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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仇记-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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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苇当即唤来小二要了笔墨,重新誊了方子,去抓了三付药回来。
莫霖心知自己这病是连惊带悲又外感风寒,并不是甚大症候,且又已脱离险境,便安心调养,待那三付药吃完,果然已好得七七八八。
江苇见他已能下床走动,心下松一口气,这才问道:「那日莫叔说叫你去苏州投奔令堂,我竟不知你母亲尚在,怎的莫叔同令堂不在一处过活?待你病愈,是先去苏州,还是另有打算?」
莫霖想了想,虽觉自家这点子事说出来不大好听,可江苇早已不是外人,也无甚可瞒的,便将自己出生前后之事一股脑说了出来,待说到母亲另嫁他人,父子俩避居沔阳,江苇不由咂舌,「令堂既已别嫁,你贸然上门,谢家可愿收留?再说……」
话到一半,摇了摇头。
他虽不曾说完,莫霖也晓得那层隐忧,哂笑道:「我娘改嫁这许多年,说不定早已生下三男五女,肯不肯认我这儿子暂且不说,便是真的认了,谢家愿收留于我,毕竟寄人篱下,日子怕也不是那般好过的。我又背着这血海深仇,谢家毕竟是外家,怕也不会为了我这一个外姓子去寻当朝二品大员的晦气。」
顿一顿,眉头微蹙,又道:「我爹说,他与我娘当年也是躞蹀情深的一对爱侣,母亲别嫁,实是有不得已之处,说不得我娘痛惜爹爹惨死,愿意帮忙也未可知。」
一时犹疑不定。
江苇也不催促,任他自己做主,只道:「你病还不曾好利落,且再好生思量几日也不迟。倒是有件事同你商量。」
莫霖抬头望他,「甚么事?苇大哥只管说。」
「莫叔临出门前应是带了不少银子,可惜路上掉了,那日收葬时,包袱里便只得十两,我这两日收拾东西,在那药匣子里又翻出二十两来,这两日咱俩住店吃饭抓药,统共去了四两七钱。你若决心去苏州寻亲,剩下这点银子也便够了,若是另寻出路,余下日子咱们便需紧衣缩食。我寻思着,不若回沔阳一趟,一是探探风声,看蒋家可还紧追不放,二是回妙春堂拿出些得用的东西来,别的不说,马上便要入冬,换洗衣物总是要的。若另有值钱物件,当了换些银子使,路上也便宜。只是我这一来一回少说也得八九日功夫,你一个人在此等我,可使得?」
莫霖当即道:「有甚么使不得的,我又不是三岁孩童,还要人日夜不离。苇大哥只管去就是,只是千万小心,莫被蒋家人看见。」
说罢想了想,又道:「大哥回去后,到我爹书房里,把书案旁椅子搬开,那底下青砖并未封死,砖下是块木板,你撬开来,便可看见一处地窖,里面存的俱是珍稀药材,若是拿得动,只管全都带出来,路上没钱花了,拿去药铺卖掉,比去当铺可多得不少银子。」
江苇一笑,「晓得了。」
翌日一早,天色将明未明,江苇已起身整束,莫霖惊醒,也跟着起了床,见江苇洗漱完便要出门,心里不知怎的便生出几许害怕,也不知是怕江苇路上遇险,还是怕他撇下自己走了,然不等弄明白到底怕甚,手脚已快了一步,抢先拽住江苇一只衣袖。
江苇停下脚步回头,见他直愣愣看着自己,也是一怔,「怎的?还有甚事?」
莫霖愣了一愣,方道:「可带了银钱?」
「装了些散碎银子,路上买吃食尽够了。」
莫霖又道:「路上千万小心,遇到蒋家人躲着就是。」
江苇点头,「我晓得。」见他仍是一脸担忧,不禁拍一拍他脑袋,「我不在时,呆在屋里不要出门,别人问起,便说你是我兄弟,余下的莫要多说。放心,十日之内,我肯定回来。」
两人相处这几年,莫霖晓得他虽话不多,却是个言出必行的脾气,只这一句,心便安稳大半,松了手,送他出门。
