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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_梦溪石-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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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亘古以来,仿佛只此一人。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
  道者混沌,道者自然,道者蕴于微妙之间,起于方寸之地,万物皆有道。
  这便是道!
  那一瞬间,沈峤眼前豁然开朗,他似乎窥见一颗晶莹剔透,浑然天成的道心在不远处流转,可还没等他走近伸手触摸,便听见遥遥不知名处传来声音。
  “沈峤。”
  他微微一震,眼前骤然黑暗,一切华辉化作虚无,如高台骤然坍塌,破碎四散。
  沈峤蓦地吐出一口血!
  他缓缓睁开眼睛。
  晏无师坐在床榻上,背靠着墙壁,披头散发,依旧看着他,神色却与昨夜又有所不同。
  还是大意了,沈峤苦笑想道,拭去唇边的血迹。
  他原本分了一缕心神留意外物,谁知道半途有所领悟,不知不觉就浑然忘我了。
  “晏宗主感觉如何?”
  “你……很出乎我的意料。”晏无师道,神情倦怠委顿,却没了昨夜的迷惘,那个朝沈峤温柔微笑,又抱住他不放的人,仿佛昙花一现,随着昨夜一并消失。
  但沈峤原本悬着的一颗心反而放下,这才是他认识的晏无师,那个薄情冷心,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晏无师。
  “我原本以为,桑景行会让你一蹶不振……”他说话很缓慢,而且中气不足,应该是受了伤的缘故,但他醒过来之后,没有急着询问自己的处境,反而慢条斯理说起沈峤。
  沈峤淡淡道:“很抱歉,让晏宗主失望了,我还活得好好的。”
  晏无师扯了扯嘴角:“不,我没有,失望……反而惊喜,你将,我给你,种下的魔心,毁掉了,是吗?”
  沈峤看着他:“你应该知道,当时的我根本不可能与桑景行抗衡,我唯一的选择,就是自毁根基,自废武功,与他同归于尽。”
  晏无师点点头:“是,你只有,这个选择。”
  沈峤:“晏无师,我知道你想毁了我,你认为世间本无善意,我这种容易心软的人,根本没有存在的意义,你想让我睁眼看一看人心的残酷,让我也身处地狱之中,沉沦挣扎,最终成为地狱的一部分。”
  晏无师嘴角绽露出一丝笑意,慢慢地,一字一顿接下去道:“可我,没有想到……哪怕你,在那样的绝境下,也还能重新,起来。”
  沈峤闭了闭眼,复又睁开,方才的微澜已经彻底消失,只余一片平静:“如果没有《朱阳策》,我现在的确是已经死了。你的设想没错,《朱阳策》的确能够令人重塑根基,换而言之,它的确有起死回生的功效,不愧天下第一奇书,但前提是你肯将自己前面数十年所学悉数毁掉,你现在虽然伤得很重,魔心却没有破碎,想要学《朱阳策》,就要打碎魔心,就像我当初经历的那样。”
  晏无师凝视着他,不置可否,却问:“你当时,很痛苦?”
  淬骨炼筋,等同剥皮削肉,在十八重地狱里走一遭。
  但沈峤已经不愿意去回想,因为比起身体上的痛苦,他更会想起白龙观的观主和初一,想起他们的惨死,还会想起曾经的自以为是,一厢情愿,殊不知铁石心肠永远都不可能被打动,他所以为的朋友,其实仅仅将他当成一件试验的物品。
  沈峤收回所有心绪,声调沉稳:“我昨日去王城的时候,窦燕山那些人还在,须得再过几日,等那些江湖人都走了,我再带你回长安。”
  晏无师却摇摇头,这个动作此时他做得费力无比:“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沈峤待要问,却见他已经闭上眼,一动不动了。
  他心头一突,上前几步探向晏无师的鼻息。
  还有气,只是陷入沉沉昏睡。
  但脉象比先前还要紊乱,若是将真气比作人,此时如同有数十个人在他体内打群架。
  沈峤试图灌入一丝真气,但真气很快反噬回来,连带晏无师体内那些紊乱的气流,气势汹汹朝他反扑,沈峤不得已,只能赶紧撤手。
  晏无师这一睡,又睡到了过午。
  老者还没回来,据般娜说,是昨日有商旅请他当向导去了,约莫要好几天才能回来,这也不是头一回了,此处往西多是戈壁沙漠,一片黄沙,路途漫长难以识别,常常有迷路误入了沙漠深处从此回不来的,当地人熟悉道路,知道怎样才能走出沙漠。
  般娜脖子上和手腕上的淤痕已经好得差不多,沈峤陪她说了一会儿话,般娜带着羊群出去吃草,沈峤则端带着般娜做的羊肉汤回到旁边的院子。
  他回来的时候,晏无师正好睫毛颤动,状若醒转。
  沈峤将羊肉汤盛作两碗,准备等对方醒来再询问他方才昏迷前说的话。
  晏无师睁开眼睛,迷迷蒙蒙瞪着头顶纱帐。
  沈峤道:“你有否感觉何处不适?方才我探你的脉象,你体内应有数股真气……”
  晏无师:“美人,哥哥。”
  沈峤:“……”
  诡异的沉默在屋内蔓延,羊肉汤洋溢着淡淡鲜味,仿佛在嘲笑沈峤的失语。
  晏无师:“我,疼。”
  这语气根本不像是沈峤所认识的晏无师,倒像是另外一个人占据了他的身体发出来的,沈峤瞪着他,几乎怀疑堂堂浣月宗宗主被鬼上身了。
  沈峤定了定神:“你怎么了?”
