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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认识了你每天都在死人-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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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夏天舒的身份糊弄过去,叶思睿便肯乖乖听训。
朱荃走到门口,又侧过身问他:“至于赵大人……”
“泄题一事流言纷纷,但查无实据,想来是哪个考官喝醉了,或是睡梦中多说了几句,与赵大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朱荃自进门以后第一次露出一个笑脸,“你说得对,好好办案吧。”说罢,转身离开。
他走出门叶思睿才呼了口气,走过去扶住夏天舒的胳膊,“我并没有想到他会突然出现,委屈你了。”
夏天舒扬眉,“只是答他几句话,算不得什么委屈。”他说得轻巧,叶思睿却生生惊出一身冷汗,“你太小瞧他了,他可是三品的按察使,成了精的老狐狸,你那话才糊弄不过他,若非我顺着他的话说,今日我们两个怕是难逃一劫。”
夏天舒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他想让你说姚奕犯了事?”
叶思睿扶住他的胳膊,引着他坐下,一便整理试卷一边耐心回答:“他是江西人,科举入仕,一步步爬上来的。起先我还真以为他不涉党争。”他撇撇嘴,“这么看,他是南党的老家伙了,与赵榕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自然要确认赵榕没什么事。至于姚奕么,他们当然希望他死得越惨越好。我若想要他帮我,自然要顺着他的话说。”
“可如果查出来不是姚奕做的……”
叶思睿抚平袖口,“我自有法子,这个案子可不是他要我查的。”
解释清楚了,叶思睿又重新握住夏天舒的手腕,“天舒兄,我知你性情高洁,不愿为这些俗人庸官差使……我自然也不愿意。”这可是夏天舒,凭什么对他们卑躬屈膝?“京城里一个五品佥事算不得什么,我往后少带你去官衙司署,可若真碰上了,你就随便拱拱手行个礼好么?”他用哀求的口吻说。
第93章 科场舞弊(十一)
夏天舒不答。
叶思睿心里已凉了半截; 还是勉强露出体谅的笑容。“你若真不愿意也就罢了,横竖也就是一顿训,少让你和他们见面也就是了。”
“这样么?”夏天舒摇摇头; “我从前说过; 不会叫你为难,这话现在也是一样的。”
听到这话; 叶思睿就露出笑意,自己又去看卷子; 谁料夏天舒后面还有一句; “换做是何英; 肯定不会给你惹这种麻烦,为何你偏偏选了我呢?”
叶思睿心头又是一紧,丢了试卷走去蹲在椅子前握住他的手; “这有什么可好奇的?我喜欢的就是你,这就是不会变的了,难道我还要逼着自己改了吗?”
夏天舒依旧不答。叶思睿就这么蹲着身环住他的胸口将他抱入怀中,惶惶地问:“你答应了陪在我身边; 就不会改了吧?”
夏天舒轻轻嗯了一声。
这番对话搅扰了叶思睿的兴致,他也懒得再管那堆卷子,横竖提刑按察使司不会让别人偷去。“今日还没用饭; 马庐想必也等急了,我们先回酒楼吧。”
等他们回到酒楼,马庐果然已经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坐卧不安。见他们回来; 他当即要引他们去僻静处谈论案情。叶思睿按住他的手,“先叫我们用饭吧,都辛苦一日了。”马庐只好跟着他们坐下。叶思睿招呼店小二来,“两碗阳春面,都卧个蛋,不要葱。”
夏天舒登时定定地看着他,叶思睿露齿一笑,“我没什么偏好,跟着尝尝鲜也不错。”
马庐知道跟自己没关系,老老实实地闭嘴,坐在桌边百无聊赖地玩着随身戴着的荷包,估计是韵娘或是韵娘的娘给他做的。他离乡也有些日子里。虽说是叶阜为了帮助自己破案特地差他来的,但这一来二去,马上就要入冬了,家里人怎么会不惦记他。何况他一个捕快,离开衙门不好透露身份,就得被人四处差使。
