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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认识了你每天都在死人-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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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屋子早就被官府翻了个遍,他放下木匣,在地上细细找了片刻,掏出匕首开始挖,挖了一会,才看到一个很大的布袋子,他费了点劲才把它拖上来,把两个木匣子放进去,填上土,最后平了平表面,没人看得出。
他提着袋子往环采馆走。听说头牌冷卉卧病在床停止接客,反正他也不是去找她喝茶。
有些事他总是后知后觉,譬如湘王南巡回京便被小皇帝扣押,之前所有的隐忍只是幌子,譬如滴酒不沾的夏天舒歇在环采馆那一夜,第二天找他时身上还带有酒味。有些事他可能永远都不知道,譬如顾轩楷的父亲下狱,族中女眷悉数被逐,与他有婚约的表妹冷卉也堕入风尘。譬如阿香冲出来的那刻到底在想什么。
冷卉对于突然出现在她床前的男人反应很平淡,那双永远灵动的明眸已变得呆滞。
周毅低头看着她,开口,太久没有说话,浓浓的沙哑:“他说早知道他是你的表哥他就不会杀他了。”冷卉的眼眸动了动。
周毅把手里提的袋子放在屋里的桌子上,“这是他攒的给你赎身的钱。”
他只说了两句话,然后就走了,懒得看冷卉的反应。
双手空空的感觉不太真实,刚刚他的手里还有袋子,再早一点,他还抱有匣子。他想吹个曲儿,可是他不仅没有袋子没有匣子,连笛子和叶子都没有了。
他只能慢悠悠地走,漫无目的地哼着曲子。哼来哼去却只是一句。
欢若见怜时,棺木为侬开。
第128章 昨昔故人(上)
他看了半天的书; 觉得嗓子有点哑了。
也许该找口水喝了,他想。
“先生,喝茶么?”有点怯怯的童声恰到好处的响起。他放下书抬头; 半大的男孩照旧穿的破旧而整齐; 低头举着茶具,恭恭敬敬。
他接过喝了一口; 劣质的茶叶,但是茶水润过后嗓子舒服多了。男孩松手的同时直起身; 他瞥了一眼男孩干裂的嘴唇; 又递了回去。“你喝吧。”
男孩没有接。尽管他的眼神诉说着他有多需要那碗茶水。
他放下茶碗问:“你娘今天怎么样了。”
男孩抬头; 眸子又黑又深,“还是老样子。”
“那些人还来骚扰你们吗?”他也没指望得到别的回答,接着问。
“还没; 但总是会来的。”他的声音低低的,有股子倔强的味道。“先生还是不肯收我吗?”
“我说过,我不收徒。”他看着男孩的眸子又一次暗淡下来,和以往没有半分差别。男孩准备离去了; 他顺嘴多问了一句。“天舒,你往我这儿跑了多少趟了?”
夏天舒停下脚步,转过身摇摇头; 倔强的神情一点没变。“不记得了。”
他心里动了动。“我说了我不收徒,但是可以教你一些防身的武功,你也无需称我师父,你看这样可好?”
夏天舒大喜; 当即伏地一拜,大呼“师父!”
他动手比他更快,没等他拜下去已经把他扶了起来,“我说了,不拜师也不必行礼。”男孩眼中闪过一丝受伤的情绪,他接着说,“你跟我去看看你娘吧。”
阴暗的屋子,还没走进一股潮湿发霉的药味扑面而来。他皱了皱眉,“天舒,偶尔也背你娘去晒晒太阳。”跟在后面的夏天舒低头称是。
“是先生来了吗?”屋里传来轻柔的女声。“奴不能给先生行礼,先生莫见怪。”
“大娘客气了。”他也不客套,径直走到床边。
屋里整整齐齐,不过可能只是因为没什么东西罢了。床上的褥子和他上次来看没什么变化,卧床的女人变化也不大,只是更瘦弱,脸色更蜡黄了一些,尽管如此,仍然掩不住姿容俏丽,眉目神情间一股子说不出的风韵。
这样的女人,怪不得重病在床还有人肖想。
他只是想到了,也不会去感慨什么,俯身给她把脉。
“接着按照之前的方子抓药吧。”他直起身吩咐,夏天舒欲言又止,依旧低头称是。
“药铺收药材,改日我带你去山上看看。”他又说道,夏天舒眼里的惊喜不加掩饰。“谢谢师父!”
