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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臣俯首-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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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流州扶住他,免得阿仲从椅子上摔下来,道:“虽然看不见,但是听觉和嗅觉还算敏锐,和平时也没什么区别。”
许夫人问周垣:“那他这眼疾能治好吗?”
阿仲在叶流州耳边悄悄道:“我娘以前身体很不好,经常生病,就是他治的,虽然他人很讨厌,但是还算是个神医,你的眼睛也一定能治好的。”
周垣对许夫人道:“放心,药材我已经准备了,等会我就去药房煎药。”
他抬眼看见和叶流州交头接耳的阿仲,笑着合上折扇,伸出手去摸阿仲的脑袋,“在说什么呢?”
阿仲向后一避,躲开他的手,拿着眼角瞅他。
周垣只得讪讪收回去。
许延吃完了一整盘枣糕,站起来道:“我先回房了,你们慢用。”
许延一走,周垣也跟着站起身,朝许夫人和叶流州道:“我还有事跟他说,先行一步。”
许夫人温和地点了点头:“去吧。”
院里苍竹细叶疏节,翠色如流,随清风摇动,昨夜的雨水在青石板上积了一个个水洼,倒映着云层中落下的阳光。
许延坐在廊下,身边放了一圈展开的油纸伞,上面绘了花鸟之类的图案,色彩鲜艳。
他微微垂目,专注地将手里未完成的伞架接上竹骨。
周垣走进来,看着他这副样子,风度无存的在原地转了几圈,深深吸了一口气才道:“我看见你那封信的时候还不信,没想到你真的把这个叶流州带到回来了?他到底是什么人?”
许延连眉也不动一下,把接不上的那根竹骨从伞架里抽出来,语调平淡地道:“不知道。”
周垣简直难以置信,“什么?你不知道?他难道没有跟你说吗?”
“他撒谎。”许延用刀削着竹骨的顶端。
“那你还留着他?”周垣不能理解,“你怎么能把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放在你的家里?”
“你接走。”许延依然在专注地排着伞骨。
周垣闭上眼睛,揉了揉太阳穴,尽量放平了语气:“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以为。”许延道,“不论身世来历,只看为人处事。”
周垣道:“你说的对,可你是在京城遇见他的,万一他跟那家人有关系呢?”
风吹得竹影摇曳,边上一把纸伞呼啦着刮着地面,跌跌撞撞地飞向长廊尽头。
许延的动作停下来,他抬起头看着周垣,目光冷峻,开口道:“不是所有人,都跟他们有关系。”
周垣僵着脸和他对视,半晌不平地恼道:“替你盘算还这个态度,我这真是图什么啊……”
许延起身去把被风刮走的纸伞捡回来,放在太阳底下晒,继续手里的活,“去给他治眼睛吧。”
叶流州走进药房便闻到一股干涩的药味,屋顶上吊着各种各样的草药,红泥炉上煮着药汤,咕噜噜的响着。
周垣正在给面前一箩草药分门别类,听到脚步声了也没有回头。
叶流州自己转了一圈,发现木桌上放着小匣子,盖子没关,里面有一枚枚田石戒指,与上次许延的黑田石不同,这些戒指是灰白色的,掺杂着赭黄色的斑点。
他取了一枚戴在手上,钻研着里面的机关,轻轻一动手指,缠绕在戒指内部的一圈圈银丝弹射而出,无声地钉进了墙壁深处。
一根长长的银线横亘在阳光下,闪着冰冷的光芒。
叶流州伸手去触摸,在离银线还有分毫之距时,身后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碰到上面轻则流血,重则断指。”
叶流州放下手,回过身去,周垣走到红泥炉边,用布包着砂锅端了起来,“这戒指是白驹门老门主传下来的机关,我的和许延不同,那银线是用玄铁丝所造,切金断玉,削铁如泥。”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笑:“用来杀人再利落不过。”
叶流州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扬指收回玄铁丝,摘下戒指扔回匣子里。
周垣端着砂锅走过叶流州身边,无意中一瞥眼,忽然看见他衣袍上‘暄和通宝’的刺绣,惊得差点打翻了砂锅,“这是许延的衣服?”
叶流州找了个地方拂开药渣坐下,撑着下巴道:“有什么问题?”
“很有问题!”周垣道,“那个吝啬鬼,我这么多年就没有见过他把自己的东西让别人碰过。”
叶流州笑了起来:“是吗?”