店小二端了两碗阳春面上来。叶思睿看了一眼夏天舒,两人同时开动了。叶思睿先夹了一筷子面,热乎乎的,连吹几口气,才吃到嘴里,又夹起荷包蛋,咬了一口,温热的蛋黄就顺着流了出来,叶思睿不想让蛋黄流进面汤里,三下五除二吃完了荷包蛋,嘴里都烫的发麻,忍不住皱了皱脸。
马庐在走神。而夏天舒却留意着他一举一动,见他这样便说:“你若不喜欢,就不要勉强了。”
“哪里有勉强,挺好吃的啊。”若不是计较形象,叶思睿都想把舌头吐出来降降温,他趁说话时呼了几口热气出来,又夹起面吃了起来。
马庐终于加入了他俩的对话,“大人,您吃面也太斯文了,吃面条就得大口大口,风卷残云,那才是享受呢!您看夏先生。”
叶思睿看夏天舒碗里的面已经少了一大半了,将信将疑地用筷子卷面,卷了一个大疙瘩,才送到嘴里一口吃下。“不错不错,果然好吃。”
他从记事以来就讨厌吃面,把面条一两根优雅地夹起,然后无声无息地吸入嘴中,这对一个孩子而言实在是个挑战。后来虽说吃习惯了,但是对面条也谈不上有什么喜欢了,还从来没有这样的体验。
马庐又笑着说:“大人一向是讲究的。”
夏天舒吃完面,又喝碗面汤,便放下筷子等他。叶思睿只好默默加快速度。好不容易等他把那碗面吃下泰半,便说:“我饱了,回屋吧。”
回屋的路上,叶思睿故意落后半步,与夏天舒并肩同行。上台阶时夏天舒示意他先走,他却偏偏要与他一起挤,两人走楼梯难免肢体有些磕碰接触,叶思睿笑眼弯弯,衣袖纠缠时轻轻勾住他的手指。
回到屋里,马庐立刻从怀里掏出几张纸,“这是万成朓写给家里的书信,还没来得及送出。”
叶思睿拿起那纸书信,与夏天舒收着的试卷一对比,字迹一模一样,不会有差池,只不过试卷上的台阁体更加端方罢了。看来万成朓的卷子是他亲笔,不会有什么替考的事。
对完字迹,叶思睿又顺便看起那封信,信是报喜的,只说字迹考中了举人在京中备考,过年不打算回家,请家里放心云云,万成煜则一笔没有提起。
看来他二人也谈不上什么兄弟情。叶思睿将信交还给马庐。“酒楼的人怎么说?”
马庐回道:“还是那套说辞,万成朓那段日子闭门不出,店小二每日给他送饭,送饭时再把上一餐的残羹端出去。店小二也说不知道他在屋子里做什么,也没见到他怎么读书,好像就是坐在桌边发呆,或是在床上睡觉之类的。”
叶思睿早在听他说“送饭时再把上一餐的残羹端出去”时眼睛就亮了,他和夏天舒默默对视一眼,心里有了数。万成朓死前那摆放整齐的餐具,并非店小二所为。小厮也被他差使出去了,那会是谁整理的呢?
“至于小厮,酒楼的人说万成朓身边只带了一个书童和一个家人,似乎是一对父子,平日住在下房里,万成煜有什么事就唤他们上去。”
这么看小厮也不是时时陪在万成朓身边,这就对了。叶思睿向虚空挥了一下拳。“为何他不愿叫书童贴身伺候?他有什么不想让他知道的事?”
马庐被他问懵了,“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叶思睿又意味深长地和夏天舒对视一眼,种种情况发展似乎在说明,夏天舒的猜想是有道理的。
只是乡试揭榜到万成朓自缢,有一周的时间,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动了死意呢?叶思睿又说:“那封信拿过来我再看看。”
马庐将信纸交给他,叶思睿扫向落款后头的日期,八月三十日。八月三十日?“不对!”他惊呼出声。
“怎么了?”两人异口同声地问他。
“这书信是报喜的,可是八月三十日乡试还没有揭榜呢!他怎么会知道自己一定能中?”
马庐犹豫地问:“或许是他觉得自己文章答得不错?”
“这可是报信的书信,明明白白告诉家里自己中举了,和写封信说自己觉得考得好,中举有望可完全不一样。没人能在揭榜前知道自己有没有中举,除非……”他眼神飘忽,手指无意识地捻着纸张。
“除非什么?”马庐问。
“约定门生。”叶思睿慢慢悠悠说出四个谁都听不懂的字。他微微蹙眉,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于是马庐和夏天舒尽管听不懂,还是不敢打断他。
“可能不小。”叶思睿摩挲着纸张回过神来,“你们还不知道,这是个官场上的情况,不过很少见。”他仔细想了想,“所谓约定门生,一般针对的是才学惊人或是地位显赫的学子,考官私下向他透露考题,约定不管是谁在考场上点中他的卷子,他都是这个考官的门生,所以叫做约定门生。”
“这……这……”马庐这了半天,也没说出来什么。
“这不是作弊么?”夏天舒帮他问了出来。
马庐吭叽了半天,这才说道:“我倒不是想问这个,只是……那个学子若是没有中举怎么办?”
