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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臣[第二部]-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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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他对朕称抱病卧床,可是你去探望时,他却好好地,他其实是不想让朕真的替他担心,但是呢,又很生气,所以才会这么做,朕这个弟弟太乖巧又很懂事,连他生个气都让朕觉得是可怜又可爱的,心疼得紧。’
  ‘经皇上这么一提醒,可不是这样吗?难怪亲王还反问奴才,皇上您的身体如何呢。’
  ‘唉,朕这回真是太亏欠他了!也难为你来回地奔波调停。’皇上喟叹道,‘这事还是让朕来解决吧。’
  ‘是,皇上。’
  正所谓心病还需心药医,皇上虽然因为政务缠身,无法出宫去见永和亲王,却每日都派人去送汤送药送好吃的,皇上还亲手用彩纸摺叠了好些小玩意,有小花呀、小星星呀,还有小白兔,这折纸的功夫,是皇上当年哄珂柔公主时,向乳母嬷嬷学的。
  把它们拆开来一看,彩纸的里都写着一句话,‘炎儿,别气了,是朕不对。’这前前后后,足足叠了百来只。
  据说,永和亲王在看到之后,眼眶都湿透了,那可是不会轻易掉眼泪的主,跟在他身边的家仆萨哈,都看呆了神。
  渐渐地,亲王便开始回覆起皇上的留言,也用折纸,竟然比皇上折得还要漂亮!花鸟虫兽全都栩栩如生!真无法相信是现学的,这僵持住大半月的兄弟关系,终究是雨过天晴,和好如初了。
  且这亲王还真是有趣得很,生气的时候是又冷又硬,无比地执拗,任谁劝说都是听不进去。
  但是呢,一旦不生气了,就热得像一团火,甜得似一罐蜜,谁靠近都会被他甜滋滋的情意融化,没办法不喜欢他。
  更何况,他的容貌是越来越英俊了,宫里的老太监都说,他和当年太上皇年轻时,长得简直是一模一样,脾气却温柔得多,使得他的美貌更引人注目。
  在这皇宫里,唯一能与亲王在相貌上一较上下的,大概就只有景将军了。
  至于皇上嘛,那是天之骄子,自然是没法与臣子作比较的,但论皇上的长相,自然也是一等一的好看。
  “哎,这天可真热!”小德子把亲王心头挚爱的宝马送到马房,叮嘱马夫好生照顾着,又去御膳房张罗些清淡的冰糖点心。
  这兄弟二人的感情好得很,他也跟着高兴,不过,要是景将军也在就好了,可是他比皇上还要忙,自从回宫之后,都一个多月了,除了每日上朝、平时的议事,还能见一见,像现在这种时候,总是不见将军的人影呢。
  +++++
  红阳西坠,晚风习习,一日的酷热到了此时才有些许的消解,青铜院内的不少武将踏着暮色返家只剩下骠骑将军景霆瑞依然伏案处理公文。
  对于此情此景将士们早习以为常,也只有景将军能把这儿当成家了,因为他十岁时就已经进宫,担任皇太子淳于爱卿的贴身侍卫,可以说,他是亦步亦趋地跟着、护着太子,到太子登基为帝后,他仍不改初衷地,忠心耿耿地守卫在皇帝的身边。
  这一转眼就过去了十七年,景将军的仕途也是平步青云到令人惊羡,且论打仗,他攻无不克,为大燕立下赫赫战功,论管理兵部禁军的内务,他亦打理得井井有条,令人折服!
  如今,他不过二十七岁,就已经是威名远播、举世闻名的一代悍将了,深受皇上的喜爱与重用。
  相信在景将军的眼里,生活了这么多年的皇宫,已经和“家”没有任何的区别了,所以,他总是留宿在青铜院也是顺理成章的,无人会觉得这有什么不妥之处。
  待一班武夫三三两两地走掉,侍卫轮岗之时,长春宫的首领宫女彩云,独自提着一只玛瑙雕漆的食箱来到院门前。
  侍卫都知道那是皇上跟前得脸的宫女,皇上时常会赏赐一些美味佳肴给景将军品尝,这至高无上的圣宠,大家只有眼馋的份。
  所以,侍卫很快就请彩云进去,还讨好地说,“姐姐,您怎么这么辛苦,也不带个小宫女在身边使唤。”
  “都是当奴才的,哪有这么娇贵?”彩云笑着跨入院门,这时,阳光已经完全消逝,院内一片深沉的暗蓝色,忽然,屋内亮起一盏烛灯。
  彩云知道景将军在里面,便款款地走向屋门,不知为何,她心里竟然想起那发生在一个月前的事。
  就在景将军和皇上回宫后没多久后,将军把她叫来问话,当时的情形,依然是历历在目……
  ‘彩云,你收到我留给你的口信了?’景霆瑞就坐在书案的后边。
  ‘是的,将军。’彩云点头。
  所谓的‘口信’是放在御书房左起第二排的书柜内,将一本《杂文集》倒置过来,彩云就会明白将军有事找她,至于是何事,她也琢磨不透。
  ‘你为何不告诉我,皇上要偷溜出宫去?’没想,景将军单刀直入地提问,让彩云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惊愕不已地望着将军。
  ‘您……怎么知道……?’
