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涟漪无声-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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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匾?”
“您不知道么?哎呦我的兰副总管,您可是老佛爷跟前的大红人儿这事儿您不知道?!”小程子就差拍大腿了,“去年万寿节老佛爷御笔赐匾,‘复殿留景’,本来挺好的意思,可她老人家把‘景’字上头的‘日’和下面的‘口’故意写颠倒了……‘日’字不写在上头这什么意思?——这不是在说,永无出头之日么!……这事儿我们都传遍了您都不知道?!……兰副总管,兰副总管?”
兰琴听此愣住了,被叫了两声才回过神来,背于身后的手已然握得发白,“那……那几堵墙又是……什么时候封上的?”
“戊戌年年底就给砌上啦,这事儿您不可能不知道吧……您可真会跟我们小的开玩笑。”
“嗨,”兰琴恢复他惯常的笑脸,“我素来跟李大总管伺候老佛爷,每日介忙里忙外,哪里顾得上这些个。”
“是是,兰副总管您日理万机哪里有闲心打听这些。”
“好生伺候皇后娘娘。至于万岁爷那边,什么墙不墙的,老佛爷定是惦念皇上身子弱受不得风寒才专门派人加上的。至于那匾,也定是老佛爷一时眼花写错了。以后还是莫要私下提这些罢。程公公你说呢?”
“是,兰副总管您说的是。小的记住了。”
从宜芸馆西路往南踉踉跄跄的走,兰琴抬眼便是玉澜堂那被青砖封死的后墙。
新月的寂静之夜,玉澜堂后竟无一人把守。其实,是不需要人把守吧。
兰琴双手扶上砖墙,恨不得以血肉之躯将其打碎。
本以为,在离开瀛台小岛的短暂间歇里,可以让他得以喘息。然而未曾想,在这四海内最大的皇家园林中,他要以九五之尊,屈于更闭塞更不堪的围墙里。而殿内的那方匾,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你是个永无出头之日的失败者。
而这一切,自己竟毫不知晓。
那最后一块青砖砌好的时候,也将所谓母子情分的最后退路彻底封死了。几乎不敢去想象,那个人第一次面对凭空而立的高墙时的绝望。或许,他只能于梦中,才可让这无休无止的苦楚得以片刻的解脱。
兰琴只知道,戊戌后的这两年,那个人身边的太监轮班已经换了四班。他们实在无法对他有多么深厚的同情,尤是在他屈辱之极的暴戾下。
强迫自己抹去不知何时涌出的泪。
是的,他的身边,已经没有我了。
天气逐渐转暖,连西苑海子里的荷叶都开始冒尖了。
慈禧这一日从勤政殿阅完折子,往北海镜清斋用早膳。
“小李子,端郡王说要让我见识义和拳民们的功夫,是今儿个么?”
“回老佛爷,是今儿个晌午。”
“我还以为是明儿个呢……今儿觉得身子怪乏的。”慈禧喝了口莲子羹倦倦地道。
“那让他们改天?”
慈禧叹了口气,道:”算啦,就今天吧。谁让我摊上这么条操心受累的命啊。”
正说着,端郡王载漪觐见。“臣给老佛爷请安。”载漪满脸堆笑行了大礼。
自从儿子溥儁被封了大阿哥,载漪在中枢地位随即平步青云,已经几乎成为除荣禄外最受恩宠的权臣。掌握总理衙门实权后,一时间权倾朝野,恣意行事。
“端王来啦,平身吧。”
“正说着王爷呢,王爷就到了。”李莲英插话道,“老佛爷今儿身子骨不太舒服,可刚说要坚持今儿见拳民呢,这是给王爷天大的面子啊。”
“诶哟,老佛爷,您这……这可让微臣如何担当的起啊。”
“你以为我是给你面子啊,我是念义和拳民扶清灭洋的忠心可鉴。”
“是,是,老佛爷,义和拳民都是万死不顾一生,以付国家之难的义民。这老百姓都是被洋人欺负急了,不反不行了啊。之前各国公使要咱们两个月以内剿灭义和团,否则代为剿平。哈,代为剿平?笑话!这才几天啊,英法美俄的军舰都开到我大沽口了,他们还要怎么着?还想怎么着?”
“载漪,我知道你的心思。之前我已经让赵舒翘去涿州良乡宣抚义和团了。要是义和团民个个儿都像你所说的,身强体壮,刀枪不入,都是为我大清社稷的义民,为何要剿?”
