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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知-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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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远任他往后边跑,只笑了几声,回身沐浴换衣去了。十五怏怏站在原地,只觉自己的心肝脾肺又被人攥紧了,再慢慢地放下,空落落的。
  不论心是如何被人拿捏,那人都是秦远。他浑身利甲尽褪、被人翻了个,露出坦荡柔软的肚皮,不能反抗亦不能逃脱,那人也是秦远。秦远使他难过,但秦远亦使他欢喜。好的坏的,都是秦远给的。
  十五自去沐浴,出来后朱红给他碗汤圆当夜宵,他便坐着吃了。待吃完,他将碗筷放在院里井边,外边天已全黑。一路回去,人声悄悄,大家都歇得早。他回了卧间,秦远已在床上,他便独自解衣熄烛,慢吞吞地上了床。秦远长臂一揽,就将他拉扯进怀里。
  十五的心脏砰砰跳,他垂下眼睛,一手已经悄然探进秦远的亵裤中。那物已经勃然挺立,十五的手指不过稍稍触碰,险些以为它在手掌下跳动一下。
  秦远只在他额上亲了亲,感觉怀中的人稍稍放松了,温声道:“不急着我,先伺候你呢。”
  秦远手下动作,十五慢慢面上泛红,一双眼睛半垂半睁,一张唇半开半合,拼命掩饰的喘息声细微而难以忽略。软被之上,两人互相依偎,秦远面色平常。软被之下,那双修长的手却细细抚慰过少年青涩的阳具,反复揉搓撸动,极尽淫糜。十五初尝情味不久,满面着了迷的情欲之色。他肤白皮薄,红色从面颊晕染至眼角,似打上胭脂一般透红。他贪恋地倚靠在秦远怀里,想要亲吻的欲望又被自己硬生生地给挨住,咬着牙试图不发声。
  秦远的手停了停,从软被中抽出,他的手指间有些许水光,在昏暗的烛灯下看不大清。那手指在十五的唇上轻轻点了点,十五几乎是立马羞赧至极,正要张口抱怨的时候,却见秦远坐起,一把将软被掀开,亵裤一扒拉,十五正要缩腿,秦远便俯身含住。
  十五:“唔——!!”
  他瞪大眼睛,接连蹬腿,连忙推阻秦远。秦远却细细舔舐吞吐,直让十五汗湿透了中衣。十五沙哑道:“别…别……少爷!”
  秦远抬起头来,冲着他微微一笑。
  十五眼眶通红,同样起身,只抱着他的脖子便亲吻下去。秦远愕然,却乐见其成,一手环抱他,一手替十五抚慰。十五几乎无师自通,抬腰又落下,两人性器相蹭,情色而紧密的距离让两人都战栗不已。上身紧紧贴着,十五像只蛮狠的小兽,初长成便对着猎物撕咬,虽牙还不锋利,势头倒是挺足。他咬着秦远的下唇,逼人张开牙齿,进去扫荡一通。因用力的含吻,他几乎快喘不过气,但仍然狠命吸吮着。秦远忙拍拍他的背,他才惶惶然松了嘴,伏在秦远的肩头喘气。
  “那地方脏,”十五说,“少爷不要碰了。”
  秦远侧头啄吻他白净修长的脖颈:“哪脏?你哪都不脏,干净死了。哥哥这么喜欢,让我碰碰都不许?”