此刻时辰尚早,却已有不少急着赶路的客人相继起身,那店老板并两个伙计或在柜前结账,或与客人打洗脸水,已是忙了起来。
江苇出了房门,叫小二去后院把马牵来,又去柜上同店老板道:「我有事要办,需出去几日,留舍弟在此等候。舍弟年少,不曾出过远门,还请店家帮着看顾些。」
说罢掏出银两,把这几日的房钱结了,又额外多掏了三钱银子,道:「舍弟病才好,饮食上不可亏了,毋须山珍海味,饭菜干净可口便好,银钱若有不足,待我回来再一道结算。」
店老板自然一迭声答应,「客官只管安心,小店待客向来周到,一准把小公子照应好。」
此时小二已把马牵到店门前,江苇又要了十来个烧饼充作干粮,翻身上马,不过须臾,便驰出这南诏县城。
这一趟回程,因怕撞见蒋府追兵,江苇不敢再走官道,只挑偏僻山路绕行,虽坐骑脚力不差,却足足花了五日方绕到沔阳城外。
此处距离沔阳城东门不过十里,乃是个小小村落,江苇随莫恒来此收过药材,记得那家药农所在,便寻了过来,想着先打听一二消息再进城去。那药农姓李,不过三十余岁,因家中行五,寻常被人唤作李五哥。推开李家院子那道篱笆门,江苇扬声叫道:「李五哥可在家?」
话音才落,便听屋里一人回道:「在,门外是哪个,进来就是。」
江苇推门进院,李五哥亦端着个装满药材的笸箩自屋里出来,乍一见江苇,先是一愣,随即便是狠一跺脚,急惶惶哎呀一声,道:「江小哥,你这是去了哪儿?妙春堂被官府查封了,你可晓得?莫大夫呢,你们可在一处?你赶紧知会他一声,定国将军蒋家告他庸医害命,要拿他问罪,可千万不敢回来啊。」
江苇心下一沉,四下看看,见周边并无闲人,一把抓住李五哥胳膊道:「五哥小声些,咱们进屋去说。」
李五哥慌忙点头,「对,对,进屋说,进屋说。」将江苇让进屋中。
此时晌午已过,李家余人俱去了田中劳作,家中甚是清静,李五哥将人拉到桌旁坐下,正要细说,便听江苇道:「五哥,家中可有吃食,我实是饿得狠了。」
他日夜兼程一路疾驰,风尘仆仆外饥渴交加,虽不惧劳累,这肚饿却是难忍。李五哥忙道:「晌午蒸的饭还剩了一碗,你若不嫌,我去与你热热。」
「足矣,多谢五哥。」
李五哥去灶上热了剩饭,又做了个萝卜汤,一并端来。
江苇也不与他客气,三两口将饭吞咽下肚,又灌了一肚子热汤,吁出口气,问:「妙春堂如今到底如何,五哥,你细与我说说。」
李五哥道:「江小哥,你也晓得,往日里入秋,莫大夫都亲自来我家药田选药,今年我左等不来右等不见,寻思着定是妙春堂病人多,莫大夫脱不开身,七八日前,便将上好的药材装上驴车,赶了送进城去。谁知到了妙春堂门口,便见一队衙役闯进堂里,说是莫大夫沾了人命官司,前来拿人问案,找不着人,便四处抄捡,那于旺拦着不让动,也被赶了出来。我哪儿见过这等阵仗,也不敢上前,便在一边看着,后来那衙役寻不着人,便走了,临走将妙春堂贴了封条,又在墙上贴了告示。我不识字,请街头卖字的秀才念了那告示,才知蒋家告莫大夫开错药方,治死了他家大小姐,那蒋家告到州府,知府老爷便命人贴出告示来要缉捕莫大夫问罪。
江小哥,这沔阳府上上下下谁不晓得莫大夫医术高明,我识得莫大夫十来年,只见他救人无数,却从未听闻他治死过人。只这蒋家势大,咱们平头百姓,如何与他讲得道理打得官司。他家说莫大夫庸医害命,那咱也只得认了。好在我听于旺说莫大夫出诊去,官府一时寻他不着。江小哥,你是同莫大夫一道出去的,晓得他在哪儿,你赶紧寻他去,与莫大夫说,逃命要紧,千万莫回这沔阳城里。都说那官字两张口,若是非要赌一口气去衙门理论,怕他连肉带骨头都给人家啃了去。」说罢重重一叹。
江苇一听,便知定是蒋家追兵见了官道上那几具尸首,蒋晨峰恐莫恒逃得命去,便先行反咬一口,污了莫恒名声,叫他申冤无门。这等恶毒心肠,只气得他怒火中烧,一张脸阴沉下来,好半晌,方道:「莫叔已被蒋家害死了。」