  ‘此事我本不想再提,但以防日后还有类似的状况,才把你叫来问个清楚。’
  景霆瑞站起身,来到彩云的面前,质问道,‘皇上与小德子一起商议经由暗道离宫,我知道他们一定是背着你做的,可你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一点都不知情?’
  ‘将军!’彩云扑通跪了下来,低垂着头,却也掩饰不住满脸的愧色,‘奴婢……是知道,奴婢也没有背叛您的意思,只是……!’
  ‘只是什么?’景霆瑞的语气越发冷凝。
  ‘皇、皇上他真的很伤心,很难过!’彩云惶惑地搓着自己的手指,哽咽着道,‘奴婢只是伺候皇上的一个宫女,自知身份微贱,可皇上待奴婢却如同亲姐姐一般,让奴婢心里实在是高兴……’
  彩云顿了顿,才说道,‘对奴婢来说,皇上也如亲弟弟一般地可亲可爱,奴婢听闻您要皇上册立后妃,可奴婢知道皇上的心都在将军您这儿,根本不愿意纳妃!所以,当奴婢看到皇上难过得直哭,奴婢的心也跟着碎了……!’
  如果只是姐弟情谊,彩云还不至于这般撕心裂肺,她喜欢皇上,以一个女子的身份,皇上既温柔又善良,不论是眼神举止,还是言语胸襟都温暖似春,让人不得不倾心于他。
  只是彩云亦很清楚,这份情感不过是单相思罢了,先别说皇上已经有了景将军,就算皇上没有心上人,也断然轮不到自己,所以,她只想默默地留守在皇上身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但是这些话,她绝不可以让景将军知道,否则,她以后就别想再看见皇上了。
  ‘奴婢知道,应该把皇上打算出宫的事告诉您,可是……奴婢也想要皇上高兴起来……才一时斗胆假装不知……就请将军处罚奴婢吧,奴婢知错了!’
  ‘错在哪里?’景霆瑞反问道。
  ‘呃……?’彩云自认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那就是知情不报。
  ‘知情不报是错,但你最大的错处是,身为铁鹰剑士的一员,你本该听令于我,却自作主张,就算我当真要皇上娶亲,也会有别的安排,何需你多此一举?’
  ‘是!都是奴婢妄自菲薄,害得皇上身陷险境而不自知,亏得将军您及时救驾……不然奴婢是怎么都偿还不了这份罪孽!’彩云的头垂得更低,流出热泪,‘奴婢再也不敢这样了,恳请将军宽恕!’
  ‘下去吧。’景霆瑞一挥手,言辞仍旧犀利,‘别再做这样的蠢事!’
  ‘是!奴婢谨记将军的教诲,奴婢告退。’彩云抹去脸上的泪水,躬身退出,她来到笼罩着一片清幽月色的外头,心里还在突突直跳!
  她确实是太过胆大妄为,明知道皇帝出宫后,有可能遭遇危险,还假装没有看到皇上整理包袱,准备偷偷出宫。
  她这么地不冷静,全因她对皇上不但有着思慕之情,还有身为下人对主子的一片赤诚,淳于爱卿是一个好皇帝,她太喜欢他了!
  一旦认为景将军怎么可以如此负心?竟然连同宰相一起——逼皇上纳妃!
  她就气恼得忘了一切,但皇上可不是寻常百姓,遇到逼婚就可以一走了之,这走了之后,才是大祸临头啊!
  要不是景将军沉着冷静地应对,这事情还不知该怎么收场才好。
  “唉!我明明是被派去保护皇上的,怎么就这么失职呢?!”就算是现在想来,彩云依然觉得愧对景将军的信任,将军的训斥就像是一盆冷水迎头泼下,让她浑噩的脑袋顿时变得清醒无比!
  而对于景将军被宰相大人蒙骗一事,也是无法释怀,说起来,贾鹏还真是一只狡猾的老狐狸,简直让人防不胜防!