“老佛爷圣明!”
“过几日就是大阿哥的生辰了,端王回头去看看他吧。”
载漪闻此感激涕零。“谢太后老佛爷隆恩!”
当日载漪领了数十个义和团莽汉,在西苑搭台造势,练拳的练拳,摔跤的摔跤,吐火的吐火,杂耍的杂耍,更有胸口碎大石、以□□顶咽喉者数名。慈禧在旁吃茶,不到半个时辰各自封赏,打发了下去。那载漪便以为太后要真切依仗他端王和数万义和团民了,心中大喜,回去便在府邸设立神坛,朝夕必拜,又命自己麾下的虎神营均数练习义和拳术。没几日,便与吏部尚书刚毅合谋开放了城门,几日内,义和团十万拳民大举进入京师。打着“奉旨造反”的旗号,拳民横行无忌,大肆烧杀抢掠。真正的洋人一个都没有动,反而是信洋教、谙洋语、用洋货的国人都遭了秧,他们被冠以“二毛子、三毛子”的外号,轻者被撕破衣衫,重者砍去手脚、甚至惨遭灭门。一时间,北京城竟化为炼狱。
庚子年五月二十日。已经是亥时了。
仪鸾殿外的蝉叫的人心烦。
李莲英、兰琴他们刚要伺候慈禧就寝,才给梳了头。就听外面人说,荣中堂来了。
“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慈禧坐在大妆镜前面披着头发,头也不回的问。
荣禄脸上分明写着焦急,“太后,您就真信着端王带义和团这么胡闹?”
“给洋人点威慑也好,再说还有你替我把着东交民巷呢。不过,我还没做最后的打算……要是有朝一日,真和洋人打起来,让乱民们先上去挡挡子弹吧。炮灰总要有人去当的。”
“战事一触即发啊太后,这洋人的军舰都在大沽口炮台对峙好几天了。”
“我知道啊。这不好些日子了么。”
荣禄看了看左右,“太后,洋人怕是没有耐心了……”
“这怎么话儿说的,载漪虽说是胡闹了些,整了个什么‘杀一龙’的活动,可也没碍着洋人啊。义和团无论如何最后还是要剿的,跟洋人也总是要议和的呀。”
“太后……恐怕,这和是议不成了……”荣禄跪下了,从怀里掏出个折子,递给慈禧,“军机章京连文冲上奏,今天刚刚收到的外交照会。”
慈禧打开折子,见那照会上,白纸黑字四条要求:
一、指明一地由光绪皇帝居住;
二、代清政府收取各种钱粮;
三、代清政府掌全国军队;
四、皇太后归政给光绪皇帝。
慈禧半晌沉默。少倾,合上折子。转回身子面对妆镜,突然道,“李莲英,给我梳头。”
李莲英忙上前,拿起梳子从发梢小心翼翼的梳了两下。
“梳头!盘起来!”慈禧愤然大声喊道,“敲钟!叫大起儿!”
仪鸾殿内空气仿佛凝固一般,静的出奇。窗外蝉鸣之声更为鼓噪。
半晌。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啊,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洋人欺负我一个孤寡老太太……”慈禧眼圈红着,是真的伤心了。
“臣无能,当罪该万死。”徐桐刚毅他们跪倒一片。
“你们死有什么用呢……又不是洋人死。”
“宣战!”载漪载勋几乎同时高呼。众大臣也跟着附和起来。
慈禧用手帕捂着嘴不说话。
光绪心中知道,这一次御前会议非同小可,关乎整个江山社稷的未来,也顾不得许多了,冲口而出反驳道:“自朝鲜一战,创巨痛深,日本如此蕞尔小国,我大清也落得一败涂地。今日诸国之强,十倍于日本,合而谋我,该以何御之?”
载漪刚要接话,徐桐却抢先道:“数百万义和团民揭竿而起,皆骁勇善战,扶清灭洋,一致对外,何以不可御之?民心可用啊皇上。”
光绪又道:“自甲午以来中国积衰,兵不足恃,用义和拳一干乱民来逞强,和赌博有什么分别?况且义和团虽有忠义之气,却虚而不实,更何况从未经训练,一旦临阵,枪林弹雨之中,让他们以血肉相搏?难道要以数十万性命为儿戏?”
徐桐哑然。
慈禧放下帕子,缓缓反问道:“那依皇帝的意思,我们就等着挨洋人打么?”