“原来你是想问这个。”叶思睿失笑,仍冲着夏天舒解释道:“若说是作弊,确实是,不过这些学子本来就是十有八九会中举的。”他又转向马庐,“所以说是才学惊人或是地位显赫的学子,才学惊人的,不论泄不泄题,中举是一定的,考官不过白捡一个门生。地位显赫的……”他笑笑,没有再往下说。
马庐已经心领神会了,而夏天舒仍然认真地琢磨他的话,“那万成朓属于哪一种?”
以他的考卷,说是才学惊人肯定是不至于的。至于家世么……万成煜说起来是轻描淡写,可是叶思睿稍稍回忆,报出万氏名列五品以上的京官,一只手肯定不够数。万成朓是璞县万氏的直系血脉,身份不言而喻。
这些分析不必说出来给他们听,夏天舒性子直爽,看不下去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没得给他添堵。打定主意,他便将书信收起来。“总要去顺天府跑一趟的,万成朓的书童下人还关在府里。”虽然他们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万成朓既然连贴身小厮都打发住在下房,想必是打定主意谁都瞒着了。顺天府一直关着他的下人不放,也是白费力气。
他又随便说了几句,就叫马庐回去休息。
马庐刚一退出去,夏天舒就走过来,严肃地盯着叶思睿,“你是不是……你是不是约定门生?”
叶思睿眨了眨眼睛,“当然不是,你怎么会这么想?”
夏天舒有些不好意思,小声嘟囔着:“你刚刚这么说,我以为你……”
叶思睿并没感到被冒犯了,反而觉得是情理之中的问题,“我可没有那个才学叫京中的大人为我网开一面。”
“用来教我却是足够了。”夏天舒说。
他们都默契地避开了家世的讨论。
第94章 科场舞弊(十二)
一顿面条并不怎么管饱; 晚些时候,他们便下楼去用饭。楼下一改平日的安静,吵吵嚷嚷; 十分喧闹。状元楼一年最热闹的就是乡试和会试前后; 还在备考会试的举人们自持身份,断不肯吵闹; 如今已快入冬,也少有商人选择这个时候进京。
叶思睿心中纳罕; 和两人一道坐下来; 叫茶茗去打探消息。茶茗刚走; 他们就从周围人的交谈声中听出了究竟:
“吓死个人呐!走水时我刚好就在那旁边,那还不得赶紧逃命?”
“你总比我好!我家就在那里,就算逃走了; 房子还不是烧的一点都不剩了?”
“能捡回一条命就不错啦!衙门的老爷们肯定会抓紧救火,没准就连你的房子一起救了呢?”
“我哪还敢抱那些打算,也是状元楼的掌柜怜悯,叫我们还有个容身之地; 要不然还能躲哪儿去呢?”
“说来也是蹊跷,我在京城住过十几年了,往年走水也是年关上; 灯节,或是盛夏天干物燥的时候,这还是头一回见到秋末冬初也能烧起来。”
“那谁知道呢?”
京城有地方起火了,还是某个衙门旁边。既然是状元楼的掌柜的接纳这些人; 想必离得并不远。叶思睿本来也是抱着看戏的态度,谁料听到这儿,竟有些冷汗出来。他正要上前搭讪,茶茗从人群里扒出一条路,奋勇地挤过来,“老爷,不好了!您的衙门起火了!”
茶茗说不溜提刑按察使司的名字,只好用“您的衙门”来简称。他从人群中挤过来,本来就引起人们不满的嘟囔,这一声又如此响亮,这样的简称反而引得周围人侧目,大堂里一时安静,一时又迎来比刚刚还嘈杂的议论声:
“原来状元楼还住着官老爷?”
“可不是么,能住得上状元楼,还是个不小的官哦!”
“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银子。”
“那谁晓得!”
“我也不求别的,能分出十分之一的银子给我,我一生就满足了。”
“做你的青天白日梦去吧!哪个官老爷会平白无故分银子给你!不把你的银子抢走就不错了!”
“衙门不是起火了吗?他怎么还坐在这儿?”