李五哥大吃一惊,从凳上跳起来,「这……这是怎生说?怎的……怎的就给害死了?」
江苇冷笑,「那蒋家大小姐与人暗通款曲,未出阁便有了身孕,被莫叔诊出孕息。蒋家恐漏了风声出去败坏家门名声,便杀了莫叔灭口。至于那蒋大小姐之死,恐怕不是她羞愧自尽,便是蒋家容不下这等伤风败俗的女儿,先行处置了,再栽赃到莫叔头上,如此一来,莫叔便是活着,亦百口莫辩。」
李五哥头一遭见这等手段,只听得瞠目结舌,良久,眼圈一红,「苍天无眼,叫这等禽兽之人害了恁般一个救命活菩萨。莫大夫啊莫大夫,你日日积德行善,怎的倒没个好下场。」
骂完,忽地省起一事,急急追问,「那莫家小哥儿呢?莫大夫这一走,他可怎么办?」
江苇见他心肠厚道,便欲实言相告莫霖处境,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略一思量,道:「霖哥儿也被蒋家害死了,只我侥幸逃得一条性命,将他父子尸身收殓,寻块地方葬了。」
李五哥再忍不住落下一串眼泪,喃喃咒骂老天爷不识好歹,倒叫好人不得长命。
江苇待他哭过一场,方道:「五哥不必伤心,这世上从来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蒋家今日作恶害人,来日免不得要血债血偿,如今不过时候未到罢了。」
李五哥擦干眼泪,左一声右一声叹道:「事到如今,也只得盼着老天开眼,让那蒋晨峰不得好死,叫莫大夫并莫小哥儿投个好胎罢。」
说了这半日话,江苇急于进城看个究竟,便道:「五哥,我当日同莫叔出来,实不料有此遭遇,如今莫叔霖哥儿都没了,我也只得离了此地到别处谋个生计,只是我这几年积攒的物事尚在妙春堂里,妙春堂虽说被封了,我那东西却是不起眼的,说不得还在,我想进城去寻上一寻。还请五哥帮忙给我找件旧衣并柴担,我扮个樵夫回去,也免得被蒋家撞见。」
李五哥一听便急了,劝道:「江小哥,你听我的劝,那些物事左不过是些身外之物,咱有手有脚,日后再挣就是,何苦这当口进城去,寻不寻得着不说,再被蒋家盯上,可不是耍着玩的。」
江苇寻个借口道:「五哥,我被莫叔救起那日所穿衣裳配饰还在堂里,还指着靠这些东西寻自家身世,便是冒险,也顾不得了。」
李五哥也是听莫恒讲过江苇这番际遇的,见他这般说,便不好再拦,去寻了件破烂短衫并斗笠与他换上,又找扁担担了两捆柴来。
江苇打扮好,将柴担在肩上,快步走上半个时辰,自东门进了城。待到城里,眼看天色尚早,便先在城东寻个僻静巷子,将柴担卸下,自己倚坐一旁,乍一看,似是个樵夫累了歇脚的样子,直到天色黑透,方挑起担子向城南走去。
此时街上尚有不少行人,临近甜水街,江苇先寻个摊子吃碗馄饨填一填肚子,待行人渐稀,这才晃到妙春堂前,果见大门紧锁,窗子上都用木板封得严实,四处贴了封条,门旁墙上贴着一则二尺来高的告示。
江苇一眼扫过,心中又是愤怒又是难过,却只得压下怒火,快步走进后巷,见后门处也被上锁贴了封条,四下张望一番,见寂静无人,放下柴担,纵身一跃,从墙头翻了过去,轻巧巧落进院中墙角里,先是躲在阴影处观望片刻,见确无人息,这才挪动起来,直奔前堂。
进到前堂里,江苇摸索着点起盏油灯,照亮一看,只见堂中桌翻椅倒,一片狼藉,药柜上几只药屉也给拉了出来,药草散落一地,角落里放置被褥衣裳的旧木柜也被掀开,衣服尽被翻了出来。好在他那换洗衣物皆是粗布所制,不甚值钱,这才没让那些衙役顺手牵羊摸了去。
收拾好那几件衣裳,江苇找块布打成个包袱,又去柜上看了看,见平日里放钱的匣子已然空了,并不觉奇怪,倒是一堆成药没有人动,便捡了几样日常用得着的塞进包袱里,旋即举灯来到后院书房。进房一看,照样是被翻得乱七八糟,地上散着一堆蜡封药丸,那地窖倒似是无人察觉,并不见地砖松动。
江苇照莫霖所说起了地砖,从窖中摸出五六个瓶瓶罐罐,再一想,被莫恒藏在书房中的成药必然贵重些,便又将地上那几十粒药丸也捡了起来,一并打包装好。
