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武史略-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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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府主簿范兴言，明敏而好学，迁侍郎，伴孤身侧，谏王事，宁城令聂温迁相府主簿。
“微臣谨遵大王诰命”
范文田为首，众人跪倒，晋王随意的看了一眼，带着小福子离开。

王宫湖面的水榭上，八月的秋风吹过带起粼粼微波，秦宇站在那里难得带起一丝轻松的笑意，自归晋到今日，一年奔波终于能松了一口气了。
“王爷”李晗悄然站到晋王身后。
李晗原是北境军校尉，效命于王蒙麾下，但吴国的细作无孔不入，晋王有心学习吴国，便将他调到身边，负责刺探和监视，只听命于晋王。
还差一点才能放松，秦宇笑笑转身看向他“护卫营怎么样？”
“末将无能未能查出异常”
“呵呵··本王和赵先生都铩羽而归，不是你无能而是对方藏得太深”
李晗垂着头没有出声，秦宇上前两步看着他说“看来只能让对方主动出来了”
“王爷，无论奸细是谁，此人绝非小卒，至少也要是校尉以上，否则不能随时知道王爷动向”李晗回答。
“所以说你不是无能”秦宇拍拍他的肩膀说“仔细盯好这些人，马上有人就会有动作”
“是”
“对了”秦宇忽然问“南宫询父子在大梁如何？”
“并无异常，南宫宫主拒绝了王爷赠予的宅子，在大梁买了一处宅邸，每日深居简出”李晗回答。
南宫询稳坐钓鱼台，那可不行，本王要用这刺客告诫一下南宫宫主。
李晗退走，秦宇心情忽然大好，兴冲冲的说“小福子，将剩下的胡地美酒拿来，本王要跟大侠一醉方休”
“是”
晋王殿下兴冲冲的来到客院，却扑了个空，宫人说白大侠今早就出去了。

大梁街头，一身白衣的大侠，缓缓而行，英俊的眉眼间全是冷冽，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人人看见都绕道走。
白云飞有点烦躁，二十几年来第一次不知所措，自从狠狠的收拾了两回秦宇，那白痴就彻底不见人影了，大侠心底既有点后悔的愧疚，又有点生气那白痴小气。
“云飞？”
身后有人叫他，声音熟悉，白云飞回身，看见来人怔了一下，随即笑了“师兄”
卓清风走到身前，奇怪的看着他“真的是你，我还以为看错了，你怎么在大梁”
还不是因为那个白痴！白云飞想起秦宇，又开始不高兴，也没出声。
“师父说你前一阵子在祁山，让我去寻，我到那根本没看见你”卓清风拉着他到街边的茶铺坐下“你这又跑到大梁了，师父有些担心你”
一年来，他师弟和师父好像总是闹矛盾，他偶尔回到大雪山，不是听见师父在担忧白云飞，就是看见白云飞在关禁闭。卓清风实在不明白，听话了二十三年的师弟，怎么突然间就转性了。
“我常年在外不会有事，师兄可以告诉师父放心”　
“你自己怎么不告诉师父”卓清风瞪了他一眼“你到大梁干什么？”大梁这种繁华之所，白云飞避之不及，怎么会到这里闲逛。
“我来见个人··见个朋友”白云飞低头说。
朋友？卓清风惊异的说“你还交了朋友”白云飞虽然不孤僻，但着实不好相处，也就是师门的师兄弟还算合得来。
“什么朋友？叫什么？”
“····”白云飞闭口不答。
卓清风了然他的性子，摇摇头也不问了，转而说“你出来也许久了，师父担心你，你就和我一起回大雪山吧”
“不”
“为什么？”
“我不想回去”
“不行”卓清风一拍桌子，拿起师兄的威严“你要是不跟我回去，我就告诉师父，让他亲自来大梁抓你”
“你··”白云飞皱了皱眉头，权衡许久说“我跟师兄回去，但师兄不能告诉师父我来大梁了”
“好”卓清风答应的干脆，转而问“要不要同你的朋友告别？”
“不了，我们现在就走吧”那白痴还跟他生气呢，去了万一更生气怎么办，还是算了吧！
“走吧”

