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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鞘-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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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同时落到木棍上——这玩意不会也要断吧?
凌雁迟倏地将鸡收回来赶紧看了看,然后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拍着胸口道:“哎呦,吓死我了,还好还好,可我担心若是再烤下去这小棍就断了!”
让你再瞎得意!
陈韫玉还在扭头四处物色烤具,就见人又把那木棍伸到火堆上方去了,他兀自不解,问道:“做什么还用这个?”
就见此人双目圆瞪,死死盯着木棍,大有“你要是敢断,我就和你同归于尽”的意思,同时目光坚定的扫了扫那只鸡道:“我猜应该快熟了,外面这层皮都焦了,再烤出些香味就行,应该撑得到那时候!”
陈韫玉无奈道:“你可得好好看着这只鸡祖宗,不然我们今晚就得饿肚子了!”
眼看满屋子都弥漫着肉香,鸡肉颜色也成了诱人的深黄色,烤出的油时不时还朝下滴两滴,滋的一声,被火一烧就没了,凌雁迟咽了咽口水,准备将它收回来,可这个时候他敏锐的听到一声细弱的“嘎哒”声,不好!木棍要断!
他忙伸手去抓,却被陈韫玉一手拍开,就见世子殿下一撩衣裳下摆喊道:“别碰,松手,让它掉下来!”
凌雁迟果然听话,就见那团金黄的鸡肉圆滚滚地落到了陈韫玉的衣裳上,世子马步半蹲,盯着鸡表情严肃,仿佛阵前作战,凌雁迟仅仅看了他一眼就笑出声,“哎呦,世子你这副模样也太搞笑了!”
陈韫玉无奈的瞪了他一眼说:“还不是你非要用这小破棍将就!”
“哈哈哈!好好,是我的错,你且坚持一会,我找个东西来把它装起来!”
随后陈韫玉就听到他远去的脚步声。
他找来一个白玉盘子,将鸡好歹装上,两人出了膳房,借着月光来到庭前,院中松树亭亭如盖,有凉亭几许,可两人却不去,只在台阶上随意坐下,将盘子往中间一放,凌雁迟东瞄西看,抓耳挠腮总觉得少了点什么,陈韫玉了然道:“你是不是想喝酒?”
凌雁迟一拍手掌道:“韫玉兄果然是知己。”
随即陈韫玉起身,走到隔壁屋内一阵翻腾,很快就拎着一小壶酒出来,凌雁迟看的眼都亮了,就要伸手去接,陈韫玉侧身躲过,坐回他面前,一手护着酒壶正经道:“先说好,不得多饮!”
凌雁迟自是点头。
启封后酒香四溢,一杯酒入腹,凌雁迟闭着眼睛一脸享受,怀念似的说道:“上次畅饮还是在应天,想不到这次就到了京城……”
陈韫玉歪头想了想道:“王府里美酒佳酿无数,你若是实在想喝偶尔喝几杯也是可以的。”
谁知这位酒鬼却反常地摇了摇头,道:“一来王爷不得过多饮酒,我可不能勾起他肚里的馋虫,这二来嘛,就是惜命,这次是真惜命啦~”
一个想法蓦地在陈韫玉脑中闪过——他说惜命,会不会是想陪着我?
虽知这是幻想,可他还是不由问道:“为何?你……不贪自在了么?”
就见这人促狭一笑道:“从前我无亲无故也就罢了,现在得了世子这位知己,自然不能再随意折腾自己,若是搞的身体抱恙世子可不得伤心么?”说完他还眨了眨眼。
“……”陈韫玉一时不知该怎么回话,只觉得一颗心里满是幸福的咕噜泡泡,抓着杯子就喝了杯酒。
“咦?世子你糊涂了么?你拿的是我的酒杯呐?”凌雁望着自己面前空空的酒杯有些傻眼。
陈韫玉虽也楞了一会,可随即竟是大笑道:“怎么,要不然把我的酒杯给你?”
凌雁迟只觉他笑容温暖,似暖玉生香,也咧着嘴道:“酒杯我就不要了,世子给我一样别的东西如何?”
“你要什么?”
凌雁迟伸直腿人往后靠,一只手拿着世子的杯子,一手搁在台阶上,形态放浪,眯着眼冲他笑道:“还未想好,可我就权当世子今日同意了,他日来取。”
“也行……”只求他一直惦记着这个东西,一直不走才好,这样自己就有理由一直留着他了。
第31章 由爱生怖
第二日天气晴好,鸟语花香,陈韫玉梳洗完毕就在雕窗旁伸了个懒腰,神清气爽,准备出门把正事给办办,一只脚才踏出门就听到隔壁开门声。
凌雁迟冲他挥了挥手,打了个呵欠道:“世子一大清早这是要去哪?”
