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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魂生-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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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那人一般。
“秋爷!请下令开船!”
秋笙一怔,却见副手在一旁拱手请示,不过转身,却一阵头晕目眩,好容易稳住心神,小臂上的鸟儿却已无影无踪,眼前便是轮沉沉入海的如血残阳,苍茫海面在黄昏光影下照耀得宛如血色满布,波涛汹涌间,简直像是可见森森白骨般阴沉可怖。
他眼神微暗,不知是那人舍了心神特将番茄蛋派来安他心性,还是自己连续几日太过思虑重重夜不能寐而产生的幻影,微抬头转身看去,只见丰青正背负青剑看向此处,正要稳住语气开口下令,身边副手却是被只细瘦柔嫩的手轻轻推开了:“开船,秋爷几天来不曾安寝,方才怕是出神了。”
转身,正是刚从韩建华那处领来草拟沙盘图样的何灵雨:“站主。”
秋笙略显疲累的脸上浅浅勾出个微笑:“你来了。”
何灵雨初到江南便将自京城的一干事情一五一十交代清楚,明白眼下秋笙必然知道是秋维的人手护送她前来一事,却十足自信的半个字未加解释,只从衣袖间摸出了个小药瓶,道:“许留山给我的醒神汤药,我路上困得不行时曾服过一瓶,倒也算得上是有奇效,你先拿它撑下此夜,回头打下来再好生补觉。”
“许留山。。。”秋笙按了按太阳穴,仰头便将汤药一饮而尽,苦得他眉头间结出了个小疙瘩,咂咂嘴道,“什么鬼东西苦成这样。。。我没事,你别担心。”
“你从小浪荡过来也还是有分寸,眼下这般稳妥行事,担心你岂不是浪费感情?”何灵雨神情淡淡,待船身在海面上行出几里,渐渐看不清岸边那头的场景,她却突然将两根手指用力压在秋笙小臂上,迎着对方惊愕的目光道,“方才那鸟儿,我看到了。”
不等牙齿磕到舌头的秋笙笨嘴笨舌地回答,何灵雨便语调不变道:“楚公子的?大概是来给你报个平安,别太操心他,你自己这边一堆烂摊子没理清楚,你晓不晓得他多担心你?”
才理顺了舌尖能说话的秋笙瞬间再度绊住嘴唇,说不出话来。
“他一人独自面对神鬼而无所畏惧,明明那样艰难险阻恨不得能抽身两半,却还能分出精力派鸟儿来稳你心绪。。。”颇为感慨地长叹一声,何灵雨拍拍秋笙肩膀,不无遗憾地道,“啧,楚公子这样钟灵毓秀的人物,居然就被你给收入囊中了。你上辈子干过什么大好事么?还是只当个秃驴潜心修炼了一生?这狗屎运走大发了。”
她这句话轻飘飘地落下来,也不再等秋笙将两瓣糊在一起的嘴唇慢慢分开,便干脆利索地将图纸往仍有些愣神的秋笙手里一塞,转身扬长而去。
方才他脑子里空荡荡一片什么都无法可想,等何灵雨走出去有一段工夫,秋笙的神智才缓慢地回了笼,将她一番话横七竖八地剖开思索一遍,草拟图纸抓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三四遍,愣是半点东西都没记住,无可奈何之下,闭上眼默默定神半晌,方才缓过神来,哪里知道手中一紧正待低眉看去,只入了眼一条曲折蜿蜒海岸线,便听低低一声号角身后响起,竟是近了敌营了。
他恍然抬头看看,只见月色高上头顶星河,不知不觉间,已是大半个时辰。
每艘战舰上都烧着几个光亮不大的火把,秋笙片刻间便切入正题正经起来,将千里眼往鼻梁上一架,转身看向丰青那侧,却愕然间撞见了那头也正观察着他的丰大将军。
似乎是等了不少时候,见他终于戴上千里眼正色起来,丰青显而易见地大松了口气,张张嘴字正腔圆道:“三里地,准备。”
