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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认识了你每天都在死人-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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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旷噘着嘴,黑白分明的眼珠子盯着脚尖,在地上蹭来蹭去。
叶思睿心里叹气,平日看叶旷倒是懂事,怎么今儿一看,还是过于骄纵了?“你屋里那些不少都是半旧的了,到了和临县,睿叔给你买新的可好?”他耐心地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叶旷还是噘着嘴满脸的委屈,“我就爱那些半旧的!”他赌气地说,声音尖锐。话一出口,他意识到自己失礼,抬了头,声音也变得温和了很多,“睿叔,这些旧物不少是……家里送来的,本身就耐用,再说,留个念想不好么?”
叶思睿摸了摸他的头,耐心地解释:“旷儿,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是男儿,要行走天下,背负的东西太多就走不动了。”叶旷似懂非懂,抱着他的腰不送,“睿叔,别扔好吗?我舍不得……”
他眼中的热切清晰可见。叶思睿灵光一闪,道:“这些东西,你带去和临极不方便,你若不愿丢下,便送去你师父那儿可好?左右天舒兄院子大,他一个人住,多放些东西也无妨。”
叶旷似乎释然,摸着手边的匣子有些不舍,突然抬头紧张地看着他,“睿叔,我们去了和临县,岂不是要和师父分开了?”
“你愿意同我们一起去和临县吗?”
叶思睿喝了口茶,仿佛不经意地问。
夏天舒茶碗刚举到嘴边,便停了动作,稍一晃神,默默地喝了一口,咽下后方才出声:“我护送你们去。”
叶思睿心里已经把他的回答翻来覆去想过几十回了,却没料到是这样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一时回应的有些支吾:“你护送?……那是极好的,只是麻烦了……你不打算留在和临?”
夏天舒答得平静:“我在和临县一无居室,二无生计,留下做什么?”
叶思睿见他明明白白拒绝,挽留的话在嗓子里转了一圈,只是半开玩笑半是遗憾道:“如此,我也不必担忧旷儿为练功夫耽误读书了。”
“旷儿很好,你不比逼他太紧。”夏天舒只简单回应。
“这么一说,也不必你护送了,这一会我带的人多些,走官道不过七八日,出不了什么差错。”叶思睿笑道。
夏天舒微一皱眉,便说:“你忘了你来东安上任的事了?”说罢,也不听他回答,起身往外走,丢下一句:“我去收拾行囊。”
叶思睿难得愣住,凤眼透出迷茫,看着他走远。
他们初遇,便是叶思睿前往东安县上任,被人盯上抢劫那一回。
行李慢慢收拾着,叶思睿也不闲着。怎么说,文书交接前,他还算是东安县县令,手里的活就不能丢下。
县学的修理已经步入正轨,他还亲自去安抚了参与修理的附近居民,褒奖几句,送去了工钱。县学的学生们见县令大人体恤,也无不激动鼓舞。
治水一事还是未有头绪,但叶思睿仍上报得到批准,组织部分民工开挖沟渠排水,并平整河岸,修建水则碑记录水位。另一部分人继续巩固堤坝。
在赶鸭子上架,正为如何设计沟渠头疼时,他却惊喜地发现卢主簿卢苼屏在水利方面颇有研究,当即上书一封举荐他。
卢主簿在李县令在任期间遭周晟排挤,一直碌碌无为。叶思睿只当他如前任典史一般是尸位素餐之人,经他反驳周晟,修建县学一事才认识到他的才能,收拾了周晟一干人等,肃清县衙,与他配合颇为默契。
叶旷则因为离开师父郁郁寡欢了好几天。好不容易缓过劲,每天往夏天舒那里跑,继续学武。闲时还给锦娘写信。叶思睿思量着他二人都还小,也就没拦着。
这么一拖,也拖了一月有余。
叶思睿和叶旷共乘一辆马车,叶旷乳母王嬷嬷,煮饭的婆子和几个丫鬟坐一辆车,其余几个东安县本地买的丫鬟都给了银子放了出去。另有三辆马车拖行李。卢主簿令十名兵卒骑马护送。夏天舒骑一匹黑马,不声不响地守在县衙门口。他只背上背了一个行囊,腰间系着一把剑。
叶旷在马车里,叶思睿掀起帘子看见了夏天舒,他便探出脑袋朝他挥手。叶思睿拿折扇敲了一把他的脑袋。“开心了?”
