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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臣俯首-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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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是希望我回去给老爷子过寿?”他道,“今时不同往日,我们已经离开那个家,没有必要顾忌他们一丝一毫。娘,以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
  许夫人黯然地垂下头,“那是你的祖父,若是没有他的帮助,我们当初根本走不了。”
  “要真称得上这个称呼,就不会放任你受尽痛苦。时隔多年,难为他们还记得我们,信到还真是写的冠冕堂皇,虚伪得让我找不到边。”
  许延拿着信放在烛火上,火光寸寸将纸信燃为灰烬。


第25章 寿辰
  许夫人见到他的动作微微一惊,道:“延儿,你祖父他只是……”
  “我知道。”他的眼底映着跳跃的火光,“站得太高的人看不见脚下的蝼蚁。”
  那团火焰逐渐熄灭,许夫人的神色一寸寸平静下来,含着隐隐的愁苦道:“你总说以前的事已经过去了,可是这么多年你又何尝释怀过?”
  室内墙壁铺着竹帘,光线晦涩,许延的眼眸隐没在黑暗中,剑眉蹙起,有着一道深深的竖痕。
  “是。”他用一种平静以至于有些冷漠的口吻道,“我恨那个所谓的父亲,恨那个作壁上观的家。”
  许夫人闭上眼睛,微吸了一口气,带着浓浓的悲恸,“可是你的父亲他已经死了。”
  “娘,我是无论如何也学不来您那般的柔软心肠。”许延道,“他真该庆幸死在我长大前。这份仇恨埋在他的棺材里,还望那家人不要来翻土才好。”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许夫人低头看着桌面,艰涩地说:“延儿,我只盼你能释怀。我们当年走得太匆忙了,什么都没有说清,借着这次回去过寿的机会,也是为了斩断和他们家的所有关系。”
  许延在黑暗里站了半晌才缓缓出声道:“我知道了。”
  叶流州、周垣和阿仲远远坐在凉亭里,注视着许延的身影大步走出房门,穿过庭院。
  “看来许延留在这里的时间不长了啊。”周垣望着天色,摇了摇扇子。
  “什么?”阿仲睁大了眼睛,“哥哥要走了?为什么这么说?”
  “出什么事了?”叶流州刚刚问了一句,阿仲便急不可耐地冲出凉亭,径直去找许延了。
  他起身跟上,走了几步身后的周垣唤了他一声,“我这两日便会帮你重新配好药。”
  叶流州意识到了什么,朝他点了点头道,“多谢。”
  转而向庭院走去,阿仲正扯着许延不让他走,叶流州没有走近,想到这会儿许延一时半刻走不开,他屋里还有那盒没被发现的桃花酥,便悄悄进去处理掉。
  只是这次也非常得不凑巧,许延不知怎么摆平阿仲的,后脚跟着进屋了。
  他扫了一眼端端正正坐在一边的叶流州,没有说话,直接上榻躺着休息了,黑袍铺开,一手挡在眼前。
  叶流州瞅了一眼床榻底下,没有看到盒子,估计那一脚把它踢到最里面了,不由十分忧愁。
  两个人各怀心思,一时屋里一片安静。
  他拨着放在案几上的青玉算盘,看着上面的算珠从左移到右,慢慢回过神来,道:“周垣说你快走了,是真的吗?”
  许延躺在榻上一动不动,叶流州等不到回应走近,趴在边上歪着头看他,可惜对方的手臂挡住了脸看不清神情,他放轻了声音:“许延,你睡着了吗?”
  许延动了动,微微放下手臂,侧过脸,两个人近距离的对上视线。
  “过几日我要去一趟燕京,到他们家过寿。”他的面色平静,只是眉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怠。
  叶流州知道“他们家”是说许延父亲那一家子人,抱以怀疑地口气道:“我怎么觉得,你去的话会让寿宴变成一场腥风血雨?对了,他们家在京城定是有权有势,你砸完场子还能溜得走吗?”
  许延面无表情地道:“你想哪里去了?我这次去是跟他们说清楚斩断关系。”
  叶流州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喃喃:“血缘至亲,想要完全斩断联系可不容易啊……你想清楚了吗?”