虽说前脚有路充的一顿改造,后脚又有行家何灵雨插手修缮完备了些许细节,这千里眼较之从前已是提高了无数倍的视野范围,但若是在这光线昏暗不明的大晚上去看远处一人张口究竟说了些什么,终究还是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秋笙眯着眼辨认了大半天,才终于确定一般扬手一挥,随即立刻全神贯注地盯紧对方。
丰青道:“一炷香后,迎灯弹即刻便放,借一时光亮,强行攻进去。”知道秋笙在这样迷糊的光影中看不分明,他不仅说话说得极慢,说到一半还上前去自己摸了盏烛灯照着亮,接着道,“自此处始,向西北方五里,便是他雅尔夫存粮之地,如若一次不可全军覆灭,便直攻他的粮仓,断了他后路。”
秋笙扬唇笑了下,抬手翻掌过去,见丰青在那头乖乖戴上了千里眼,他这才笑道:“一个赤血就能炸得他找不着北,这事好说。”
说完他短暂地一怔,反应过来自己正身处战舰密舱外口,恰是个全船身半点光亮没有的位置,正想找盏蜡灯借个亮,却看对方丝毫不卡壳地招手示意收到消息,将千里眼往头上轻轻一推,招呼过来后头的火炮手,低头耳语。
秋笙心中默默赞叹一声,疾步转身向甲板正中走去。那已备好弓箭手的副手见他过来,连忙迎过去道:“秋爷。”
“弓箭手往后躲躲,火炮手上前来强攻进去。”秋笙一把将一边摆弄千里眼的何灵雨拽过来,“看看他停在后头的那几艘战舰,具体瞧瞧甲板骨架和火炮装置有何高明之处,别玩你这个破铜烂铁了。”
何灵雨面无表情地被他揪了过去,一张小脸被扯得微微扭曲变形,却还是端的一副冷冰冰的肃然模样,气定神闲地伸手指了指秋笙:“破铜烂铁,你也戴着一个。”
副手领了命改阵营去了,秋笙一伸手捏紧了何灵雨的鼻子尖,狞笑道:“你还真是有了男人忘了哥哥,怎么说话的这是。。。”
何灵雨勇士大义凛然地被揪着脸,不卑不亢地拿那凉丝丝的眼神静静盯着秋笙,直盯得万岁爷后脊背发凉汗毛倒竖,这才被大赦了天下松了手劲,无计可施的秋大爷无可奈何地摆摆手:“看战舰去看战舰去。”
何灵雨满脸天下人欠小爷八百吊的牛气拱手领命,一板一眼地踩着小布鞋晃悠走了。
秋笙看着她细瘦高挑的背影长叹一声,正要架上千里眼看看身后韩建华等人的状况,谁知千里眼还没从头顶拽下来,便听得一声尖锐刺耳的爆裂轰鸣声,只看得空中一串金灿灿的碎屑破风而直指敌军粮仓,终一巨响炸裂耳膜,火光自海岸线开始蔓延,烧烫了整个海平面。
赤血!
计划改变了?为何不先放迎灯弹照亮视野?
当机立断上前踏了几步将何灵雨往下一按,秋笙一手捂紧了她靠近手掌一边的耳朵,另一手飞快地摸向怀中军信弹,不过须臾几刹那,夜空中便是四枚军信弹与迎灯弹震耳欲聋地炸开了,瞬间耀目的光芒过后,随即而来,便是铺天盖地的炮火声。
他迅速向下后瞟了一眼,见何灵雨眼疾手快地摸出几块纸团递过来,一面塞住正饱受摧残的双耳,一面放声高喊,也不知如此混乱喧闹的此时战舰中人还能听清楚多少:“集中火力!放——”
传言道海上漫天星斗分外好看,他此生唯一一次远处大越海岸线数十里深踏海面,却只记得杀伐铁血,整片冰凉冷色的海水里无边的血色蔓延直倒映在他瞳孔中,炸得四分五裂血肉模糊的尸块轻盈飞向远处,花雨一般,纷纷扬扬摔碎在被血水浸得微微湿润的甲板上。
终于。。。来了。
第109章 铁血
“瞧瞧吧,你猜他能用多长时间击败雅尔夫呢?一天?一月?还是。。。一年?”
“你能在我手里支撑多久不丢神智?嗯?一月?一天?还是一炷香工夫?”
汗如雨下,冰凉凉地钻进他被恶鬼撕扯得微微开裂的甲胄,直顺着衣领滑进胸口心腹,腰背间却是一片血肉模糊,蜿蜒流窜至腰窝处轻手轻脚停留,他却许久未能感受到半分疼痛,只觉像是从身体中无端冒出了一股炽烈的火焰,滚烫滚烫得炙烤着他的神魂,前所未有的清明。
饮冰岂止须臾十年?