他轻轻咳了一声。夏天舒乖乖地闭嘴。床上的病美人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奴若有个万一,我儿就拜托先生了。”她的眼神停留在夏天舒身上,释然而温柔。
“娘!”夏天舒皱着眉叫了她一声。
他没有接腔,夏天舒又说:“我自然是跟着师父的。”他摆摆手,转身出门了。
杀手连徒弟都不收,哪来的羁绊。
接下来的日子平平淡淡。夏天舒依旧每天都来,他指点着他扎马步练基础,好在这孩子虽非绝世之才,但长得结实,吃得起苦。其余的时间他便去采摘草药换钱,给他娘抓药。
他偶尔也会去看看,切个脉。回天乏术。医生只能医病,医不了命。况且他根本不是医生。
夏天舒进步的很快。很快他就开始指点他一招半式,他天赋一般,但是肯下劲。他本来一直担心这孩子急于求成,好在夏天舒的天性温吞。
想了又想,他便教他用长剑。剑为百兵之君,生而为杀,凶险异常,但夏天舒只为保护,自然无碍。况且他学过一路剑术古朴守拙,与他天性不合,他向来不多用,教给夏天舒却再合适不过。
于是过不多久,那帮觊觎他娘美色的流氓也不敢再来了。
一个午后,他正在看书,夏天舒跌跌撞撞地进来,脸色有些茫然,“我娘走了。”他只是点点头,拿了银子给他。“买口棺材买快地葬了吧。”
失去至亲后夏天舒把屋里仅有的东西收拾起来和他住在一起。他没说什么,心里却知道这只是缓兵之计。
夏天舒沉默了很多,学武的进展也变慢了。他便借机教他识字看书。
正逢秋季,连日暴雨,江水泛滥,无数人家颗粒无收。
知府吴炳焕大人组织各县开仓济民,豪绅解囊相助,民间赞誉不绝。
有人说,这些粮本是要进了湘王腰包,无奈吴知府以死相争。
他难得单独出门。
药铺里,小厮看着他来,引他入内。“东家等着您呢!”
屋子里黑漆漆的,没有窗也没有灯,他刚一进去门就锁上了。颈边蓦然多了一柄剑。他看不到,但是冷意逼近他在敏感不过。
他轻哼一声,那劲道陡然松了。
怎么会有人能用剑伤了他?
对方收了剑,他手里多了个锦囊。
门又开了。
从头到尾,都没见到那个持剑的人的面目。
他直接开了锦囊,看了一眼纸上的字,向小厮借了火烧掉。
他在擦剑。
一柄短剑,在一下下的擦拭逐渐现出原本的模样,一泓清泉,泠然澄澈。
他收好剑要出门,夏天舒在他迈出门那刻叫住他。“你要去杀人?”
“嗯。”
“谁?”
“吴炳焕。”
他绝不会开口骗他。
夏天舒沉默了一会,他等了片刻,准备继续走的时候他又开口了。“吴大人是好人。”
他没理他,出去了。
什么是好人?
这趟走得很远,不免要用轻功。
他轻功极好,不逊于剑术。可他对夏天舒,只传授了皮毛。君子单打独斗,庇护他人,无需精深轻功。唯有他这种暗杀的小人,才需轻功傍身。
任务很顺利。夜半无月,他仗着轻功如入无人之境,那文弱的知府大人还在挑灯看账本,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便一剑毙命。
他用死尸的衣服擦干了剑上的血,摇了摇头。
可能是好官吧,死一个少一个。
他找地方过了夜,没急着回去。
天明的时候,七拐八弯挑了个小巷子吃早饭。坐在路边两个包子下肚,看到一群小孩儿打架。确切说,是一群打一个。那个被打的小孩,赤手空拳却动作灵活,闪躲及时,那四五个小孩还拿着树枝之类的东西围攻,竟奈何不了他。
但是以一敌众只持续了片刻,就变成群殴了。他看着频频皱眉。以众欺少,怎么自小都有这毛病?他捡了块石子,瞄准了一个小孩的手腕打了过去。
“啊!”那小孩惨叫一声,骤然吃痛丢了树枝,他依法炮制,击退了剩下几个。那群小孩看有成年男子相助,一哄而散。
被救的小孩磨磨蹭蹭向他走了几步。“多谢相助。”
“他们为什么打你?”他问。
小孩扬了扬手里黑乎乎的半个馒头。“我抢了他们的。”
“你爹娘呢?”他不客气地问。和那一群衣衫褴褛的小孩不同,这一个身上还穿着完整的衣裳,虽然也脏兮兮看不出原貌了。看他的言谈也不像是乞儿。
“死了。”小孩面无表情地说。
他哦了一声,转身欲走,小孩从后面抱住他。“你会武功?”