莫恒与莫霖的卧房亦被抄捡过,值钱物事尽不在了,便连几件熟丝制的长衫并厚实些的棉衣也给人抄了去,只剩了三四件旧衣并两件夹袄,江苇按捺着火气拾掇完,躺到莫霖床上,闭目休息。
鸡叫头遍时,天色尚黑,江苇起了床,去厨下缸中舀些水洗漱了,待朝霞初起,估摸着城门将开,照旧自后墙翻了出去,将那两担柴卸了,拎着扁担,背着包袱往城东门去。
到了东门一看,城门还不曾开,等着出城的人已排出好长一队,最先头的一队人马赶着十数辆马车,俱是车宽马壮,箱笼成堆,马车旁又有兵士守护,车厢并箱笼显眼处均刻着个「蒋」字。
江苇一眼瞥见,心中一动,将斗笠向下拉了拉,遮住半张脸,低声向身边众人打听,「可知这是哪家富户搬家,当真好生排场?」
一旁便有个身穿绸衫的瘦子,见江苇粗衣陋服,不由白眼一翻,嗤笑道:「哪里来的乡下土包子,这般没有见识,哪家富户能使得起兵卒护卫。此乃定国将军蒋府的车队,蒋将军三日前接了圣旨,这是要调入京畿高升去,这几日合家上下俱忙着收拾行装,眼下这十几车,不过蒋府行囊十之一二而已,待将军家眷出行之日,那才叫好一番排场。」
江苇探得消息,于那瘦子一番嘴脸便不以为意,只道:「这位大爷当真有见识。」便不再言语。不多时,城门大开,一堆百姓跟在车队之后鱼贯而出,江苇混在其中,顺顺当当出得城来,健步如飞,直奔李五哥家。
李五哥提心吊胆等他一宿,见他平安回来,方松出一口气。
江苇把衣裳、扁担等物还了,换回自己衣裳,便要赶赴南诏。李五哥把他留在后院的马牵了来,问:「江小哥这是打算去哪儿?」
江苇道:「眼下并无去处,不过先离了这沔阳城,走一步算一步罢了。」
辞别李五哥,飞驰而去。
客栈里,莫霖已是等了足足十日,这十日间牢记江苇叮嘱,足不出户,待到饭时,自有小二送饭进来,他不挑嘴,送甚么吃甚么,余下时候便翻看父亲留下的两本经书。
待到第十日,江苇犹未归来,店老板心下便有些嘀咕,怕江苇路上出了甚事,又或是丢下这兄弟不管了,趁着送饭,亲自进来同莫霖问道:「小公子,你家兄长这是去办的甚事?怎的这些时日还未见回来?」
莫霖放下书,道:「家兄说十日之内必回,许是路上不大好走,这才耽搁了。」
见店老板一脸担忧欲言又止,便问,「可是饭钱不够了?我这便拿与你。」
那店老板连连摆手,「不忙不忙,小老儿不过是担心令兄,白问一句罢了。」
送了店老板出门,莫霖拿起经书,却说甚也看不进去了,只坐着发呆。待到了晚间,草草吃了两口饭便上床躺下,一点点数那更漏,眼瞅着过了二更,想那城门已关,十日之期便过,不由一颗心七上八下吊了起来,唯恐江苇路上出了甚事,满心焦急却又无法可想,脑中乱成一团,又哪里还睡得着。
他这般翻来覆去,直到天色将明,方才迷迷糊糊盹着,不过睡了半个时辰,便听得一阵敲门声,惊醒过来。莫霖料是小二送早饭来,只是胃口全无,便道:「小二哥不必送饭,我不饿。」
却听外面道:「霖哥儿,是我,开门。」
莫霖一下精神起来,光脚跳到地上,鞋也顾不得穿,跑去开了房门,果见江苇一身风尘立在门外,登时欢喜得几要流出泪来,「苇大哥,你可回来了。我担心了一夜,只怕你……」
话到一半停下,拉江苇进屋,又去门外叫来小二,「劳烦小二哥送些饭,再烧些水,连同浴桶一并送来,家兄需好生沐浴一番。」
江苇放下包袱,道:「山道难走,我昨日回来晚了,城门已关,只得在城外寻个村子住下,一早才进得城来。」
不一时,小二将早饭送进来。江苇这几日便没正经吃饱过一顿,这时见着热腾腾饭菜,放开肚子大嚼,莫霖知他一路上定然十分辛苦,不住夹了菜送到他碗中,自己倒没吃多少。
用过饭,热水并浴桶也送了来,江苇好生洗漱一番,搓去一身泥污,换了衣裳,这才同莫霖说起沔阳城里一番见闻。
第七章