“寡不可以敌众,弱不可以胜强,断没有以一国之力能敌七八国者。为今之计,惟有停战义和为上策,其次迁都。”
载漪听见“迁都”二字,立刻反对道,“好!此乃失人心第一法!避战求和还则罢了,迁都乃畏罪潜逃!”
光绪苦笑,“朕岂惜一身,然如太后及宗庙何?且从古至今,从未有京成糜烂如此尚能布置一切者。我大清地域广阔,惟有迁都,尚能与诸国再做周旋,挽万万生灵于涂炭!”
朝堂上一时竟无言。
慈禧缓缓起身,道:“皇帝的意思,要么跑,要么和。为什么呢,因为咱们打不过。这就是说,打呢,就是个死。可你们也知道,不打,也是个死!皇帝,这是洋人刚发来的正式照会,你给他们念念。”
光绪翻开折子,见四款条文几乎呆住,登时跪下。“亲爸爸!儿子没有——”
“你什么?!”
“儿子怎么敢——”
“这就是你和洋人商量好的‘和’?!是吗?!”慈禧一怒之下一把夺过那照会,摔到光绪脸上。
“多少年了,多少年的祸端,通商口岸、开放传教、割地赔款、利益均沾……都没什么,都可以忍,都可以谈,只要还能和平共处着!我等了多少年,换来个同治中兴,可到了现在,我等来的这是什么呀!他们不但要赋要兵,居然还要管起我大清的家事来了!
“今儿个遇到的国难,不是今儿一日的国难,是几十年来的旧恨新仇。这战争既是逼到这儿了,咱们就旧账新账一块算。我把话说明了,我这是为了江山社稷向洋人开战,结果尚未可知。要是仗打了,还是个输,江山社稷仍不保,你,皇帝,还有你们这些大臣们,别说是我断送了大清三百年的江山。”慈禧与跪在地上的光绪四目相对,“皇帝,拟旨吧。”
“亲爸爸!断无同时与各国开衅之理啊……请亲爸爸三思!”光绪重重叩首下去。
“你够了!”
“亲爸爸!”光绪几乎忘了自己是在朝堂之上,竟伸手去拉慈禧的朝袍衣角,“亲爸爸,儿子求求您……”
“好,好!你不说,我说!”慈禧几乎是踹开光绪的手,一字一顿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洋人欺我太甚,竟致国之将亡。与其苟且图存,贻羞万古,孰若大张挞伐,一决雌雄。”
回声荡荡,掷地有声。
仪鸾殿金砖倒影着她惨白的脸。在光绪看来,他此刻的亲爸爸仿若是一只鬼。
慈禧离席后,众人也战战兢兢的准备散去。
荣禄刚转过身,忽被一人拉住了手,转身一看,竟是光绪。惶恐间弯腰要跪,却被他搀住了。
“荣禄……”他声音底底的,三分忧虑七分焦急,“我兵积弱,事宜审慎,好在,兵权全在你手。万万不要浪开衅啊。”
从未与皇帝独对过。荣禄能感觉到他的手在抖,与他目光相对竟一时语塞。
荣禄深知那是怎样一股力量,能让他抛却戊戌年对自己的仇视与执念,抛却身为一国之君的高高在上,以握手之挚赋予近乎哀求的嘱托。
那是因为——他爱这片土地,远远胜过爱他自己。
到头来,那一天的朝堂上,除了端郡王载漪本人,竟没有一个人知道,那断送了一切的、来自洋人的照会实是载漪自己命一军机章京凭空捏造的伪照。载漪想当太上皇已然想疯了。
子虚乌有的一纸空文,让大清国与十一国同时开战。
而这战书的落款,是他爱新觉罗载湉。
农历五月末的一个清晨。
天气愈加的闷热了,养性殿东暖阁里,光绪刚刚用完早膳。因着才刚宣战几日,慈禧需要随时阅折子了解战况,免不了要光绪在场,所以让他临时下榻在养性殿内,索性离乐寿宫近些。随身的三名老太监见光绪闷头不语只顾自己看书,收拾过杯盘便知趣地退下了。
光绪本就为战事心焦,却看那满案的奏折,居然无一本捷报,才一会儿功夫额头便渗出细密的汗来。
半晌,忽听得窗外传来一阵阵杂乱的呼喊声。忙侧耳细听,“寻二毛子”、“夷当自灭”的呼声越发的近了,似是已经近在宁寿门外。
一老太监忽闯进来,几乎跌进东暖阁,“皇上!……大、大事不好了!”