四面八方议论的声音像一万只小虫,在往叶思睿脑子里钻,他确实待不下去了,脑子要炸开了。他也学者茶茗的样子拨开人群往外挤。马庐似乎跑到前面去给他开道了,他也没注意,只觉得人群自觉地分散开,那一张张模糊的脸上写满了怀疑和猜忌。终于挤出酒楼了,夹杂丝丝寒意的晚风一下将他吹醒。太阳已落,东方的天空灰黑一片,西边的半空却如火烧般通红明亮。西边,提刑按察使司就在状元楼西边。
叶思睿不再犹豫,从店小二手里抢下一匹马,跨上马没命地甩鞭子催它前进。至于这马是谁的,店小二会怎么看,他统统不管,也管不了了。
不一会,身后就响起了马蹄声。夏天舒和马庐都催马追了上来。
提刑按察使司周边已经被火夫、衙役隔开。叶思睿根本不理睬他们,又要催马前进。一个黑脸壮汉竖起□□,一枪朝叶思睿身下的坐骑刺了过来。叶思睿连忙勒马,但还是闪躲不及,马儿吃痛,双膝一软,就要将叶思睿甩下。所幸叶思睿跟着何英练了一段骑射,身子一翻,安然着地。他刚落地,后头的夏天舒的夏天舒就追了上来,一句话也不说,单手握缰,另一手反手拔出背上的剑,就朝那个大汉刺去。
“住手!”黑脸大汉大喝一声。
“天舒住手!”叶思睿也跟着喊。
听到叶思睿的声音,夏天舒总算将剑收住,饶是如此,也已经割破了那个壮汉的衣裳。衙役们早围过来将三人团团包住。
“你是什么人?敢对我如此无礼!”壮汉衣裳被剑风割破,却纹丝不动,气势汹汹地质问。
夏天舒扯住马笼头,并没有将剑收起,反而扫视周围的衙役,面露不屑,“是谁先对手无寸铁的人动手的?”
叶思睿这个手无寸铁的人落了马,已经成了活靶子,围拢的衙役纷纷搭弓拉箭,瞄准了他。
壮汉挥手叫那些人收起弓箭,“你又是何人,敢擅闯火场?”
“提刑按察使司佥事叶思睿!”叶思睿不比他二人内力雄厚,不用发力,声音就响若铜钟,只是尽力地大喊一声。
壮汉面容一肃,下马行礼,“下官顺天府捕快崔彤见过叶大人!”
叶思睿把手一摆,叫他起身,又示意夏天舒和马庐也下马。夏天舒对这人仍然警惕提防,只是手中的剑放了下来。
“火场凶险,大人为何执意入内?”崔彤叫衙役们散开,继续忙忙碌碌地打水救火,却仍没有放行的意思。
叶思睿看前面一片火光,心中,“本官有紧要的物件还留在府内。”
崔彤想必以为他还惦记着衙门里的金银珍宝,难免露出不屑的神色,说话也不客气。“大人还是不要冒险了,这火烧的严重,不管是多么紧要的物件,想是已经烧得一丝不剩了,大人还是惦记惦记自己的命吧。”
叶思睿没工夫与他打嘴炮,“其他各位大人何在?走水时府里的大人还在吗?有无伤亡?”
他一口气问了这么多,崔彤却不能不答。“走水时已过酉时,已经散衙,各位大人都回府了。余下的门子和周围的百姓见到火光就跑出来了,是以还没有人员伤亡。府尹大人还在赶来的路上。”
酉时过后走水,他们从状元楼听到消息,火已经烧了一阵子,快马加鞭赶来,府尹还在路上?“那本官就是此处官职最高的了,还不快让开!”叶思睿虚张声势地扬起马鞭。
他刚刚的确露了一手马上功夫,崔彤下意识向后一闪。夏天舒立刻上马,催马向前,双手丢开马缰,把叶思睿一抱,提上自己的马。马庐也催马跟随,直接越过了崔彤向前。
向前的空气更热,火光更盛。马已经不能骑了。马害怕火光,任夏天舒鞭子抽得再狠都不敢向前,何况这里火夫衙役来来往往,难免伤人。夏天舒拽住缰绳,扶着叶思睿下来。可是他牵着马要向前,那马仍然低头徘徊,不肯迈步。
“大人先去,交给小的吧。”马庐跟着下马,从夏天舒手里接过马缰,又冲夏天舒嘱咐:“夏先生务必保护好大人!”
他们已经可以看到火光熊熊的提刑按察使司。外墙的火已经扑灭,只剩坍塌的几块黑漆漆的砖瓦。
叶思睿拦住一个人问:“里衙呢?厢房的火灭了吗?”