却仍道,热血难凉。
天际间浮云了了,冰凉的月色下是神兵天将冷酷而不近人情的木然面容,那虚无握在手心里的兵器利刃不知由何种材料打造,美是极美,逆风割在身上,却是一阵接一阵的剧烈痛楚。
从前他只与净然和尚一起送亡魂超度,也算是入了地狱道见过那些牛头马面带鬼魂下油锅拽舌头,本以为那是此世间让人最不寒而栗的恐惧诡谲场景。那阴差不见半点血色的苍白面孔曾存于他梦中足足半月之久,也不过是先前孤陋寡闻没见识这样凄惨凌厉的容色,自当是天地间再难寻的悚然。
如今见了这些所谓天上神兵,才知真正冰冷凉薄的乃是神明仙佛。
你再珍视贵重不过的性命,于他们而言,不过是一丁点拿来升神格增功法的凭借罢了。
汝之灵芝吾之□□,人之一切所有,神之脚下蝼蚁,不值一提。
番茄蛋百年修为随着他心绪翻涌,逐渐滚烫灼热起来,自他心口窝炸成一片金灿灿的碎屑,最终支离破碎在楚翛面前。
楚筌微微撤开几步,面上神情却还好一派气定神闲,大抵是算准了楚翛一介肉体凡胎,无论如何是斗不过他请来的这帮天兵天将的。
魂魄中极端自负的特质被楚筌这一世无限放大,他甚至懒得去了解楚翛在前来江南应战前都做了何种准备、去了何些地方,只道金刀在手,天地间便所向披靡战无不胜了。
“以吾之魂,燃汝三千天地真身,请玉首金身助吾辈一臂之力,自此始,人神鬼佛,皆可斩于刀下。。。”
在楚翛抽了把小刀割开手腕的同时,在他体内躁动不安的珠玉终于得到全然地释放,酣畅淋漓地将漂浮在空中的无数碎片重新凝结在一处,伴随一声尖锐刺耳的声响升腾空中,暴跳着腾空旋转三圈,不知这声响引动了上古哪位神驹的魂灵,霎时间天界、人间、地狱三地被一根凭空出现的顶天柱打了个对穿,不知多久未见的地狱道通口重现眼前,竟隐隐间听得到正受苦魂魄的□□呼号,阴森森得直让人头皮发麻。
而那被爆裂碎片直直打穿的天地人间,正以肉体凡胎可见的速度浮现出一连串闪金耀银的羽翼,在刺人瞳孔生疼的光亮照耀之下竟是尖锐刺耳地鸣叫起来,点点滴滴连缀在一处,化作它炽烈眼瞳之中那丁点大的一寸金光。
火花噼啪中渐渐明晰,它仰起千百年来从未伸展开来的脖颈,目光灼灼,默然盯紧了浑身鲜血淋漓的那人。
趁着楚筌仍怔怔地没来得及示意天兵扑上前来,楚翛迅速将一支羽箭在手腕伤口蹭过,万尺弓不知怎的一个翻转角度便已落在手中,下一瞬,那羽箭便带着鲜血直勾勾飞冲上天,精准地射中了刚刚浮现在空中的神驹喉咙口处。
神驹伸直了脖颈长鸣一声,楚翛转手掐住伤口,回头抽刀出鞘,干净利落地一剑扫开神兵气势汹汹劈来的一刀。
楚筌站在不远处冷冰冰地看着他,他已从神兵天将身上获得了足以支撑人形的力量,那与楚翛如出一辙的俊美面孔灰白一片,表情冷漠,却近乎咬牙切齿般愤怒:“你怎么敢去请雪千里的神魂。。。谁帮了你?!天渊寺么!”
神驹的体态在空中以极快的速度渐渐利落明净起来,楚翛在方才短暂的交手中滑开几步撤到了雪千里正成型的身体侧后方,楚筌不是不清楚天界那帮老狐狸的做派,自己的兵马有几斤几两他也不是没数,一看到上古神驹都已大驾光临,顿时有些恼羞成怒,只大吼道:“他这是在与天为敌!与天意为敌!他为何这般帮你?难不成在和尚眼中,大越区区残破江山,还比得上天意成全重要么?!”
挥手下令,身后百十天兵天将呼啸而上,他们都是在天界间被囚禁在监牢中数千年之久的小神,此次戴罪立功,却一个个不是被挖了眼睛,便是被封住了口唇,纵然是天界神明,却也有个三六九等,被那高高在上之神下了死咒,便是永生永世不得挽回了。
这样一群可怜神,先前只能凭借感受楚翛身上的人气来判断进攻方向,此时受了楚筌的指派一窝蜂地冲上前去,却不知此人身前正有了个强有力援手,只举起刀刃高过头顶,却还不等蓄力彻底劈下来,便已被神驹高高抬起的蹄子一卷拍向一边,能够发出声音的喉咙爆发出一串痛呼,却实在是无病呻吟。
楚翛扶着腰背上的伤口慢慢站起来,看着楚筌随手捡了柄长刀向自己走来,也不去打扰正专心致志对付天兵的神驹,只弯了弯眉眼冲凶神恶煞的楚筌一笑:“你说天意?天意成全?”