“怎么了?”
“端王爷、庄王爷带着拳民们闯进宫来了!……他们、他们说宫里有二毛子,得查验,连太监宫女都要验……御林军根本没法挡啊。”
光绪强作镇定,“你别慌,确定是义和团的人马?”
“确实是义和团的人!奴才从宁寿门都看见了,他们都围着红头巾,各自手里都拿着家伙呢!”
“他们有多少人,能知道吗?”
“看这阵仗,少说也得有五六十人!”
此时忽听得窗外一众人呼喊:“请皇帝出来!请皇帝出来!”
又听得一声音高笑道:“什么皇帝,鬼子朋友罢了!”光绪认得出,那是端郡王载漪的声音。
闻此,转过头对那老太监道:“你放心,他们不是冲着你们来的。退下吧。”说罢,舒了口气,正了正黑色长褂的衣领,推开养性殿门,迈步而出。
只见黑压压一众莽汉,手里擎着关公像、雷火扇、混天大旗之类,牛鬼蛇神般站在养性殿外。
光绪略环视众人,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直视载漪道:“端王、庄王都在啊,早间叫起儿不是才刚觐见,如此这般所为何事?”
载漪丝毫没有把光绪放在眼里,转过身面对一众义和拳民道:“夷人无君无父二千余年,上天假手我义和团民尽灭之,现在正是机不可失的好时候。”
光绪闻此,明白他了他的来意。只能先在气势上压过对方,便即厉声道:“载漪,你身为王爷,胡闹也要有个限度!”
载漪哈哈一笑,“本王爷是辅佐我大清的王爷,不是崇洋媚外低三下四的王爷!”
此时,兰琴正带了下人刚巧从御花园万春亭折回乐寿宫,要给兴头儿上的老佛爷取骨牌,却听得养性殿这边声音不对。凑近听来才明白事态严重,心中惊呼不好,他深知凭一己之力无论如何救不了驾,马上呼身边跟班,“万岁爷有性命之忧!无论如何也要把老佛爷请回来,明白吗!晚一刻我要你的命!”
说罢兰琴自己躲于养性殿侧墙后静观其变,又听得光绪严词道:“国难当头,就算你们一定要洋人的命,自去抵御外敌,来这内廷作甚!”
“无论外朝内廷,凡有盲信那洋人教义、替那洋人办事的卖国贼,一律逃不过天谴!”
“你的意思是,这紫禁城中,有人是卖国贼了?端王,今日你私带拳民进宫,致皇室安危于不顾,成何体统!分明是造反!”
“今儿个本王就是要造反,洋人气运已尽,卖国叛徒神人共愤,天意该绝,义和团民口含天宪,纷纷天下,谁敢攘其锋?!”
莽汉们也抢着喊道:“杀光假洋人!杀光二毛子!”
“好一个口含天宪!这是以爱国之名行祸国之实你知道吗端王!”
带头的一大汉冲光绪骂到:“鬼子徒弟!你才是祸国之首!师兄弟们,我们天天说要杀一龙二虎三百羊!今日就杀了这一龙!”说着举起三尺长的大刀就要上前。载漪在人群一侧并不妄动,义和团一众大汉簇拥着纷纷往前涌来。
光绪仿佛知自己命里有此一劫。
那闪着冷光的刀刃抬起的时候,他甚至连半步都没有后退。
或许,今日便是最后了。
祖宗三百年的江山社稷,终毁于我载湉之手。
光绪闭上了双眼。
可本该落下的刀剑,却被另一人以双手牢牢握住。鲜血瞬时染红了刀锋。
——竟是兰琴。
光绪呆住了。
见兰琴痛得嘴唇已无血色,却仍死死把刀攥在手里,一字一顿厉声道:“太后老佛爷懿旨——谁敢妄动,杀无赦!”
众人听闻太后之名,登时均被唬得不敢动弹。尤其是载漪,听得“老佛爷”之名,立刻大喊,“众好汉莫动莫动!”
