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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耽]庶子难为-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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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岳父原本还想着女婿要是念书不行了就回头跟他学医,哪晓得人家姐姐一嫁人发狠了念书,叔侄两个成为同科进士,一门双进士,且这叔侄两个才差了三岁,在当时一时传为美谈。
    这位舅舅倒不像于家其他人一样热情过分,和舅妈和表弟妹在一起的还算平和,当俩人都进入书房的时候大舅的神情终于凝重了起来,眼底藏着一份始终难以掩去的愧疚。
    舅甥两个默默对坐无语,过了良久于志华才艰涩开口道:“是我对不起你娘。”
    张绣轻声道:“母亲是自愿的,她现在过的很好。”
    于氏从来看重的都不是一个男人或者几两银子,她可以为了家人与人做妾,自然也可以为了儿子做一个合格的女主人,这个女人的性格是属于越挫越强的那种,要是搁现代,那就是绝对的女强人,但是在古代,这样的女人才能更适应古代的生存规则,在保护自己的同时也更好的保护自己的孩子。
    也就是说,于氏自己来说根本无所谓那个平妻的头衔,她之所顺从杭氏和男人的安排,一是为了张绣,二也是感念杭氏当年的恩德,虽然说到底不过是一场交易,却救活了于家所有人,并让于家从此大逆转,从这一方面来说,于氏感谢杭氏,况且杭氏生前对张绣没有一点薄待。
    至于杭氏那点私心,同为人母于氏自然可以理解她的心情,换做是她说不定临终前会把儿女送回娘家教养,就怕自己的儿女被薄待了。
    于志华和于氏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自然了解自己姐姐是个什么样的人,但了解不代表就能心安理得。
    知道张绣这次是想下场一试,于志华并没有阻拦,而是把之前收集到的近十年来京城童试的优秀文章给了他,这东西可比什么见面礼都够份量。
    童试分为县试、府试和院试,内容相对于乡试会试殿试来说简单多了,总结来说就是默写、背诵、释义、案例讲解、诗词等等,而乡试会试殿试来说释义加了自己的观点,案例讲解则变成了如果是你会怎样之类的。
    当然人家文雅说法不是这样的,而是张绣自动翻译为白话文后的理解,默写背诵什么的张绣都不怕,他最怵的就是诗词。
    明明他继承了小张绣学习的天赋,偏偏诗词的灵气不见了,再加上他原本理科出生更注重实际联系生活,虽然还没到什么都要数据的夸张地步,却实在没那个作诗作词的脑细胞。
    每次作诗作词总感觉像是鬼门关里死了一遭,还各种被唾弃。
    待说到拜师之事的时候,于志华沉吟了一下才苦笑道:“你父亲对你果然用心良苦。”
    张绣讶然:“此话怎讲?”
    张谦和钟良给他介绍的师傅姓褚单名一个炜(光明之意)字,字炜然(有光彩的样子),号野人,又号野稻人,具体的张绣却不清楚了。
    他也曾问过张谧,张谧想了想说不知道,张谵也说了朝中并无褚姓人。
    此番听了于志华的话才知道这人有多本事。
    褚炜年龄比张谦大了十余岁,现年五十二岁,是大盛朝当年唯一一个三元及第之人,可惜考中了状元就挂冠而去,当年据说才十六岁,从此流连于山水之间,此人并没有什么出名的诗词文章,但出名的在于他□□人的本事。
    中低层的官员知道的不多,但品级权势达到一定程度的人都知道,这人□□出来的人,不管从事哪一行都是拔尖的,比如巨商邢元,比如当年的少年将军如今的中军元帅荆元方,比如昭平二十二年昭平二十五年的两届状元孔玉溪苗赛,现如今这四位不是富甲一方就是手握大权,却没人知道这四人其实师出同门。
    只不过近十年来褚伟再没什么动静,不少人怀疑他到底是江郎才尽还是重病在床卧床不起,抑或是,已然去世。
    张绣听完心脏砰砰乱跳,他之前还纳闷父亲和先生给他介绍的人就算不当官也该挺有名才是,现在才知道哪里是挺有名,是太有名了,有名到一般人根本难以知晓的地步。
    于志华说完褚炜的事才道:“你父亲能与他相交也是他的幸运,你如今前去却不知道会不会入的他的眼。其实便是不收你为弟子,哪怕能端茶倒水一个月,你也会受益匪浅,去见了人万万不可自是太高,天才神童他见的多了,未必就会相中你,不过也难说,也没听说他有什么特别的嗜好,便是投其所好也是不得其法。”
    张绣道:“这也没什么,难道有所好能投其所好便能拜入他的门下?归根到底也不过一个眼缘而已。”
    于志华有些意外的看他赞道:“说的不错。”
    “褚先生据说还与皇家有什么亲戚关系,具体我也不知,你去了自己看着办,一切随心,得之我幸不得我命,便是能见一面也是极大的幸事了。”
    张绣:“……”
    卧槽,这位褚先生褚大神不仅学文好手段好尼玛出身居然也这么好,高富帅什么的,亲你其实是来拉仇恨的吧吧吧吧?