  “早就该把这事理清了。”许延下了榻,将梅瓶向左转动,密室的墙壁向两边展开。
  叶流州跟着他走了进去,里面如同第一次所见那般奇珍异宝琳琅满目,散发着金灿灿的光芒。
  许延从里面取出一座红玉石梅寿长春盆景,如意云纹盆錾金委角,托着累累梅花树,翡翠枝叶,嵌以碧玉、碧玺、松石,而最为光灿耀目的是梅花瓣所用的上百颗红玉石,寓意为“梅寿长春”。
  叶流州深感惊讶,“你要拿那么贵重的盆景去做寿礼吗?”
  要知道平常的许延可是爱财如命,一毛不拔。
  许延冷冷一笑,“若能用这盆景来撇清干系,倒是便宜。”
  之后的几日里,许夫人为许延收拾好行李,周垣帮叶流州配好药,戴上缚眼的布条,嘱咐道:“药效比较烈,可能会导致你连白天都看不见任何事物,等于目盲,但是撑过那几日,你这眼疾便可愈合,清晰视物。”
  叶流州不适应地调整了一下布条,“真的能治好吗?”
  “放心好了。”周垣把竹杖递给他。
  门口马车已经备好,他和许夫人以及阿仲告别,阿仲抹着眼泪依依不舍地道:“办完事一定要早点回来。”
  叶流州摸了摸他的头,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许延走时并不多话,驾着马车带他上了路,沿着青石板路走远了,依然可以看见许夫人和阿仲站在门前探首以望。
  许延一直没有提起过要带叶流州去京城之类的话,叶流州也没有问,诚然他是一个累赘,但也许是待在一起的时间久了,留下才显得奇怪,两人以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无比顺其自然地相伴而行,一个驾车,一个躺在车厢里睡觉。
  路途上,叶流州每每感受到四周环境的变化,便会问许延:“此在何地?”
  许延的回答特别简短,“出了江南,快到青州。”
  “风景如何?”
  “草深腿高。”
  又或者是天降大雨,泥泞难行,许延背着乱晃的叶流州踏过泥路,他摇着狗尾巴草,悠然自得问:“景色如何?”
  许延肚子里没有墨水,更不耐烦形容,“好好撑伞。”
  叶流州尽管小心撑着伞,但雨太大,两人仍是浑身湿透,到了破屋檐下避雨,顺便烤了个香喷喷的芋头,待天晴才继续出发。
  他们磕磕绊绊一路行到燕京,平安无事地进了城门,马车七拐八拐地入巷,叶流州听到不远处有热闹的喧嚣声,问:“到了吗?”
  许延边引着他下车,边望向那座府邸上高高的匾额,淡淡开口:“到了。”


第26章 季家
  阳光将层层琉璃瓦涂上了瑰丽的色泽,府第巍峨坐落,四角飞檐,云鹤雀替雕琢精细,朱红梁柱屹立着撑起门楣,门前左右两座麒麟石雕,威严凛然,来者宾客如云,尽是锦袍玉冠,仪仗扈从连绵。
  许延和叶流州行在其中异常显目,一人衣襟上绣着方孔钱,一人穿着洗得发白的袍子,头上还戴着笼罩了大半身形的帷帽。
  叶流州侧耳听着动静:“这户人家似乎非福即贵啊,是在朝里当官吗?”
  “算是有些权势吧……”许延正说着,门口的小厮将他们一拦,“不知二位可有请柬?”
  那夹带在信里的请帖早让许延给烧了干净,他转了转修长手指上戴的玉扳戒,神色淡淡地小厮对视,并不答话。
  小厮原本还带着一丝轻蔑,对上他的目光,觉得背脊有些发凉,强撑着道:“你可知这是何地,没有请柬就别……”
  还没来及说完,背后突然响起一连串脚步声,一名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推开小厮,恭谨地拱手行礼道:“见过公子,里面请,老爷已经等您很久了。”
  许延心下有些讶异,要知道他离开这里有十年之久,能一眼将他认出来,看来对方真是有备而来。
  他随手把提着的贺礼交给管家,叶流州跟着对方的脚步声绕过影壁,分别乘上软轿前行,到了垂花门停下。
  管家上前一步,道:“老爷就在里面,只不过您得一人去见他……”
  叶流州掀开帘布钻出来,许延便在他耳畔说:“我去见祖父,你先去偏厅等我,待出来了带你买竹筒酒。记住,别跟人交谈,也别乱走。”
  他欣然答应道:“好。”
  小厮引着叶流州朝一侧走去,许延跟着管家进了庭院,庭中水缸浮着一面绿叶,托着雪白含金的睡莲,花瓣底下隐隐可见锦鲤游动。
  离水缸五六步处置有案几,上面铺着澄心纸,一白发老人立于前,提笔在纸上写字。
  许延走近,微微颔首,唤了一声:“祖父。”
  他这般礼数不周,老人却半分没有动怒的意思,反而对他露出一个和蔼的笑来,带动了眉目间的褶皱,“延儿,回来了。”
  “是。”许延垂目,没有兜圈子,而是直接道,“祖父,我这次回来是为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老人叹了口气,他重新低下头,手腕带动狼毫,墨汁在纸上淋漓纵横,“可你也要顾及今儿是我七十大寿,还没开始便要生生与孙子分离吗?”