  “疼……”晏无师看着他,目光流露出一丝委屈,像是在控诉沈峤站在原地不肯过来。
  沈峤活了三十年,再艰难的困境他也经历过,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不知如何反应。
  晏无师在装可怜吗?
  这根本是不可能,以他的为人,昏睡前才是最正常的反应。
  沈峤又想起之前他朝自己那温柔无害的一笑。
  但现在跟先前又有些不同。
  沈峤:“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名字罢?”
  晏无师眨了眨眼,这个表情看得沈峤嘴角直抽搐。
  “我是……谢陵……”
  谢陵……谢?
  沈峤忽然想起昆邪对他说过,晏无师本姓谢,出身前朝世家,这次到蟠龙会,也是为了拿回自己母亲的遗物。
  饶是想起这一层,沈峤依旧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微微蹙眉,沉思不语。
  羊肉汤有些冷了,汤面上泛起一层油花。
  晏无师的视线在汤和沈峤之间来回游移,犹犹豫豫开口:“我饿了……”
  换作此刻以前,哪怕晏无师虎落平阳,沈峤也绝对没有想象对方会一脸迷茫讨好地望着自己,说“我饿了”。
  哪怕是对方像之前那样毫无悔意,冷嘲热讽,沈峤都觉得很正常,因为那就是晏无师。
  可偏偏怎么就变成这样?
  他忍不住揉了揉额角,感觉十分棘手。
  “除了谢陵这个名字,你还记得什么?”
  晏无师手脚无力,连汤碗都拿不稳,沈峤只好一勺勺地喂他。
  “不记得……”
  沈峤:“你记得晏无师这个名字吗?”
  晏无师摇摇头,疑惑的表情没有作伪。
  沈峤叹忍不住又要叹气:“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吗?”
  结合般娜的话,以及晏无师几次苏醒前后的表现,沈峤似乎抓住了一点头绪。
  简而言之,紊乱真气和受伤的头部也许是导致晏无师性格大变的原因。
  他沉睡的时间居多,但每回醒过来,往往呈现出不同的举止,有时候只是片段零碎记忆铸就的性情;有时候则会恢复正常,像之前;有时候则像般娜形容的那样,性情狂暴,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但沈峤不是医者,他也仅仅能想到这些,如何让晏无师恢复正常,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也不知道除了现在表现出来的这些性情以外,晏无师还会不会再出现新的性情。
  “我记得……”一碗羊肉汤下肚,晏无师舔了舔嘴唇。
  “嗯?”沈峤正欲起身,闻言回头看他。
  晏无师:“我睡着,的时候,你亲我……也有,羊肉汤味。”
  沈峤:“……”
  脾气极好的沈峤忽然有种想把手中另外一碗还没喝的汤倒扣在对方头上的欲望。
  晏无师仿佛察觉他的心情,忍不住往后缩了缩,又用那种委屈的神情回望他。
  沈峤扶额,无语问苍天。
  
  第60章
  
  夕阳西下,般娜带着羊群回来,像往常一样,她先将羊群赶到羊圈里,却没将手里抱着的小羊羔放回去,而是带着它去敲开沈峤的屋子。
  沈峤很快过来开门,见了般娜就笑道:“你回来了。”
  他侧身一让,般娜却没有进去,只在门口探头探脑,生怕晏无师又像昨日那样发疯。
  可那人仅仅只是坐在床榻上,安静地望着她,神情也不似昨日暴戾。
  般娜:“他已经完全康复了吗?”