他这一笑,唇如丹霞,齿若编贝,在倾斜进药房的阳光下生出几分明晃晃的意味。
周垣看了他片刻,想到了什么,道:“好啊,我算是知道许延为什么留下你了。”
他把药汤倒进碗里,用筷子挑出乌黑的草药,铺在干净的白布条上涂匀,再上前系在叶流州的眼前,嘱咐道:“每隔三天更换,记住不能取下来,加上喝药持续一个月,你的眼睛就能好了。”
“那我这一个月内都看不见任何东西了?”叶流州蒙着白布条,朝周垣的方向微微扬起下巴。
“是。”周垣拿着折扇往手心一敲。
他把药碗递给叶流州,“喝吧,我回头把方子抄一份给许延,让他给你煎药去。”
叶流州接过喝了一口,深深地皱起眉,他把药喝完后,柱着竹杖往外走去。
身后周垣道:“你要走了?用不用我送你回去?”
“不用。”叶流州凭着记忆穿过游廊回到院子里。
接着许延便看见这家伙径直进了自己的房间。
第19章 乞巧
院子一侧墙内墙外都种满了青竹,均匀秀拔的枝节拥簇在一起,延展开如盖绿荫,阳光连着斑斑竹影落在许延的脸上。
他收回望着房门的目光,低下头,盯着手里的竹骨,拿刀削了削,没过一会儿又放下,起身走进屋。
屋里,叶流州磕磕绊绊地在柜子下的篮子里翻出昨夜换下的袍子,从里面找到竹筒酒,刚转过身往前走,就毫无防备地撞上面前的人墙,砰地一声,他捂着鼻子跌坐在地,竹筒骨碌碌地滚在一边。
许延低沉的声音响起:“你在我屋里做什么?”
叶流州仰脸面向他,“没……”
可是许延已经看见了地上的竹筒酒,弯腰捡了起来,“周垣都开始给你治病了,你还喝酒?”
“没有,里面的酒早就喝完了,是空的。”叶流州爬起来,坐到木案边。
许延的手指弹开木塞,里面果然空空如也,他甩手往外一抛,“那就扔了。”
叶流州连忙阻止道:“别,留着还有酒味呢,我就靠这个解馋了。”
“迟了,已经扔了。”
“那我怎么没有听见声音?”叶流州歪了歪头。
许延垂眸看着他,把竹筒放在对方面前的木案上,发出嗒的一声轻响,“听见了吧。”
叶流州伸出手摸到竹筒酒,眉眼一弯,勾住系在上面的红绳挂在腰间。
“你有住处,别待在我屋里。”许延淡淡道。
“啊。”叶流州装模作样地道,“我看不见。”
他说着感觉到经过刚才那一摔,绑在眼前的布条有些松动,便反手去重新整理一下,没抓到带子的另一头,反而让头发缠进布条里。
许延丝毫不为所动:“别让我把你扔出去。”
叶流州勾起一边嘴角,想起以前在客栈的时候,道:“把我扔进水里吗?你家水塘在前院,提着我去一定会被许夫人和阿仲看见,到时候他们就会责备你把一个看不见的病人扔下水。况且,我还穿着你的衣服呢,那水塘里全是泥,脏了可不好洗。”
似乎察觉到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森然寒气,叶流州顿了顿,放低声音:“我那屋里,被褥还是潮的。”
许延静静地和他对坐片刻,无奈地侧过脸闭上眼睛,付之一叹。
叶流州在脑后绑了半天布条都没有系好,许延道:“你过来。”
他停下动作,许延扳过他的肩膀,在他背后将缠在布条上的头发抽出来,那一头长发覆盖了叶流州的背脊,犹如乌润的华缎,触手一片冰凉滑腻。
许延替他系紧雪白的布条。
背对着许延,他露出来的眉毛斜斜朝鬓角一挑,听见对方从推开椅子,向外走去的脚步声,问道:“你去哪?”
“做伞。”
叶流州伏在窗下懒洋洋地晒着阳光,没过一会儿,感觉有人扯了扯他的袖子,他也不动弹,带着困意地喃喃:“怎么了?”
“是我。”阿仲的声音响起,他歪着头好奇地看着叶流州,“周垣给你治眼睛了吗?为什么在眼睛上绑这个?”
“嗯,上面敷了药。”
“哦。”阿仲应了一声,“你要喝水吗?要吃糕点吗?”
叶流州摸了摸他的头,“不用,我记得茶壶和果盘放在那里,你来找我玩吗?”