  许延说不出话来。
  老人又道:“你难得回来,不如先住下陪陪我时日无几的老头子。”
  许延深深皱起眉,还没来及拒绝,老人便转向候在一边管家,“让我瞧瞧,延儿送的是何礼?”
  管家拆开盒子,将红玉石梅树盆景放在案几上。
  老人定睛看了一眼,意味深长地一笑,“‘梅寿长春’,延儿有心了。你在外经商倒有所成,想族中弟子多是养尊处优,倚赖门楣,却是缺了你这份心性,带着病重的母亲,这些年想必过得很不容易,幸好你长大了,离镇又是个温山软水之地,在那里调养倒也不错。”
  许延听他说到离镇的目光微微一凛,不自觉带了一丝嘲讽地道:“想不到如今祖父还知我们所住之地,当年您若是肯留意一分,我母亲也不至于要去离镇调养身体。”
  老人放下狼毫,静了片刻,道:“十年前我还在朝为官,当时先帝驾崩,宫廷剧变,一切发生得措手不及,我日日留在宫中料理政务,昼夜难安,待知晓此事时已经迟了,你要带你母亲走,我本是不答应的……”
  许延神色复杂,问出了一个让他困惑已久的问题:“您既然不答应,为什么要帮我们离开?”
  ——
  叶流州坐在椅子上,小厮端上茶便退下了,他静静出了会神,觉得无聊,便背着手在空无一人的花厅里晃悠,从挂在墙上的画开始摸索,手指触碰到微微凸起的印章。
  没摸出来是个什么字,便听一阵盈盈的脚步声和笑语朝这边移过来,像是府里的女眷,他退回几步,坐回椅子上,装模作样地端起那盏茶。
  一大伙年轻女子簇拥着进了花厅,绮罗珠履,明艳不可方物,行走之间婀娜多姿,环佩叮咚。
  见着独坐一角的叶流州,皆是一愣。
  “这是谁?”有姑娘好奇地向同伴投去询问的目光。
  又有几人走近坐在边侧言笑晏晏地问道:“姑娘是哪一府小姐,怎么瞧着这么眼生?”
  叶流州乍一听这话险些摔了茶盏。
  他穿着一身宽大的红袍,头上帷帽垂下的皂纱遮住了大半身形,又因坐着,委实分辨不清男女。
  刚才那个小厮是不是把他带错了地方,这里怎么是女眷的聚所……他一边想着,一边无奈地摘下帷帽,露出斜飞入鬓的眉毛、绑着布带的眼睛,挺直的鼻梁,完全是男子的轮廓。
  “我不是姑娘。”叶流州说。
  周围一圈姑娘齐齐傻眼,有些反应过来羞赧地后退,更有养在深闺极少与男性接触的小姐,好奇地接着问:“你怎么会在这里?是看不见走错了地方?”
  因着叶流州的眼睛,这些矜贵的小姐并没有多少顾忌,他道:“我跟朋友分开,看来是来错地方冒犯了各位,在下现在便离开。”
  有姑娘好心道:“我唤个小厮引你去找你那朋友吧,只是不知他叫什么名字?”
  “是叫许延。”
  姑娘们疑惑地对视一眼,先前那个女声又开口:“这府里来宾没听说有人姓许,不过名唤延的倒是有一位,那是府里才回来的六公子。”
  叶流州微微一愣,顿了顿才开口:“敢问这里乃是何人的府邸?”
  四周响起一阵忍俊不禁的轻笑,“你不知道这是哪里又怎么进来的?自然是季家,当朝首辅的府邸,你那位朋友可是季家的六公子!”
