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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枝-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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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明没想到自己不在的时间里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发生,原以为鲛人一族老实巴交,没成想还能胆大包天做出这种事来。在织女那里碰壁的怒火如今恰好有了可撒气的地方,玄明冷笑一声,道:“这有什么可问的,背叛本神,当然打死了事。”
左右不过是了解一条命的事情,玄明这样也不奇怪,只是作为玄明的妾室,乱棍打死这样的死法的确凄惨了些,那宫人战战兢兢领命下去了。
玄明手里的香囊已经被捏得皱皱巴巴,那宫人下去许久,他才摊开掌心,看着手里的香囊。那香囊针脚细密,无论是剪裁还是针线都精巧细致,显然是用心之作。
织女说这不是天宫的手艺,玄明看了一会儿,也想不出哪里还能有这样的手艺。
殿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之声,玄明皱着眉头抬眼,竟是一个穿着中衣披头散发的人冲了进来,身后跟着一大群惊慌失措的宫人。
“战神大人!战神大人!你不能这么对我!”那声音凄厉无比,惹得玄明频频皱眉。
一群宫人追到玄明面前按住他,惊慌畏惧地说:“战神大人饶命,方才要为浮夕夫人上刑时,一时不查,竟让他跑了。浮夕夫人跑得飞快,我们竟没追上,闹到上神这里,污了上神的眼,实在是罪该万死,上神饶命。”
他嘴上说着饶命,可句句话里都是浮夕的错。浮夕胸口起伏不定,被人压在原地,他抬起一张眼泪纵横交错的脸,对玄明说:“战神大人即便不记得我,也不记得织室那一晚了吗?”


第28章

玄明终于将目光吝啬地分给了面前披头散发泪流满面的浮夕,这张清瘦不已的脸与自己记忆中那一晚的面孔重合,他示意周围的人放手,走到了浮夕面前。
浮夕的下巴尖瘦了许多,看着十分可怜,他捏着浮夕的下班,凝神看了一会儿,问:“怎么是你。”
浮夕情绪崩溃,哭着摇头,玄明犹豫一瞬,说:“别在外边闹了,进来说话吧。”
进了殿内,玄明拿起那个香囊,问:“这也是你的吗?”
浮夕点了点头。
玄明又问:“你是如何认识织女,又是如何跑去织室的?”
浮夕说:“我整日在院落中,实在无事可做,无意间发现有通往外边的法子,就想出去看看,一来二去的,就找到了织室。”
逆着光,浮夕看不清玄明的表情,只听玄明又没什么感情地问他:“那你为何不在那一夜告诉我你的身份?”
浮夕终于又哭了起来,说:“上神拿走的香囊,是鲛人族才有的织法,入水不湿,火烧不断,是天下瑰宝,我以为上神一看便知的!”
玄明这才知道为何织女会告诉他这不是天宫的手艺,看来这果真是鲛人独有的。他心下尴尬,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僵硬地把人拉起来,说:“好了,不要哭了。”
玄明将人揽在怀里,安抚地顺了顺他的背,见人还是哭得直打嗝,又说:“是我不对,是我错了,我该去找你的。”
但浮夕没来得及回答他,他捂着肚子抽泣了一声,就要瘫软在地。玄明连忙抱着他放在床上,问:“怎么了?”
浮夕弱弱地说:“肚子痛。”
他仍然记着玄明要将他乱棍打死的事情,提到肚子里的孩子时带着怯意。玄明很是手足无措了一瞬,最后才磕磕绊绊地说:“那我去叫太医来。”
浮夕的腹痛是因为长时间精神紧张、思虑过度,又在方才狂奔不止,情绪大起大落导致的,被勒令要求静养。玄明为他掖好被角,说:“以后你就住在这里。”
住在玄明的宫殿里,这与之前的落差实在太大,他自己也很是不可置信了一会儿。玄明坐在床边,见他这可怜模样,想陪他说说话,便问他:“你最近,过得如何?”
浮夕一时不知该如何说起,他要怎么说呢?说他日日夜夜都在等玄明来找他,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发现自己有了孩子时惊喜又恐慌,被侍奉的宫人发现后便将他囚禁在那个小院子里吗?他一时间无从说起,也不想说,只默默地摇了摇头。
玄明知道自己是找到了一个没法回答的话题,想了想,换了个问题,说:“那你要听听我这三个月去做什么了吗?”