阿仲道:“原本我来是找你在纸伞上丹青的,对了,明日就是乞巧节,我们镇子家家户户都会制伞,到时候会在山下办一场热闹的庆典,漫天挂在都是彩伞和灯笼,你看不见真是太可惜了。”
叶流州想了想,道:“是啊,很可惜。”
“我跟你说。”阿仲在他旁边坐下,“我哥的纸伞早就做好了,在我们这里,纸伞都是用来送给心仪的人,只有哥哥,做一车纸伞拉去卖。”
叶流州笑了起来,“你哥不是在院子里制伞吗?让他帮你上丹青吧。”
“他没在制伞。”
“嗯?”
“他在晒被子呢。”阿仲道。
阳光照拂在叶流州的脸上,那一丝带着怔忪的笑意,淹没在朦胧的光线中。
这一日过去,第二天便是乞巧节,一早气氛就热闹起来,鞭炮声此起彼伏,落了一地的红色纸屑。许夫人因为体弱的缘故还是待在家里,许延和周垣都已经准备好了,可阿仲却拉扯着刚刚起床的叶流州不愿意撒手了。
“叶哥哥,一起去吧,我扶着你,一定不会摔的。”阿仲眼巴巴地看着他。
叶流州一个劲地打哈欠,“按你四处乱窜的性子,带着我,你还怎么玩啊?”
阿仲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犹豫不决起来,一边抓着叶流州的手,一边回头看向门前站着的许延和周垣。
周垣展开折扇扇风道:“小鬼,想着玩就别拉上病人。”
阿仲愤愤地朝他做了个鬼脸。
许延穿着收袖圆领袍,长身而立,眉目俊朗,视线转向叶流州:“这样吧,阿仲去玩的时候你就跟着我。”
叶流州还没有说话,阿仲立刻欢呼起来,直拉着他往门外冲去,他跃过了高高的门槛,却忘了身后的叶流州一脚绊了上去。
他看不见门槛,脚下一绊,身体在空中倾斜,眼看要摔下去时,后领被人伸出的手抓住,整个人顿住。
许延提着心有余悸的叶流州,把他放在载满货物的马边。
阿仲无知无觉地回过头来:“怎么了?”
周垣看着这一幕大笑起来,正要说什么,不远处许夫人从一排柳树下走过来,他立刻收敛了笑意,风度翩翩地摇了摇扇子。
许夫人走到近前,嘱咐了几句人多注意安全后,便接过侍女捧着的食盒,递给叶流州,温和笑道:“给你做了些食物,路上饿了吃,庆典上人多,你看不见让许延多照顾你一点。”
叶流州颔首应道:“好,多谢夫人挂心。”
一行人到了山脚下,翠湖边如阿仲先前所说,半空中横亘着数道红色长绳,上面倒挂着各式各样的油纸伞,一眼望去色彩鲜艳夺目至极,草地上两边摊铺精致零碎的物件,草长莺飞,人群熙熙攘攘,穿梭往来,一片欢声笑语。
第20章 甜食
微风卷着细碎的草末和花瓣,飞扬在阳光中,翠湖宛若一面碧玉,栖着一群悠然自得的花鸭,泛着涟漪的湖面倒映着人影幢幢。
空地放着扁长的大鼓,几名年轻的姑娘在水牛皮制成的鼓面上翩然而舞,脚下踩踏出鼓声如高山流水,又若风雷涌动。还有一群姑娘聚拢在一起拿着彩线穿针比巧,湖堤边五六个光着膀子的男子齐叱口号,手臂缠着麻绳,用力拉着木架搭起高台。
许延在街边找了处空地,把马上的货物卸下来,在木案铺上织着花锦的毯子,将一把把油纸伞展开。
叶流州坐在箱子上,拿出许夫人给他做的食物,里面是一匣子桃花酥,外观精致,泛着一股香甜的气息。
他边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边拿起一块桃花酥,还没有吃上一块,阿仲跑过来喊他,“叶哥哥快来!马上就要耍龙灯了!”
叶流州拿下匣子,跟着他在热闹的人群挤来挤去,一队人支着长长龙灯腾飞欢跃,飞快的动作间巨龙仿佛遨游四海,所过之处无不惊涛骇浪,引得人群连连爆发出叫好声。
他们两人四处转悠,待到几个时辰过去,阿仲要去湖上泛舟时,叶流州回到了许延的摊子前,那些纸伞已经卖掉了七七八八。
他的额上泌出一层汗,喉咙里渴得冒烟,摸出水壶灌了几口水,坐在箱子上,道:“阿仲东转西转跑得太快,实在是难跟上,这个年纪的孩子像是有用不完的精力。”
许延道:“今日乞巧节他期待了很久,自然是玩的乐不思蜀。”
叶流州点了点头,转身打开先前放下的盒子,本想吃几块桃花酥,伸手一摸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他怔了怔,抬起盒子晃了晃,只听有些散碎的渣末。
他道:“许延,你离开过这里吗?”