    张绣回到家中就一直发呆,直到上床还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也就没听到李林义和茗烟的话。
    好不容易睡着,偏偏又做梦不断,而且每个场景都是他和张谦的。
    说实话,张谦对他是不错,否则他也不会真心把张家当作自己的家,只是自从嫡弟张纶出生后父子之间就多了一层看不着摸不到的膜。
    俩人之间看似和以前没什么区别,也只有张绣才知道在得知张谦把于姨娘的位分改了也是为了张纶,原本自张纶出生后就已经存在的隔膜又厚了几分。
    张谦给他介绍师傅,他原本以为最多不过是他的知交好友,毕竟张谦为了张纶做的事都他看在眼里,那么为了嫡子打压他这个庶出的长子也是理所应当的。
    就算钟先生也给他介绍了同一位师傅,他也以为最多不过他们三个早就认识,毕竟张谦和钟先生不仅认识还彼此颇为推崇,那么再认识同一个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万万没想到张谦给他介绍的师傅居然是这么一位大能。
    作为一个拥有成熟灵魂的伪少年,他当然知道会教书和会教人哪个更为难得。
    小孩子让他读书容易,甚至学里面的书学各种才艺也容易,但最难的是做人,是与人相处。
    文有文道,武有武道,商有商道,农有农道。
    能□□出那么厉害的四个徒弟,褚炜此人厉害之处可见一斑。
    原本张绣以为这种超级厉害的人即便有,张谦也会留给嫡弟张纶,如今才知道竟是自己小肚鸡肠了。
    张谦即便爱重嫡子,那也是因为张纶是他与心爱之人的结晶,张绣到底是他看重了多年的长子,哪里就会因此而刻意打压庶出的长子?嫡庶之苦他自己已经尝尽了,又如何舍得自己的孩子吃这种苦头?
    而对张谦来说,杭氏建议提于氏的位分是为了自己的儿女着想,他固然也是不愿自己嫡出的子女有了继母之后被苛待的,但有一分也是为了张绣这个自己疼爱了六七年的孩子着想。
    只要这个庶出有天分的长子出息,嫡出的儿子能守成,那么庶出的张络即便纨绔一生又如何?如张家所有男丁均出仕,一旦朝廷有个什么动静,至少能保得住他的一滴血脉。
    只不过他到底是个男人,这番心血却是不会轻易说出口,因此这番更深层次的心意如今才算是被张绣知晓了三四分。
    张绣一直在做梦,直到又梦到刚来这边落水生病才豁然惊醒,千品万鉴心中总不是滋味,忽然想到自己回到京城都五天了居然没给父亲母亲报个平安,干脆翻身而起大声道:“奇数,点灯,准备笔墨。”
    作者有话要说:
    哎,渣爹其实不渣的。
    
    第76章 第七十四章
    
    张绣当天在安宁伯府混了顿饭拍拍屁股走了,却不知道安宁伯府后来差点翻了天。
    孙氏在张绣一走,立刻就把张谚喊到了自己房里,连给花媚娘抛媚眼的时间都没。
    张谚心里挺不耐烦,奈何终究还有点结发情义,对孙氏还有点尊敬,倒也乖乖去了,原本以为又是告花姨娘的状,张谚都做好左耳进右耳出的准备了,没想到孙氏一开口就是让他把外面的那个正儿八经请过媒人下过聘的二房迎进府来。
    张谚这么多年也看多了女人之间争风吃醋的手段,还以为孙氏又想出了什么手段想整治他的心头好,当即凝眉问为什么。
    孙氏眼圈立刻红了,她与张谚近些年来早已是空有夫妻名义,左一个妾室右一个通房的,对张谚那点夫妻情谊早就没了,若不是为了儿女为了还不懂事的孙子,说不得她早就撑不下去了,眼见现在得了一个彻底把花氏踩下去的机会,孙氏当然不会放过。
    外面那个是正儿八经的二房,身份上可比花姨娘高多了,若是有了孩子也是不同于一般庶子,再说那女子她也私底下打探过,大字不识一个的农家女,可比狡猾妖媚的花姨娘好对付多了,若是对方识趣,别妄想不该想的,哪怕有了孩子她也不介意当嫡子养着,反正她的儿子已经当爹了,害怕什么?
