刃上,刀剑的互相硬生生地刮过,发出刺耳至极的摩擦声。
两人的身形交错,许延显然力道巨大,并且没有算到冰层的脆弱程度,当即一脚踩进了脆弱的冰层中,趁着这一瞬间的停顿,谢临泽转身挥剑横扫!
许延一跃而起,回头便是刀尖一挑,谢临泽急急侧过身,刀锋一掠而过,肩膀的披风被削下来不少狐毛。
他来不及再度挥剑,对方的第二道刀光已近在咫尺,谢临泽弯腰避开,他头也不抬,却像是背后长眼睛了般,知道许延的刀锋紧跟而下,背在身后持剑的手腕一转,铿锵一声别开陌刀。
这一手转得极快,近乎追风逐电,又巧妙到了分毫,剑锋折射出的寒光在谢临泽的动作间,毫不留情地逼近了许延的喉咙。
许延在电光火石间退后数步才躲开,那凛冽阴森的寒气仿佛还萦绕在脖颈,他不由伸手摸了一把还完好的脖子,看向谢临泽,拧了一下剑眉。
谢临泽朝他一笑,那个笑容带着毫不掩饰的锋芒,紧接着又狂风骤雨般袭来。
许延叮叮当当地左右执刀阻拦,被对方逼得一步步后退,附近的冰层已经崩塌成无数碎块,意味着两个人只能一点而过,不能多停。
但对于许延这样擅长力攻的人来说,相当不利,谢临泽也极为懂得避短,每一招一式都不硬着来,而是用上了所有精湛的技巧。
天上又落下雪来,白雪皑皑迎风翩跹,飘洒在湖面上如若堆银砌玉,两个人影加上旁边的一棵树,远看便是三个黑点。
许延落于下风,直到他看见谢临泽的剑锋削下松树的枝叶,松针从眼前掉落。
谢临泽见许延左右掣肘,身后只剩漂浮在水面的碎冰,已无路可退,便准备差不多给他最后一击,剑锋一个虚晃,从左变为向右划去,想要逼得许延顺从自己的心思往左边退开。
可对方偏偏反其道而行,不闪不避地往后面的碎冰踩去,谢临泽露出了错愕的神色,这个天气落下了水可是会留一身病,忍不住伸出去抓住他的衣襟。
没想到许延居然借着他的力,不但没有摔下去,反而向上翻身跃去,动作行云流水般落在了苍松的树干上。
“你……”谢临泽咬紧牙关,因为刚才许延的一扯,这下要掉进湖里的人换成了他,眼看要噗通一声摔下水里时,许延抬起刀背一勾。
谢临泽身形一滞,狐裘后领被对方的刀背挂住,整个人悬在半空中晃悠。
身后许延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你输了。”
谢临泽郁闷地吐出一口气。
等到许延把他放下来后,两个人从冰湖回到屋子里,他先在炉火前把手烤暖了,才转向厨屋里放了一桌的食材。
许延不放心地探出头:“要我帮你吗?”
“不用。”谢临泽把他推了出去,顺带关上了门。
第90章 出宫
谢临泽走到桌边; 拿起一块粘满了灰尘的鹿肉,深感北娆人真是太不讲究了,不爱沐浴也就算了; 备在王宫里的食物还这般脏乱。
他能把食物收拾一下; 装在盆盆碗碗里先清洗一遍。
因为北娆这边气候问题,侍从们常常打猎所以并不缺肉; 少的是蔬菜和水果等,难以种植; 稍稍一不注意就被冻死了。
赫连丞这位北娆王当得还算称职; 先王连年征战穷兵黩武; 一度让北娆陷入饥荒当中,可以看出赫连丞已经在尽力弥补,王宫中用度一律从俭; 除了巡守的侍卫,连宫人都寥寥无几,过得还不如一个商贾,并且号令臣子不得奢靡。
别的臣子暗地里怎么样谢临泽不知道; 但他听许延说过,费连枢实际上是照做了,并且可能比赫连丞过得还要吝啬。
半个时辰后; 侍卫进来把一盘盘菜端上桌,看起来颇为警惕,似乎是想验验毒,奈何许延坐在一旁; 盯着他的动作,浑身散发出无形的压迫感。
侍卫不自在地缩了缩脖子,退到一旁候着。
赫连丞在前殿跟大臣们商议完事务,提了两壶酒,满怀期待地回来,凑到桌边坐下,“看起来还可以啊。”
屋里光线太暗,正好外面的雪停了,廊外有一片空地,种满了一圈苍翠的桧柏,顶上还覆着层细雪。
把桌子挪出去后周垣也到了,四个人聚集在一起,摆了五六道菜,单观菜肴的品相,谢临泽的刀功可见一般,肉块差不多切成了马铃薯丝,每条的长宽度都完全一样。
“尝尝吧。”谢临泽拿了削好的木筷放在俺边。
话虽如此,许延没有动,周垣非常有眼色,慢条斯理地拿起木筷,实际上两个人同时看向赫连丞,对方浑然不觉,直接舀了一大勺子,往嘴里塞去,只咀嚼了一下,五官顿时扭曲起来。
许延和周垣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
旁边的侍卫大惊失色,连忙扑上去,大声唤道:“王上!王上!您怎么样?”