  景将军虽然积极地处理好宫内的一切事物,却始终认为他自己才是害皇上陷于危境的“罪魁祸首”,所以自打他回宫以后,就没有一天歇着,皇上赏赐的御膳他才吃,在平时,都不见他有好好地吃上一顿。
  他把自己完全地投身于公务,还有禁军、御林军以及景军的刻苦操练当中,难道不是一种自我惩罚吗?
  彩云很心疼皇上,也理解景将军的难处,但她没有力量去平衡这些事。
  她能做的便是打起精神,不再重蹈覆辙,好好地执行将军的命令,守卫好皇上。
  “不过,还是希望将军别累坏了身子,到时候,皇上又该心疼了。”彩云皱了皱柳叶眉,不再想已经发生的事,两手提着食箱,跨过朱红门槛。
  她进入屋内后,又点起一盏竖立在角落里的枝形青铜灯,把沉甸甸的食箱放在八仙桌上,从里面一一拿出一盘盘摆得极好看的佳肴,有芝麻叶炖鸡、粉条儿菜、红烧鲤,还有精致的青团糕点。
  摆放完之后,她才准备入内去请将军,却看到将军已经站在门旁,不由一愣,随即蹲身行礼道,“将军,这是皇上赐给您的晚膳,他说您太忙,让奴婢好好伺候您用膳。”
  “末将谢皇上恩赐!”景霆瑞抱拳谢恩完毕,却不急着落座,反而问道,“皇上吃了吗?”
  “回将军,皇上已经吃了,是和永和亲王、永馨公主一同用的膳。”彩云恭敬而细致地回答道,“皇上今日心情好,还一口气吃了两大碗饭呢。”
  “嗯。”景霆瑞这才坐下来,拿起摆在桌上的一副象牙包金筷。
  彩云走到一旁,推开一扇稜纹格子窗,一股带着花香的夜风吹入进来,令人精神气爽,然后她再回到圆桌旁,帮将军斟上一杯梨花酒。
  等景将军用膳完毕,彩云认真地收拾好餐盘、碗筷、酒壶,轻手地放回食箱,再躬身退出。
  +++++
  “你来了。”烛火矮了大半截,已经是深夜,景霆瑞放下手里的狼毫笔,说道。
  “是啊,趁夜里凉快,来看看你。”说话的是吕承恩,依然是笑嘻嘻的,没个正经样子。
  “听说,皇上今晚又赏你一顿美餐,真好啊。”吕承恩在书案旁坐下,他每次来都不走正门,用蹩脚的轻功飞窗而入。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本将军不再用尊称的?”景霆瑞睨视吕承恩,略有不快,应当说,他最近的心情一直很糟糕。
  “从下官知道,您与皇上有私情开始,呵呵。”吕承恩故意答道,“有这么大一个把柄在我的手里,霆瑞,你就别这么见外了。”
  “别以为我不敢杀你。”景霆瑞挑眉,越发地冷若冰霜。
  “哈哈,是啦,您杀我如同踩死一只蚂蚁那样容易,不,不用您动手,我就像飞蛾扑火那样,扑向你了!”
  “事情查得怎么样?”景霆瑞不在兜转这种无趣的话题,兀自问道。
  “唔,这几日,下官为了进贡祖传的祛暑良汤,所以一直陪在皇上身边,永和亲王也在,也就能探查一二,不得不说,亲王殿下他说起甜蜜的话来,可真是不顾旁人。”
  “什么?”
  “也、也没多甜,就是那些你也听过的,‘臣弟永远会保护皇上’,‘臣弟会为皇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吕承恩偷瞄景霆瑞越来越黑暗的脸色,有些说不下去了,“王爷还说,他、他……”
  “他什么?!”
  “——他愿以自身性命换皇上一生的安康!”吕承恩知道永和亲王对皇上忠心不二,但这样的肺腑之言,还是第一次听到,可能还是因为皇上出宫的事,亲王是心有余悸吧。
  “哼!”没想到亲王誓言般的话,却换来景霆瑞的一声冷笑以及,“幼稚。”
  “这怎么是幼稚呢?亲王殿下是当真为皇上着想的,就算是拿他的命去换,他也是一千个一万个地愿意。”吕承恩都有些替永和亲王抱不平,说道,“将军对于亲王是大可放心的,不管那些老顽固怎么拥簇他,说他才是大燕皇室的正统嫡孙,都掀不起丁点风浪,因为他的整颗心都是向着皇上的,也就不会有任何的叛变之举。”
  “这样才麻烦。”景霆瑞看了吕承恩一眼,才道,“如果炎对爱卿越好,爱卿也就越不会对他设防。”
  “我说将军!这都是亲兄弟,何须这般防备?皇上也不可能对亲王殿下有所提防啊?对了,您怎么直呼殿下和皇上的名……罢了,权当我没听见。”注意到景霆瑞犀利如剑的目光,吕承恩的气势如同身边所剩无几的烛灯,都快熄灭了。
  “正因为是亲兄弟才麻烦。”景霆瑞眉头深锁,一脸凝重地道,“我不只和皇上一同长大,也与他日日打着照面,像血缘亲情这种事,并不能绊住炎多久,迟早一日,他会克制不住地爆发,到那个时候,苦的便是爱卿了。”
  “您难道是说……永和亲王真的会造反?”