“近几日为准备皇上寿辰,城内守备很是严苛,可谓是一个闲人都进不来,更别说是流民了,寿宴一毕,一切应该恢复正常,今天兴许会发现些许蛛丝马迹,我要上街看看。”
他说的是青州流民。
凌雁迟点头,可没有移步的打算,揉着头说道:“今日可能要辛苦世子独自前去了,我这头有些疼……”
陈韫玉眉头一皱道:“可是昨夜着了凉?”
“也许吧,你先去,我接着睡会,若是下午好些了再去找你。”
陈韫玉点点头就走了,清晨阳光温暖,微风轻拂将晨雾吹开,带来一阵舒爽,巷子胡同里早已是热闹非凡,街上的小摊贩早已布置妥当,包子铺冒着热腾腾的清香,摊主肩上搭着一条布巾,时不时抹抹额头上的汗珠,一层层的翻着蒸笼给客人拿包子……而首饰铺的掌柜这个点打着呵欠开张,当铺里更是传出一阵噼里啪啦扒弄算盘的脆响,布坊主人是个女人,踮着脚将绢布挂好,路上有带着菜篮子满载而归的妇人步履匆匆,朝家的方向走去……一切井然有序,一派祥和。
可他知道,世界上眼睛所见的不一定都是事实,总有些人活在别人看不到的黑暗里,而他,现在就要找到这些人,哪怕一个都好。
就这样穿行在大街小巷,吆喝声似乎都和他隔了一层纱,朦朦胧胧,听不真切,他走过满是银杏树的金城坊胡同,再到吵闹异常的阜成门大街,过商人林立的马市桥,市里井人来人往,嬉闹争吵,讨价还价……
京城确实是个好地方,如果他娘还在的话。
他脚步不停,似闲庭信步,走到广济寺门口时突然定住脚步,寺门两边种着翠竹松柏,袅袅檀香味从门口飘出,中间好大一片空地上立着个巨大的佛像,而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就贴在佛像身后蜷身睡着……
一旁有晨扫的僧人在扫地上的竹叶,陈韫玉注意到老人面前有一碗清稀饭,隐隐冒着热气,应该是这寺里的僧人给的。
僧人也注意到他,便停下来单掌行礼道:“阿弥陀佛,施主可是来上香的?”
陈韫玉回了个合十礼,平静道:“非也,在下只是来看看这位老人。”
临佛门而不入,好久都没见过这样的人了。僧人便多嘴问了一句:“施主心里可是没有欲丨望?”
这话若是换个人问陈韫玉有可能就直接不理了,可现在这寺里烟火缥缈,祥和宁静,他似乎也沾了几点佛性,便答道:“并非如此,只是贪念甚多,不知从何求起罢了。”
僧人一双平和的眼似是将他看穿,淡淡一笑道:“施主不想求,只是因为不敢想,若是敢想,哪怕机会再渺茫施主也会入内一试。”
都说佛门之人心如明镜,陈韫玉算是彻底见识了,低头哂笑道:“大师所言极是,是,我是不敢想。在我看来能够解决之事不用祈求,而不能解决之事祈求无用。”
“施主着相了。”僧人看出来了,这是个被自己困住的人,没法规劝。于是说完后就不再多言,只低头扫地。
他既不入内,也不挪坑,就在佛像前站着,等着老人睡醒,很快寺里头传出嗡嗡诵经的声音……
没多久老人才幽幽转醒,看到粥饭后先是左右看了看,像是再找施舍者的影子,随后才慢慢的把稀饭喝完,陈韫玉没有打扰他,在他喝完之后才走过去,蹲在他面前道:“老人家,我能问你几个问题么?”
老人浑浊的眼茫然的看着他,半晌才应道:“那有吃的么?”
陈韫玉摸了摸身上,复又起身道:“您先等着,我这就去买。”
很快他就带着两个烧饼过来了,他想买别的的,可是没有东西能比烧饼更耐存。包好后他才将饼递给他。
“你想知道什么?”他看着眼前锦衣华服的年轻人,面上满是不解。
陈韫玉拍了拍他的肩膀,蹲下来轻声问道:“老人家是打哪来的?”
“青州……”
“那您的家人呢?”