  十五沙哑道:“许的。”
  秦远含住了少年的喉结,舌头轻轻舔舐,含糊道,“那你是嫌我脏了。”
  十五忙摇首说没有,秦远又反复问了几句,十五恼了,干脆松开他,自己往后退了一些,低头隔着亵裤舔舐秦远挺立的东西。
  秦远嘶了一声,一把将他拎起。两人目光相对,皆是情欲上头,在寥寥灯光中显得都似含了水般波光流转。硬要说的话,秦远的眼中更多忍耐。时候不对,他不该冲动行事。他两辈子活得傲气,从未受过人委屈,却甘愿为这小子俯身伺候,丝毫不觉耻辱。这人是他的宝贝,他该好好珍重,而此时准备不全,要是让十五疼了难受了,实在不好。与之相反,十五的眼中——只剩贪恋。那贪婪又迷恋的感情浓到黏稠,以至于藏于那双黑琉璃中,竟令人难以察觉。
  两人相互抚慰片刻,浊液湿了一大片,两人皆喘着粗气,倒在床上,不住亲吻。
  “少爷,”十五缓缓开口,他的声音有些哑,“我想好好伺候你一辈子……”
  秦远:“你不必伺候我一辈子,陪着我就够了。”
  十五慢慢地眨了眨眼。秦远抱过他来,重新深深亲吻下去。
  十五照旧未出声。他的情意抵舌不言,入眼不语。他像是卑微的献祭者,将一些珍贵却滚烫的感情小心翼翼地举于头顶,不敢问那人是知与不知。


第27章 
  初雪落了,冬以浩浩荡荡的势头扑面而来。
  冬衣已经送进府里,因秦远特地吩咐,十五拿到的袄子都比人家厚一截。这且还不算,秦远闲暇便与京中子弟交往,如今已不需跟着他堂弟们,就能在圈里混得如鱼得水。不知是哪一家的门路,送了他一貂皮大氅,那皮毛油光水滑,色泽极佳,阔气得不行。秦远接了,先不提之后还礼的事儿,暂且挺高兴地拎着回了府,劈头盖脸给十五披上。
  十五:“……”
  秦远:“……嗯,还成罢。”
  在旁的几个丫头着实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十五本就身形清瘦,还未长开,整个人被那大氅一拢,硬生生裹成个小熊。大氅极大,几乎垂至脚踝,乍一眼看去,毛茸茸一团里窜出个白净的脸蛋子,什么阔气没看出来,反倒直让人想将他抱起来揉搓一番。秦远昧着良心说果然人生得好穿什么都好看云云,十五只能无言以对,七手八脚地飞快解了,举起来扔回去。
  秦远险些被盖一脑袋,忙哎呀伸手接了,笑道:“待你再长大点穿起来就更好些了,你以后会高得很呢,只比我矮半个头。”
  众人皆笑,朱红随口接道:“少爷如何知道的?”
  秦远愣了愣,侧头去看十五,不动声色道:“少爷我神通广大,看十五这手长腿长的,还有的长。”
  他人嬉笑附和几句,十五被她们围在中央论他以后能长多高,有些窘迫,似乎压根没在意秦远的话。秦远看着他被一群大小姑娘围着,暗自松了一口气,松完一口气之后,心里又不咋快活了。十五天生就招女孩喜欢,尤其是秦远房的丫鬟,都知十五面冷心热,脾性温和又生的俊,皆爱学着朱红那样逗他。十五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别人对他露个笑脸,他都想拿东西还上,由此也推拒不开。秦远本想这样挺好,能让十五多些人缘,如今却越看越不是滋味。
  是夜,被窝里,秦远郑重其事地对十五道:“十五,多跟姑娘讲话是长不高的。”
  十五:“……”
  “你想,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得跟着高个儿多讲话,才能跟着一块高起来。”听起来他讲得还挺有道理,“比如说多跟哥哥讲话,才能长高个,懂不?”
  十五慢吞吞地道:“懂了。睡罢,少爷。”
  秦远心满意足地亲了亲他,抱着睡了。
  少爷又发疯病了,十五心想,平日里那样聪明的一人,怎么总是突然傻了呢?
  大夫给看这个么?
  十五想了一会,在秦远平稳的呼吸声中迷迷糊糊睡着了。
  要去太学念书,便得起得早。初冬一到,天就亮得迟了,到了该起的时候,天还是一片昏沉沉的晦涩。丫头们来伺候时,一个个都困得睡眼朦胧,只盼着赶紧将堂少爷送出去,她们能偷个闲。十五一向贪觉,近日却改了性子,每日提前起来,自去换衣烧水,帮忙拿衣煮茶等等,减轻了他人不少负担。天凉早膳易凉,十五不愿等东厨的人挨房送,自己早起去拿,再满头是汗地飞奔回来,东西都还是热的。他再擦汗整衣坐下,等秦远穿衣洗漱出来见他,只见他衣冠整齐地乖乖坐于桌旁,不免好笑:“成天起来便见不到你人,原来是饿着等吃呢?”
  十五生怕早膳放凉了,只顾着低头拿滚烫的茶水冲了一遍碗筷后摆好:“是饿了。”
  “饿了你便先吃,何必等我?”秦远坐下。
  十五道:“少爷吃了,我才能跟着吃。不能坏了规矩。”
  秦远蹙了蹙眉,只好夹起一黄金糕吃了,示意十五赶紧开吃。十五说是饿了,也没见他多吃多少。秦远只能归因于十五年纪小,正容易馋,实际能吃的不多。
  先前清风借了十五大半的积蓄,如今过了快一年,她才经周转还给他一些。这钱说多不多,说少也不算太少,十五拿着不知该做些什么。若按以前,他照旧往柜子里一放就得了,他又出不了府,钱于他而言几乎无用。然而现今他每天都能在外边,拿了钱便可买东西。
  要买些什么呢?十五独自出去,在市巷喧哗中懵了脑袋。
  秦远什么都不缺,对什么也都没有明显的偏爱。十五攥着钱袋子进了常跟着少爷去的铺子,他的那点钱还不够买根穗子的。他想买些什么送给少爷,却怏怏发觉,自己什么都买不成。他头一次后悔起自己先前对钱财无甚在意的态度,但转念又想,哪怕是自己的全部积蓄加在一块,估摸着也只够打个秦远送他的金元宝,能买什么呢?就算买来了,那东西配得上他么?