  “比这更要严重。”
  “什么?!你你你!别吓唬我啊,能有什么事,比造反还要大?”吕承恩的眼前,仿佛显现出地动山摇、江河变色的场景,身体都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也是时候回去皇上身边了,空出的这段日子,炎的狐狸尾巴已经露出很多。”景霆瑞突然说道。
  “啊,您是故意不留在皇上跟前的吗?”
  “一半一半吧。”景霆瑞低喃,“我自己也要反省下。”
  “咦?!”吕承恩一脸稀奇地说,“我没听错吧,您说反省……?!”
  景将军做事从来都不会出错,竟然也有反省之日啊,吕承恩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景霆瑞起身,蜡烛就彻底熄灭了,吕承恩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趁着黑,沿着来时的路退出了青铜院。
  +++++
  炎本该用完晚膳就走的,但又留下陪皇上“厮杀”了两盘棋,这才心满意足地从长春宫出来。
  同样吃饱喝足、通体黄毛刷得光润发亮的玉龙已经等候在殿门口,炎谢过小德子,便上马扬鞭回府。
  等到了灯火通明,宛如白昼的大街上,他才往后看了看。
  亲信萨哈骑着一匹白马出现在身后,他其实有跟随亲王入宫,只是为了行事低调,而故意隐去了行踪。
  “殿下,您的心情很好啊。”萨哈笑着说,有些逢迎之意。
  “当然,明日又和皇兄约好了,一同去猎苑赛马。”炎丝毫不掩饰心里的兴奋。
  “可您今日下午,本该去见一见老亲王的,您让属下把邀约挪到明日,这明日又……”
  “那又怎样,谁也不及皇上重要,老亲王找我去,不就是拉家常,什么开国皇帝太祖之类,我早就听到耳朵起茧子了。”
  “话虽如此,您最好还是过去一趟……”萨哈有意促成这一次碰面。
  “你好啰嗦,我才是主子,怎么,你连我的命令都不听了?”
  “属下没有不听从,但属下知道,在大燕有句古话叫做忠言逆耳,老亲王们好不容易统一口径,不顾一切地支持您,愿为您取得与相爷,骠骑将军相抗衡的力量,为何您如此怠慢?”
  炎收住了缰绳,玉龙立刻停下脚步,也许是察觉到了主人情绪的波动,而哼哧地喷出焦躁的热气。
  萨哈已经做好会被炎训斥一顿的准备,但他不能不提醒主人孰轻孰重。
  “……你说得对,这些天在皇兄的盛宠下,我有些得意忘形了。”炎赞赏地看着萨哈道,“加上那头狼最近甚少待在皇上身边,让我都忘了还有他在。”
  “您是指景将军吗?”萨哈小心地询问。
  “除了他还有谁!”炎冷嘲热讽地说,“有的人就像是野狼,养得再久都养不熟,他对皇上更抱有着狼子野心,不能不防!”
  “您说得是。”萨哈点头附和,不管怎样,只要殿下愿意继续与老亲王们结盟,他的目的也就达成了。
  “但,与皇上的邀约也不能不去。”炎转而说道,“你再往后推推,就……延到晚上吧,我会亲自去给老爷子们谢罪的。”
  “是。”萨哈爽快地领命,炎这才重新一夹马腹,往亲王府奔驰而去,萨哈自然紧随其后,一主一仆如同一阵旋风,消失在熙攘的街头。
  
  第二章
  
  夏日里骄阳似火,尤其是午后的阳光,照在人身上是火辣辣的烫,爱卿已经穿上最为凉爽的冰蚕丝锦衣,可还是热得双颊透红,感觉头顶都能冒烟了。
  “皇上,您没事儿吧……?”小德子惴惴不安地问,“要不,还是别去骑马了?”
