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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认识了你每天都在死人-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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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在他颈边。他感觉热气一阵阵呼在敏感的颈部,几乎无法在思考,抱着他往他房里走去。
  被救出来的茶茗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候在正屋里。夏天舒将叶思睿交给他,又叮嘱:“别忘了煮解酒汤。”茶茗连忙答应了。夏天舒走了之后,茶茗扶叶思睿坐到床榻上,把靴子脱掉。他看叶思睿睁着眼,像是醒着,问道:“老爷今日糊涂了,是破案了兴致高么?怎么喝这么多酒?” 
  叶思睿解开衣服,闻言不屑地说:“你知道什么?我今天的确兴致高,可不是因为破了案。老爷我也没糊涂。” 
  茶茗倒了茶递给他,“那老爷是为什么?”
  叶思睿接过茶碗慢慢吹着喝,没有回答他,心里有了计较。
  隔不几天就是吴信天遗孀的婚礼。
  吴夫人,不,现在是林娘,是改嫁,虽然有县太爷的话撑着,但到底不好大操大办。林娘原先的嫁妆都已变卖贴补家用,叶思睿叫王嬷嬷在自己的库房里选出东西给她做嫁妆,又叫马庐选了一处单独住的吏舍装潢,充作新房。
  挑了个好日子,雇了人吹吹打打,一顶喜轿抬着林娘从客栈接到了县衙。林娘就成了马夫人。喜宴由王嬷嬷操办,傧相是马庐的兄弟。马庐穿着道袍披红,方巾上簪花,看着喜气洋洋。马夫人身着大红通袖袍、团花霞帔,盖着销金盖头。宾客主要是县衙中人,叶思睿带着叶阜一行人捧场,连安顺侯都派人来送贺礼。马庐家里只有母亲在世,坐在上席。他的同僚们热热闹闹起哄来看他们拜天地。
  行礼后新郎官挨个敬酒,叶思睿怕自己在他们拘束,喝了两杯酒就先告退了。叶阜他们有样学样,很快屋子里只剩下马庐和他的兄弟们吆五喝六喝酒划拳了。 
  叶旷从未参加过婚礼,为了凑热闹特地向书院告了假。叶思睿不准他喝酒,只叫厨房拿葡萄挤的汁水给他倒了一点。叶思睿走之前嘱咐小厮盯好他不准胡闹。夏天舒与外人很少往来,也不喜欢喝酒取乐,便与他一起走了。
  回后衙的路上,叶思睿问:“天舒兄,昨日不慎喝醉了酒,没有给你添麻烦吧?”
  “没有。”
  叶思睿含笑又问:“没有说什么胡话吧?”  
  夏天舒脸上的动容变化十分轻微,若不是叶思睿紧盯着他一定看不出来。“没有。”
  叶思睿说:“那我便放心了,若有什么失态,天舒兄定要替我保密。” 
  夏天舒不再说话。走到西厢门口,叶思睿停步,又露出忧愁的神色,“天舒兄,我送你那根玉笛丢了。”
  夏天舒也停下脚,低低地应了。
  “我一定想法再寻一根给你。”叶思睿保证道。
  夏天舒说:“不必麻烦,那么贵重的东西本就不是我用的。”
  “这从何说起?鲜花赠美人,这样的笛子也唯有天舒兄配得上。”
  夏天舒脸上现出窘迫之色。  
  叶思睿心满意足地回屋。其实他并不清楚自己想做什么,但是凭什么心神不定的只有他一人呢?下人都在宴会上喝酒凑热闹,屋里十分安静。他开箱取出一卷碑帖,展开,卷袖研磨,等墨渐渐浓稠起来才拿笔在纸上临摹。
  他只放松了一会,外头就吵嚷起来,茶茗慌慌张张撞进门。“慌什么?怎么回事?”叶思睿叱责他。茶茗说:“天使来了,叫大人去接旨!”