因为出发前一直未和夏天舒就此事再沟通,他一直没有告诉叶旷夏天舒提出护送的事。
叶旷摸摸被他敲的地方,咧嘴一笑,“睿叔不是告诉我‘千金之子不坐堂’,有师父在,总是安全些嘛。”
叶思睿白他一眼。
入了夏,天气一天天热起来。叔侄二人坐在马车里,且不提一路如何颠簸,只说马车闷不透风,不多时便汗流浃背。
叶旷自小跟随他漂泊,又懂事体贴,便无抱怨之色,只是汗水很快濡湿了头发。叶思睿摸摸他的背,背上那一块衣服已经汗湿了。
叶思睿心疼不已,可这荒郊野外又哪里找冰去,唯有扇着折扇带来一点风。
叶旷动了动,换了个坐姿,离叶思睿远了些。叶思睿便说:“你别离我太远,我扇风你就吹不到了。”叶旷又挪了挪,说,“睿叔你自己扇吧,我离太近你也热了。”
叶思睿见他仍在位置上挪来挪去,坐卧不安的样子,便问他:“你是不是想小解了?”
叶旷红着脸嗯了一声。又说:“不过,我还能撑一会。”
叶思睿骂他一声,掀起前头的帘子冲着赶车人喊:“大家停下来歇一会吧。”正好路边有几棵树,好歹是一片绿荫,骑手都下了马坐在树下,吃些干粮喝些水,也叫马匹也休息一会。王嬷嬷和另一个婆子也都下来了,丫鬟们不好意思在外男面露脸,都坐在车上。
叶思睿下了马车,牵着叶旷往草丛里去,叶旷别扭地扭头说:“我自己去就行了。”叶思睿便在外头站着等他。还没片刻,就听见他惊呼,叶思睿一头冲过去,拦住叶旷的脖子。
“怎么了?”他问。
叶旷刚方便完,系好衣裳,看到面前的土包,心里好奇,便绕过去,就看见土包前面的木牌。“这是墓地。”他说。
叶思睿摸摸他的发髻,依旧揽着他的脖子往外走。 “不必怕,死人是最不必怕的,人死了便灰飞烟灭了,什么都没剩下。”
叶旷不语。叶思睿想想他连他爹的坟墓都没见过,心里不由唏嘘。
“怎么了?”夏天舒听见呼叫,也走过来,手上还拿着水囊,想是刚在喝水。
“没什么,我说这一片怎么杂草丛生,什么庄稼都没有,原来是墓地。”叶思睿说。
夏天舒把水囊递给他。叶思睿先给了叶旷。“天气闷热,你骑马受得了么?小心莫要中暑。”
夏天舒摇摇头。叶旷灌了一气水,才恢复了一些精神。夏天舒便问他:“马车里闷热,你要随我骑马吗?”
叶旷正想欢呼雀跃,突然想起前些日子叶思睿说的话,连忙道:“睿叔,让我去骑马吧,和师父一起再安全不过了。”
叶思睿只得答应。
休息一会出发,夏天舒果然抱着叶旷坐在马上,迎面狂风吹得他俩衣角和散发飞舞。叶思睿不放心,撩起帘子看了半天,见夏天舒单手握缰绳单手抱他,显然是马术娴熟,这才放下心。他体内寒气重,皮肤苍白,出汗也少,坐在马车里,倒是只觉颠簸。
叶旷第一次骑马,过足了瘾。夏天舒要放他下来,他还不情不愿,但是一见夏天舒面无表情,便乖巧地任他抱下马,一落地,才觉得大腿内侧生疼。“师父记得教我骑马!”夏天舒点点头,看向下了马车的叶思睿,眼神中透出无声的询问。
叶思睿便说:“他要你教,你便教他,问我作甚?”
夏天舒见他误解,便问:“你要骑马吗?”