晋王宫
“王爷”小福子进殿回禀“白大侠还没回来”
“落锁了吗？”
“落了”
晋王沉沉的答应一声不再说话，小福子瞥见晋王有些不悦，建议说“王爷，要不让大梁令找找”
“算了，还有人能绑架白云飞吗？”秦宇摇摇头，靠在那里说“大侠是自己走了”
小福子没有答话悄然的站在一侧，晋王殿下批了几封公文，目光一扫看见桌上的酒壶。
“拿来”
小福子取过酒壶和酒杯，给晋王到了一杯。
秦宇接过来，尝了一口，然后一饮而尽“小气！”他低声嘟囔了一句。
晋王殿下觉得白云飞小气，因为一点小事就不告而别，更让晋王殿下不平的是，明明挨打的是自己，白云飞有什么好生气的。
带着这股愤愤不平，秦宇将一壶酒喝的一滴不剩，发誓再也不给白云飞送酒了。
“本想带云飞到靖山行宫行猎··”好让那个榆木脑袋知道在马背上持弓狩猎，和丢石子不一样。
“王爷··”小福子看出晋王醉了，小声的问“可要休息？”
“嗯··回德寿殿”
“是”
小福子刚扶起他，晋王又说“不，去哪都行，不回德寿殿了”
“是”
“小福子”晋王抬头，脸上奇怪，低叹一声又说“还是回德寿殿吧”心无安处，何处都是一样的！

几日后
秦宇打量了一下南宫询的府邸，虽然不是富丽堂皇，却也很雅致，抬抬下巴，他示意李晗上前敲门。
南宫询很快出来，身后跟着南宫玉良。
“参见王爷”
南宫询要行礼，被秦宇一把扶住“宫主客气，小侄到宫外转转，顺道来看看宫主”
“王爷里面请”
秦宇点点头，迈步进门，看见南宫玉良皱着眉头，不悦的太过明显。
花厅
秦宇端起侍者倒的茶，看向南宫询“自宫主来大梁，本王一直奔波忙碌，未能尽地主之谊，宫主见谅”
“王爷日理万机，老夫叨扰王爷已是抱歉”南宫询笑看着他。
“确实事多些”秦宇吹吹茶叶沫，轻呷一口说“不过如今闲下来了，这几日天气好，本王打算到靖山行宫狩猎，想邀宫主和神官一同前往，可好？”
“这···”南宫询一时猜不到晋王意欲何为。
“王爷”南宫玉良见父亲为难开口说“我父年迈，玉良骑射又差，同去恐怕给王爷扫兴”
哈哈··秦宇豪爽一笑“靖山景色宜人，空气清新，正适合宫主修养，至于骑射··本王骑射尚可，到可以指点神官”
“我··”南宫玉良还要拒绝，被南宫询打断。
“王爷”南宫询看向晋王，和声说“小儿不懂礼数，王爷不要怪罪，王爷盛情相邀，老朽却之不恭”
“本王明日亲自来接宫主”秦宇笑笑起身离开。
晋王离开后，南宫玉良坐回椅子上，犹豫的说“父亲，晋王分明不怀好意，为什么您还答应？”
“因为君王的好意，除非你能彻底甩脱，否则不能回绝”
南宫玉良一瞬间不知说什么，半地下头有些失落，也有些担忧，南宫询瞧见上前安慰的拍了拍他。
“玉良，你记住，晋王此人绝非庸碌之辈，你不可得罪，多多忍让”
“是，父亲”南宫玉良答应着，心底有些预感，似乎自己和父亲很难回到关中了。

大梁东门，秦宇立在马上，回头看了一眼马车，南宫父子正在车上，南宫玉良和他对视一眼，放下车帘。
“一切妥当？”
“已经妥当”李晗回答。
“嗯”点点头，秦宇一拉缰绳，众人出发。