  “这怎么行,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更何况朕还是天子呢!”爱卿搬出大道理,不知是想说服自己,还是小德子,他用锦帕擦着额头上的汗,“走吧,猎苑也有两处凉爽的地方,就去那儿等炎。”
  “奴才遵旨。”
  小德子带着一众太监、宫女、还有侍卫,皇上则骑着御马之一,名为“玉麒麟”的白马,光是看那如同白雪一般的靓丽毛色,都觉得凉快。
  “这么热的天,怕是不能打猎了。”爱卿有些遗憾地说,他本来还想着顺道打猎呢,可是别说野鸡、野鸭都不见踪影,这片树林间,连一只麻雀都瞧不见,只能骑马慢悠悠地往前走。
  “那边的河塘旁,应该还有鸭群。”小德子回话道,不过,从这儿过去还有好一段的路,正前方是一处极为宽敞的御马厩,里头全是一等一的宝马良驹。
  因为皇上要来,马夫都等候在马栏外,金黄色的棚盖已经搭建好,摆放着一套红漆雕花的家具,消暑解饿的鲜果、冰镇酸梅汤都已备下。
  “也辛苦他们了。”爱卿见到马夫都在日头里晒,便立刻对小德子说,“快吩咐下去,让这些马夫都下去歇息,朕今儿不会在这多待。”
  “遵旨!”小德子正准备去传话,却又被叫住。
  “等等!”
  “奴才在!”
  “还有,你去把后头的那些侍卫、宫女等等的都撤了吧。”爱卿说,“朕在自家的院子里跑马,何必要这么多人跟着伺候。”
  “这……奴才遵旨。”小德子把令传下,这人就少了一大拨,爱卿坐在凉棚里,喝了些冰爽的酸梅汤,便又起身四处转转。
  马厩盖的是泥瓦草顶,周围是一圈碗口粗的木栅栏,但因为堆了很多干草,看起来鼓鼓囊囊的,有五、六匹或红、或棕的高头大马,待在各自的圈栏内,嘴里吧咂吧咂地嚼着草料,尾巴还不时晃荡两下,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
  爱卿是这匹摸摸,那匹看看,马儿都被照料得很好,性格也很温顺,他拿起一束草料,开始喂马。
  突然,有人走到他的身后,爱卿以为是小德子,并未有动。
  “末将景霆瑞——参见皇上!”
  “哇啊!”爱卿吓了一跳,猛转身过来,手里的那些干草就戳到单膝跪着的,景霆瑞的脸孔上。
  景霆瑞不由得闭了下眼睛,爱卿立刻把草料丢开,可还是有很多洒落在景霆瑞的肩头。
  “你、你怎么来了?也不找人通传一声,还好朕手里拿的不是剑……”爱卿很不好意思地伸出手,替景霆瑞拍干净,“不然,你就得破相了。”
  景霆瑞温柔地握住爱卿放在自己肩上的手,站起来道,“末将若是破相,想必皇上是一定会对末将负责到底的。”
  爱卿闻言红了脸,虽然没有把手抽出来,但还是说道,“炎就要来了,被他看到不好吧。”
  “打发他回去。”景霆瑞干脆利落地回答。
  “这怎么行?!”爱卿拉开了景霆瑞的手,背过身去,一边继续抚摸马脖,一边道,“朕和他约好了的,你又没说今天要来见朕,兵部的事,你都忙完了?”
  爱卿无法直接抱怨说,‘朕讨厌你忙个没完没了,要私下见你一面,简直比登天还难!’
  “还没有。”
  “那你来干什么?还这么神秘?”小德子原本就跟在爱卿的身后,现在却远远地退开到马厩外,应该是景霆瑞让他走开的。
  想到景霆瑞还要继续忙于公务,爱卿就略感不快,可是,想想他这么忙都是为了大燕国,也就只能按捺住心底的焦躁。
  “当然是为了您大婚的事。”
  “什么?”爱卿回转身,一脸惊惶地叫道,“又要朕成婚?!”
  “呵呵。”景霆瑞笑了起来。
  “你……唬朕!”爱卿的脸更红了,连耳朵都燃烧起来似的,还有点气鼓鼓。
  “别生气了。”景霆瑞再次拉过爱卿的手,“谁让您不肯好好地看着末将呢?”
  “哼。”
  “您的婚事已经按照天意取消。”景霆瑞柔声说道,“钦天监的欧阳大人终于找到了那颗名为‘玄虚’的灾星,他说,皇上为何一准备大婚就一病不起,全是因为那灾星诅咒所致,只要有它在的一天,皇上都不宜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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