  叶流州顿时头晕目眩,像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五雷击顶也不过如此了。
  季六……季六……
  兜兜转转一路,竟然阴错阳差地又回到了原点……
  他先前还问过许延,对方回答说有些权势,何止是有些,简直是滔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季氏。
  他话里那位所谓的父亲,便是以前战死边疆的显武将军季弘鹭,今日来祝寿的对象便是两朝元老、内阁大学士,连他也要唤一声外祖父的季老太爷——
  脚下的这块地,正是季家养女惠瑾皇后的娘家,甚至在他年少时曾来游玩过。
  ——那个把持政事,权倾朝野的季家。
  叶流州一句也说不出来,他胡乱戴上帷帽,慌忙起身向外走去,花厅里的小姐们来不及阻止,便见他匆匆消失在转角。
  叶流州脑海一片混乱,他想快点离开,可根本看不见,正要抬手一把扯下眼前的布带,却忽然记起周垣说的话:换药之后无论昼夜皆无法视物。
  他松开手,边摸索边沿着人声边缘向前走,扶着墙壁迈上石阶,却不知道自己在无意中已经走进了正厅。
  此时的寿宴还没有开始,只有偌大的厅堂只有三三两两的宾客在交谈。
  ——
  侍女安静垂首林立在两侧,其中一人为走进去的男人撩开了珠帘,季函回府后换下官服,一袭暗银云纹广袖长袍,墨发束在白玉冠里,多了几分翩翩公子的气息,但是形容举止仍是一丝不苟的冷静,眉目清隽,含着股不怒自威的意味,那是久浸于权势漩涡中所养成的气势。
  季老太爷年事已高,由他来主持这场寿宴,季函迈入正厅的门槛,立刻四下静了一瞬,有人寒暄着迎上来,“首辅大人,许久不见,近来朝中变荡颇多,难得您能回来祝寿……”
  “陈侍郎。”季函低沉中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宫中虽诸事繁忙,但祖父大寿还是该回来尽一份孝。”
  当角落瞎转的叶流州听到这句话,顿觉万事休矣,最不想看到的事还是发生了……
  他只能屏息静气,避开杂乱的脚步声,快步向外走去。
  季函边和身边的宾客说着话,漫不经心地一抬眼,看见一个头戴帷幔的男人走过旁边,微微一滞,那个身形说不上来的熟悉,让他皱了眉,当即随着男人转过身,喝道:“站住。”
  叶流州完全当做没有听到,脚下的步伐仍不停,手腕却突然被人大力扯住,他整个人被带起偏过身来,白纱在空中微微飘动。


第27章 松手
  那面容隐在拂动的白纱下,看得并不真切,季函拉住男人,接着不由分说便去摘他头上的帷帽,不料对方却抬手一挡,拦下了他的动作。
  季函眯起眼睛,阴沉着开口:“你是不是……”
  两人在大厅中央对峙,宾客们皆向他们看来,旁边的陈侍郎一头雾水,讪讪地开口:“季大人,您和这位认识?”
  季函并不看他,目光转向了门口两边的护卫,冷声道:“来人——”
  叶流州绷紧了神经,所有脱身的方法全被打断,若是在这里被抓住,季函一定会发现他的身份,那么他就将被重新关回皇宫。
  护卫朝他的方向走来,叶流州能感觉到季函阴晴不定的目光打量着他,袖袍下的手心微微泌出冷汗,正当这时一道冰冷的声音在耳后响起,“季首辅,你抓着我的人做什么?”
  许延从正厅门前转了出来,身形高大,眉目冷峻,无数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护卫迟疑着停下脚步,他径直大步向前,抬手拉着叶流州往身边一带,同时一寸寸抬起森寒的视线落在季函身上。
  季函没想到有人胆敢阻挠他,仍是抓着叶流州的手腕不松手,紧皱的眉头压着一丝怒气,阴鸷地看向许延。
  两人的目光里都像是含着锋利的刀子,大厅里安静至极,叶流州不知该如何反应,只好保持原状夹在中间木然站着。
  季函盯着许延片刻后道:“季六?祖父倒是把你给招回来了?”
  许延丝毫不留情面地道:“放手。”
  季函冷冷一笑:“如今你可知你在跟谁说话?”
  “我跟谁说话你难道听不见?”许延不耐烦地重复道,“松、手。”
  近距离的陈侍郎闻言立刻胆颤心惊地抖了抖。
  季函身处权利巅峰,往来官吏无不对他谨言慎行,已经很久没遇到过这种不看脸色单刀直入的人了,当即额角青筋暴起,怒火在胸腔中腾起。
  他还没来及发作,厅外涌进来一堆朝中权贵和族中弟子,纷纷向季函寒暄问候。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自然不好做有失身份的事,只能盯着叶流州慢慢地松开手,接着眼风阴鸷地一扫许延,意思梁子结下了,转身面向众人。
  许延丝毫不以为意,看向叶流州低声道:“怎么回事?你看不见乱走什么?怎么不在偏厅等我?”