  叶思睿想来是上一次安顺侯所说的奖赏,心里并不紧张,只是他因为要参加婚礼,穿的是一件藕黄色的寻常直身,这会面见天使i,免不了匆忙地换上青衫,戴好官帽,再赶回正堂。 
  叶阜已经打开正堂,领着其他人依次跪倒。刚刚喧哗吵闹喝得醉醺醺的宾客们个个噤声。叶思睿走到叶阜身前对着天使跪倒。传令的公公打开圣旨宣读,无非是寻常的夸奖赏赐,只是听到后来叶思睿突然变了脸色。“兹迁提刑按察使司佥事,巡按江北州。”
  又升官?不止叶思睿,叶阜也惊诧失色。叶思睿叩头谢赏领旨。同圣旨一起送来的还有佥事的官府用具,都是内造的,叶思睿连连谢恩,又摸出一个玉扳指放在荷包里,送给传旨的太监,缓声十分客气地问道:“眼下并非监察年,下官突然高升心中惶恐,还请公公示下。”
  太监摸了摸荷包,笑着说:“恭喜叶大人,叶大人断案如神,皇爷特意提大人去提刑按察使司断案。叶大人不必管那些流言蜚语,只要本本分分断案,皇爷见着自然就喜欢。”
  叶思睿又谢过他,叫人送他回京复命。太监说得明白,陛下升他的官是因为安顺侯寿宴那个案子他办得好,而官员对此却议论纷纷并不赞同。说实在的,若是叶思睿是旁人见陛下这样的举动也是要劝谏的,就算是嘉奖他办案有功,这官职升的也太离谱了!若是专要他执掌刑司,做个知事也就够了。提刑按察使司佥事与知事,一字之差,却是正八品与从五品的区别,何况后面又指明了他巡按江北州。这升官速度也太吓人了! 
  缓过神来,衙门的官吏们纷纷上前恭贺他,叶阜笑着说:“还有几局恭贺的话想私下说,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叶思睿跟着他往后院走,叶阜顿足,眉头微皱,小心地措辞:“大人莫怪我说话难听……”
  叶思睿打断了他:“玉峰,你我二人本是至交好友,有什么话不妨直言。” 
  “那我就直说了。”叶阜转身面对他,忧心忡忡地说:“子奇,常言道,水满则溢,你升官过快,恐怕并非福分啊。”
  他这话说得十分恳切,叶思睿应和:“你说得对,我也想过,可是天命难违。” 
  叶阜连连叹道:“本以为你来和临做满三年才会高升,和临县的百姓能过三年安生的日子了,可你这就走了,谁知道继任的大人又是什么样的人呢?”
  叶思睿环顾周围,没有看到人,才说:“这话可不能被别人听去了。”叶阜点头。叶思睿也知道他说的是真心话,便说:“我举荐你接人和临县县令如何?你做了多年县丞,轮资格比谁都不差什么,再说岑大人卸任后,事务都是你处理的,我看你就很合适。”  
  叶阜苦笑说:“子奇啊,不是所有人都能得陛下青眼,我一个小举人,何德何能做和临县县令呢?”
  叶思睿不再说话,只是心里依旧不以为然。
  叶阜又劝他:“不要担心我的事了,你巡按江北州,还要与汤大人打交道,虽然你现在与他平级了,但宁可做事精细些,不要留人话柄。”叶思睿一一应了。
  上任前又诸多事务需要一一安排,譬如叶旷和夏天舒何去何从。私心里叶思睿当然是想把他们带在身边的。但是他们是怎么想的呢?叶思睿不想去勉强别人了。他心里浮想联翩,回到屋子,却看到刚刚在正堂嬉笑的叶旷正在屋里等着他,一见到他就端端正正行了个大礼,“睿叔,旷儿想要在松和书院继续念书。” 
  

    
第65章 长江水患(二)
  叶思睿并没有立刻说话。叶旷自小在他身边长大; 吃穿用度都有他一手安排,只有两次主动要求什么,一次是向夏天舒拜师学武; 一次就是现在了。看来他是真的很喜欢书院。这样也好; 旷儿从此与同窗吃穿一起,更为亲善; 不必跟他在外头奔波受罪。
  他只是沉思了一会,叶旷就抬头委屈巴巴看着他。叶思睿连忙说:“你这孩子; 弄得这么正经做什么; 快起来。”叶旷起身依偎在他身边; “我就知道睿叔最懂我了。”叶思睿看到他痴缠的模样一如既往,笑言:“你都是进了学的人了,怎么还作如此小女儿姿态?”话一出口他就觉得不妥; 怕引旷儿伤心,却看叶旷仍然笑嘻嘻地说:“侄儿若能逗叔叔一笑,便是尽了孝道了。百善孝为先,这才是读书人应尽的本分呢。”
  叶思睿摸摸他的头。“那你好好念书吧; 睿叔巡按江北州,不时会回来看你的。”
  叶旷开心地应了。但随即又担心地问:“睿叔,您升官可是……可是陛下的意思?”
  “是。”圣旨由天子发出; 叶思睿不认为叶旷会不知道。 
  “那您怎么办?”叶旷担心地问。
  叶思睿故作轻松地说:“有什么可担心的?升官嘛,多少人求之不得呢,难道你觉得睿叔当不起?”