骑马?哪有多余的马?叶思睿眨眨眼,颇为迷茫地看向夏天舒,他该不会是想像抱旷儿一样与他共骑?“我会骑马。”他断然拒绝。
“哦。”夏天舒应一声,深不见底的眸子颇有深意地望着他,只见叶思睿肤色苍白,鬓角竟无一点汗珠。“我忘了。”
叶思睿抱了叶旷上车,不想和他说话。
第23章 女尸疑云(二)
天黑之前终于赶到了一家驿站。叶思睿他们下了车马,叫驿卒把马牵去喂草料。进了驿站,叶思睿掏出调任文书,驿卒便恭恭敬敬接待了他,为他们准备酒食。
叶思睿住一间上房,叶旷和王嬷嬷住一间,婆子和丫鬟们分住,余下的兵卒随意分配。叶思睿见夏天舒和那些兵卒们混站在一起,想想他一路辛苦,觉得下午不理他有些小心眼了,便叫了驿卒,指了他说:“这位夏先生乃是我侄儿的师父,也给他开一间上房。”
驿卒应了,打量夏天舒的打扮,还有些不可置信。
兵卒们分桌坐,三三两两饮酒划拳去了。夏天舒和叶思睿同桌,王嬷嬷带着叶旷和丫鬟婆子在另一边吃。叶思睿从未见过夏天舒饮酒,不过料他酒量也不差。他端一杯酒站起身,诚恳地冲夏天舒道:“天舒兄,劳烦你一路护送,还未感谢,我敬你一杯。”
夏天舒眼神微动,嘴里却说着:“明日赶路,不宜饮酒。”
叶思睿仍站着,看他,说:“只此一杯。”
夏天舒和他对视良久,忽然一笑。他一笑,那张普普通通的脸竟显出几分俊朗,眉如墨画,目似寒潭。他单手举了酒罐倒了满满一杯,双手举杯站起,两人皆一饮而尽。
第二日起来,又饱餐了一顿,便灌满水囊,装好干粮,继续上路。
白日赶路,夜晚投宿驿站或者民居,一连四五日,才进入和临县内。
这日傍晚在旅店用饭时,叶思睿专程叫了店小二过来问些和临县的风土人情,趣事逸闻。因为不是投宿驿站,叶思睿便没有亮明身份。但店小二见他出售阔绰,又有人护送,自然知道他非富即贵,当即扯了笑脸。“您呀问我算是问对人了,我呀可是自小在咱们和临县长大的,这有什么奇闻异事我可是一清二楚。别的不说,就给您讲讲最近熏芳阁的事儿吧。”他见众人茫然,连忙又笑着解释:“熏芳阁啊,可是我们临和数得着的青楼,那儿的姑娘啊,人人都说好,熏芳阁的头牌是玲珑姑娘,说起玲珑姑娘啊,那可是没有不称道的,据说她模样好,身段好,最重要的是性子也好。诸位大爷都是见多识广的人,那头牌花魁,哪有不自持身份,居高临下的?可这位玲珑姑娘啊,却是水一般的性子,据说在床上,那也是千娇百媚……”
叶思睿本为了解和临县的治安,却引出他这么多话来,便有些索然。又听他说的越来越不像话,便示意了王嬷嬷捂住叶旷的耳朵,不让他听他胡扯。他视线扫过夏天舒,却见他同那些兵卒一般,听得专心致志,手握着筷子停在半空,暗想,平时见他不近女色,难道是还没开窍?
他想来好笑,便笑了,见夏天舒收手看向自己始觉突兀,刚要对他调侃几句,却被店小二的话吸引了注意力:“诸位大爷说,是谁这等心狠手辣,舍得将这等绝色给害死了?况且玲珑姑娘死时浑身□□,却戴着各种金首饰,脸上还带着笑呢!这么离奇的死法,谁见了不被吓破了胆儿!据说被发现时,屋里点了蜡烛,映着她一身首饰闪闪发光……”
“报官了吗?”叶思睿出声打断他。
“当然了。”那店小二说,“可是前任县太爷刚刚卸任回家,官府正群龙无首呢!再说这等离奇的事,纵是官府,怕是也有心无力……”他压低了声。
叶思睿听了不快,更想快马加鞭赶去县衙。他又问店小二:“那熏芳阁离此处多远?”
店小二却误会了他,“客官想去找找乐子?那熏芳阁离这里骑马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只是那玲珑姑娘为谁所害尚未查明,熏芳阁这会早不接客了,您去了怕是也不中用。”
叶思睿又问明白了熏芳阁的方位,取了银钱谢过他,便叫他退下了。
吃过饭,天擦黑。叶思睿叮嘱王嬷嬷看好叶旷,便叫了夏天舒出来。“你陪我去熏芳阁走一趟。”夏天舒便无二话,牵了马过来,两人照着店小二所指的方位纵马而去。
熏芳阁果如店小二所言,大门紧闭。
夏天舒眼神很好,远远地便看到了熏芳阁红色的匾牌,他们骑到路边,翻身下马,把缰绳系在树上。
“怎么办?”夏天舒问。
叶思睿径直走向紧闭的大门,五指握成拳,用力敲了敲。“有人吗?”他一边喊一边继续敲。
“里面有动静。”叶思睿敲门的间隙,夏天舒听到了窃窃私语。
“有人在吗?”叶思睿继续敲门。
门终于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小缝,一个打扮成小厮模样的男子探头望了望,“你谁啊?现在这儿不接客了。”
叶思睿说:“你告诉熏芳阁的妈妈,临河县新任县令来调查案情,请她开门。”
小厮眼里的提防不减,反倒怀疑地打量他全身。叶思睿为着赶路方便一直都穿了便装,头戴万字巾,一身深蓝直缀,系青玉带钩,足蹬革翁。许是叶思睿通身贵气叫他信了一两分。“您怎么不去县衙上任,跑到这儿来了?”