  “来替秦少爷看看?”着长褂的伙计笑起来,邀他进里屋坐,“进来瞧瞧、赏脸喝口茶罢!”
  十五缓缓摇首,正要拒绝时,他身后门帘被人撩起,那伙计看着他背后眼睛一亮,忙道:“钱二少爷!喜迎贵客——”
  话说这钱二是个混日子的,承蒙祖荫庇佑进了学,也是不好好念书,成日斗鸡走狗吆五喝六。此时他由两三个小厮撩帘引路,进了这铺,却一眼瞧见了孤零零一人的十五。钱二哈哈一声,走上去揽过十五来,“这不是十五么?你们少爷竟舍得让你一人出来,心怎这么大!”
  十五只以为秦远与他是友人,虽极不喜外人亲近,仍耐住厌烦,一板一眼问好:“钱少爷好。”
  钱二不知从哪个温柔乡出来,浑身一股脂粉与熏香味,偏偏自己不觉,直揽着十五往内间走,边走边问:“好十五,给你们少爷来拿玉么?带我也看看,秦大少爷买了什么?”
  十五想往外走,结果被钱二一推二揽的,直接给轰进了内间,解释不及。店中人早早备好钱二先前订的一根钗,更有一美貌姑娘煮茶端水,笑盈盈迎两人坐下。钱二随手拿了那钗一看,懒洋洋道:“不错,这钗倒好。我看不如就给十五你罢。”
  十五愣然,立马推拒:“我不用戴钗……”
  “逗你呢,”钱二再笑,令人拿去包起来,转头看十五面容清俊、眼神茫茫然,心中一动,拿他惯用的语气调笑道,“这样漂亮一人,这钗子怎配得上你?你只说,你喜欢什么,今儿任你拿。”
  十五抿了抿唇。他眉目寡淡,本就显得人冷,此时不笑,更令人不敢觊觎。钱二慢慢收了笑,只不悦道:“这么不经逗?罢了,怪我唐突,可千万别去你少爷那儿告我的状。”
  十五垂着眼睛将茶喝了两口,两人静了半晌,尴尬至极。十五起身告辞,钱二亦不多在意,最多在心底感叹这人被秦远养得真好,只对秦远一人温情软意,对旁人却倒立起一身的刺,扎人的很。只是想来他浪迹花丛中,诸多人于他奉承迎合,却少了个这样真心的小玩意儿,徒生些许寂寞。他坐了一会,了无生趣,拿着那钗子另去寻自己的小情儿去了。


第28章 
  十五最终没买成东西。
  他得赶着早早回太学,与秦远一道回府。今日在少爷常去的地方走一圈,他算是明白自己那点钱半分用都没有,颇为沮丧。若是买廉价些的东西,莫说秦远自幼锦衣玉食、根本看不上眼,就连他自己都觉得拿不出手。思来念去,那钱袋子里有多少拿出来,便有多少带回去。明白了银子的必要,他路上渴得口干舌燥,都不敢拿去买碗大碗茶,只念能多攒一些,凑些什么送予秦远。
  天边薄暮,他回去的时辰已晚,秦远在车里坐着等他。秦远本念了一天书头昏脑涨,只道十五是在太学里乖乖等着他呢,满心想着早点出来见他小孩。结果他出来一瞧,只有旺儿并另一个小厮在候着,十五人影都不见。问人,只说十五自己出去玩去了。他心底有些空落,京城繁华地,人多手杂,生怕十五出去受了欺负。此时十五撩帘进车,他先是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发觉毫发无伤才松了口气。
  “少爷好,”十五坐下,“今日学了什么?”
  秦远置若旁闻,微微蹙眉:“去哪玩了?”
  马车起行,十五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没什么……就在街上走了一走。”
  “唔,”秦远不置可否,揽过来就墨发嗅下去,语气中半笑不笑的,“哪条街,这样香?”
