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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旧事-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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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医叹了口气:“陛下此处坠马伤及肺腑,即便是恢复,怕也是要折龙寿……”
  钟如策问:“几年?”
  “多则十年,少则——”御医伸出了一根手指。
  钟如策轻轻咳了一声,重新坐回椅子上,却换了一个问题:“我听闻,庚夫人也怀孕了?”他说这话时,语气尾音微微上挑。
  御医迟疑了片刻,端起小几上的茶轻轻抿了一口,却不曾想因为手太过于颤抖而不小心将茶叶洒到自己下巴处的胡须上,只得放下手中的杯子去捋,好不狼狈。
  钟如策冷眼看着御医笨手笨脚手忙脚乱的模样,脸上露出和善的笑容:“太医往日里给老朽扎针时手可是稳得很,怎么一段时日不见,就老了这么多?如此,我倒是怎么放心将裕夫人及她腹中的小陛下交给你……”
  御医脸色大变,惊恐道:“领府……”
  钟如策却笑着打断御医的话:“太医可知道该如何做?”
  “裕夫人自打从谢芳轩搬出后,气色一日好过一日,即便是在下医术不精,也还是能够保住母子平安,请领府放心。”御医眼睛看着地面,眼珠不错地说道。
  “母子平安还不够……”钟如策道:“露华宫奇花异卉繁多,说来总是满口惊艳,却不知,每日都需十几名宫女精心栽培浇灌——拔除杂草——”
  御医在装傻充愣就是真的傻了,只得跪在地上,恭声道:“小臣明白。”
  御医前脚刚走,邓凯成便来了。
  凳子被搬走,小几上换上上好的新茶,钟如策问道:“凯成怎么才来?”
  邓凯成歉声道:“老师见谅,近日里事太多,实在是走不开。”
  钟如策笑道:“年少繁忙,是好事。”
  邓凯成:“老师吩咐学生去做的事情,已经悉数办妥。”
  钟如策闻言,欣慰道:“有凯成如此学生,真乃老夫的福气。”
  邓凯成忙道:“学生愧不敢当。而今陛下龙体欠安,老师所作所为也是为了朝中大局着想,凯成也是尽了自己的微薄之力。”
  钟如策摆摆手:“凯成不必谦虚……若是我那个不孝子能够有你一半明事理……”
  邓凯成:“大公子武艺拔萃,乃是人中翘楚……”
  “翘楚个屁!”钟如策毫不在乎形象地破口大骂:“一介目光短浅的莽夫罢了,这个不孝子……好的阳关道不走,偏要去雍军里当那没出息的武夫……”一说到自己的儿子,钟如策就来气。
  邓凯成忙打圆场道:“老师别动气,学生听说大公子在十三营表现良好,被提拔为了中尉……”
  钟如策眉头一皱,问道:“果真?老夫为何没听说?”
  邓凯成笑道:“自陛下龙体受创始,老师日理万机,哪里有闲暇时间顾及其它事,学生也是昨日听刑掌执说的,据说还是刑掌执亲自任命的呢。”
  钟如策冷笑了一声,面色算是好了些,却仍道:“我倒是不知道刑如直有这般容人度量。”
  邓凯成见钟如策面色有所改善,继续道:“一码归一码,大公子表现拔萃,即便是刑掌僚无心,怕是皇上也不同意。”
  钟如策道:“你是说……”
  邓凯成:“学生听说前些日陛下曾单独召见刑掌僚……”
  钟如策呵呵一笑:“皇帝这是向老夫示好啊……呵呵……”
  邓凯成嘴角微微弯起,淡笑不语。
  


第37章 第 37 章
  已经做好了决定,次日徐聘乘了一艘商船,便一路南下了。行船二日,刚进入南州境地,便听闻吴长济初战大捷的好消息。
  若是再早上两天,徐聘听到这个消息,可能会满面春风喜笑颜开,但是现在,他可是笑不出来。倒不是说他允诺了下南州是阻止吴长济荡平百越一事,而是他心中思虑多了。
  这两日,他一个静静想了很多:宋霁若是不想吴长济攻打南越,大可皇帝做出决定之前便阻止,以皇帝对他的宠爱和他的本事,这根本不是难事。
  徐聘心里装了事,无暇顾及沿途风光,只盼着早点到南州军郡一带,见到吴长济,了解清楚具体情形再做决定。
  “欸,你听说了吗,听说那个雍京来的将军将百越那群孙子给揍了!”