“……死了,儿子病死啦,媳妇,媳妇也被人打死了……原本我再过一个月就能抱孙子啦……”
“……”他一时无言,虽然他尚无妻子儿女,可他有个被逼而死的娘,一时心中怆然,半晌才道:“那老人家可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老人眼珠浑浊,眨眼间似有泪光,可细看之下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只木然的望着佛香的南面。
陈韫玉知道,那是青州的方向。
“记得……记得清楚,那天是晚上,突然把我大儿子给抓了过去,说是要修什么东西……”
风渐渐大了,吹的竹叶声翠响,分外好听,可老人的故事却又血淋淋,透过京城十里长街繁华,这风仿佛吹到了千里之外的彻骨伤心之地。
拜别老人后他还是进了寺里头,却是绕过正殿找到刚才那位僧人,托他一日三餐给老人几点薄粥。
“需要给他安身之处么?”僧人接过银两说道。
陈韫玉平静摇头道:“不需要,经事之人多为惊弓之鸟,过多的热情只会让他觉得恐慌,这样就好。”
僧人点头,单掌行礼后将银两还给他,道:“施主通透,须知缘来缘往都需顺其自然,老人家既然来到此地,就是我等和他的缘分,二两薄粥自是不在话下。”这其中有一句话是规劝他的,就看他悟不悟的透了。
陈韫玉合十行礼后就拜别的僧人,径直朝长公主府去了,他现在脑中只模模糊糊有些大概计划,想找凌雁迟商量一下,可走着走着他就慢下来了,靠着冰冷胡同口无奈望天——他现在怎么办呢?
自宴会过后他就时不时有些恐慌,若当时来要人的不是懵懂无知的五皇子,而是别人,那他还护不护的住他?若护不住,那自己要眼睁睁的看他离开,看他被人带走,被人束缚么?要眼睁睁的失去他么?
僧人说的对,缘起缘灭都需顺其自然,可他不想和他分开……越相处越不舍,越不舍就越爱在心里预演离别,光是一想他就心如刀绞——古道西风,一匹瘦马,这个人会在朱红的王府门口冲他挥手告别,从此山高路远,再见遥遥无期。而那个时候,自己这一腔心意也就到了头。
“韫玉兄?你在这里做什么?”
陈韫玉心里一震,猛的站直,扭头一瞥就见凌雁迟站在胡同口,一脸疑惑的望着他,问道:“难不成你也生病了现在才发觉?”
“……没有,我……我刚才见到一个青州来的老头,打听到许多事情,有些难受罢了。”他敛了神思,只做寻常淡然模样。
“我正是来找你商量的,上次栽赃你师父的那位仁兄叫什么名字来着?”
陈韫玉嘴唇一抿有些抵触,可还是说道:“李密之。”
“没记错的话好像是个兵部尚书?”
“……你想怎么做?”
凌雁迟冲他眨眨眼,带笑道:“我要让他自己亲手把证据递上去……你有办法搞来他的笔墨么?听说他还有个一字千金的名头……”
“这个我搞不来,但是有人搞的来。”
凌雁迟挑挑眉,抬手把人一勾说道:“择日不如撞日,我们今天晚上就去拜访一下那位蒋风如何?郡主不是说他成天念叨什么字画的么!”
“正有此意!”
用过晚膳后陈韫玉就带着乔装打扮好的凌雁迟去了吏部尚书府,理由是道谢,吏部尚书蒋长平一脸雾水的迎出来,连行礼时还是一脸懵,说道:“不知世子所谢何事?”
“大人有所不知,昨日皇上寿辰,本世子一时松懈,于宫内形态孟浪,幸得蒋御史提点这才幡然醒悟,这才没有酿出大祸,故今日特来拜访致谢。”
蒋长平一脸糟心的样子朝后瞥了眼,对下人道:“让那个不孝子去前厅侯着!”
随后他才端出一脸笑意将二人迎了进去。
下人来通报时蒋风正在作画,说是作画可那宣纸尽是墨点,只能隐约看出是一位女子,听说世子点名要见他也是一头雾水——就昨晚那点小事至于么?
到前厅后就见他爹和陈韫玉聊的是风声水起,一听才知道这说的是茶。他爹一见他眉毛就竖起来了,板着脸喝道:“还不快去给世子倒茶?”
“哦……”说完他就真的只倒了杯茶,也不敬他。
蒋长平都惊呆了,自己怎么就生出这么一个楞货?他憋着一口气难以置信道:“敬杯茶你都不会么?”