    张谚见她眼圈红了颇有点不耐烦:“你这般又是怎了?”
    孙氏拿帕子擦擦眼角低声道:
    “当初我便不曾反对张家妹妹入府,只是花妹妹反对我也不好落她面子,老爷迎娶张妹妹不还是我去张罗的么?媒人聘礼哪样不是我找人办的?为此花妹妹不知笑了我多少次。”
    张谚一听这话脸色略微缓和了点,他能娶得张家女孙氏还真是出了大力,便和声道:“这我明白,改日让她来给你请安。还有什么事?”
    孙氏眼圈更红,都开始哽咽了:“老爷惦记着我我自是感激,可是我还活的好好的,怎能任由那破落户往死里咒我?老爷可知道,今儿绣哥儿来我这里请安,我们娘俩儿还没说两句呢,绣哥儿竟是被吓得大哭了起来?”
    张谚眉头又皱了起来:“他一个男孩子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话?”
    孙氏道:“绣哥儿那是一片孝心。老爷不知,花妹妹进我屋来也不说一声,我们娘仨都吓了一跳,谁知花妹妹竟穿了通身的白不说,头上偏还插了几朵小红绒球,花妹妹身子一贯柔弱,又偏好清雅的打扮,平日里我也不说什么了,可是绣哥儿才出孝……”
    孙氏说道这里似是不忍的顿了一下才接着道:“老爷也知道,五弟子嗣艰难,绣哥儿自出生起便养在五弟妹膝下,那情分便是亲母子也不过如此了,绣哥儿一见花妹妹还以为咱家谁出什么事了,然后又想起了五弟妹,竟是哭的不可自抑差点背过气去。”
    “绣哥儿当时还问我可是府上出了什么事怎么也没通知一下,后又见他哭的伤心我竟是不知说什么好了。”
    “也幸好绣哥儿是自家人,要是来个外人花妹妹也穿这么一身……我时日不多倒没什么,可老爷还有个孙子呢,这要是让外面的人知道了……咳咳……”
    孙氏这番话说的深情并茂语重心长,张谚也想起了张绣送给自己的那些私礼,想到五弟张谦在西北不定得了多少好东西,若是以后也这般他何愁见了朋友没东西可显摆?如此一想心中的天平立刻就偏了,一拍桌子怒道:“岂有此理,这个不知所谓的东西……”
    孙氏截话道:“老爷且息怒,我说这些倒也没别的意思,只是花妹妹一向除了老爷的话谁也不听的,只盼着老爷和花妹妹说一声,以后在家里想穿什么自是无妨,但有客来,还是穿的喜庆些吧。”
    张谚站起身来道:“夫人放心,这花媚娘心也大了,到底出身低眼皮子浅,以后还是夫人管家吧,她忙了这么些年也该歇歇了。”
    孙氏嗔笑道:“老爷这是什么话?花妹妹管家这么多年劳苦功高,老爷不赏便罢了怎么还说这种话?花妹妹要是听了岂不伤心?至于这管家权么,我到底年纪大了,身上又不利索,便交给缈儿媳妇儿吧,有我在旁边看着,也出不了什么大乱子。”
    张谚道:“随你的吧。好好歇着,我出去了。”
    孙氏见张谚欲走赶紧道:“老爷稍等,凤仪馆也修好了,待张妹妹回府就去凤仪馆住着吧。”
    张谚停下回头看了她一眼,终于笑了:“夫人且随意,我还有事,对了,待会儿让人去我私库里拿支百年老山参来,夫人有什么缺的只管跟我说。”
    孙氏啐了他一口,张谚大笑着离开。
    张谚一走孙氏神色立刻冷了下来。
    花氏蹦达了这么多年终于蹦达到头了,也不枉她忍这么多年。
    那凤仪馆是李氏怀孕后孙氏准备了来给未来孙子住的,是安宁伯府除了正院和她住的这院子外最大的,里面修建的精致绝伦,四季花卉不断,还有一座精致的小楼,原本打算若是男孩小楼就做书房,若是女孩就做绣楼,很是用了些心思。
    谁知花氏这个贱|人竟然看上了嚷嚷着想要,也亏得张谚对花氏这些年逐渐淡下来了,孙氏也以没建好为借口推搡着。
    这凤仪馆她不给花媚娘,但给了张氏却一点也不心疼,至少这花氏蹦达不起来了不是吗?要是张氏来了花氏再弄点什么出来,不用她出手这花氏也彻底完蛋了。
    她和张谚夫妻三十余载,对张谚这人了解的是透透的,这人别看耳根子软,却是个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的性子,前些天花氏一直闹张谚已经没了耐心,若是再惹了他现在的心头好,没了权失了宠的花氏还能得着个好?