浮夕小心翼翼地说:“是去领兵作战了吗?我听……我听宫人说的。”
玄明点点头,说:“对,先前的战俘杀了守卫叛逃了,他们在南海集结,准备叛逃海外,以后还想再打回来。所以我领兵去收拾了他们。”
浮夕眼睛瞪得很大,他缩在被子里说:“上神真厉害。”
玄明听他吹捧,很是受用,洋洋得意一挑眉,说:“不过我这次回来是带兵修养,过些日子还要出去。这群战俘暂时押在南海,交给鲛人王暂代看管,待我修养完毕,就要将战俘分开关押,免得再生祸端。”
浮夕有些惊喜,道:“上神见到我的父亲了吗?”
玄明点头,说:“是的,鲛人王对天宫这次围剿很是配合,将来立下大功,也少不了鲛人王一份封赏。”
浮夕闻言,却摇了摇头,低声道:“那是父王,不是我的父亲。”
他抬起眼睛对玄明说:“我父亲是父王的侍卫,当年鲛人族人丁寥落,有一部分男子也可生子,我父亲就是那样的人,所以才有了我。我一直与我父亲相依为命,不知他现在过得好不好。”
玄明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鲛人王身边似乎是有一个侍卫,显得不伦不类,既不是完全的侍卫,又没那么被鲛人王看重。想来应该就是浮夕的父亲。
他绞尽脑汁,搜刮出一些对浮夕父亲的印象说给浮夕听,虽然没有什么话,浮夕却已经非常开心,他终于露出一个真正有笑意的笑容,说:“多谢上神。”
玄明见他可怜又可爱,沉默一瞬,说:“你有什么想对你父亲说的话吗?可以写一封信,下一次我替你交给他。”


第29章

浮夕一直养了好些日子,状况才变得好些,不再时常腹痛,也能有力气说几句话。他身体好了,又惦记着玄明曾允诺过他的事情,巴望着看了玄明好几次,玄明才读懂他的目光,他是要写信。
真要让浮夕提笔写信了,他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提笔犹豫许久,他也只写了短短几句话。无非是告诉父亲自己在这里过得很好,说战神对自己也很好,希望父亲也要保重身体之类的。
他想过要不要告诉父亲自己有孩子了,但一想到父亲一生就因为自己而被耽误,他不希望父亲再为自己担心,便没有提。
将信交给玄明,离枝仍然有些惴惴地望着他,小声说:“你不许看。”
玄明摸了摸他有些鼓起来的小肚子,说:“我一定会把信送到的,你放心。”
浮夕体力不济,即便是在玄明的宫里,也无法再支撑自己维持人形,两条腿便化为鱼尾,被玄明摸了一下肚子,他猛烈地抖了一下,鱼尾从锦被中露出一角。
玄明扭头去看,离枝慌忙拉住他,小声道:“别看,不好看。”
玄明隔着被子将手覆在上面,说:“没有不好看。”
但不管玄明如何温柔地哄浮夕,他终究还是战神,留给浮夕的目光格外有限,天宫战事不停,玄明也有许多要忙碌的事情。他哄着浮夕说了会儿话便离开了,据说是天帝那里有事相商。
玄明走了没一会儿,殿内又有人进来,浮夕勉强从床上坐起来,来的人是他的姐姐。她被人簇拥,摆出正宫夫人的架势来,一进门便冷冷地瞥了一眼浮夕。
“我的好弟弟,你还真跟你那贱人父亲一样,有的是勾引人的法子。”
他的姐姐性格随母,最是欺软怕硬、娇纵跋扈之人,先前他们二人都受玄明冷待,被玄明不闻不问之时,她惧怕玄明,便不敢挑三拣四。但现在得知原来玄明不是不近风月,甚至连孩子都弄出来了,她便怒了。
浮夕的父亲一生被她母亲欺压、被父亲冷遇,她尚且十分看不过眼,没名没分的只会勾引人,浮夕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母亲为了自己眼前清净,为了折磨浮夕的父亲,让他也常常骨肉分离的痛苦,就偏要让自己不清净,真是讨人厌。她没法同母亲发火,便只能朝着浮夕发火。
浮夕最是知道他这个姐姐的脾气,他拿出从前在南海时的脾气,只默默低头任她发火,总之她撒气了,这事也就罢了。
只可惜浮夕不明白,自己不过是她的陪嫁,夺夫之仇不共戴天,更何况他的姐姐如此专横善妒。这与他们小时候任何一次争宠都不同,绝不是浮夕低头忍让就能捱过的事。
更何况公主挑的时间不凑巧,她只知玄明走了,便急匆匆地赶来耍威风发脾气,没成想玄明很快又回来了,正撞上她冲着浮夕大发脾气的模样。