赫连丞脸红脖子粗。
谢临泽坐在对方,看了看饭菜又看了看对方,不能理解状况,变得一头雾水。
看侍卫一副焦急地要喊人的样子,赫连丞按住对方的肩膀,他在一瞬间尝到了极其难以言说的味道,就像憋了一个月的马尿,还是搀了黄连的那种,余味中带着一股冲鼻的辛辣,几乎他两眼一黑,昏厥过去。
他也想到了谢临泽做饭可能不尽如人意,但总不会比北娆的饭菜还差吧,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还真是!
谢临泽看着他这个反应,郁闷地拨了拨菜,“至于吗?是不是北娆人和中原人的口味不符?”
赫连丞缓过来了,猛地一拍桌,怒不可遏地咆哮:“这是口味的问题吗?!你他娘的直接毒死我对不对?!”
“一定是口味问题!”谢临泽同样一拍桌,扭头向旁边看去,“周垣你来试试!”
周垣不要命才会试,头摇得像拨浪鼓。
“告诉你,这件事没完了谢临泽!你他娘一天到晚就想整老子,说什么礼轻情意重,说什么一番心意?实在是忍无可忍!”桌上的盘碟随着怒火震颤起来。
谢临泽面对这种状况讪讪地挠了挠脸,在僵持的气氛中看向许延。
许延一直静静地坐在一边,对上他的目光也不说话,眼里分明是在说看他怎么办。
“不就是一道菜……可能是哪里出了问题,但是绝对没有故意整你的意思……”谢临泽一边试图解释,一边在下面踢了许延一脚,示意他说句话。
许延不为所动。
谢临泽对他磨了磨锋利的牙齿。
许延终于说话了,他向怒火冲天的赫连丞说:“既然你不满意,那便由我来重做一份。”
谢临泽听到这一句时眼睛一亮。
赫连丞稍微按捺住脾气,充满怀疑地道:“真的假的?你能做好吗?”
旁边的周垣也不再装作一团空气:“真得不能再真,要说我们中有一个会做饭的,那就只有许延了。”
侍从把桌上的菜肴撤了下去,身负重任的许延起身进了屋,拿了一堆腌制好的肉和酱料出来。
赫连丞挑起浓密的眉毛,不满地说:“又是烤肉?”
烤肉是北娆这边最基本的做法,他以前在外打猎十顿有九都是烤肉,早就吃到腻味了。
“放心,和你以前吃的绝对不一样。”许延搭上铁丝架,拿出火折子。
谢临泽走到旁边帮忙,大部分肉都已经串好的,就连炭火也是备全了,可见许延早就开始准备了,他低声问:“你早就预料到了吗?”
许延抬起头,手指还带着酱料,在谢临泽的脸上抹了一道痕迹,“这不是明摆着。”
谢临泽毫无防备的挨了一下,鼓着腮帮,把脸埋在对方的肩上蹭掉油痕,“看不起人是吧?”
“陛下。”许延实话实说,无奈的声音中带着包容,“你连你自己都照顾不好,还想着给别人做饭?”
谢临泽忍不住笑了起来,“其实还是能的,只不过在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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