  徐聘正喝着茶,冷不防听到周遭有人议论此事。
  “早听说了,可真是大快人心啊,哈哈。”
  徐聘放下手中的茶杯,接声道:“不知这几位小哥说的可是吴将军?”
  那议论的几人看了徐聘一眼,其中一人笑道:“这位公子怕是雍京来的吧?”
  徐聘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正是,敢问如何得知?”
  这当中一个褐色衣袍的男子爽朗一笑,道:“若是我没有猜错,公子这身衣裳乃是雍京中城澄清坊的布庄所缝制。”
  徐聘面露赞色:“果真是好眼力。”
  褐衣男子摆摆手,道:“走南闯北好多年了,靠着这行吃饭,也没甚好长脸的。”话虽是这么说,他脸上倒是露出了颇为得意的笑容。
  “这位公子有所不知,这位可是李老板,这船上有近七成的货物,都是这位李老板的。”褐衣男子身旁的男人开腔道。
  徐聘肃然起敬,叹道:“难怪……”短短两字,却偏偏带着真心实意的敬佩。难怪什么,难怪好眼力,难怪见过识广。
  “不敢当,”李老板眉眼里带着笑:“我看这位公子气度不凡,举止皆雅,想必是个读书人吧。”李老板目光朝徐聘鞋子瞥了一眼。
  徐聘今日穿的鞋子是还在六监当监员时领的,纯黑,没有花纹式样,看上去与平常百姓穿的无多大区别,但毕竟是宫中所制,用料自然有不同。
  这李老板眼睛可真是刁。
  徐聘道:“不才,一介布衣。”
  李老板道:“方才公子说那位雍京来的将军姓吴?”他这一个问题,又将话题扯到了讨伐百越一事上。
  徐聘深知,消息灵通的往往不是府衙驿站的官僚,而是南来北往,走东奔西的商贾。但凡是混的有点起色的商人,无不是深谙人情世故,能够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并且了解各地市场民情。早在前两日徐聘便摸清楚了,船里的货物大多是名贵的茶叶,絹绸一类,而且还是同一个商户的——也就是这个年纪轻轻的李老板。
  一番交谈下来,徐聘大概了解了吴长济下到南州后的一些作为:据说吴长济先后去了南州境内的三个军郡,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将三郡的兵符依次拿到了手,然后带着三郡连军朝百越进行了讨伐。
  细说起来,南地离百越相近的三个军郡中,真正与百越毗邻的其实只有若方郡,剩下的邑郡和胤郡,距离百越还隔着一个南府。
  行军打仗一事,徐聘虽是外行,但是短短时间就联合三郡将百越重创,一群乌合之众是绝对办不到的,那么,吴长济到底是用什么办法将邑郡和胤郡说服的?
  待只剩下徐聘时,李老板话锋忽然一转:“公子有什么问题不妨直问。”
  “他最先到那个郡?”
  “若水。”
  “逗留了多长时间?”
  “十来天。”
  “这期间发生了何事?”
  “吴将军一干人到达若水郡后,受到了该郡郡帅的热心招待,去了边境查看具体地形,四日后,又逢百越寇贼入境抢掠烧杀,吴将军带了一百多名雍京士兵直追,但是寇贼狡猾,躲入深茂林中。”
  徐聘问:“然后他用了火烧?”徐聘了解吴长济。
  果不其然,李老板道:“正是。那火据说还烧到了南府……我那几日刚进了一批货,这些都是一路道听途说得知的。至于真实性——大人,您就自己斟酌吧。”
  徐聘心道,这李老板果然是只狐狸,一方面卖了自己人情,在最后还不忘用“道听途说”将责任退卸掉,即便是有错,徐聘也不能将他怎么样。
  “南府有何动静?”