  “当然当得起!”叶旷反应很激动,“可是您……”
  “没什么可是的; 你好好念书就行了,一切有我呢。”叶思睿打断了他。叶旷再怎么早熟,也只是一个虚岁不过八岁的的小孩,担心对他而言又有什么用呢?   
  叶旷既然要搬去书院,他的一应用品都要收拾起来了,叶思睿要去上任,也要准备行装,一时之间忙的手忙脚乱。考虑到东西实在太多,叶思睿请人相看在离县衙不远处买了一个院子,将大半的行李箱笼留在这里,王嬷嬷和其他下人留下来代为照管,休沐日叶旷也有一个去处。叶思睿本人带着茶茗骑马赶路,行李刚好用一辆马车拉着。叶阜安排了十几个衙役护送。
  一应事务都安排妥当,却有一件事叶思睿迟迟不肯去做,那就是和夏天舒道别。
  那日宣读圣旨时夏天舒不在场,但他过后肯定听说了,听说了这件事却毫无反应,说明他是想留下来。也对,他来和临县原本就是护送自己和旷儿,只是因为教旷儿武功强留他一程,如今旷儿也留在松和书院念书,夏天舒完全可以另立门户,或者干脆留在县衙给叶阜做幕僚。他凭什么跟自己四处巡游呢? 
  只是告别一事,难免伤感,尤其是偏偏这个时候叶思睿发现自己对夏天舒的依赖越来越深。出言邀请夏天舒也不是不可行,虽说叶阜安排了十几个衙役护送,可他赴任东安县时被贼寇袭击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夏天舒相比也会答应。可是然后呢?到了州衙,再放夏天舒走?叶思睿想不出什么理由再留他,又觉得那种场景更难以想象。既然如此,不如不留吧。
  出发前夜,叶思睿踌躇不定,一会想去西厢告别,一会又觉得这样离开很好,一会又觉得不告而别太过失礼。眼见蜡烛烧的越来越短,茶茗催了好几遍,呵欠连天,“老爷,明日还要赶路,您还是早点歇下来吧。”
  叶思睿想了半天找不到理由反驳,只好说:“明日就要走了,我想再看看这里。”
  这不是个好理由,可是茶茗粗枝大叶惯了,也听不出来什么不对。“也对,这里往后就是下一任知县大人的住所了,老爷再来也不便进后衙了。” 
  对啊,他怎么没想到呢?叶思睿眼前一亮。现成的理由摆在面前:他走了,新的县令会搬进来,不管新县令是谁,夏天舒都没有理由住着西厢房了,而自己刚好才置办了一处宅院,可以让他搬进去。去跟他提议这事,顺便告别,也就不突兀了。
  说做就做,叶思睿打定了注意就信步向外走,茶茗瞪大眼睛问道:“老爷,这么晚了还要去哪儿?”
  “明日就要走了,我四下走走看看。” 
  王嬷嬷要等他走之后才动身,所以叶旷还住在东厢房。灯已经熄了,他明日要去书院,必定早睡,反正已经道别了。西厢房呢?西厢的正屋也黑着,看来夏天舒已经睡了。
  叶思睿仍不死心,缓步走近,才看到门户紧闭,连个隐隐的烛光都没有,肯定是睡下了。 
  现在把夏天舒叫醒?叶思睿自认没有这个勇气。只好等明天了。
  他心里又遗憾又有点难过,在西厢外头痴痴站了半晌。更深露重,夜华如水,今日怎么没有繁星呢? 