公主含恨被玄明赶走,玄明摸着浮夕的头发告诉他:“下次她若再来,你便不要让她进门,免得再受这气。”
浮夕前半生都在夹缝中勉强生存,从未有过如此被人珍视、被人捧在手心里的感受,即便只是玄明几句话,浮夕还是感动得落泪。
他的眼泪化为一颗又一颗圆润晶莹的珍珠,玄明捡起来握在手里,说:“莫要再哭了,否则我这宫里都要被珍珠给淹了。”
浮夕羞赧地从他手里拿过一颗珠子,小声说:“这珠子能凝神辟邪,解毒生肌,战神征战辛苦,我帮你镶在发冠上,希望战神马到成功。”
他第一次有这样依恋牵挂一个人的时刻,以为这一生都能与他长相厮守,连串珠的时候都带着心满意足的笑容。离枝在一旁看着,只觉得怅惘又伤感。
梦境中的玄明已经想起来之后会发生什么了,他想告诉浮夕让他不要写信,不要做这些,但是曾经切切实实发生过的事情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挡,玄明无力地垂下手。
他看见自己骑着高头大马率军出征,临行前势要将战俘全数缉拿关押,还天下太平盛世。
玄明行军至半,收到了前方急报,原本交由鲛人族看押的战俘已经全数逃跑,如今已流窜至各方作乱,若不能及时剿灭,恐生大乱。
玄明自然愤怒异常,但此刻理性尚存,那群战俘已是弹尽粮绝的局面,能跑,却并不代表能再掀起太大风浪,玄明将手中人马兵分三路,分北、中、南追击战俘,自己则率领精锐奔赴南海。
好好的战俘一次跑一个也就罢了,若是全都跑了,那必然有诈,只能是有人放跑了他们。
玄明抵达南海时,鲛人王已经战战巍巍在请罪了,他将手里五花大绑的人交给玄明,说:“战神恕罪,放走战俘的便是此人,本王自知罪无可恕,现在将人交给战神,还请战神发落。”
玄明抬起那人的下巴,是一张极其清秀极其相似的脸,那是浮夕的父亲。
玄明想起贴身放在自己心口的那封信,又想起浮夕那张全是泪痕的脸,犹豫了一瞬,说:“鲛人王,你可确定吗?这样的事情,可不能随便拉人来顶罪的。”
鲛人王干笑两声,很快又发现这样的场合并不适合说笑,尴尬地收敛了神色,说:“小王如何敢欺瞒战神大人。此人是本王近身侍卫,因着私怨,胆大包天,竟然窃取天牢钥匙,放走战俘,想要报复本王。好在本王及时发现,这就绑了此人,听候发落。”
玄明冷笑一声,说:“是吗?鲛人王负责看押天宫战俘,如今战俘被放走,鲛人王是不是也有看管不力之责?鲛人王若说是有私怨,不知是什么样的私怨,能让人胆大至此?”
鲛人王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只能轻咳一声,怒视着浮夕被缚的父亲。
浮夕的父亲抬起头,望着玄明,又看了一眼鲛人王,静静地说:“是的,是我放走他们的,王上并不知情。”
鲛人王不易察觉地松了口气,玄明却感觉心都凉了。他沉默许久,说:“先将此人带下去,过后我亲自来审。”


第30章

玄明不敢再在梦境中看下去,他想起来了,他想起那些让自己震怒头痛的往事背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鲛人公主善妒,将浮夕有孕的事情传给自己的母亲,她的母亲跑去鲛人王面前哭闹不止,扬言要么杀了浮夕的父亲让她们母女二人出口恶气,要么就杀了浮夕,免得自己的女儿受此大辱。
浮夕的父亲听说后,便以自己一命换了浮夕一命。只可惜他心思简单,并不知道那母女二人如何歹毒,他只以为自己死了就可以,却不知道那母女二人是一定要让浮夕也跟着陪葬。
鲛人王的正妻放走战俘,嫁祸给浮夕的父亲,浮夕的父亲也甘愿认罪。他被下狱过后,浮夕要带给父亲的信也变成证物要被搜查,玄明亲手拆开信,却发现上面写着他在天宫过得痛苦不堪,他并不喜欢战神,却要委身于他,已然忍无可忍,只是被孩子绊住脚步。但他仍然希望能和父亲双双解脱,以后寻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相依为命。
玄明震惊不已,他想起浮夕那含羞带怯的一张脸,他泪流满面的样子,他满含爱意的样子,这怎么会是假的呢?