  李老板摇摇头:“这,小的就不知了,大人一路奔波,不如先好好歇歇,待船靠岸,可是有得忙了。”
  徐聘正想回话,眼睛余光冷不防在甲板一角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他登时站起了身,追了过去。
  那人像是拐过船沿的窄道般消失了。
  徐聘有些失落,他此刻站的位置离他之前的位置也有些远,保不准是自己看错了……
  李老板也走了过来,问徐聘怎么了,徐聘只得笑道:“方才似乎看见了一个故人,可能是看错了。”
  李老板道:“人在甲板上站久了,精神难免会涣散些,大人若是不介意,我那里有一些提神的茶叶,待会儿给您送去。”
  徐聘并不推辞:“多谢。”
  酉时三刻,徐聘心中微微忐忑,却还是朝船尾走去。
  这是看日出最好的位置。
  正值日暮时分,水面红浪滚滚,赤红色的夕阳半隐入水天交接处,柳晟一身黑色长袍,双手负在身后,没有回头。
  “来了。”
  徐聘脸上渡上了橘红色的晚霞,张了张嘴,却没有开声。
  好一会儿,柳晟回过身,朝徐聘懒懒一笑:“我还说今晚去找你,没想到你就自己找来了。”
  他此时背着半沉的夕阳,连发丝都染着朦胧的霞光,脸却有些氤氲。
  徐聘嗓子有些发干,喉结动了动,才笑着回道:“以前你就特别喜欢看日暮。”
  “是吗?”柳晟漫不经心道,将脸侧了几分,缓缓说道:“你怎么不问我为何会在此处?”
  徐聘反问道:“难道我问了你就会告诉我?”
  柳晟呵呵笑出了声,眼睛弯成两道月牙。
  徐聘看着一脸惬意的柳晟,心情居然也跟着畅快起来。应时应景,脑海里迸发出一丝固执可笑的想法:若是,一直能这样如此,似乎也不错。马上他又将这丝念头压了下去,看了一眼满脸无所谓的柳晟,突然间想与他烛下促膝长谈,想知道他这些年发生了什么事。
  尽管内心觉得非常可笑,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很多时候与柳晟的相处,徐聘脑海里总能跳出些奇奇怪怪的风花雪月来——
  “你觉得,大周因何而亡?”徐聘胡思乱想之际,柳晟开口了。
  落日终于消失在水天尽头,夜幕完全被拉了下来,星子遍布,晚风习习。
  徐聘沉思片刻,才道:“大周末年,皇帝宠幸佞臣,笃信厌胜之术,不练兵养民,反而大修陵墓庙宇,自称供奉神明,民乏于内,狼窥于外,国力日益疲敝,灭亡也理所当然。”
  柳晟嗤笑了一声:“臭小子何时还学会讹我了?”
  徐聘辩驳道:“我哪有讹你?”直到柳晟那惯有讥诮的眼神投来,徐聘才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道:“都过去那么久了,我当然也只是在书上看的。”
  前朝往事都已久远,而史册,永远都由胜利者手中的笔来撰写。这是心知肚明的事,说多了,也没意思,再多的唏嘘感叹,不也是老生常谈么?
  正是晚膳时分,四周很静。唯有一些住不起客房的平民大汉们坐在甲板上谈天侃地,偶尔传来几句市井秽语。
  柳晟那双神采飞扬的桃花眼被夜色打上了一层霜,鬓角的青丝也跑上了一层月色,岁月似乎特别宠爱这个人,五年的光阴未曾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王朝兴亡之事,岂又是三言两语能够说得清?”柳晟轻笑了一声,眼底风华流转,低沉而有磁性的嗓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大周的兴起,起初也是靠着神明天巫的指引呢。”
  徐聘敏锐察觉到柳晟话中的落寞,他怔然,仿若被柳晟传染般,心也跟着缓缓沉了下去,他很想做点什么来安慰柳晟,又担心受到柳晟的轻视和嘲笑,一时间束手无策只得木讷地站着,听着柳晟自言自语。
  他和柳晟,究竟算是什么样的关系?知己?不是,朋友?也不像。昔时这人曾给他的亲切感早在楚馆相遇那一刹那便消失荡然无存,随之而来的是无法言喻的无奈感,就如同一刀切下去丝还粘着的藕,将断不断,愈合不能。
  也许是夜色撩人,也可能是江风太温柔,往日里藏在内心的情绪竟摆脱那些条条框框的桎梏偷偷跑了出来,甚至无暇去顾及柳晟身份,目的,还有莫测的前路。他情不自禁伸出修长而略带薄茧,珍重而又认真地抚上柳晟散漫如画的眉眼,产生亲近之意。
  柳晟没有料到徐聘突然做出这样一个举动,眨了眨眼,一时间沉默了下来。他身量比徐聘低了几分,目光带着几分探究,桃花眼微微挑起,直直对上徐聘的双目,漆黑的眸子看不出分毫情绪。
  徐聘被柳晟这么一看,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只觉得气血翻涌,全身的热度都一个劲往脸上冲,他又羞又躁,还带着一丝懊恼,忙不迭将手从柳晟脸上撤了去,连带着整个人都背了过去,不敢看柳晟一眼。
  柳晟薄唇微张,像是碰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一般,好一会儿,才笑出了声。
  “徐聘啊徐聘,出息了。”
  行,又是这个语气,徐聘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哪敢回头。
  柳晟见他仍不回身,不由得道:“得了,别害臊了,我又没怪罪于你,你真当我是那冰清玉洁的良家姑娘么,什么大风浪没见过,你莫不是忘了我是……”
  “不是!”徐聘马上接道:“我……”
  却再无下文。
  柳晟又忍不住笑起来:“差不多就行了啊,别光长个子不长脑子,才多大点事。”
  “柳晟,你去南府做什么?”徐聘脸上红晕悄悄褪下去,却仍旧没有回过身,望着波光粼粼的江面,缓缓开声道。
  柳晟脸上的笑意被轻拂过的夜风一并带走,嘴角犹微微勾起,眼里已经没了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真喜欢柳晟(??????)??