  回到屋中,叶思睿一晚辗转难眠。
  暑气越来越重,第二日天还不亮就得起来赶路。叶思睿没有睡好,迷迷糊糊的,叫茶茗打了盆井水洗脸才觉得清醒了一点。叶旷早上要练武,再去学堂,所以起得也早,赶过来送他,叶阜也来了。马车已经装好,是几个衙役骑在马上,一色的外衣,衬得那个穿玄色衣服的十分起眼。“天舒兄?”叶思睿看到那个还自己一夜未睡好的罪魁祸首安然坐在马上,惊愕出声。 
  “怎么?”夏天舒问。
  叶思睿咧嘴一笑,翻身上马,冲送别的人拱手,“那就就此别过了,各位珍重,后会有期。”言毕率先调转马头跑出县衙。 
  一路奔袭自不必提。几日后终于临近江北州州衙。州衙地处璞县。一天天接近璞县,叶思睿想到又要与汤良工打交道,心中多少有些发憷。不过今时不同以往,自己如今也是从五品,与汤良工评级,料他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
  叶思睿临近州衙,看见有官员在外等候,不禁心中纳罕。汤良工可不像是会派人迎接的人。他手下的衙役策马上前,通报身份。那一行人也禀报了身份,原来是州衙的同知、通判和吏目等领人前来迎接。同知是从六品,比叶思睿低了两级,通判是从七品,吏目从九品,更不用说那些不入流的吏员了,纷纷行礼。叶思睿受了他们一礼,才下马还礼。前来迎接的李、王两位同知说:“汤大人身染微恙,不能亲自迎接,大人莫怪,汤大人正在堂中恭候大人。”这才是汤老爷子的所作所为。叶思睿点点头,叫他们把马牵下去,马车卸下来拉到住处。夏天舒和下人们提前去住处安顿了。两位同知大人引叶思睿去堂中。往后除了去县中巡视,他就要住在州衙了,是以叶思睿边走边看。一路穿廊,壁上挂的无非是“尽忠职守”、“爱民如子”之类的斗方题字。叶思睿看着笑说:“汤大人真是一丝不苟。”
  同行的人纷纷赔笑。叶思睿注意到他们除去对汤良工的隐隐不满外,对自己似乎也有些敌意,不时趁他不在意时偷偷摸摸打量他。叶思睿假装没有注意,心里琢磨不透。 
  汤良工接见他居然是在后衙,也是足够不重视了。可能是个下马威吧,叶思睿倒不在意这些。后院种了一些绿油油的植物,叶思睿看得好奇,问道:“这是什么植物?” 
  姓王那个同知尴尬地说:“回大人,这是……这是萝卜缨。”见叶思睿面露不解,他又说:“这是汤大人和夫人种的萝卜。”
  叶思睿险些喷笑出来,做官做到汤良工这份上,也算是奇了。  
  王同知脸上的笑几乎挂不住,生硬地说:“大人这边请。”
  汤良工就在堂中。他好歹还穿着知州官服,比起叶思睿上次见他又苍老了很多,两鬓白发斑斑。“你来了。”汤良工昂首说,声音还是中气十足。叶思睿敷衍地拱拱手,“自和临县一别,汤大人可好啊?” 
  “不怎么样。”汤良工粗声粗气地说,拱手还礼,“这是我夫人。”
  他这么一介绍,叶思睿才注意到他身边的妇人。这妇人穿着五品宜人的服色,一件多余的首饰都没有,目怨恨,愤愤不平地看着他,连个礼都没有行。叶思睿先行揖礼,“初次相见,叶思睿见过夫人。” 
  “夫人!”汤良工这一声是吼出来的,带着不满,汤夫人这才不情愿地浅浅一揖。“妾身见过叶大人了。”这声音愤懑,全不似问安。汤良工也意识到了这点,说:“夫人,见也见了,礼数也尽到了,先下去吧。”
  汤夫人看上去并不敢违背丈夫,便由丫鬟搀扶她下去了。 
  汤良工又对两位同知说:“你们人也带到了,还在这儿做什么!”
  那两个人露出不出所料的神色,立刻告退。 
  叶思睿反倒奇怪,他屏退左右,难道是相对自己说些什么?
  汤良工努力昂头,精光四射的眼睛把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你没什么变化。” 
  “托大人的洪福。”叶思睿尽量恭敬地说。
  汤良工鼻子哼了一声,“这句话倒是真的。”叶思睿不想与他斗嘴,没有说什么。汤良工却又恶狠狠地对他说:“以后办案,切记按规矩办事,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没有证据只凭臆想是办不好案子的!记住没有?!”  
  

    
第66章 长江水患(三)
  汤夫人不留情面的刁难冷淡叶思睿都能理解; 那是作为一个母亲对损害自己去世独子名誉的罪魁祸首的愤恨,但听到汤良工这样老生常谈的一套,他心中就心中不耐烦得很。怎么; 规矩就比人命比正义重要了?若是按照规矩; 他根本不该去归善里,可是若他不去; 谁能发现真~相?吴信天的死就要被盖上一个金剪会余孽的戳草草结案了。即使能发现,没有夏天舒的武艺傍身; 谁能平安逃离归善里?规矩能对这些负责吗?
  叶思睿没有把这些挂在脸上; 只是他一直沉默; 汤良工看出不对,“怎么,你还不肯服气么?”