那人好像什么都不知情,被他一问,浑身哆嗦。旁边的火夫顺手搭救他。“还烧着呢!”
二十多份乡试举子的卷子还在他的衙门里。任他咬碎一口银牙,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我去吧。”夏天舒按住他的肩,“说不定还能抢出几份卷子。”
“不行!”叶思睿握住他的手。“你不能去!”
“这么一耽搁,又不知道要烧掉多少!”夏天舒难得厉声厉色。
“那也不行!”叶思睿死死握住他的手。那几份卷子事关紧要,但是为了卷子让夏天舒以身涉
险,这种事情他无论如何都做不出来!他就这么紧紧捏着夏天舒,也不管有没有把他捏疼。
他们站了有一刻钟,火夫不断拖着水上去,拿着空桶撤下来。值得庆幸的是一直没有发现伤者死者。
等到火势渐渐小下来,顺天府府尹李昌瑞才姗姗来迟。
叶思睿见他坐轿前来,就气不打一处来。他捏捏夏天舒的手,叫他混进火夫救火的行列里,带着马庐走过去行礼,“惊动了府尹大人,实在是不好意思。”
那府尹像是一点都没听出讽刺的意思,亲手扶他起身,“诶,你怎么说这种话,这本就是本官职责所在嘛。”
叶思睿脸上的笑都有些僵硬了。
“官署之内是否有人员伤亡呐?”李昌瑞一站定,就扬声问下属,崔彤也不知是何时出现,上前禀报:“回大人,目前并无伤亡。”
“哦,没有伤亡就好。”
叶思睿越听心头越堵,还残存的理智提醒他不能把试卷烧毁的时公开说起,只是强笑道:“虽说如此,府里的文案卷宗都烧毁了。”
“那些都是死物,有什么要紧?大不了找朝廷借一份再抄录嘛。”李昌瑞毫不在意地说,“难不成叶大人有什么要紧的东西落在官署里了?”
叶思睿飞快地编了个谎言,“说起来有些羞愧,也不是什么大玩意,只是前两日在官署中歇脚,把一个荷包落在衙门里了,那荷包倒不算名贵,只是绣工出众,随身佩戴也有些日子了,想来倒是可惜。”
李昌瑞果然如他所料心领神会,“看来是佳人所赠,那倒的确是可惜了。不过叶大人风度翩翩,想来佳人也不介意再做一个荷包吧?”
尽管场合不太合适,叶思睿还是脑补了夏天舒绣荷包的场景,差点就笑出了声。他那双手,还是握剑吧。
第95章 科场舞弊(十三)
他们二人站立交谈; 那原本就黯淡下来的火光终于消失了。崔彤前来回话:“本次走水烧毁提刑按察使司衙门十一处,民户七所,凡绢丝纸张; 屋内摆设; 大都烧毁,并无人员伤亡。”
“好。”李昌瑞连连点头。
此刻戌时将尽; 马上就要二更了。那几户房子烧毁的百姓还在帮着救火呢,“给火夫赏银; 叫衙役先回去; 明日一早直接来这里。至于那些房子烧了的民户; 就先安排在附近的酒楼驿站歇一晚吧。”
崔彤得令,便一一吩咐下去。
安排好了今晚的情况,李昌瑞已经捂住了好几个呵欠; “叶大人,这个时辰了不回去歇着,可是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么?”
叶思睿敷衍地说:“府尹大人还坚守此处,子奇比大人年轻力壮; 怎好先行离去?”
李昌瑞便顺着他给的台阶下,“本官的确是年纪大了,不比少年勇了; 这秋末夜凉,叶大人也不要逗留太久。”说着就打算回去了。
叶思睿又说:“等等,李大人。万成朓的书童和下人是否还关在顺天府?”
李昌瑞带的小厮扶着他慢慢转身,大火一灭; 就显出夜晚黑漆漆的形状,小厮手里拿了灯笼,也不知道是不是眼花,叶思睿看见李昌瑞瞬间表情狰狞。“原来叶大人是问这个。的确是。虽说万成朓是自缢而亡,但他的下人不查情形不能阻拦,已是犯了刑律,本官扣着他们,等到万成朓的家人认领尸身时再还给他们。”
“下官斗胆一问,他二人的口供何在?可否让下官过目?”
李昌瑞的嗓音已是不加掩饰的不耐烦,“叶大人还是不要得寸进尺的好,顺天府并非提刑按察使司的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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