“是啊。”他表情平淡。
“你能教我武功吗?”看不到也能感受到那小孩的激动。
“不能。”他否定得干脆。杀手哪来的徒弟?一个夏天舒已是意外。
“你不答应我就不让你走!”小孩厉声威胁他,手臂收得更紧。
他失笑,轻轻一挣,男孩便往后摔去。他扭过头,男孩忍痛爬起来,跪在他面前磕了个端端正正的头。“求您了!”
他不想在此地多留,干脆地转身上前一步,把小孩打横抱起来,施展着轻功迅速离开。
他直接回到了居住的房子里。夏天舒正在看书,讶异地看着他抱着个陌生的男孩走进来。
他丢下那小孩,冷淡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看着他,恐惧又憧憬的复杂感觉让男孩的身体有点哆嗦,“周毅,弘毅宽厚的毅。”
“你为什么想学武功?”他的语气咄咄逼人。
“我要杀了湘王!为我爹娘报仇!”周毅出口惊人,巴掌大小的脸上写满了仇恨的怒火,让人看了心惊。
湘王鱼肉百姓,世人皆知。只是身体虚弱的皇帝早已无法左右藩王。
他表情如常,“那我更不能教你。”
“为什么!?”周毅不服气地问。
“我怕你凑不齐九族,我被株连。”他字字诛心。夏天舒几乎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那你为何杀了吴大人?”
他瞪了夏天舒一眼。“那是因为我知道没人会发现是我。”
“你杀了吴大人?”周毅紧盯着他。
他突然觉得有点难收场了。
周毅依旧在逼问他:“你会杀人对不对?那你肯定知道怎么杀湘王!”
他明明戾气够重了,周毅却眼眨都不眨。
他叹了口气,这是屈服的信号。“我教你武功,你不准提刺杀湘王。”
周毅不甘地眨巴眨巴眼,权衡后还是答应了。
周毅被他直接抱来,他问周毅还有没有什么行李。
周毅摇摇头。
他浑身上下除了那脏兮兮勉强蔽体的衣服和抢来的半个馒头外,只有腰间系着一根木笛。周毅说是他爹活着的时候给他做的。
闲着时候周毅就会吹笛子。笛子的声音悠扬,周毅吹的曲子却总是凄凄清清。
吹笛子的时候,夏天舒就不看书了,他也不擦剑了。
和两个孩子一起生活,他觉得有些累。
出乎意料,周毅和夏天舒相处的很好,夏天舒还试图教他用剑,可是周毅学得很一般。他早知道,周毅不是沉下心学剑的人,所以他教给周毅的,除了基本功,就是轻功。
周毅悟性很好,本就身形灵动,反应敏捷,学得也飞快。他练功的方式,就是和一群小孩打架,而且一开始一直被禁止还手,要尽可能躲过每个人的攻击。
而周毅挨打的时候,他就在一边不声不响地看着,从未像初见那天出手相助。
周毅最开始也眼巴巴地指望他来救他,后来挨打一次比一次重,也就死了心,咬咬牙努力躲过去。进步自然飞快。
他冷眼旁观,反倒是夏天舒看不下去,天天给遍体鳞伤的周毅上药,看他疼得龇牙咧嘴,唉声叹气。“师父,为什么他非得挨打?”
他反问:“不然他怎么学?”