但是很快玄明的幻想就破灭了,流窜的逃犯虽然不成气候,却耗费数日也不曾全数抓捕,显然是有人通风报信,指点行动。玄明查了很久究竟是哪里出了纰漏,最后目光落在了天边的云霞上。那是暗号。
这群被放走的战俘,白日里东躲西藏,唯有到了太阳快要落下的时候,才有了些方向,能撑一夜,到了第二日便又是这样,循环数日,玄明才想起他最初见到浮夕的时候,他正在织女的宫中检查一张已经织好的云锦。
这群战俘的战力并未见得有多强,一切都只是为了激怒玄明。玄明是天生的战神,一生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从未尝过失败的滋味。他骄傲,自负,所到之处战火燃起,他是唯一的赢家。
因此被一群穷兵败将戏弄了这么久,玄明心头的愤怒已经难以平息。输,对他来讲已经足够恼怒,更何况是输给这样一群东西。
所以当玄明看着天边云霞恍然大悟时,再想到那时的浮夕,就更觉得气血上涌,咬牙切齿。
那时玄明望着他的眉眼,与艳丽云锦相称,只觉得心头那样心动不止。他紧张惶恐的时候,眼睛像林中迷路的小鹿,撞得玄明心中大震。
如今才发觉都是骗人的,他喜欢的那个人从不爱他,甚至还在欺瞒戏弄他。
玄明又觉得这怎么可能呢,他怎么想,都很难相信能用那样深情目光望着他的浮夕居然并不喜欢他。如果不喜欢,这也罢了,他只是很难接受浮夕会与自己的父亲联合,想要离开他。
难道用这么一群东西困住自己,将自己在这里牵制一些时日,他就能离开吗?难道他就不怕事情败露吗?
玄明脑袋里一片混沌,只觉得浑浑噩噩,却仍然不能武断做决定。他脑海里频频想起浮夕的面容,想起鲛人王谨小慎微的模样,想起浮夕父亲不似作伪的回答。心烦意乱的时候他什么也想不明白,最重要的是他并不信任浮夕。
最终玄明亲自前去追捕流窜的战俘,同时下令将浮夕看管起来。有什么话,也得等他亲自问了浮夕才能做决定。
玄明只是想把浮夕看管起来,不许他跟外人接触,并不想他备受折磨。可是他远离天宫,天宫中的事情,尤其是他能决定的。
浮夕再度被关进那个小院子里,是他的姐姐亲自将他押去。
他尚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又再度承受了突然落入地狱的痛苦。随之而来的还有鲛人公主无休无止的折磨与凌辱。
这些玄明都不知道,他只顾着追击,求胜的心情与心中的苦闷反复敲击着他的心脏,所有战俘都被抓捕以后,玄明亲自审问,听见他们是被浮夕父亲放走的供词,依然不能相信。
致命一击是浮夕的父亲最终“畏罪自裁”,亲自上阵追击战俘、已经杀红了眼的玄明终于觉得心头一块重石砸在心上,这样一种无声的认罪远比任何辩解哭诉都要具有杀伤力。
过后的画面变得很模糊,离枝的梦境的最后一刻,是他看见自己那个许久未曾有人踏足的院子里长满枯草,在夜色中显得衰败寥落。
玄明掌着一盏灯进来,浮夕木然地望着他,他看见玄明的嘴唇一张一合,说:“你父亲畏罪自尽,但他罪不可赦,你呢?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浮夕早已在公主添油加醋的描述中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仍然摇了摇头,坚持说:“不是我,也不是我父亲。”
玄明看着浮夕,他面色苍白,肚子突兀地鼓起来,这孩子倒真像是他的累赘。即便到了这一刻,玄明还是觉得自己心头有些难以分辨的情绪,细细思量,大概是可怜他。
一想到自己还在可怜浮夕,玄明就觉得暴怒不已,他不再跟浮夕争论事实真相如何,只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说:“我听说鲛人一族死后,尸身火化作为灯芯,可长燃不灭。这盏灯送给你,你就留在这里,永永远远地祭奠你的父亲,跟你父亲相依为命吧。”
玄明走了,拂袖而去,再也没来过。


第31章

离枝醒过来了,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玄明在他身旁,也是一脸痛苦狼狈。
离枝会醒,大约是过去的事情太过痛苦,他已经不能再继续回忆,因此强迫自己醒了过来。醒来后看见自己身边的玄明,离枝冷冷地转开脸,他不说话,对着玄明也没有任何反应。
玄明看了他一会儿,离枝的背影里写满了拒绝,玄明默默地离开了。
事实证明鲛人死后点灯熬油也并不会长明不灭,浮夕父亲燃着的那盏灯只燃到了浮夕生产那一日。
浮夕没有求生意志,他也不想像自己的父亲似的,一生被自己的孩子牵绊,最终落得一个凄惨下场。浮夕想带着这个孩子去死,玄明却不肯放过他。
他们好几个月不曾见过,玄明的面孔在浮夕心里已经变得陌生,玄明却还像初见时一样倨傲,他的脸色充满震惊仓皇之态,说:“浮夕,这是我的第一个孩子,你不能带他去死。天宫上下都在关注他,他若是生不下来,你便永远无法飞升。你打起精神来!”