    压根就不用脏了她的手。
    当夜安宁伯府就上演了一出好戏。
    张伯爷怒斥花姨娘,花姨娘哀诉满腔情,可惜她这些手段已经玩了十来年,张谚早已看的腻味了,原来的才情成了矫揉造作,原来的琴瑟和鸣成了满腹心机,原来的柔弱堪怜也成了不择手段,总之,之前的恩爱已成了云烟。
    那边闹的声势太大,孙氏远远的都听到了,她淡淡一笑只吩咐下面不可外传便不再做声。
    该做的她都做了,剩下的也不用她多事了。
    张绣可不知道他当日以为是孝女还顺势演了点戏,却让安宁伯府内宅势力重新洗了次牌。
    他在做好准备之后就去找那位褚大师了。
    这位褚炜褚大师并不住在京城里,而是在外面一个村子里当小地主。
    张绣好不容易找到地方眼珠子差点凸出来。
    他原本以为这位好歹也是锦衣玉食长大的,即便不是住在什么山庄别院,至少也该是青砖绿瓦的整齐院子,哪里知道这地方却是个只有十来户的小山村,村里的村民们除了少量的天地和果树外就以打猎为生。
    而褚大师的家就是这十来户毫不起眼的土坯房石头墙里的一所,屋顶倒是瓦,下雨刮风的不至于漏风漏水,怎么看怎么不像一个有学文的人的家。
    茗烟问了几次是不是找错了,张绣都只能摇头,他爹张谦他的先生钟良先生甚至他的舅舅于志华,三个人说都是这桃花坞村头第一家,那必定没错,只不过想象跟现实差太多,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他敲了敲门就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来开门,小女孩眨巴着眼看了他好久才问道:“这位姐姐找谁呀?”
    张绣额头青筋直蹦,你才姐姐你全家都姐姐,额,这孩子的确是个妹纸将来的姐姐,张绣好不容易才咽下即将出口的话微笑道:“我是哥哥,不是姐姐,我是来找褚先生的。”
    小姑娘又打量了他一会儿低声嘀咕了几句骗人之类的才道:“先生不在家,去挖蚯蚓了。”
    张绣愕然:“什么?褚先生去做什么了?”
    小姑娘大声道:“挖蚯蚓,姐姐,不,哥哥是不是耳朵不好使?哎,先生就是不听话,我说现在蚯蚓都睡觉了不好挖偏偏他不信。”
    张绣道:“先生挖蚯蚓做什么?”
    小姑娘嘟嘴道:“我怎么知道?先生总是怪怪的。哎,对了,你是张家哥哥么?先生说这几天会有一个姓张的哥哥来找他。”
    张绣道:“正是,在下张绣。”
    小姑娘龇牙咧嘴比划了一个酸死了的表情才道:“我还以为你是姐姐呢,哎,先生在村子一直往里的小溪边,他说你要是来了让你去找他。”
    张绣掏出一个荷包——荷包里装了几颗桂花糖,小时候养成的习惯到现在也还没改——递给小姑娘笑眯眯道:“谢谢小妹妹了,小妹妹叫什么啊?”