夏天舒愣住了。
夏天舒学剑的时候,练习的对象除了他就是那群流氓。对流氓自然不会手下留情。而他剑术虽高,对阵夏天舒也会点到即止。但是他练剑时流血流汗,也不输给天天受伤的周毅。
周毅轻功练得差不多时,他便一一教给他人体穴位要害,又让他识别各种药材,苦记方剂,务必做到一击致命。
周毅识字不多,被逼着记穴位、背方剂时愁眉苦脸。夏天舒有意帮他,就跟着他一起学。
周毅也管他叫师父,跟着夏天舒屁股后面叫师兄。他听多了也就默认了。他们俩也逐渐习惯了他偶然携剑外出,带着血的味道回来。
夏天舒的剑,开始越学越精道。
有保护的人,他才会拼了命努力。
第129章 昨昔故人(下)
虚弱的皇帝没撑过几年; 太子造反被软禁,小皇子即位,湘王辅政。周毅的拳头捏得格格响; 他和夏天舒都劝; 小皇帝会长大,迟早忍不了湘王。
周毅不以为然; 也没说什么。
日子年复一年,慢慢也能过下去。
那天从药铺出来时; 他的步伐反常的沉重。
他回来时; 周毅和夏天舒还在说说笑笑。两个男孩都长大了; 夏天舒长壮了些,周毅光长了个头,还是瘦瘦的; 弱不禁风的样子。
他先叫了周毅出来,周毅当他是要考校武功,揣着匕首做好了准备。他出手突然,周毅反应更快。两人动手是在地面; 几下腾跃到屋顶,周毅依然如履平地,瞬间交手了十几招; 匕首和短剑碰撞,鸣声不绝。
他落地收手,微微颔首。刚刚他卸了短剑上的力道,周毅与他堪堪平手。他的轻功周毅学了十成十。
他让周毅退下; 把担忧地在旁边观看的夏天舒叫了过来。“天舒,我再教你一路剑。”夏天舒奇怪地应了,他难得把剑法拆解开,一招一式地教他。
“好啦,你来打一遍吧。”他最后收剑站到一边。夏天舒果然把那套剑法完整地打了一遍,身如蛟龙,时而腾跃,时而潜伏,银光微闪,寒星点点。一柄剑使得行云流水。
他不大满意,拔剑又演示了一遍。夏天舒也跟着又打了一遍。
他摇头,“再来。”夏天舒果然打了第三遍。
这路剑出手凌厉,果然与他性子不合。
“勉勉强强了。”他终于松了眉头,把他们俩并到了一起。“我没什么可教你们的了,你们可以走了。”
兄弟俩面面相觑都不敢接腔,他兀自进屋,把他们的东西收了收,随手打了个包袱,又翻找了自己收起来的银子,把大半也塞到包袱里,接着把包袱塞到夏天舒怀里,把兄弟俩往门外一推。“走吧走吧!”
“师父你要去哪儿?”周毅声音冷静地问。
他欣慰地笑笑,这孩子比之天舒更加敏感聪颖,兄弟二人正好互补。“去京城。”依然诚实地回答。
这下两人都变了脸色,周毅还欲再问,夏天舒拉了他一把,二人就势跪下磕头。
他面露讶异,连忙扶两人起来。“我这一走,就不知何时回来,你们也不要留在本地。”以免被牵连。
他没说出口,周毅却露出了然的神色。
“师父,我们等你回来。”这话出自夏天舒之口,他笑得更欣慰,听他又絮絮说些选何处落脚的话,也不问如何联系。
“走吧!”
他到京城,捡了个干净的客栈大大方方地住下。白天上街买些市坊的小玩意,随意和人搭搭话,晚上用了饭就回房歇息。
夜静无声时,他就偷偷溜去皇宫。
皇宫不论日夜都有大内高手值守。但是偌大皇城,各处的防备严密薄弱,千差万别。
几日后他准备行动了,正是乌云浓厚月色惨淡的时候,他悄无声息落在一座宫殿顶上。他的目标是后宫。这几日他打听的真切,这座殿地处偏僻,原先主人因被发现涉及巫蛊之术自缢,宫殿早已废弃,防卫比后宫其他处薄弱了很多。
他刚要松了口气,就听到有人走动的声音。他准确地一眼扫去,看到对面房顶上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今夜皇宫的刺客,不止他一个。
他稳住身形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地观察。
地面上传来走路声。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明黄色缎子的披风,拿金线绣了不知道什么图案,随着走动影影绰绰,腰带上缀着一水的宝石,瓜皮帽子镶了明珠。他见了明黄色更是大气都不敢出。这便是皇帝了。
小皇帝身后只跟了个公公,他往这儿走了一会便在他匿身的宫殿前停下,双手负在身后,稚嫩的声音故作成熟,“这是母妃从前住的地方。”
他在顺风处,那声音明明白白飘到他耳朵里。
小皇帝养尊处优却好似营养不良,裹着层层华贵的衣服身形还是如此瘦削,个头倒是不算矮,但怎么看怎么觉得弱不禁风。他不禁想起了幼年的周毅。
身后的公公尖着嗓子说:“回陛下,您只有一位母后。”
小皇帝没反驳,隔着远了看不清神色,他往相反的方向走了几步,抬头看了看天:“今天天色不好。”
身后公公仍然毕恭毕敬地回答:“陛下,时候不早了,外头寒气重,您还是早点回寝宫吧。”
小皇帝还没来得及回答,对面宫殿顶上一道银光闪过,倏地划破空气冲着他飞去。
那是短箭,他看得真切,却来不及做出反应。
“唔!”那公公几乎瞬间扑倒了小皇帝,脖颈正中箭,鲜血喷涌而出,他看得真切,即使没淬毒也救不过来了。
这还没完,又一道银光冲着不知所措的小皇帝飞去,他手里轻动,两根银针冲着相反的方向飞去。叮的一声响,短箭偏离了方向插入地面。另一边一声隐忍的惊呼后,屋顶上的身影晃了晃,一头栽倒了地面。
“是谁!?”小皇帝推开尸身站了起来。
无人作答。那个刺客八成已经摔得昏厥过去。
小皇帝朝着银针飞来的方向仰着头,负着手,笃定他不会伤害自己一样,“你救了朕,朕会赦免你擅闯宫闱之罪,可你若不肯现形,朕就只能传大内高手来对付你了。”
这反应倒是有趣。他轻笑一声,站起来,黑衣黑发,远远的看不清五官。
“你会杀人?是了,你闯入后宫必是为了杀人。”小皇帝喃喃自语般说,“那你替朕杀个人如何?”