  叶流州面对他好半天没有反应,只恍恍惚惚地跟着到走到角落一处案几边坐下。
  许延给他倒一杯茶,他接着没喝,仍是有些发怔。
  不过一会儿,季老太爷在众人的拥簇中走了进来,在座冠盖云集,道贺声此起彼伏,侍女们流水一般端上佳肴,寿宴在杯觥交错间开始。
  叶流州的焦距慢慢回神,听见许延在身边问:“你还戴着帷帽做什么?”
  两人坐在最后面,即使戴着帷帽也不太引人注意,他含糊回道:“没必要取下来。”
  接着压低了声音也能听出里面的追悔莫及:“你怎么不早说你是季家的人?”
  “那不重要,我十多年没和他们往来,与陌生人无二。”许延不以为然地道,“况且,马上就彻底不是了。”
  叶流州深深吸了一口气,“那我们何时走?”
  “还有些事没解决,要等等。”许延停了片刻,面色沉静地道,“季函在看你,你认识他?”
  叶流州微微心惊,很快回过神道:“我怎么会认识当朝首辅……”
  这时季老太爷从席位上起身,举起金樽朗声笑道:“今日之喜,一为我七十大寿,二为我那自小养在乡间到今日才回来的孙儿。”
  一瞬间,包括季函所有人的视线移向角落里的许延。
  有人问:“可是已故的显武将军之子?”
  季老太爷回道:“正是三儿弘鹭之子。”
  叶流州即使看不见也知道此刻许延的脸色该有多难看。
  可今日乃是季老太爷的寿辰,又有诸多名公巨卿在场,他是特地挑了这个时间来让许延无路可退,许延自然无法拂了他的面子推拒,只好沉肃着面孔站起身,躬身行礼。
  季老太爷摆手让他坐下用膳,筵上随他所愿响起一片恭贺声,有些人听了却面色不佳,缄口不言。
  待到筵席酒过三巡,宾客散去,许延和叶流州跟着小厮去了后厢房在府里留宿。
  叶流州这才把“季六”的名头安在许延身上,委实想不到当年在宫中小哭包竟然长成了这副模样,又记起当初自己对他的恶行,不由十分心虚。
  万一对方要是发现他便是谢临泽,那后果真是无法想象……
  他正夹紧狐狸尾巴时,门阁却被人叩响了,他起身寻声开门,外面大概站了个扈从,彬彬有礼地拱手道:“公子,我家季首辅季大人请您前去一叙。”
  叶流州肯定不会跟他走,可不等他拒绝,屋里头便砸出去一个玉枕,接着响起许延直接了当的喝声:“滚!”
  扈从被砸得连退好几步,噤若寒蝉地赶紧离开了。
  许延整理完被褥坐下,皱起眉头,“季函什么毛病?他来找你做什么?”
  “可能是我在筵上冲撞了他吧……”叶流州关上门,岔开话道:“许、季六。”
  他换了个称呼,“你打算如何应对你祖父?”
  “不如何,他的言辞不会影响我的决定。”许延抬起眼睛看着他,语气带了一丝嘲讽,“倒是你,称呼改得甚是顺口?”
  “啊,有么。”叶流州听见他要走,问,“你要去哪?”
  “隔壁屋。”许延回过身,见对方跟着他的脚步走,“被褥我已经给你铺好了,季府宽敞客房多,你在这屋休息就行。”
  叶流州摇了摇头,“我要跟你在一屋。”
  “为什么?”
  “万一季函再派人来你不在该怎么办?”
  “他怎么会再派人来?”许延莫名其妙道,“你跟季函有恩怨?”
  “……没有。”
  话虽是如何,他还是紧紧跟着许延。
  许延简直无可奈何,“你怕季函吗?”
  叶流州摇了摇头。
  怕,倒是谈不上,只是万一在这里被他识破了身份,那便是场大祸了。
  许延按住还要往前走的叶流州,道:“这样吧,咱们去蒙面把季函打一顿,把他打晕了事,这样他就没法派人来了,你看如何?”


第28章 沙漏
  叶流州紧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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