第38章 第 38 章
  静默良久,徐聘终是叹了口气。
  柳晟道:“小小年纪,叹什么气。”
  徐聘不由得苦笑:“你真当我还是徐柴生吗?我今年已经二十岁了。”
  “行了行了,别贫了,回去吧。” 柳晟飞快睨了徐聘一眼,自己绕过徐聘,准备回房。
  徐聘这回倒迅速,一把抓住柳晟的衣袖,支支吾吾好一会儿,终是将心中的想法说了一二:“有需要的地方,只管开口,只要我做得到。其他的事,你不愿说,我不会强迫你。”
  “好。”柳晟答道。
  徐聘这才放开柳晟的衣袖,继续补充道:“船上有个李老板,是这艘船的大商户,见多识广,今晚我会去向他打听一下百越南府那边的事……”
  “好,还有吗?”
  徐聘傻气地啊了一声,脑袋一时转不过弯来,问道:“还有什么?”
  柳晟笑着问:“你不用吃晚饭的吗?”
  徐聘被柳晟噎得哑口无言,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了这么些话,没想到柳晟居然问出一个这样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他敏感多思的性子又上来了:是不是自己自作多情,硬要腆着脸贴上去,实际上柳晟根本不稀罕自己的帮助?再者,柳晟和吴长济……
  这厢他还没想完,柳晟的又说话了。
  “走吧。”
  徐聘低低嗯了一身,自然是不敢问出心中问题,跟在柳晟身后,表面上稳重老成,心却不知道飘到了哪去。
  当船靠岸那一刻,徐聘竟有一丝踌躇。
  不论是百越,还是南府,在大魏人眼中,都是另类。
  对于来南州要做的事,他已经猜了□□分。
  人总是趋利而往。
  “大人,一路好走,琐事繁多,恕不相送。”李老板自袖中拿出一张布帛递给徐聘,轻声道:“大路宽广畅通,小路也不乏意外。”
  看着李老板那滴水不漏的笑容,徐聘迟疑片刻,接过了布帛——是一份地形图。
  “后会有期。”
  “告辞。”
  正当时,柳晟比徐聘先一步下了船。
  徐聘眉心一跳,不由自主追了过去。
  柳晟瞥了徐聘一眼,问:“干什么?”
  徐聘:“你不跟我一起吗?”
  柳晟狐疑地问:“你确定?”
  徐聘:“我那晚说的话,都是作数的。”
  柳晟问:“你那两个随从……”
  “不碍事的,”徐聘坚持道:“临近边境,此带都不太平,跟我一起走安全些。”
  柳晟盯了徐聘好一会儿,才将目光撤去,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那有劳了。”
  徐聘一时间有些心虚,总觉得柳晟看穿了自己的心思。
  此时在若方郡的吴长济已经收到了南府诚意十足的示好信,不过很可惜的是,这位一入南州便将随行武将与巡抚风头死死压下去的将军似乎对饱含深情的示好信无动于衷,即便是当着南府送信人的面,也仅是草草瞥了几眼,便不甚在意地将其束之高阁了。
  就在南府的郡守大人怀疑吴长济是否识字和绞尽脑汁准备送礼贿赂时,吴长济已经下令严整军队准备发动第二字次南越的讨伐。
  周疏也对吴长济的种种行为感到不满。好歹自己也是一个巡抚,可这狂妄自大的吴长济却丝毫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何况他本来就看不起武官,但是不爽归不爽,他也知道现在的吴长济是不能惹的,也只能在暗中寻找吴长济逾矩的证据,待回到雍京时,好好参他一本。
  至于吴长济,他的心思可不在周疏身上,对他来说,能否踏出扬名立万的第一步,南府是个很关键的转折点。
  这个早该在一百多年前消失的郡,实在是不应该遗留到现在。那多苟延残存了一百多年的大周皇家后人,就不应该在这个世上存在。
  南府早该改名南郡了。
  徐聘让庸常和伍佐进了若方郡城,自己却雇了一辆马车,直接往南府去了。
  他面色端得沉静,内心也是飘忽的。一来伍佐和庸常根本不是他的亲信,二来他是私自南下的,万一皇帝知道……
  吴长济南下前跟他透露和田玉一事,待知道自己也凑热闹来了南州,不知作何感想?徐聘这样想着,又看了身旁的柳晟一眼。
  柳晟轻笑一声,道:“你一路上看我几回了?”