“陛下之命不敢推辞,可是陛下自有无数大内高手供您驱驰,草民不敢妄言。”他大抵能猜出小皇帝想杀的人是谁,这话语一如初见时的周毅。
“你可知擅闯宫闱是何罪过!?”小皇帝沉下声音,只是糯糯的童音让天子雷霆之怒打了折扣。
他又笑了笑,“草民亦知刺杀摄政王是何罪过。”
“你猜到了?”小皇帝的声音并无多少惊讶,“公公们都说百姓恨透了他,那你为何不肯帮朕杀他?”
“草民于陛下缘尽于此,就此别过。”他没有回答,冲着小皇帝随意地拱拱手,“草民有一弟子,他日或许可为陛下分忧。”说完他便腾身而起,把小皇帝的声音甩在身后:“他叫什么名字?”
“周毅。”只余下他最后的回答,夜空里已看不见他的身形。
小皇帝若有所思,站了片刻后,调转方向往寝宫走,边走边大声呼喊御林军。
“陛下!”他刚刚走到皇城中心的位置,就看到一队御林军冲了过来,猛然跪倒他面前,为首的那个俯着身子说:“启禀陛下,罪臣无能,太后娘娘遇刺了!”
小皇帝脸上闪过一丝惊慌的神情。“不可能啊,他明明……”
“陛下?”御林军首领还跪在地上。
皇帝回过神,“你快起来,太后那儿怎么样了?传御医了吗?”
御林军首领直起身,满脸泪水,他根本没注意皇帝陛下对他母后的称呼。“太后娘娘……娘娘薨了!”
他出了京城便一路向南。南方好,南方有吴侬软语,有丝竹乐声,有石桥霜月,还有夏天舒和周毅。
他没打算再去原先的药铺领酬金了,太后薨逝,天下皆知,就此收手也足够圆满了,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自己都开始疑虑以什么为生的时候,他想起了原先为了杀人和保命学的医术。
他忘了隔了多久才遇到了夏天舒和周毅,两个孩子遇到他激动的俯首跪拜。长大了的周毅还是瘦高瘦高的,天舒长胖了些,还是一张温厚的笑脸。
他们俩见面就叫他指点武功,他看他俩切磋一回,摇摇头,“我教不了你们什么了。”
也听说了他们的营生,只是笑笑没作声。各人有各人的命,他从不说什么。
他就在他们定居的地方找了家药铺谋生。易容之术凡杀手都略通一二,扮成个仙风道骨的老大夫并不难。周毅和夏天舒闲时也会去看看他,请他吃顿饭。周毅还是会吹笛子,还是凄凄清清。
日子过得逍遥自在,是他从前从未奢求的清闲。
直到那一天。
他把从未离身的短剑擦了又擦,淬毒的银针一一放好。他叹了口气。
他真是欠周毅那小子的。
只是听他吹了几支曲子,就要赔上一条命。
湘王被扣押后,皇帝便下旨,将他软禁在钟粹宫中。
钟粹宫属于东六宫,这不合规矩,文武百官奏折都写好了,跃跃欲试,皇帝只挑挑眉,“皇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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