  十五恍然,料想是方才沾上了那钱二身上的脂粉熏香气。他有些犹豫,一旦说是因为碰上钱二少爷,就不得不说他是在那铺里见到的,就不得不说他是为什么去了那铺……秦远见他面露难色,心中一沉,只不动声色道:“跟我说话还怕什么?愿意说就说,不愿说就罢了。”
  “是……”十五硬着头皮,“在街上碰见钱二少爷了,应当是沾上味道了。”
  秦远沉下去的心非但没有被提起来,反而沉得更深。他素知这些纨绔子弟的作风,那钱二更是其中出类拔萃的,平日里吃喝嫖赌哪些快活干哪些,全没规矩。钱二嘴巴厉害,出钱大方,上辈子为他助力不少。他只觉这人属酒肉朋友中稍有用处的一人,这辈子也没断了来往。虽隐隐察觉他对十五有些心思,只信他有贼心无贼胆,谁能想到这俩人能在他缺席时碰上?秦远心里只担心十五受了欺负,急躁道:“他说什么没有?”
  “钱二少爷请喝了茶,并没说什么,”十五巧妙地避开了地方,“之后我便回来了。”
  秦远沉沉看了他一眼,似是就此略过。
  但他略不过去。他被惯得太过,又自认年长之责,对十五的那番隐秘的占有与掠夺的欲望难以自制。寻常时候,十五是个极好的小孩,他聪明且敏感,擅长忍耐,对秦远依赖顺从,哪怕不高兴了,也只是憋着气垂下耳朵。这让秦远看起来似乎也是个极好的大人,他成熟而温柔,极尽体贴之能,却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的脾性远不是对十五时那样好。
  他焦躁钱二那人说什么不干净的话,又或者做什么不干净的事,而这些十五是不愿告诉他的。初冬的深夜,他命人烧大了炭盆,将少年衣服扒得露出白皙单薄的胸膛,红绳挂着的金锁更显肤色苍白。他由脆弱的喉结吻至平坦的小腹,在细腻的肌肤上落下黏腻的亲吻,直让那人浑身战栗,修长的手不住颤抖着推拒,细碎的喘息被反复压抑住。
  十五小声道:“不成不成……朱红她们都还未睡呢……!”
  秦远抬眼看了十五一眼,在他求饶般的眼神里缴械投降了。秦远有些疲倦地躺下,拉上厚被将两人裹上。
  十五在被子里颤着手将里衣穿上,问他怎么了。
  秦远的欲望还未纾解,略喘了口气,只平平摇首。
  十五缓过气来了,面对面地看他。正迎着一盏烛光,一双眼睛透亮。秦远又心软了,心想他管那么严做什么呢?哪怕是如今的小十五,也和上辈子那个清高冷淡的人是同一身骨头,是天生逆骨、不受镣铐的。看这双眼睛,兜兜转转来,还是未变分毫。
  “少爷在看什么?”十五突然问。
  秦远回神,温声道:“在看你呢。”
  十五:“真的是看我?”
  秦远笑起来:“除了你还能看谁?”他将人搂过来亲吻,“日后要出去逛,须得要人跟着你。外边太乱了……”
  十五任他亲吻,面色平静无波。
  清风将剩下的欠钱又还了一半,十五接着了,连同之前的放一起,托她去买个平安符。清风又拿了钱托出府的人去买,几经周转下来,将那张开了光的平安符送于他手上,还笑他:“年纪不大,倒学着太太那般吃斋念佛了。阿弥陀佛,花这么多钱去买个这,你怎不立个菩萨娘娘像呢?”