陈韫玉憋着笑,站起来替他圆道:“蒋御史生性耿直,公正不阿,实乃我大陈国之栋梁,今日来此,只为致谢,若扰了蒋御史反而不美,喝完这杯茶本世子就回去了。”说完他像是想起一件事,又道,“说起来近日本世子突然对书画感兴趣了,不知蒋御史这里可有好的书画可以借给本世子一阅?”
提到这个蒋风活泼不少,眼睛一亮,兴奋道:“有的,有的,字画我有不少收藏,世子不嫌弃的话我这就给你拿……”说完他不等陈韫玉回答人就跑了。
“……”蒋尚书看着儿子的背影里面是深深的担忧。
陈韫玉顺着他的眼神望去,淡淡一笑,说道:“尚书大人不用过多忧心,相信大人也清楚,朝廷就是一个染缸,里头有两种人,一种是拍马屁的,一种是干实事的,很多时候干实事的都干不过拍马屁的,但是只要干实事的那位干成了榜样,那就谁都动不了他,大人觉得我说的对么?”
蒋长风微微睁大眼,突然想仔细看看这位名不经传的辽王世子,这番话可不是一般人能想到的。
“我只担心树大招风。”他也不笑,轻描淡写就把这话给驳回去了。
陈韫玉不动声色道:“尚书此言差矣,在大陈,皇上才是树,我等都是树枝,蒋御史眼里容不得沙子,某一方面就是在替皇上清理这树干上的害虫,虽然蒋御史言辞激进,可这不还有您么,总而言之,有他在皇上必然省心不少,虽说圣意难测,可难不成您真的以为蒋御史是凭空高升的?”
一番话说的蒋长平醍醐灌顶,久久没有言语,陈韫玉又是一笑,宽慰道:“尚书大人不必多想,只是方才大人望着亲子的眼神让我想起辽东家父,这世间父母的心思大体相似,我也是不忍大人囿于成见,这才妄自出言,还望大人莫怪。”
蒋长平摇摇头,终于露出笑容,说道:“世子本性通透,想必王爷也欣慰许多。”
陈韫玉也不多说,只摇头不语,转眼就见蒋风抱着一大摞画卷出来了,蒋大人才恢复的笑脸又黑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妙色王求法偈》
老生常谈的四句,可以表达世子的心。
快明朗啦,嘿嘿嘿
第32章 人心诡谲
回长公主府时天已经彻底黑了,只家家户户烛火通明,他们一路畅通无阻,陈韫玉看他抱着一大摞书画,有心想帮他拿点,谁知手刚过去这人就一个旋身溜了老远,瞪着眼大言不惭道:“休得无礼,这是我家世子的宝贝,岂是你等屁民能染指的!”
这位今天戏有点多。
陈韫玉抱着手臂歪头看他,笑道:“你说我回去告诉陈念,就说你在外学他,他会不会高兴的饭都不晓得吃了?”
凌雁迟也是一笑,吹了吹落在额前的几缕头发得意道:“怎么样,是不是很像!”
“尽得陈念精髓!”
“啊……有段时日不见怪想他的。”凌雁迟叹气道。
“没事,快了快了。”
二人很快回屋,屋内已有下人提前燃了烛火,豆火散着暖光,映的凌雁迟容色温柔,他将字画一股脑放在案上展开,陈韫玉也帮着解绳索,问他:“现在怎么办?”
凌雁迟咧嘴,从字画中抬起眉眼,一笑生,万物皆失色,只见他万分得意道:“看我的,别的不说,临摹这件事,普天之下怕是再没有人比我更擅长。”
陈韫玉只默默的看着他,内心动荡,忍得辛苦。
很快凌雁迟就从众多字画里头翻出一幅李密之的书画,他仔细研究片刻,用左手比划两下,然后找来一张纸,随手揉了揉才展平说道:“你把那老人家的事情尽数告诉我,我来写。”
陈韫玉掐着胳膊恢复神思,将所闻讲出,凌雁迟便提笔写道:“青州草民有冤要请,跪求大人一阅,草民王氏一族世代劳于青州,代代为农,衷俭本分,不料天降大祸,青州巡抚……”
因为是夜晚的缘故,凌雁迟的头伏在案上有些低,陈韫玉坐在一旁研磨,见他额前发丝总挡他视线,于是顺手给他别在耳后,凌雁迟写的专注也没有注意,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陈韫玉就这么盯着他好看的眉眼,烛火跳跃,忽高忽低,他眼里的阴影也忽明忽暗……
这一写就写了足足一个时辰,因为他将王宁之那里的名册也默了一份,这会月亮已经爬上屋脊,彻底完事后凌雁迟将纸张捧到窗边借着夜风吹了吹,随后递给陈韫玉,他这才伸了个懒腰,捶着后腰道:“明日你约上郡主还有蒋风一起去寺里上个香,想必不用我说世子也有办法将这张纸和名单一起神不知鬼不觉的交到蒋风手上。”
见他不说自己,陈韫玉疑惑道:“你明日可是有什么别的安排?”