许延专注地调整着纸伞的骨架,头也不抬道:“没有。”
“那桃花酥怎么一块都没了?”叶流州把空盒子放在他面前,“还能有人在你眼皮子底下偷东西吗?”
许延纹丝不动地垂着目,浓密的眼睫下是黑曜石般的瞳孔,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几支伞骨,调整间发出咯嗒咯嗒的响声。
“难道是周垣吃的?他不是一来这里就自己去转悠了吗?”叶流州饿得饥肠辘辘,想着盒子里的碎末顿了顿,他微微眯起眼睛,朝盘腿而坐的许延凑近了距离,嗅着对方身上的味,“许延,不会是你吃的吧?”
他看不见的是许延脸上一丝不自在的神色。
叶流州没听到对方的回答,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他挑起一边眉,道:“不是吧,许延,那桃花酥甜得腻人,你喜欢吃甜的吗?”
“够了。”许延推开他的脸,“是我又如何?”
叶流州道:“那是许夫人给我做的,你居然全部吃完了,怎么不给我留一块?”
“不就是几块桃花酥。”虽然许延的声音平淡无波,但是他的脸上还是几分被说穿的不自在,抬起一只手遮掩住脸前,“前面有卖乞巧果子的,你再去买份吃好了。”
叶流州大感惊奇,笑道:“你出银子吗?”
“别想太多。”许延说,“我娘喜欢吃乞巧果子,本就是要给她带的。”
“明白。”叶流州跟着他走到前街去,听声音做油炸果子的是五六个年轻的女子,应该是特地在乞巧节这天出来摆摊的。
见到许延过来,姑娘们纷纷盈盈笑了起来,又嘁嘁喳喳的说起话。
许延把几枚铜币扔进钱匣里,“要两份乞巧果子。”
叶流州听到其中一道特别清脆的女声道:“许延,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一说话,一圈姑娘们也放开了说:“许公子离上次回镇子里有一年多了吧?”
“听说你在燕京里做了大买卖,忙得抽不开身,是真的吗?”
“可别是在燕京里瞧上大户人家的姑娘?”
姑娘们一句接一句地问道,那个清脆的女声又开口说:“这次回来不会再走吧?”
这句话让摊子上安静了片刻,随即许延低沉的声音响起:“说不准。”
他只答了这一句,姑娘们挤眉弄眼地推了推中间那个明眸皓齿的女子,女子把装在纸袋里乞巧果子递给许延。
他一接过后,和叶流州往来路走去。
叶流州抱着一袋果子,问:“那姑娘是谁?认识你吗?”
“她姓柳,家里的长辈与我娘曾经想做媒……”许延说着便见不远处周垣正和一名貌美的绛衣女子告别,他不知说了什么,女子掩唇一笑,两人分别后,周垣快步走过来,道:“什么吃的?给我一份。”
叶流州道:“是甜食。”
周垣拿了一个塞在嘴里,道:“以白糖溶为糖浆,加上芝麻、面粉,搅拌均匀,擀薄晾凉后,用刀切分,折为巧胚入锅油炸至黄金即可……嗯,这果子花样捏得不错。”
他伸手去拿叶流州怀里的纸袋,说:“你刚治眼睛,不能吃这种东西,我来帮你吃吧?”
叶流州还没有听说过这种敷衍的理由,抓着纸袋不松手,“少胡说八道!”
两人正挣扯着纸袋,一只手伸过来轻轻松松地提起纸袋,许延吃了一个七巧果,面对两人转过来的视线,平淡道:“味道还不错。”
周垣愤愤道:“许延你都有一份了,还抢我的!”
“那份是留给娘的。”
叶流州扑过去道:“你都吃了桃花酥,还要抢乞巧果子?还我!”