药水不停地灌进浮夕的嘴里,血水又源源不断地端出来,玄明看得心惊肉跳。不知过了多久,那破败的院落里终于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孩子被裹在襁褓里,打算抱出去给玄明看看。
浮夕留恋地看了一眼红通通皱巴巴的婴儿,他想,最终还是让他来到这世上,日后他要受许多苦,恐怕多半都是因为自己。浮夕的余光瞥见那盏始终放在自己床头的灯,那盏灯已经灭了,他想,就像自己和父亲那样。
浮夕拼尽全力拿到那盏灯,尖锐的长明灯尖看起来像是一把利器,浮夕用尽全部力气,插进了自己心口。。
妖魔神仙自我了结等于不入轮回,浮夕既是以死明志,也是永生永世都不想再受玄明折磨。
浮夕流了许多血。但鲛人其实是没有血的,他的血尚未落到地上,就全都变成了一颗又一颗珍珠,玄明走进浮夕的房间里时,一颗如婴儿拳头一般大小的珍珠滚落在他的脚边。举目望去,地上铺满了荧光闪闪的珍珠,在昏暗而没有活气的房间里,散发着幽幽的,温和的光芒。
浮夕与他已再没有什么情分可言,他是将死之人,空洞的眼睛望着玄明,那眼睛里没有爱也没有恨,全数都是即将解脱的庆幸。
玄明拉着浮夕的手,想要挽回他,甚至给他说一句话也好,浮夕原本无话可说,但他到底没那么狠心,最终还是说了。
“战神大人,鲛人擅织,不是我一人专长。我除了父亲,举目无亲,又能与谁串通勾结?”
浮夕的死终于让玄明一直以来混沌的精神勉强清明了一分,但已经太晚,浮夕死了,他的尸体逐渐冰冷僵硬,魂魄也烟消云散,摸不到一点痕迹。他不是去历劫、不是投胎、不是转世,他是真的死了,彻彻底底消失了。
玄明抱着浮夕的尸体枯坐了一整日,直到天边再次铺满灿烂霞光,玄明才明白浮夕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鲛人擅织,这天宫里,除了浮夕,还有另一个鲛人。
浮夕连一封信都要由自己转交给父亲,若是真的要、也真的能串通,他为什么还要经过自己送信,是怕自己看不到那封信,还是一定要让他看到那封信?
这些以前被接踵而至的乱象所蒙蔽的问题好像终于拨云见日。玄明此刻恍然明白,让自己被那些战俘绊住其实什么用也没有,只是为了激怒自己,让自己因为这样无用的挫败感而丧失思考的能力。
而自己不负众望,终于像他们所想的那样,神智昏聩,最终无法挽回。
愤怒之下的玄明以鲛人公主为人质,以一己之力带着鲛人公主杀到南海,让鲛人公主亲眼目睹他是如何屠尽鲛人一族的。
南海尸横遍野,只留下了鲛人王、鲛人王正妻与公主三人。玄明将公主扔在尸海中,跟她的父母们扔在一起,质问用什么方法能让浮夕起死回生。
哪里有起死回生的法子,鲛人本就不是长命百岁的神仙,更何况浮夕是肉体与魂魄双双泯灭。
玄明痛苦地长鸣一声,惊闻巨变的天兵天将已经追来了,玄明眼疾手快射杀了公主和鲛人王正妻,而后提着魂飞魄散地鲛人王,自愿回到天宫领罪。
鲛人王纵容妻女戏弄天宫的确有罪,但罪不至死,尤其是鲛人族一向温吞老实,源源不断地为天宫上贡。可玄明却心狠手辣,屠尽鲛人一族全族,两厢对比,竟是玄明犯下的错更甚。
玄明了无生趣,甘愿一死了事,可天宫却不能让他死,他是战神,他若是死了,天宫便无所倚靠。玄明求死不得,竟然又当庭刺杀了已经不剩几口气的鲛人王,他将鲛人王的尸首扔到天帝岸前,问:“这样我能死了吗?”
他当然不能死。战神玄明被贬至业河做了河神。
据说业河是鲛人族的诞生之地,但鲛人一族已然灭绝,千百年来,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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