  沈峤苦笑摇头:“只怕更糟糕些。”
  般娜啊了一声,越发不敢进去了。
  沈峤不知如何解释发生在晏无师身上的复杂情形,只能寥寥数语简略道:“他脑子受了伤,现在有时清醒有时不清醒,不清醒的时候居多。”
  “那他现在是清醒了吗?”般娜好奇看着晏无师,后者也回望着她,眼中黝黑无波,令她莫名寒颤。
  沈峤:“……不清醒。”
  般娜后怕:“还会掐脖子?”
  沈峤:“应该不会了,他现在心智也许只如几岁稚儿,连话都说不清,上回是我疏忽了,往后我不会再让他伤到你们的。”
  般娜还是头一回听见这种情形,眨眨眼看着晏无师。
  晏无师居然也朝她眨眨眼。
  般娜:“……”
  沈峤:“……”
  他揉揉额角。
  般娜想了想,将手中羊羔放下地,驱着羊羔朝晏无师那里走,笑道:“那要不让羊羔陪他玩,村里的小儿都很喜欢小羊羔呢。”
  小羊羔洁白无瑕,看着就令人忍不住想往怀里揉,连沈峤都觉得可爱。
  晏无师却拧起眉头,看着连路都走不稳的羊羔朝自己走过来,低头想要嗅他的衣角,忽然就伸出手,将羊羔往旁边狠狠一推。
  小羊羔咩了一声,撞撞跌跌踉跄几步跪倒在地上。
  般娜再顾不得对晏无师的惧怕,赶忙上前将小羊羔抱起。
  沈峤也拧起眉头看向晏无师,后者却回以无辜的眼神。
  “般娜,这里有我,你先去忙你的罢。”
  经过方才的小插曲,般娜显然也心有余悸,她点点头,没再说什么,抱着小羊羔听话地走了。
  沈峤:“你方才为何推开那只羊羔?”
  晏无师没有回答,只看着他。
  但沈峤却隐隐明白了什么。
  一个人不管性情大变还是记忆错乱,总有些最本质的东西深深刻在骨子里不会变化,晏无师从来就是个多疑的人,即便他此刻也许只剩下零星记忆,这一点也不会改变。
  沈峤道:“你把手伸出来,我给你把把脉。”
  晏无师伸出手。
  他对沈峤与对般娜的态度,几乎形成鲜明的对比。
  但沈峤知道,那只是因为对方近乎诡异的直觉,知道沈峤绝对不会伤害自己。
  沈峤三根手指放在对方手腕上,一边问:“你现在手脚能动了吗,可以下来走走?”
  晏无师点点头:“能动,头晕……”
  沈峤试探地问:“你今早曾对我说,现在回长安已经来不及了,你还记得吗?”
  晏无师回以茫然眼神。
  沈峤忍不住长叹一声。
  “要不你还是躺下歇息罢。”也许睡一觉醒来又能恢复正常了呢?
  哪怕是对着他冷嘲热讽,也好过像现在这样一问三不知。
  晏无师却道:“不想。”
  这意思是不想睡。
  若是寻常孩童,总有各种办法可以哄逗,可偏偏这位又不是孩童,让沈峤对着晏无师那张脸像跟孩子说话似的温言软语,他也张不开口。
  两人正大眼瞪小眼之际,敲门声响起。
  沈峤如获大赦,不易察觉地松出一口气,起身去开门。
  门外是般娜。
  她做好油饼,连同羊肉汤一并端过来。
  二人在门口说了两句话,沈峤谢过她,等般娜走了,方才将门关上,回到屋内。
  沈峤将羊肉汤和油饼放在晏无师面前:“饿了没,吃罢。”
  晏无师瞅了他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小声冒出一句:“你喂。”
  沈峤:“……”
  晏无师半晌没等到回答,抬首看沈峤,迟疑道:“和上次,一样,亲……”
  他如果现在把人给劈晕了,对方醒过来会不会换一种正常些的性情?沈峤很认真地想道。
  晏无师仿佛感知到危险,还没说完的“亲”字生生吞进肚子里,整个人直接缩到床角一处。
  沈峤又叹了口气,将羊肉汤往他面前一推,自己则拿起油饼,撕下一小块放入口中,慢慢咀嚼。
  晏无师这才从床角又挪回来,手伸向汤碗。
  他经脉受损,骨头也被镇伤,捧着碗的时候手还有点儿颤抖,但比起之前刚醒过来的时候,明显已经好转不少。
  沈峤见他低头一口口慢慢喝汤,心中一动,忽然问:“你方才是因为不放心肉汤,才让我喂你的?”