靖山在大梁东，山清水秀，景色宜人，因为晋王行宫再此，所以靖山靠近大梁的方向，全部划为晋王猎场，一直有人把守，为了安全，晋王特意命护卫将军孔清，率领晋王护卫营保护行宫和猎场。
猎场
秦宇骑在马上，看着那边面有不悦的神官说“玉良看起来不太高兴，担忧何事？”
“只是有些惦念父亲”南宫玉良笑着说。
“放心本王让志平陪着宫主，在靖山深处去游览，神官可以放心”
就是这样才不放心！南宫玉良心里嘟囔，对晋王敷衍说“多谢王爷”
“玉良”秦宇似乎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调侃说“你如此样子，像是怕本王暗害宫主一般”
“不敢，玉良就是担心，王爷多虑了”
“呵呵”秦宇笑笑没有过多言语，不知是不是错觉，这小神官对他态度忽然好了许多。
“玉良可会持弓？”秦宇又问。
南宫玉良摇头“不会”
“本王教你”
晋王说着一拽缰绳，向树林驰去，南宫玉良跟在身后，迟疑一瞬，也追了过去。
密林中
“抓紧，然后放箭”秦宇站在旁边指导，不得不说南宫神官不但骑射差，体力也差，实在是不太适合狩猎这种事。
“···没中”南宫玉良看着偏飞到十万八千里的箭，有些不好意思。
虽然晋王有很多不好，但是不得不说晋王教他的时候还是挺用心的，是他没做好。
“不要紧”秦宇安慰他一声，冲李晗示意了一下，李晗将猎物绑在了树上“用猎物多试几次”
“哦”神官继续努力张弓。
少时，南宫玉良也喜欢刀枪棍棒，但父亲不喜欢他们兄妹习武，所以他也就那么算了，却让香儿更喜欢这些，他生性随和父亲不让，他也就不碰，今天晋王教了他一会儿，让南宫玉良又有了年少时的热血。
秦宇在旁边看着他，神官卖力的拉着弓，快将牙齿咬碎，着实有些有损小神官温朗的形象。
弓弦一颤，翎羽飞出··嗯··果然没中，秦宇心里觉得好笑，上前安慰他“这弓硬了些，明天我让李晗给你换一把，定能比今日好”
“是吗”南宫玉良失落的看着他飞出去的箭。
“当然”晋王殿下还想再安慰，眼角瞥见哨骑奔来，便嘱咐一声离开。
“怎么样？”秦宇负手看着远处的南宫玉良问。
“回王爷，西守将军已率领晋王军开赴拜州郡边境，孔石将军应召前往东阳边境，武卫将军驻扎新城”
秦宇点点头，挥手让哨骑退了下去，对李晗问“消息可放出去了”
“放出去了”
“嗯，紧盯大梁城内，特别是护卫营将领家中”秦宇眯着眼睛，这次他必须把吴国埋在大梁的人一网打尽。
“是”李晗拱手领命。
咻！又是箭羽划过的声音，秦宇侧头看去，南宫神官手持长弓，威武倒是威武，就是没射中猎物，至于被绑起来的那只兔子，这片刻已经吓晕过去了。
唉···这小神官，还是该治病救人。