“上任途中路过此地,听说发生了命案,便来瞧瞧。”
“我这就去通知妈妈。”小厮调转了身。
叶思睿从扇袋里掏出折扇一边摇扇一边微笑叹气,“早知如此,便该换一身更好的行头。”
夏天舒却不管,上前就将那大门缓缓推开。一步迈了进去。
“天舒兄,不请自入可不美。”他一面摇头叹气,一面也跟了进去。
“哎呀呀,不知县令大人大驾光临,老身失礼了。”一个年长的女人迎上来行礼。饶是不接客了,她仍插了一根玉簪,峨眉淡扫,跪下行礼时玉簪粉的香气扑面而来。
叶思睿虚扶一把,“多礼了。这位妈妈如何称呼?”
“哎哟,不敢当不敢当,大人叫老身翘翠就好。”老鸨起身时,眼神却不住往夏天舒身上瞟。叶思睿不察,只顺着她的话说:“玉山翘翠步无尘,楚腰如柳不胜春。妈妈好名字。”
夏天舒才不知道这名字好与坏,他只觉得那老鸨眼神不喜。
“大人真是博学多才,一听便知。”翘翠赔着笑说,“这位大人如何称呼啊?”
叶思睿这才看一眼夏天舒,收了扇子敲敲手心,“他?他是跟我的手下,不用管他。”又朝屋里走了几步,“妈妈不请我里面坐?”
翘翠连忙向大厅让去,“大人里面请。”
熏芳阁往日灯红酒绿的的大厅如今寂静无声。翘翠招呼人点上灯,又给两位都上了茶。夏天舒自忖自己手下的身份,便往叶思睿下手坐了。
喝了半盏茶,叶思睿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前几日发生的命案,妈妈可报了官?”
翘翠堆了笑答:“哪能不报官呢,一发现老身就通知官府了。”
“官府有派人来吗?”叶思睿还是悠悠地问,心不在焉似的。
“派了仵作来验尸,还有位捕快大哥,挨个问了尸体发现的过程。”翘翠依然强撑着笑,可是苦涩在眼角嘴角不由自主流露出来。“捕快没有给个说法,老身也不敢让他们接客,只好先关门了。”
叶思睿心里稍感宽慰,也少不得宽慰她几句:“妈妈辛苦了,官府查清了案情对熏芳阁也是好的。”他又把剩下凉透了的半盏茶喝完,“妈妈跟捕快怎么说的,就跟本官再重复一遍吧。”
玲珑姑娘是熏芳阁的头牌,吃的住的,哪一样都是最好的。出事那天玲玲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午后便回屋休息,吩咐不要打扰。晚间该用饭的时候她还没下楼,妈妈便叫人去喊她。谁料屋里亮着,姑娘敲门却无人应答。翘翠便亲自去喊她,仍无人应,她便慌了神,撞开了门。
“老身至今都忘不了那场景。”翘翠眼神虚空,露出恐怖之色。
灯没有点,屋里的光是桌上两支红烛发出的。窗子开着,火苗忽明忽暗。玲珑躺在床上,全身□□,却戴满了闪闪发光的金首饰。头上盘好了发,戴一只金蝶步摇。还点了许多金花钿。额前挂着金抹额,耳垂上挂了金耳坠,颈上是金璎珞。手腕手臂上都带了金钏。
翘翠被那黄金首饰闪花了眼,定下神来叫玲珑,却怎么叫都没有反应,扑近了看,更是骇然。玲珑脸上通红,竟化了妆。墨扫黛眉,面上涂了珍珠粉,两腮是胭脂膏,还点了唇。饶是如此,也遮不住满面青黑,早就没有气了。
“所以人到底是怎么死的?”叶思睿问。
翘翠道:“哎哟哟,大人您可难倒我了,玲珑身上好似没有伤痕,那衙门的仵作验了尸也不会通知老身啊。”
叶思睿点点头,“能不能带我们去玲珑的屋子看看?”