  这样一来肉汤先进了沈峤的口,就算有毒也会是他先倒下。
  晏无师没有回答,但他的沉默其实已经是一种答案。
  沈峤本应该觉得愤怒,但他却很平静道:“我不知道你还记得多少,就算我说我没有害你之心,兴许你也不会相信。不过般娜和她祖父都是好人,这几天在这里住,你还是要适当收敛一些,免得伤了他们的心,我也不会再放任你伤害别人。”
  见晏无师依旧沉默,沈峤不知再说什么才好,也只得跟着沉默下来。
  从前他曾以为像晏无师这样的人,只要日久天长,精诚所至,总有金石为开的一天,但现在他方才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无论对方变成什么样,他会相信的,永远只有他自己。
  两人分头坐在床榻和桌旁,相隔不远,视线却并无交集。
  确切地说,沈峤低头吃东西,晏无师却在看着沈峤。
  半晌之后,晏无师终于开口:“美人,哥哥……”
  沈峤听见这个称呼就浑身发寒,正要开口纠正他,却听见远处传来一阵动静。
  他凝神倾听片刻,腾地起身往外走,不忘回头交代晏无师:“你待在这里,不要出去。”
  那头般娜也听见了动静,她没多想,只当是祖父回来了,欢呼一声跑出去看。
  刚开了院门,就看见一队人马由远及近朝这里疾奔过来,烟尘滚滚。
  那里头根本就没有祖父的身影。
  般娜立时想起沈峤二人还住在这里,疑心对方是冲着他们来的,便要关门转身去通知沈峤。
  对方动作却比她更快,勒住缰绳下了马,并作几步上前踹开院门,动作一气呵成,完全没有给般娜反应的时间。
  般娜啊了一声,被对方踹门带来的冲击推得往后连退数步,踉跄着险些坐倒在地上。
  但后退的身体被一只手扶在腰间,及时止住退势。
  沈峤帮她站稳之后就松开手,面对来者:“尊驾何人?”
  后面一人下了马,举步上前,扯下罩脸头巾,朝沈峤拱手道:“属下无礼,让这位小娘子受惊了,我本是来找你的,先前在客栈人多口杂,不及细谈,沈道长别来无恙?”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眼前此人谈吐彬彬有礼,连带笑容也洋溢着一股自信,一望便知久在上位,身处优渥环境,早已不是昔日那个没读过什么书,性情有些粗莽,却又粗中有细的陈恭。
  再看跟着陈恭一起来的人,这里头居然还有熟悉面孔,沈峤认得其中几张,当日出云寺各路高手抢夺六合帮押运的镖物,那里头就有齐国慕容家的家主慕容沁,时过境迁,这个为齐国朝廷卖命的高手,转眼竟成了陈恭的手下,不能不令人觉得命运玄奇。
  沈峤的目光从慕容沁,拓跋良哲等人身上收回来,望住陈恭,沉声道:“此处偏远冷僻,陈县公尚且还能找来,却不知从何得知我的下落?”
  陈恭看了般娜一眼,笑道:“我遇见一名老者,想来是这位小娘子的祖父罢?”
  般娜惶惶然,还有些不明所以,沈峤却脸色微变:“有什么事你来找我便是,何必殃及无辜!”
  陈恭反倒用安抚的语调和他说:“不要紧张,我只是想从他口中询问你的下落,现在已经得到了,自然不会对他如何,外面风大,不好说话,你不请我入内坐一坐吗?”
  般娜听说祖父被抓,已是浑身发软,沈峤一手搀住她,沉默片刻:“请。”
  慕容沁等人待要跟随,却被陈恭制止:“沈道长是正人君子,不会对我如何的,你们就在外面等罢。”
  堂堂齐国御用第一高手,出云寺那夜何等傲气,此时在陈恭面前,竟老实得像耗子见了猫,一个指令一个动作,绝不多言,朝陈恭一拱手,便带着其他人在外头布防。
  陈恭跟在沈峤后面进屋,咦了一声,笑吟吟道:“怎么不见晏宗主呢?”
  对方想来在老人口中问出不少,沈峤没有回答,待分头落座,开门见山就问:“不知陈县公此来,有何贵干?”