半山腰处，秦宇带着南宫玉良席地而坐，草叶已经开始泛黄，但还带着绿色，不远处，有溪水潺潺流过。
景色宁静温馨，可是晋王殿下的心就是静不下来，满心都是如何揪出刺客，对付吴国，让南宫询彻底投靠自己。
呜···一阵笛声自身侧传来，清脆悠扬，趁着溪水哗哗的声音，秦宇没有转头，继续看着前方，天边云霞几朵，终于带着点世外桃源的样子。
果然独自赏景只能心生悲戚，还是有个人陪着好些，哪怕是这看不起自己的小神官。
“玉良还会吹笛”笛声消失，秦宇笑看着他。
“略懂一二”南宫玉良眼带笑意，景色甚好他一时兴起就吹了一曲。
“本王不懂音律，不过玉良的笛声能让人心宽慰，想必不是只懂一二”秦宇称赞一句，瞧见他手里的翠绿玉笛，兴趣忽至，开口问“能否给本王试试”
“当然”
南宫玉良递给他，秦宇接过来，放到唇边，照着南宫玉良的样子，使劲一吹，没响，提了一口气，又吹，又没响。
“咳··这个··”
晋王不好意思的看着他，南宫玉良轻声笑了，拿着笛子示范说“王爷吹的太猛了，要这样··”
秦宇又试了一下，声音是有了，只是既不悠扬也不婉转，惊的一旁的小神官嘴角抽了动一下。
“本王实在不通音律”
“王爷是不会”南宫玉良温和的说“与骑射一样，王爷不会自然吹的不好”
“神官这是要教本王不成？”秦宇调侃一句
“未尝不可”南宫玉良坦率的答应。
哈哈··晋王殿下大笑，心情一时间很好，决定学学也无妨。





第116章　自相矛盾
建邺
付玉思看着款款而来的杜雪堂问“晋国又有变动？”
“军师”杜雪堂施礼“彭城晋王军由江文石率领，陈于拜州郡边境，北境副将孔石刚刚抵达东阳郡汾昌城，而一直在宣城驻扎的王蒙，奉命到新城练军”
拜州郡挨着关中平阳、梁安两郡，新城和汾昌的驻军又正好夹住朝廷的新阳郡，甚至威慑赵国，这晋王是要干什么？
“晋王在哪？”付玉思凝望地图半晌问。
“大梁的人回报，晋王在行宫狩猎”
狩猎！若真是有进军，晋王必定亲自坐镇，怎么可能悠闲的去狩猎，可若说只是换防，这般大动干戈可不像。
“你觉得晋王想要做什么？”
“下官觉得是赵国”杜雪堂回答。
付玉思皱眉不太相信，追问“为什么？”
“孔石与王蒙是极受晋王信任的将军，他们两个如今都在东阳周围，若是想攻京城的话，吴光远不会没有动作，所以极有可能是想夺取赵地，之前赵国策动东阳，晋王极为震怒，想要报复也不是不可能”杜雪堂回答。
付玉思未置可否，仍是看着地图，目光落在关中梁安郡“雪堂，你忘了南宫询还在晋国”
“可是军师曾说过，晋国若出兵关中，该从丰江郡出兵，最好是占领金田关后两方出兵，如今从拜州出兵，似乎不妥”　
杜雪堂也看向地图，他已不是当年，晋王军从拜州出兵极易被平阳，或是赵国军横插一足，况且晋国新政刚稳，此时并不是占领关中的时机。
付玉思许久没有出声，关中对吴国太重要，他不能不慎重“南宫询消失的太久了，查查他在哪？”
“是”杜雪堂施礼告退，他明白付玉思仍心存犹疑。
付玉思走出殿外，宫廊间铠甲林立，他看了一会轻叹一声，晋王是个异数，这个人的出现打乱了吴国本来定好的国策。
赵国、晋国都有对京城的地利，而吴国没有，江水天险，即是屏障也是阻碍，吴国北上进军，攻取京城，太难了，所以只能图谋关中，自成一地，然后待晋国、赵国、朝廷生变，则一举北上定鼎天下。
关中诸郡已经被晋王钉在眼底，付玉思之所以笃定晋国不会攻赵，是因为赵国即便攻下，之于晋国也是飞地一块，毫无用处，反是累赘。
反之，晋国若占梁安和平阳两郡，拥有江水上游，训练水师，则吴国一有动向则顺江而下阻挠吴军，吴国一旦和晋国陷入拉锯战，则吴国必处于劣势。
天下武卒，若论铁骑，首推北境军，然后是晋王军的骑兵，京城三营次之，吴国虽然水师无敌于天下，但步骑太弱，除非先占据关中险地，否则难有胜算。