许延被他撞退了一步,高高举起纸袋,带了一丝笑意正要说话,忽然听见不远处响起一阵哄吵混乱声。
只见本由两边麻绳拉扯住挂着一连串灯笼的高架,正轰隆着往下倒塌,带起翻飞的尘土,而木架倒下的方向正砸向湖水中的一叶扁舟,上面坐着几个孩童,其中一人,正是阿仲。
三人同时变了脸色,许延嘴角那一点微末的弧度变得肃冷至极。
人群或是在岸边惊呼,或是反应过来往湖里划去——可都来不及了。
第21章 对影
叶流州听见嘈杂的哄乱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你待在这里。”许延只说了这一句,便面沉如水地转向另一边,“周垣。”
周垣从手上摘下几枚田石戒指抛给他,两人没有一个眼神交流,分别向两面飞快奔去。
人群水泄不通,许延一脚踏在木柱上借力一跃而起,下落时接连踩过数人肩膀箭步向前,路人还来不及仰头惊怒,他已经迅捷地掠过人流,临近翠湖。
许延一刻不停,又一脚蹬在湖边的停船上,犹如巨鸟飞身而起,衣袂猎猎飞扬,身形瞬间在湖面上划过数丈之远。
他在没有失力下落前抬起手,玄铁丝闪着冰冷的银光,在空中飞散开,一圈圈缠住了船头的翘角,使力一拉,载着阿仲和几个孩子的扁舟往左边一移,顿时避过了一道坍塌的的木柱。
紧接着巨大的木架发出吱嘎吱嘎的崩断声,庞大的阴影覆盖而下,轰然重重砸向舟上几人!
许延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这么近的距离将他们快速拉出木架波及的范围。
孩子们看着当头落下砸下的木头纷纷惊恐地叫了起来,就在这一刻,盘根错节的木架的空中骤然一停!保持着一种将倾欲倾的状态晃了晃,撒下无数纷飞的灰末。
湖边周垣一把拉住了崩离地面的绳索,绳索本该为防止脚手架倾塌而深深扎进地下,却意外地崩断了。他紧紧握着绳索,整个人被拖动了好几步,脚下拉出两道长长的印记,才让倒塌的木架暂时停在半空。
他的手上暴出跳动的青筋,用尽全身的力气强自撑着,一圈村民见到这一幕才从慌张从回过神来,连忙上前一起拉扯住绳索。
这边许延站在一块浮板上,用玄铁丝将扁舟拉出木架底下,可四周架杆晃动得越发厉害,落下零碎的木块砸进水里,湖水波澜起伏,眼看离开木架的阴影下了,坐在小舟边上的一名孩童在一个颠簸中摔下湖中,溅起无数水花!
岸边传来一阵惊呼声,许延将扁舟拉开,接着跃入湖中,浸入木块浮沉的水下,找到了那个跌下水的孩子,抱着他向上游去,在湖面上冒出头。
可就在这时,倾斜在半空中的木架在一阵可怖的吱呀声中断成两半!瞬间淹没了光线,黑压压地倒下,许延所在的位置已经在边缘处,差不到几步的距离就可以离开。
地动山摇间,他的耳朵在不断嗡鸣,阿仲惊慌失措地喊道:“哥!小心——!”
许延倏地抬起头,瞳孔里映出上方朝他降下的一根尖锐的木柱——
他的手里抱着孩童,四周一片湖水,根本避无可避。
在他数丈之远的岸上,叶流州被人群挤来挤去,几乎没有立足之地,耳边只听混乱的吼声和惊呼。
他好不容易站稳,不再犹豫一把扯下了缚眼的布条,一瞬间亮起的光线让他闭上眼睛,睫毛剧烈地颤动,隔了数息才睁开,便在湖水之上见到坍塌中的木架,和废墟之下的许延。
眼看那折断的木柱带着锋利的木刺落下,他转过视线,四处张望,发现不远处的摊铺上挂着弓箭,他箭步上前取下拉弓搭箭!
箭尖遥遥对准木柱,叶流州眯起眼睛,动作一气呵成,手上弓弦一松,箭矢势如破竹般飞跃而出,割开万千气流,重重撞开了木柱!
许延险险躲开了可以将他钉穿的木柱,身后木架轰隆倒下,他淌上岸在众人的拥簇中,将手里的孩童交给他痛哭流涕的母亲。
扁舟上的孩子纷纷爬了下来,阿仲紧紧地抱着许延,一副心有余悸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许延摸了摸的头,让周垣替他看看阿仲有没有受伤。
他手里紧紧握着那支箭,神色晦涩不明,转身朝叶流州的方向走去。
对方依然在立在原地,鲜红的袍子被人群挤得皱巴巴的,连着缚眼的布条也变得歪歪斜斜,面上一片对四周情况的无知无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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