凌雁迟索性把头搁在他肩上道:“实不相瞒,我这头还是隐隐有些跳痛,若是在郡主前失仪那就不太好了,何况蒋御史也不晓得我的身份,贸然戳穿总是不妥。”
“可要请太医过来?”隔着薄薄的布料,陈韫玉确实觉得他的额头有些烫,心里有些自责,定是那晚喝酒吹风,让他着了风寒。
凌雁迟在他颈窝轻轻扭了扭,懒洋洋道:“何必多生事端,我睡一觉就好了。”说完他站直身体,拍了拍陈韫玉的肩膀笑道,“这么一靠我好多啦,就是世子肩上肉太少,有些硌人。”
陈韫玉将他推到门口,正经道:“生病了就得早些休息,若是晚上难受尽管叫我。”
他慢悠悠的朝外走着,背着手摆道,“放心吧,有事我会叫下人的。”
“不行!要叫我!”陈韫玉难得强硬一次,还板起了脸。
凌雁迟看的好笑,站在门口冲他道:“好好,叫你……”
凌雁迟自然是不会叫人的,陈韫玉一觉睡到大亮,出门时隔壁房间还没有动静,他原本想进去看一眼,却又担心扰他休息,于是一个拐弯就去了前厅。
用膳时陈韫玉就提出明日回辽东之事,长公主自是一脸不舍,说道:“何必如此忌惮,多留几日无碍的,左右在我这住着,还怕有人非议不成?”
陈韫玉摇头道:“有姑母庇护我自然无事,只是我这里虽风平浪静,可我爹总是多有担忧,还是早日回去的好。”
长公主也是为人父母,听完无奈点头,看了眼旁边神游天外的郡主,道:“那今日就让文萱带着你四处走走。”
郡主听到有人叫她名字这才回神,东张西望惊道:“怎么啦,谁叫我?”
陈韫玉便接话道:“今日我想去寺里上个香,郡主若是无事就一道同去,可否?”
清和一听是去寺庙就一脸嫌弃道:“做什么你们都信那个东西,我就——”
“清和!”长公主一声喝打断她,严厉道,“教你的话都忘了么?既然没有跳出三界外,还在五行中就要有敬畏之心,没有人要求你一定要信什么,但是起码你要懂得尊重别人!”
清和委委屈屈的抬眼看了她娘一眼才不情愿道:“知道啦~”说完她就跳起来,扯着陈韫玉的胳膊说,“走吧,走吧,带你逛逛!”
长公主万分头疼的看着她这宝贝女儿,无奈的冲两人挥了挥手。
路上清和还有些沮丧,陈韫玉便把昨晚去尚书府的事情说与她听,听完她又是嫌弃又是好笑,问他:“世子表哥,你说我怎么样才能让这榆木开窍呢?”
“咱们把他叫出来如何?”
祁文萱眼前一亮,开心拍手道:“对哦,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以前我不方便叫他,如今有你在,那不是轻而易举么!”
派去报信的下人十分效率,很快三人就在广济寺门口碰头了,蒋风见到俩人堪堪见了个礼就被佛像后的老人家吸引注意力,这对蒋御史可以说是一个振聋发聩的冲击,他从来没有想过在京城这个地方还能见到乞丐。
于是他就撇下两人大步走了过去,老人家身前的瓷碗里有不少点心吃食,可他一点没吃,而是闭着眼假寐,京城百姓自己衣食无忧,有着旺盛的同情心,每天总会有好事者来问老人因何至此,事无巨细盘问一遍,他们的担心、同情都是真的,然而平头百姓在碰上达官贵人时的无力也是真的,只能说两句话宽慰,有条件的再买点吃食给他,这个事惊起的波澜就算完了。说到底是这份同情没有碰到有能力的人。
蒋御史一来这个阵仗就不一样了,他问清楚后就找寺里僧人要来纸笔印泥,一副要干大事的样子,清和见他跑来跑去就是不看自己,气的一跺脚就朝寺里去了,陈韫玉自然跟上。
蒋风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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