靖山行宫
一阵笛声断断续续，依旧曲不成调，但至少勉强入耳，秦宇放下笛子，看向一旁的南宫玉良。
“王爷聪颖，进步神速”南宫玉良上前说。
秦宇听见他的话，轻皱眉头，不知道是不是过去使然，总觉得南宫神官在讽刺自己。
“怎么？”南宫玉良以为他有什么地方不懂。
“无事”秦宇笑笑坐下说“玉良可有空与本王下棋”
为了计划，也为了保密，这行宫只有他和南宫家父子，在好的景色也有看腻的时候，所以无事他反倒和南宫神官见得多了。
“请赐教”南宫玉良坐下，他很喜欢下棋，而且棋艺高超，赢多输少。
秦宇捏起白子，几个回合之后，他看着棋局笑着说“玉良棋艺不错，可是南宫宫主所教？”
“没错，我自幼喜静，父亲说我适合下棋”南宫玉良笑笑，忽然问“王爷骑射不凡，不知何人教授，如今该颇为自豪”
“应该不会”
“为什么？”南宫玉良奇怪的抬头。
呵呵··秦宇落下一子，看向他说“本王的骑射是吴王所授”
南宫玉良怔了片刻，无言以对，还有些唏嘘，吴王当年手把手教授晋王时，也未曾想到今日吧。
“其实”晋王再次开口，打断南宫玉良的思绪说“吴王兄骑射才是天下第一，他十五岁那年西苑狩猎，就以无人能敌，独自射得一只花纹猛虎，父皇赞不绝口，本王那时连马都不会骑呢”
年少时的吴王很让秦宇敬佩，吴王骑射不凡，为人仗义，而且相貌英俊，京城内的世家小姐无不倾慕。当年秦宇缠着吴王学习骑射，遭到了不少嫌弃，还是付玉思心软帮他说通吴王。
晋王眼底的钦佩很真实，让南宫玉良一瞬间也生出想见一见吴王的想法。
“不知这吴王是什么样的人？”他感慨的说。
“你看到此人”秦宇收回思绪，看向南宫玉良说“便知什么是英雄”
英雄··南宫玉良嘟囔着，心里也涌起一股热血“那王爷呢？”
“本王”秦宇认真的想了一会儿，忽地笑着说“本王是晋王”
南宫玉良不解，随即又摇头笑了，明知此人疑心重，又何必过多询问。目光重新落回棋局，南宫玉良忽然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进入劣势。
“想不到王爷棋艺如此高超”南宫玉良落子，神色郑重一些。
“神官，本王除了狩猎，另一个爱好就是下棋”秦宇也看着棋局边落子边说“你可知为何？”
“愿闻其详”
“因为本王除了在学棋时败过，而后对弈，未曾一败”秦宇说完猛地想到他曾故意败给过杜雪堂。
“未曾一败”南宫玉良挑眉，一贯温和的脸上难得出现不服气，冲着晋王笑吟吟的说“那不知今日玉良可否有幸，让王爷一败？”
哈哈··秦宇大笑，歪头说“荣幸之至”