    小姑娘接过荷包看了看才道:“男女授受不亲我才不告诉你。”
    说着扮了个鬼脸就要关门。
    张绣呵呵笑,茗烟挺气愤的嘟囔道:“小丫头片子整什么妖性。”
    张绣刚说了个噤声就看那小姑娘猛地拉开门冲着茗烟呸了一声大声道:“你才妖精你才妖精,你个大坏蛋,以后不让你进我家门,哼。”然后砰的关上了门。
    茗烟悻悻的挥了挥手,张绣哭笑不得:
    “茗烟,你跟着我也久了,也该懂事了,别老是整这些小孩子脾气,否则你就回安定吧。”
    茗烟大吃一惊差点跪下去:“少爷,我不走。”
    “那以后就给我注意点。”
    张绣这次出来,除了茗烟就带了一个高锦,高锦已经完全适应了拄着拐杖的生活,现在拐杖在他手里就跟自己的脚没什么两样。
    高锦听到张绣教训茗烟就嘿嘿的笑,茗烟怒瞪他。
    张绣也是无奈,他不让高锦来,毕竟高锦和张全现在也算是正经过日子了,他们又没有卖身契在他手上,偏偏高锦非得来,还振振有词是他自己想出来散心。
    张绣拗不过他,也知道他是放心不下自己,张全现在正在忙着生意脱不开身,只得由他去了。
    等三人到了溪边怎么都没找到人,找了好一会儿高锦才犹豫的道:“前面似乎有人在呼救……”
    作者有话要说:
    噗,师傅大人很搞笑的,哎呀哎呀。
    
    第77章 第七十五章
    
    三个人循着声音找过去,就见离村稍远的树林里,一棵看着有二三十年的半抱粗细的老榆树树枝上倒掉着一个人。
    那人衣袍全翻了下来盖住了脑袋也看不出什么样,一直脚被困在绳套里倒吊着,身上的衣衫散乱,不知道是一开始就没挣扎呢还是已经没力气挣扎了,反正那呼救声也是喊的有气无力的。
    他们走近的时候那人可能听到有人了,呼救的声音立刻大了,还用力挣扎了起来。
    茗烟忍不住就哈哈笑了起来,张绣也有点忍俊不禁,倒是高锦,笑是笑了,还是走过去准备把人放下。
    其实这人被吊的并不算高,只不过头朝下偏偏手恰好够不着地,这时节村里的男人们不是外出务工就是进山打猎,要不就窝在地里收拾自家那几亩地,而女人们,不是在家里忙就是在外面洗衣服看孩子什么的,极少有人来树林里,所以这人难得听到有人顿时激动起来了。
    他被吊上也没多久,但是倒吊起来血往脑门冲,半柱香不到的功夫他就觉得如果再没人来估计自己就要这么吊死了,脸蛋憋的前所未有的大,一摸就比以前大了不少。
    高锦去割绳子,张绣和茗烟就赶紧上前扶着点,以防这人猛一放下来摔到头。
    高锦这几年已经把拐杖技巧练到了登峰造极,只见他眨眼的功夫拐里剑出鞘入鞘,一道寒光闪过,绳子就断了,那人猛地就往下掉,幸亏张绣和茗烟早有准备,俩人一起拖着他上半身,饶是如此那人还是结结实实的摔了一下。
    张绣和茗烟帮他把衣服整理好,才发现这人衣着着实不差,至少不比他身上的差,甚至更好一些。
    长时间的倒吊使得那人脸部充血发紫眼睛都快发白了,离得近点都能听到那心跳急促的不正常,还好发现得早,放下来之后就快速恢复了,否则再挂下去就真的晚了。
    那人年纪倒不算大,四十多岁的样子,留着三缕美须,一双凤眼似闭未闭,正张着嘴急速的喘气。
    张绣把随身携带的水囊递给那人,那人快速喝了几口,淡味的蜜水最是润喉,脸色总算是换了过来:“哎,今儿个还真是多谢你们了,敢问三位尊姓大名?”
    张绣笑道:“老丈不必客气,我们是来寻人的,路见不平……咳咳,那个顺手一帮而已。”差点说出拔刀相助,幸亏警醒了过来,他将来要混的是朝堂可不是江湖。
    茗烟撇嘴,这老头也太那啥了点,谢别人连自己名字都不报。高锦笑了笑没吭声,八年过去,他已经不再是年轻冲动的高锦。
    那人朗笑一声道:“你们是来寻人的?在下姓褚,你们唤我褚老好了,你们要寻的是谁?是这村里人吗?如果是的话我倒可以帮你们找找,这村子里的人我都认识。”
    张绣闻言煞是尴尬,他来之前可是听说了,这个有着大片桃花林的小村长大都是姓陶,只有褚炜褚老先生一个人姓褚,这个人姓褚……
    茗烟已经想到了古怪的看了看满身灰土的怪老头,扭过头去肩膀一耸一耸的偷笑,高锦也撇过了头忍笑。
    眼下却不是尴尬的时候,张绣轻咳了两声才道:“小可张绣,是张谦张俊卿长子,奉父命来寻一位姓褚单名炜字炜然的老先生,先生姓褚,敢问先生可是褚先生家人?”
    眼前之人实在无法让人与博学多才智深似海的褚炜褚炜然褚大师联系在一起,美梦破灭不过如此。
    可惜张绣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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