两人生着同一张姣好面容,此时两两相对而为敌,却一气度超凡脱俗不染尘埃,一个却已被历年持久的愤恨折磨得不成样子,活像只从十八层地狱殿中忍辱负重而来的恶鬼。
“何谓天意?何谓成全?!”楚翛缓缓曲起左臂,将刀身在甲胄边缘滚过一边,算是清算了方才神兵留下的血债,紧接着手腕不知如何一调转方向,便是一连串稳狠准的刀法直砍向那虚无缥缈的魂灵,明明体力已不能支撑,却仍是脸色苍白地大笑起来。
“现在呢?我现在所作所为,算不算天意的?”见楚筌皱着眉躲开几下他的攻击,楚翛微微一顿,歇了下,仰天大笑三声,眼角泪花崩裂,“他想做想为便是天意了?那我自即刻起便自封为神,我之所言所为,便是天意了!管他劳什子的狗屁神明!”
旋风般的几招过后,便是长久的剧烈喘息和疼痛,楚翛静静歇了几口气,改为躲闪开楚筌劈来的长刀。那攻势迅猛得令人眼花缭乱,甚至有几刀已堪堪砍下了楚翛耳边的碎发,分明是这样千钧一发的时刻,楚翛却仍是止不住地笑着:“你还想杀我?你这是在渎神呐,天意你也不管了么?”
他紧咬着牙关,眯缝着眼睛一次次躲开楚筌猖狂无畏的攻击,声线低沉沙哑:“我这般大逆不道的神魂,你居然也有胆量说卖给天界神明便不管身后事了?但凡是给我一线机会,用不着四百年,能折腾出比你强百倍的乱子来,你信是不信?!”
他神情太过于癫狂,楚筌不过一眼轻轻扫过去,便仰头高声笑道:“没料到这些年竟是你也一同疯了,我当真是不虚此行啊!”
“疯了?”楚翛扬手以被轻甲包裹住的掌心硬生生接住这一刀,明明未凭肉身去应受那利刃,虎口处却还是被撕裂出一道深深的伤口,神色半点不变,低眉笑笑,“最该疯的人难不成还会是你?究竟谁是傀儡?是谁这些年被迫接受你千百年来纷繁复杂的记忆琐细?如今你来跟我论功过?!”
刀尖带着血从他手心里飞了出去,竟是生生将刀剑前端掐断了。
楚筌斜斜瞥了眼雪千里元神,见它被天兵牵扯住脚步无法前来支援,便索性横下心来此时此刻求个了断,收回长刀淡淡道:“我有我的执念抱负。”
楚翛不动声色地向后撤回两步,手中刀剑灵活地转动了几个来回,继而不打任何招呼便迎头向神色冷清的楚筌劈了过去,眼里闪着无端愤然激烈的光芒。
刀剑无眼,这执刀执剑的人又向来是带着三分鲜明杀意来索命的,楚翛凌空破开几步躲过杀招,却仍是挨不住生生受了一记重锤在后心口,剧痛之下,硬是咬住舌尖忍下了徘徊在喉头的一口鲜血,白着脸冲楚筌一哂:“这破烂身子叫你糟蹋完了,你拿什么过活去?”
却是见他再不言声了,阴冷一笑,竟是将手中钢刀横过,直勾勾朝着楚翛单薄肩膀拼死捅进去。
楚翛眼光微微一暗,侧身后退便要躲,那动作却着实太快,他甚至才刚刚退到顶天柱一角正要转身侧开,就已被一柄利刃狠狠捅穿了身体。
刹那间血流如注。
实在是受不住,维持着神智清明,还要跟这个老毛子拼武功。
他颤抖着伸手抹抹嘴,在对方胜券在握的神气微笑中,竟一道慢慢勾起了唇角。
楚筌道:“为何发笑?”
楚翛剧烈颤动的手指总归是慢腾腾攀上挂在脖间的锢魂钉,冷冷笑道:“笑你。。。千算万算,百密一疏。”
“秋爷!炮弹都要打到甲板上来了,您躲一躲吧!”