一刻钟后
“玉良棋艺确实不凡，兴许真能赢了本王呢”秦宇收手端起茶杯，安慰了一句。
南宫玉良看着棋局，喟叹一声，也输的心服口服，看向对面轻松自在的晋王，失笑说“王爷心中恐怕不是这么以为的，又何必恭维”
“因为本王虚伪啊”
“王爷”南宫玉良笑意更深，冲他说“此言便是坦诚之至”
呵呵··秦宇手放在扶手上，看着对面的南宫玉良，小神官似乎仍是那个率真赤诚的性子，但眼底少了对自己的鄙夷和不忿。
“玉良”秦宇看着他“有一事本王想请教”
“王爷请讲”
“神官不是奉承之人，对本王又多有误会”秦宇饶有兴趣的问“只是最近怎么好像转性了呢？”
晋王殿下心眼太多，他想试探一下，这小神官的转变，与其父是否有关，也好知道南宫询对晋国的态度。
南宫玉良沉默了一瞬，回答说“只是更了解王爷了”确实有父亲告诫的原因，但又不止如此。
“这话本王听过”秦宇调侃了一句。
“晋国的新政被王爷稳定住了”南宫玉良想起东阳郡，情绪低落一下“念子平的心愿达成了，王爷没有撒谎，为晋国他死的值得”
念子平··秦宇想起了前几日的消息，忽然难受了一下，慢慢的说“其实死了就是死了，没什么值不值得”
“王爷不必过分苛责，毕竟··”这是世族的陷害。
“你知道念子平的母亲吗？”秦宇打断了他的话，面无表情的说“她前几日在本王的使者面前，撞柱而死”死前大骂自己无道，其实自己还是食言了。
这··南宫玉良心里难受，低下头不知该说什么，果然死了就是死了，哪有什么值不值得。
“叨扰半日，本王告辞”
“恭送王爷”
晋王微微颔首，转身离去，南宫玉良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冲动的说“您似乎不喜欢接受别人的好意，也不愿意别人看见晋王的好意”
晋王转身，浓黑的眉毛挤成一线，看着他不语，南宫玉良看着那双眼睛，了然其中的意思。
“玉良冒犯，王爷恕罪”南宫玉良恭恭敬敬的施礼，晋王沉默的离去。
直起身子，南宫玉良坐回石桌旁，盯着棋局，又能想起晋王坦率又豪爽的样子。
晋王无疑是个奇怪的人，但当南宫玉良多了解一分这个人后，他又能明白他为什么那么奇怪了。
晋王、宣帝或者说这天下的君王，都是矛盾的，晋王因为不安，所以孤独，除了自己不相信任何人，晋王希望所有人都是臣子，都跪伏在脚下，这样他安心了，却又害怕了。
因为晋王无论怎样冷静自持，怎样冷漠无情，终究还是一个凡夫俗子，他让想让世人喜欢，仍希望别人能诚心相待，甚至仍希望能平心结交一个朋友，可这些对于晋王而言，似乎又有些困难。
面对臣子的背叛，亲人的反目，敌人的诡计，晋王只能越来越冷漠，越来越精于算计，太多的虚伪堆积之下，真情已不是他心底最重要的东西了，但偶尔想起，仍能让晋王犹存心底的愧疚发芽，难过不安。
平心而论，脱去那些虚伪和矛盾，晋王是个很好相处的人，随和风趣，带着点纨绔的任性，却又不失豪爽坦率，只可惜··他是晋王，难以被人引为知己。

书房
秦宇想着南宫玉良的话，他有点不明白，但是却不喜欢，直觉上的不喜欢，好像漏了什么似的。
“王爷”李晗进来，打断了秦宇的沉思。
“怎么样谁家有动静了？”秦宇回神问。孔石已经到了汾昌城，和王伯泰一起在那里，晋国的这些动向足以传遍各地，令诸方揣测了吧。
“护卫将军孔清家”李晗面上平静，但是心底惊骇，护卫将军孔清，几乎一直跟在晋王身边，从晋王还是燕王时就护卫着，没成想···
“他啊！”秦宇点点头，没什么情绪的继续说“继续吧，不要打草惊蛇”
“是”李晗答应着行礼退去。
唉···一个跟着自己十年的护卫都能变成叛徒，本王可怎么睡的安稳，怎么能不让本王生气呢！

京城
“晋王在汾昌屯兵”赵王刚刚收到回报“先生以为可是冲赵国而来？”
“不”邶正卿不急不慢的说“晋王要的是关中”
“如此说来”赵王思索着，有些担忧的说“南宫询已经彻底倒向晋王了，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