兰琴夺下那刀,张开血肉模糊的双手,挡于光绪身前。微微回首,强忍着痛、笑着对光绪道:“珍主子无碍……万岁爷放宽心。”
光绪惊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有那么一瞬,他甚至怀疑是自己认错人了。
小兰子。
慈禧及时赶到,闹剧收场。当日入宫的义和团大小首领数十余人全部处斩,载漪亦被罚奉一年。兰琴护驾有功,慈禧破格赏了三品顶戴,银百两,又命御医速速为其诊治外伤。
当晚,没有了外人的乐寿宫里,兰琴双手绷着纱布,长跪西暖阁外。
约么过了两个时辰,慈禧才放下手中的水烟,隔着纱帘倦倦地道:“想明白了么,为什么罚你跪。”
“奴才假传老佛爷懿旨。”
“……接着跪吧。”
危难当前,兰琴第一时间选择保护的,竟不是她老佛爷。
兰琴失血过多,伤口辣疼,身子发着热,跪了几乎一夜。将近卯时,李莲英起夜,才打发他下去。“别让老佛爷起来就看见你挡着门。她心烦的紧。”
“大总管,奴才以后……”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快下去睡吧,叫起儿还得伺候呢。”
一夜未睡的,又岂止他兰琴一人。
光绪心乱如麻。靠于床榻,却豪无睡意。
万万想不到,今日一劫,竟是兰琴代自己受。偏偏是这个监视了自己十年之久的下人,在生死攸关之时,替自己扛下这一刀。他居然在身受重伤之后,第一时间告诉自己最最牵挂之人的安危。莫非,当日安排与珍儿相见的人,也是他?
而强烈的自尊与负气,告诫着自己根本不能、也不应原谅他一丝一毫。
兰琴不过是个下人啊。
可为何,于这深沉到死寂的夜里,自己会因为他那一握、那一挡,激动到几欲颤栗。
小兰子。
慈禧开始给自己铺后路了。明着依然严令军民上下一心、鼓励义和团一干人等共御外敌,暗地里却让荣禄去给洋人使馆送菜肉等补给,甚至还送去了西瓜以备洋人解暑。
又过了几日,战事已几乎失控。天津陷落。
慈禧随即嘱咐荣禄:“你让驻外使臣向各国解释,开战实万不得已。皆因义和团乱民衅开祸事,且我中国即不自量,何以至与各国同时开衅。各国使馆皆得我保护,一干乱民自会相机惩办。总之,以我清廷不得已做此举为要义,达我本意。”
又命李鸿章补调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谨遵懿旨,火速北上抵京。
她开始大张旗鼓地向整个西方谄媚。而这天真的构想,并没有得到诸国的响应——七月二十日,北京城终被攻破。
约么到了日落时分。已经隐约可闻宫墙外的枪炮喧哗之声。
慈禧当日已召见了军机大臣数次,听着底下人报上来的一条条消息心惊肉跳。连晚膳都没用几口,推搡了杯盘,一言不发,只闷闷地抽水烟。忽然,慈禧命崔玉贵和兰琴去提珍妃到颐和轩。
崔兰二人自当照办。到北三所宣了旨意,等珍妃梳妆妥当,领了出来。见珍妃一副清水脸儿,头上摘去了两边的络子,身着青色的水褂,踩一双绿缎子鞋,俨然一副戴罪妃子模样。兰琴心中一酸,道:“小主,老佛爷在颐和轩等着呢。”珍妃似要问些什么,可始终未开口,三人慢慢踱步一路无言。行至颐和轩,慈禧命珍妃进得门去,只留崔玉贵在场,叫兰琴先行退下。
兰琴立于门外等候。本是听不见门内之声,可约么过了半晌的功夫,忽听得轩内珍妃的大声哭诉,“亲爸爸!亲爸爸绕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太后老佛爷!”
兰琴一惊。只听那珍妃哭喊声越来越大,到后来竟开始嚷着“李谙达救救我”之语,可李莲英并不在场啊,显然是已到了万般无奈焦急之时。无从知晓发生了什么,兰琴欲救珍妃心切,却动不得半分,急得冷汗直下。却在此时,颐和轩大门霍地打开。见慈禧已气得浑身发抖,崔玉贵立于门侧脸色铁青,珍妃跪于太后身前满脸都是泪。
慈禧沉默片刻,忽冷冷叫到:“崔玉贵,把这个贱人给我推到井里去。”
兰琴呆住了。崔玉贵也一愣,便要上前。珍妃更是登时吓得魂飞魄散,连声求饶。
“老佛爷!奴才斗胆求您收回成命!”兰琴咚地跪下,哪里顾得上许多。
“你?”慈禧转过头看兰琴,冷冷一笑,道,“好,我收回成命——兰琴你去!”
兰琴一瞬间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慈禧厉色道:“还用我说第二遍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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