莫霖这几日闷在屋中,除了看书便是胡思乱想,一时谋划来日如何谋生、如何报仇,一时思量江苇这一路又有怎生风波,隐隐便已料到妙春堂这份产业难得保全,此时听江苇讲述这一路所见,得知妙春堂被封,除了心下难过眼圈微红,倒也不大气愤填膺,唯有听到蒋家入京一事,登时难遏心中怒火,双拳攥得死紧,只恨不得蒋晨峰便在跟前,能立时扑上去啮骨食皮。
江苇知他心中恨意,安慰劝解之语说来无用,便也不说,只安安静静陪着他。
待得片刻,莫霖心绪平复,忽地道:「苇大哥,我要进京去。」
江苇点头,「好。」
莫霖一面想一面道:「日后蒋晨峰在哪儿,我便跟到哪儿,他不识得我,我改名换姓,偷偷盯着他,总能寻得时机……」
江苇无有不应,「行,咱们便进京去。不过眼下只有一匹马,赶路不便,明日我先去把马卖了,换两头驴子,也好代步。还需去县衙开张路引。京城不比别处,没有路引,怕咱们连城门也进不得。待准备妥当,便即启程。」
想了想,又道:「既要改名换姓,索性先想个名字出来,明儿个咱们去衙门,书吏问起咱俩籍贯姓氏,也好有个说辞,莫露了馅去。」
莫霖没出过远门,并不晓得还有这等规矩,听了便是一怔,思忖片刻才道:「我娘姓谢,我改叫做谢霖,可使得?」
江苇笑道:「有甚么使不得,这便挺好。我扮作你兄长,改叫谢苇,咱们只说祖籍荆州,家道中落,往京城投亲去。」
荆州与沔阳比邻,两地口音风俗近似,如此混淆,于外乡人眼中倒也分辨不大出来。
两人商量定了,江苇解开包袱,将从堂中搜罗出的物件一一展开,衣物各自收拾了,只余那堆药瓶并药丸。
莫霖将地窖中起出来的药瓶放进药匣中,那堆药丸单用布包了收好,叹道:「这些药还是爹爹亲手做的……」
想起当日父子俩一道忙活的情形,鼻头一酸,涌出几滴泪水,赶忙拿袖子擦了,心道,日后艰难苦楚之处不知还有多少,再不可这样哭哭啼啼,便是苇大哥肯担待,也叫别人看轻了去。
翌日一早,江苇向店家打听了县城中车马行所在,拉着马去与人换了两头驴,又同莫霖一道去县衙开具路引。那南诏县的书吏是个贪钱的,收了江苇塞过去的二两银子,也不多加盘问,当即照着两人所说姓名籍贯书就,盖上官印。
待从衙门出来,莫霖拿着那路引,看一看上面名字,同江苇道:「打今儿起,咱们便叫做谢霖、谢苇了。」
江苇一笑,「日后你需唤我大哥,咱们可得兄弟相称了。」
拉了莫霖回到客栈,收拾齐包袱、药匣,一人骑上一头驴,往京城而去。
两人结算完住店花销,自南诏县出来时,身上只剩了药匣中那二十两银子并七八十个铜板。这一趟行程千里之遥不说,便是到了京城,还要落脚安置,眼下这点子银钱,便需省之又省。因此一路上虽不曾餐风露宿,也少不得借宿农家、古刹,饭食上亦捡那便宜饱腹的来吃。好在谢苇身手非凡,捡块石子运劲一弹,便打只野鸟、野兔来,烤熟了与谢霖分食,两人才不至于饿着赶路。谢霖自小被父亲娇惯长大,哪里吃过这等苦头,却咬牙忍下,见着新鲜物事,尚且与谢苇指点说笑,不欲叫谢苇半点担心。
如此在路上走了二十余日,方到了京畿之地。此处已是京畿南郊,属宛县治下,离着京城已不足百里。这一路上,俞往北走,天气愈发冷起来,此时方十月初,沔阳尚是一片葱葱绿意,此地却已是叶枯枝黄,染上一片肃杀之色。
这几日日头尚好,晌午时暖洋洋的,早晚却已冷得厉害,谢霖单衣里头套了夹袄,仍觉不大暖和,晚上更是冻得瑟瑟发抖。先时两人为着省钱,借住农家牛棚也能挨得一宿,这几日谢苇却说甚么也不敢如此凑合了,唯恐谢霖着了风寒再病上一场,故此也不贪图赶路,到了宿头便投店住下,捡那十个铜板一晚的通铺,两人挤在一处睡下,翌日日头升起再行赶路。
这一日,两人起个大早,跟在一支商队后面,同向京城南门走去。初上路时,尚且披星戴月,渐渐月落日升,天色大亮起来,只见四下村落俨然,官道上也路人渐多,到处都是往来车马,行人口音亦是五花八门,好一派热闹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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