  徐聘:“这马车内除了我,就只剩你这么一个活物了,我不看你还能看什么?再说……”他说道此处,顿了顿,壮起胆子说道:“你不看我,怎知道我在看你?”
  柳晟呵呵一笑,却疲惫地将眼睛闭起来了,叹了口气道:“你看吧。”
  印象中的柳晟从来不会叹气。这个人不论何时都是一副玩世不恭漫不经心的模样,对名利都看得淡,说句不好听,是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名声。
  徐聘忍不住问:“你回来又能做什么呢?”
  柳晟睁开眼睛:“总比不回来好。”
  徐聘:“或许,我该叫你宋晟?” 口中已经带了笃定语气。
  早在雍京时,徐聘曾在楚馆见过几个外族人,去了楚馆找柳晟,结果反而被柳晟一顿奚落,嘲讽他当着六僚的官,操着京都监司的心。
  若非当官的人,几乎很少人知道,平日里维护内城秩序的是京都监司。因为京都监司的巡服与内城府衙巡服实在太像了。加之平日里内城有了民事纠纷,也都是府衙解决的,所以百姓自然而然会认为那些巡城的是府衙的人。柳晟那张与宋霁相似的脸,船上的宋教谕,以及信奉神明的前朝……
  柳晟先是一滞,而后笑道:“我以为你会往后一些再拆穿我。”
  徐聘:“为何?”
  “我以为你怕死。”柳晟不等徐聘答话:“下南州也悟出来了?”
  徐聘:“有了些猜测,你这么一说,已经肯定了。”
  柳晟根本就没有瞒着自己的意思。
  将话说明后内心的不安倒是少了许多,徐聘唯一难以置信的就是已经灭亡一百多年的大周竟然还有如此庞大的势力浸淫在大魏,若不是现实明铮铮摆在面前,怎么能叫人相信?联想到在颇受圣宠的宋霁,徐聘觉得头皮发麻。
  为娈宠匍匐于天子枕榻,会是心甘情愿?宛如明月清风一般淡寡的人,原来是个胸怀经纬的帐中美人。
  柳晟口吻不甚在意:“昔年大周好歹也是泱泱大国,蛇鼠之辈多,自然也有忠杰之士。人的信念有时候固执得可怕,再加被人暗中刻意操纵一番,出来复辟前朝类的口号也不甚稀奇。可是,又有谁成功了?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可是这次……大魏天子的屠刀是要对准南府的百姓……”柳晟轻笑一声。
  徐聘感受到那笑声中带着的无力和绝望。
  一个连自己都不在乎的人,却挂念着他人的生命,多么令人笑掉大牙的事。
  这个在他目不识丁教他读书习字的人,在多年后,又给他心灵上重重落下了一个再也磨不平的烙印。
  尽管徐聘知道柳晟有故意卖惨利用自己之嫌,但是跟一个蠢货,他还要计较些什么呢?
  徐聘从来都不是不理智的人,正因为如此他才清楚明白:南府是真的要寿终正寝了。
  和着那百年不曾修缮的城墙一样,毫无尊严地在践踏中倒去。
  徐聘心里一时发狠:“螳臂当车,你要疯,我可不陪你。”
  他这段时日实在是太不清醒了,被“巡抚”这个光鲜的头衔给晃了眼,连事实也认不清了,竟然疯到这个地步。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违背圣上的旨意,不是找死是什么?
  “车夫!调转马头,回若方郡城!”徐聘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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