  叶思睿说:“汤大人; 您有您行~事的方法,我也有我的。我来此地是为巡按查案,不是为了向您讨教的。”他们同一品级,叶思睿就不愿和他再说废话了。
  汤良工没有发火; 就是阴沉沉地看他。“那我没什么可说的了,你好自为之吧。”
  叶思睿走出正堂,步调轻快了很多。已经有衙役候在外面带他去内衙的客房。客房里的家具十分简朴; 圈椅、书案、罗汉床,都是极常见的柳木的。一样多余的摆设都没有。  
  这简朴过度的确是汤良工的风格。
  夏天舒就安排在叶思睿隔壁了。叶思睿谢了衙役,叫茶茗拿了铜子打赏他。衙役笑嘻嘻接过钱作揖。叶思睿又和和气气地问:”这位小哥,向你打听一件事。州衙里的汤大人我见过了; 不知道王同知李同知又是什么样的人?”
  这问题并不难,那个衙役便回道:“王同知是南边的人,性子最最温和细致,平日也爱些花儿草儿的。李大人是直隶人,性子直爽。”
  叶思睿含笑听完,又问了他一些州衙的日常,各位大人的习惯等等,最后又谢了他,叫茶茗送他出去。那衙役乐滋滋地收起来铜钱,往外走时心里还在纳罕:这位叶大人看上去最和气不过的人,怎么会和那凶神恶煞的汤大人如此交好呢?  
  没有人提出要办一场接风宴,除了那次出门迎接,也不再有什么正式的引见。叶思睿就这么在州衙扎下根。每日~他早早起来去刑房点卯,找通判看案卷。江北州州衙的通判有很多,靠着温和客气的态度和三不五时做东请客,叶思睿很快和一位狄通判混熟了。中午去听午堂,午堂晚堂都有审理刑讼的环节。叶思睿也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他听完想听的,就施施然离开。有空闲时在屋里吟诗作画,临帖练字,或者和夏天舒出门转转。夏天舒与叶思睿一道前来,没有引荐环节也就无人知晓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夏天舒也自得其乐,每日清晨练剑,反正大家都不知晓他的身份,也无人敢过问。中秋节,叶思睿自掏腰包请人在后院凉亭中摆了一桌小宴,茶茗也被放了假,叶思睿给了他几两银子叫他自己到外头寻欢取乐。只有叶思睿和夏天舒两人在。宴席也简单,一壶酒,几只新鲜肥~美的蟹,一条桂花鱼,一盘豆沙月饼,一盘桂花糕,还有几样凉碟。
  叶思睿亲自给夏天舒斟酒。这酒也是桂花酿的,色泽浅黄,虽然年份不足口感有些轻浮了,但是酸甜适口,十分柔和。
  叶思睿微笑举杯,“今日是中秋佳节,我与天舒兄同是浪迹天涯,能共赏此月,实为缘分。”想起叶旷正在和临县孤孤单单过节,他心头泛起一丝怅然。
  夏天舒也端起酒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叶思睿拿出早准备好的一个小匣子来,慢慢推向夏天舒。夏天舒问:“这是?”匣子很小,而且不够长,不会是玉笛。“之前送你笛子,再送就有些重复了。”叶思睿有些腼腆地说,“你打开看看。”
  夏天舒慢慢打开匣子,匣子里躺着的是块玉带扣,镂雕天鹅并缠枝莲花。雕工精细,触手温润,一看即知并非凡品。夏天舒将匣子合上,推了回去,“这东西我用不上。”
  叶思睿按住他的手。“天舒兄,这是送你的,并非旷儿的拜师礼,也不是朋友的馈赠。”他说话很有底气,只是手心出了不少汗。
  夏天舒不动声色地看向他。
  “这不是朋友的馈赠。”叶思睿又斩钉截铁地说了一遍,又犹豫起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从未说过这种话……”
  夏天舒依旧稳坐如山,也没有收回手。
  “我不知道你明不明白我的意思。”他开始局促起来。叶思睿饱读诗书,知道无数男女之间互诉衷肠的词句,但此时此刻,任何话都难以说出口。
  得出这个结论对叶思睿来说并不算难。他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对夏天舒纷杂的感觉到底是什么。他的确有过春~心萌动的时候,只是那已经是多年之前,何况他从未想过自己还能对另一个人产生这样的感觉。至于夏天舒是男是女,其实倒是无关紧要的。
  这真的是喜欢,不是自己的错觉吗?叶思睿问了自己很多次,离开和临县之前的那晚,他在夏天舒门前辗转,终于屈服于自己的内心。反倒是确认这一事实后的行动来得容易,如今父亲去世,没有身份的桎梏,他乐得毫无顾忌寻求自己想要的。
  夏天舒半晌不曾言语,像是在消化他的话。叶思睿怕他立刻拒绝,说:“你明白就好,我知道这对你一时很难接受,我也没有期望那么多,我绝不会逼你,请你好好想想好吗?”夏天舒的手贴着叶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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