第24章 女尸疑云(三)
翘翠痛快地应了,先叫小厮们通知姑娘们回避了,再亲自前往带路。
叶思睿觉得她倒是心细如发,可是踩着木梯上楼,仍可见帘子后面若隐若现的女子躯体,还有缝隙中透出的一双双好奇的眼睛。
叶思睿见惯了倒也不觉得什么,假装没看见就好,他只担心夏天舒不适应,扭头看他,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叶思睿与他相熟了,果然看出有一丝窘迫。
“天舒兄年纪不小了,为何还不娶亲?”夏天舒日日板着脸,少有动容,他一逮住机会便要调侃他几句,见他变色才觉有趣。
“你不也未娶?”夏天舒见他站住,也停脚,抬头望他。
夏天舒个头极高,叶思睿比他矮了小半头,此刻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难得快意,便嬉笑着探头看他,手里的折扇轻轻一敲他的肩膀。“天舒兄虚长我两岁,兄尚未娶亲,弟弟急什么。兄长若有意,弟便立即为你寻一门四角俱全的婚事。”
夏天舒微微一动,不知何时移上台阶,一手固定他的肩膀,将他压在身后的墙上,一手包住他的手,翻过来用折扇挑他的下巴,“是么?”昏黄的烛灯底下,他剑眉挑起,紧抿的嘴角一弯,俨然是一个笑。
“大人怎么了?迷路了吗?”翘翠发现身后的人不见了,连忙回来找。
她声音一响,夏天舒便松了手,继续上楼。那笑容也转瞬即逝。叶思睿一面整了整衣领,一面跟着他上楼,“没什么,就过来了。”手背温热的触感还在。他打开折扇,瞪了一眼夏天舒的背影。他怎么这么高!
翘翠见夏天舒先上来,也有些惊奇。夏天舒走到门口便让开,等着叶思睿先进。叶思睿清了清嗓子,问翘翠:“这间就是吗?”
翘翠点点头,“大人请进。”
还没进屋,便有隐隐的香气扑面。叶思睿看了看屋门,问:“你来的时候,门可是闩上的?”
翘翠连忙说:“怎会,若是闩上门,老身怎会轻易进到屋里?”
叶思睿想了想,也点头,进了屋细细看那门闩,按磨损的程度,也是使用了一段时间了,并无损坏的痕迹。他看向夏天舒问:“如过门闩着,你能进去吗?”
夏天舒说:“用刀可以把门闩切开,但不会不留下痕迹。”
他便点点头,接着向里走。这屋子却不小,正对门的有鼓桌并两三个秀墩。鼓桌的一边是一张刻花楠木拔步床。床边有香几,设有香炉。屋里隐隐的香气便是从那儿飘出来的。鼓桌另一边是镜台、闷户橱和玫瑰椅等物。最靠里,便是一张琴桌,上头放一把古琴。叶思睿走近那古琴,随意拨弄一二。以他的眼光看,这把琴也算不错了。
“这屋子倒是费心,玲珑姑娘好高的身价。”
翘翠笑得勉强,“老身确实将她视作亲儿,爱若至宝,谁料,谁料……”她自己低头拿帕子掩了掩泪,“大人见谅,老身见她死状如此凄惨,想想便觉得惊心。”
她自己解释过去,叶思睿便也不费心安慰她,走到那拔步床边,看着鼓桌上的两支残蜡和油灯。“这蜡烛当时是亮着的?”
“正是。”翘翠说,又补充道:“老身还纳闷呢,怎么没有点灯反而点了两支蜡。”
那两根蜡烛均有小儿胳膊粗细,只剩一寸多长,布满烛泪,没有底座也没有雕花,倒不像是什么好东西。“这蜡烛不是咱们楼里的?”
翘翠细细打量了,才干脆地回答:“不是,我们用的没有这么粗的。”
“你发现玲珑时,这蜡烛还有多长?”
翘翠仔细回想了一会,才说:“最多不过两寸吧?”
“不剪烛芯也烧不了多久。”叶思睿说,他看了看拔步床,没有什么收获。玲珑的尸体早就被仵作带去了衙门。
“你方才说这窗户当时是打开的?”夏天舒站在窗边问道。
“是,我记得有风,烛光晃得厉害呢。”翘翠看了一眼叶思睿,见他没什么反应才依言作答。
夏天舒打开木窗,向外探头看了看。
“怎么样?”叶思睿走到他身边,尽量忽视他的身高。
“不高,不用轻功应该也能跳下去。”夏天舒说。叶思睿也探头看了看,心有余悸,“叫我跳,我是不敢的。”
翘翠笑着附和,“大人岂会做那些钻隙逾墙之事。”
话音刚落,便见夏天舒揽住叶思睿的腰,手在墙上一推,便径直从窗口跳了下去。“大人!”她连忙扑到窗口看,见两人稳稳落地。
叶思睿吓得目瞪口呆,被他放开才反应过来骂他:“夏天舒你在做什么!”
“你说你不敢跳的。”夏天舒说,黑眸闪着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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