  陈恭笑了笑:“咱们怎么说也是故人,你对我还算有恩情在,我若是恩将仇报,岂非人面兽心了?所以沈道长不必对我摆脸色。”
  沈峤淡淡道:“贫道不敢居功,那点微末功劳,陈县公早用几箱夹饼还回来了,若陈县公肯大发慈悲将人放回来,我定会感激不尽。”
  陈恭:“人没有什么大碍,迟早是会放回来的,不必着急,先前在王城时,我本有事要找你,谁知你走得匆忙,一转眼竟没了人影,我也只好出此下策。”
  沈峤不语。
  陈恭也没在意他的冷淡,顿了顿又道:“我此来,的确是有一桩事情,想与沈道长合作。”
  他话锋一转:“外头传言晏宗主已死,万万没想到他还活着,而且为你所救。据我所知,晏无师对你并不好,你却以德报怨,不计前嫌,这等胸襟,实在令人钦佩不已啊!”
  沈峤本不是个喜欢讽刺别人的人,可此时陈恭以老者要挟,他心头愤怒,忍不住回道:“这世间恩将仇报的人比比皆是,以德报怨又怎算稀奇?”
  这意有所指的话一出,陈恭脸色微变,旋即又状若无事地笑了起来:“许久不见,沈道长也变得牙尖嘴利了,也不知道那些围杀晏无师的高手,若知道他还活着,会作何反应,沈道长武功固然高超,可你应付得了一个郁蔼,还能应付得了广陵散和段文鸯吗?更不必说雪庭老和尚了。”
  沈峤:“陈县公所谓的合作,就是说这些话吗?”
  陈恭:“自然不是。沈道长听过婼羌么?”
  婼羌。
  沈峤默念两遍,听起来像是人名,他摇摇头。
  陈恭:“《汉书·西域传》有云,出阳关,自近者始,曰婼羌。这个小国,后来为鄯善所灭。”
  一个去年还连大字都不识几个的人,现在却能谈笑自若背起《汉书》,齐主纵然昏聩,会宠爱一个人,那也必定是那人有过人之处,由此来看,陈恭还真算对得起齐主的这份宠爱。
  沈峤没有说话,而是静待他继续说下去。
  陈恭:“不妨与你直说罢,婼羌产玉,它虽被灭,古城遗址却仍在,婼羌曾盛产一种玉髓,是别处寻不到的,我想找它,至于找你合作,对我而言,你的身手将是很大一份助力,对你而言,玉髓生处,另有一物,名曰玉苁蓉,此物可接骨生肌,对内伤有奇效,我想,晏宗主应该会需要它。”
  他说罢便不再开口,静待沈峤反应。
  内室安静,只有般娜眼眶泛红,不时抽泣一声。
  沈峤沉默半晌,方道:“你怕我不肯去,所以将般娜的祖父藏在别处,借以要挟。”
  陈恭坦然:“不错,我不知道你救晏无师的目的为何,他曾那样对你,我也不敢保证你是否肯为了他冒险,但我知道,以你的为人,定不会坐视无辜之人受你连累。”
  沈峤淡淡道:“多谢你这样了解我。”
  陈恭:“如此说来,沈道长应该是答应了?”
  沈峤:“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陈恭一笑:“的确是没有。你放心罢,那老者没事,等我们回来,我就让人放了他。”
  沈峤:“你放了他,我与你去。”
  陈恭含笑摇头:“不可能的事情,沈道长何必多言?只有那老者在我这里,你才能尽心与我走这一趟。啊,对了,考虑到晏宗主的身体也许不大好,我已经命人为他准备了足够的食物和药物,你大可放心让他同行。”
  这话本是心存试探,因为陈恭疑心晏无师在五大高手的围攻下,不死即残,很难恢复到像从前那样的功力。
  但沈峤不置可否,并没有接话的意思,他只得道:“若没什么问题,明日一早就出发罢,这会儿慕容沁他们想必已经安顿好居所了,我先去歇下,明日过来找你,你好好歇息,此处离婼羌尚有一大段距离,须得休养生息,保存体力。”
  说罢陈恭起身离开。
  “沈郎君……”般娜求救似地望向沈峤。
  沈峤终于苦笑:“我不知如何向你表达歉意才好,此事因我而起,我一定会早日回来,让令祖父也平安归来。”
  他将自己身上所剩不多的钱财都拿出来:“这些你拿着,以防不时之需。”
  般娜摇摇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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