  十五接了,笑着道谢:“谢清风姐姐。剩下的钱,你若要用,也不急着先还。”
  清风愣了愣,稀罕似的左右看看他短暂的笑脸,啧啧道:“好呀,堂少爷真会养人,以前的锯嘴葫芦竟也会说话了。”
  十五只笑,不再多言。他将那平安符送给了秦远,秦远愕然,自是接了好好一瞧,见它锦绣袋装着、里边的符是绣了金线的,一看便知不是什么癞头和尚骗人用的劣货。秦远只当十五是拿他先前送的金元宝、又或是卖玉得来的钱买的,虽说兜转还是他花钱,但仍旧高兴,面上不轻不重地抱怨:“买这个做什么?不如拿钱去买些你爱吃的爱穿的。”
  “少爷送我长命锁,”十五如是说,“我送少爷平安符。”
  秦远眯起眼睛笑,亲手将那符给自己系上:“是了,长命与平安……”
  他的心里突然窜出那个苍白青年卧于病榻的模样,呼吸猛然一窒。
  那个青年枯瘦颓靡,披头散发,清俊的面容亦瘦得怖人。他着一身单薄青衣,北方的深冬里,房内竟只有一盆炭盆。他不能进府里,只在幽暗狭窄的别院里终日昏睡,以年轻却日夜消弭的生命等死。直到秦远踏雪而入,焦急地说些什么、做些什么,那人都仿佛静止地闭眼不言。待他最后,方慢慢睁开那双透亮的眼睛,轻而勉强地抬起清瘦的手指,指向自己的胸膛,再指向秦远。
  那一刻他在想什么呢?当隐秘的、他状若不知的爱意被生生捅开,爱意成了血红的线。当他恍然大悟的时候,又眼睁睁地看着那根线生生断了。
  长命平安,他不求荣华富贵,只求那人能长命平安。
  只求十五能长命平安。
  十五:“少爷。”
  秦远猛然侧头,眼前的十五白白净净,健健康康。秦远搂过来笑着亲亲碰碰,揉人柔软的耳朵,温声说:“哥哥收着你的礼,太高兴了。年眼看着就在眼前,你想要什么、喜欢什么,尽管跟我说。”


第29章 
  十五说:“我什么都不要。”
  这回答在秦远的意料之中,他抱着人小声说:“不能不要,你自个好好想,年前必须得告诉我。”
  十五无奈,点头应了。
  每逢年节,秦府下人皆得大忙一场。尤其是过年,府里得置办、得祭祀、得请戏班子,主子请人办宴,主子出门赴宴,太太烧香祈福……事情一摞摞堆起来,直忙得人脚不着地。尤其是今年堂少爷来了,更得隆重几分。这时候的下人亦不分各房各处,上头吩咐做什么便去做什么。彩绸红纸率先送进了府里,为备新衣的裁缝师傅亦给各个主子量体裁衣,彩灯扎了近半,眼看着年还有一两个月,一切却都已敲锣打鼓地准备起来。
  十五因每日陪着秦远出去念书,免了大半的活。但他回了府,见旁人都忙得精疲力尽,便默不作声地揽过别人的活帮忙。秦远常常回了房里,一个转身就不见他人,搞得秦远不得不在夜里好声好气地劝:“活总有人干的,你成日奔波不累么?”
  “不累,”十五躺着,慢慢地打了一个哈欠,睡眼朦胧,懒洋洋的模样像只倦怠的兔子,“少爷怎么了?”
  秦远还未开口,只感到被子下有一只稍凉些的手放于他亵裤之上轻轻摩挲,而这手的主人一脸强撑困意赶紧解决赶紧睡觉的模样,当即哭笑不得,在被子里把十五的手给轻打下去,斥道:“睡你的罢,眼皮子都打起架了。”
  十五抬眼看他,秦远刚忙要再补充什么,却见这佯装委屈的人一个闭眼就打起呼噜来。
  秦远:“……”
  好,挺好。秦远心想,这孩子能吃能睡的,福气倒好。
  秦夫人开始穿起皮袄子了,大雪纷飞,将喧闹的京城淹没。飞檐之上,黑瓦裹素妆,遍眼苍苍。公子哥儿们却并未跟着倦怠,反而因临近年关,懒散的筋骨被迫挑起来,在如春的温柔乡与觥筹交错的酒局上醉醺醺地来来往往。街上车马匆匆,轿夫累得袄子都能被汗湿,将他们从城南送至城北,碌碌不停。秦远亦忙起来,连日赴宴、请客,而这些不止是他的事,连着身边人都得一同打点,备礼收礼、列单定座等等不提。初上任的贴身小厮十五,头一回面对如此多的事儿,顿时有些晕头转向。秦远本也不想让他操心,奈何十五一副认认真真的模样,困得脑袋一点一点了,也要强打精神跟着他去各处赴宴,将那读书写字的聪明劲用于这上头,收了多少礼、要给出去多少,都在脑中立起一长列单子,不过短短几日,就磕磕绊绊地上了手。
  “学这些作什么?”秦远问,“真用不着你操心。”
  十五细细点出物什,用锦带包上装于雕花盒里,闻言抬头,只说:“少爷要是不喜欢,我就不做了。”
  秦远怎会不知十五就是想能帮他的忙,心里心疼又熨烫,随他去了。他又见十五的脑袋不笨,时常提点,教他人情世故。十五从小独根儿长大,无人教养,只有犯错时候会挨打,懵懵懂懂全凭直觉地长到现在,方开始正儿八经地学为人处世,明白人情得有往有来,明白忍与不该忍耐的界限,明白对不同人说不同的话……
  秦远亦在想,这原来是十五的真面目么?上辈子的十五看起来处事游刃有余、不急不躁,第一回 见他时,既不谄媚献好,也不过分倨傲。他曾以为十五有颗玲珑心,得以洞察世事,现在才知道,这心确是玲珑心,却是颗蒙了琉璃的,外边看起来透亮,里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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