已经不再需要任何一枚迎灯弹在此时燃放,不知究竟是雅尔夫的哨兵实在是草木皆兵敬业十分,还是他们浩浩荡荡过来声势终究是大了些,西洋兵在这本应该被打得措手不及的夜袭之下,居然只是在最初稍稍落了些下风,继而先是派出几艘抗击的战舰在靠近粮草处给予掩护。与此同时,雅尔夫便亲自率领西洋一支最强的水师部队迎上阵前,双方片刻不停愈发紧密的火炮铺天盖地而来,直将彻骨黑暗映照得宛如不夜天一般光辉熠熠。
秋笙从一开始被丰青牢牢护在舰队斜后方,随着形势逐渐热烈紧张起来,终于也再顾不上什么万岁爷皇帝老儿了,迎着漫天飞射来的炮弹只能堪堪带领自己手下兵马做到自保,能分出神来看看秋笙是否还安好喘息已是力所能及之极。
直冲杀过去的舰队应丰青的指令,选择了所有战舰中抗火炮能力较高的船舰,但被这般近距离地一轰炸,无论主帅和掌舵手配合得多默契,到底还是不能全数躲过全部的炮弹,所幸西洋兵的□□没有他们赤血这般威力无穷,一枚两枚砸下来还是不成气候,多少耐得住。
只是人身肉体凡胎,只怕是连一小小的炮弹碎片划伤了脖颈血管,都是无力回天的。
秋笙一张清俊面庞上满是细小裂口,碎片崩裂的力道大了,有些伤口还在隐约向外不断渗血,一眼看去这尊容着实骇人,何灵雨仍趴在隐秘处聚精会神观测对面船舰情况,副将却也看不下去了:“秋爷,您在里头发号施令也是一样的,何苦这般。。。”
将扣在鼻梁间的千里眼狠狠一抬,秋笙双目赤红看向亦满身是伤的副将,抬手一指甲板上正忍受着同等苦楚的士卒,语气森然:“同在此处披荆斩棘,吾辈自当风霜刀剑共饮,这点小伤何足挂齿?”
微微摇头示意副将住口,秋笙伸手一抹嘴角,眯起眼辨认出丰青那一串几里哇啦的语言,当即挥手命令道:“火力压制!西北方直捶过去!”
这回由本事一万的雅尔夫亲自排兵布阵,水准明显跟上回皮打皮闹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秋笙只觉身前身后全是雅尔夫那闹心心绪的战舰,好容易辨别清楚方向,却被对方掌舵手一个飞快的转弯拐跑,愣是来了这么几次,额头上竟然全是冷汗了。
海面上丁点大的动静都能被无限放大好几倍,更别说眼下炮火连天震耳欲聋,火光掩映下更是连身在何处都要分不清楚,身后又这么大一支舰队跟着,焦头烂额说不上,倒是心惊肉跳起来。
南北兼顾打了这么多年,他还从不知道海战,竟是这样一件磨人神智的东西。
又是一枚直勾勾冲着他脑袋飞来的炮弹,哪怕掌舵手反应再快,这样短距离的攻击都不可能完全躲开。秋笙猛地弯下腰猫在桅杆下头,听到炮弹在他身后不远处天崩地裂之势一般炸开,此时已再没了时间给他平静从容下来,一探手便将深深刺入手腕的碎片拔出,感知不到痛觉一般甩甩手腕戴上千里眼,弓着腰身观察一圈,对身边何灵雨道:“看出什么来了不曾?”
顺手回身指点了副将一番,火炮手片刻不停便直接上了大批赤血将对面阵型活生生打散开来,见丰青与副将顺利接头,秋笙这才低下头去听何灵雨的回答。
“我不知雅尔夫究竟用了什么东西盖在他那层甲板上头,但那东西确实厉害,整整一颗赤血炸到它正中心去也不过是破开一个小口,船体也没受到太大的影响,别浪费炮火往甲板上打了,他兵也多数不在那儿,没用。”
秋笙皱眉道:“总该有破绽的。”
“这倒是,只是我暂时只能辨认得出那炮台底下必然是个大漏洞,你瞧见没?”何灵雨伸手一把拽过秋笙的脖子将人扯过来,“就最近的这艘上头,你瞧那炮台下头是不是有一堆零碎石墩放在那儿?这艘不是个主要攻击舰,这石墩子放得实在是不成气候,你再看看旁边那个。。。”
又是用力一拧,只听秋笙的脖颈处发出“嘎嘣”一声,两人目光已经齐齐落在雅尔夫本尊掌舵的那艘战舰上,何灵雨道:“不愧是主将的战舰,这才像样。。。这个石墩就叠得很是讲究,层层叠叠里三层外三层的,我反正是从来没见过正经战舰在这鬼地方搞堆破石头出来的,鸡肋不说,还增加整体战舰重量和燃料消耗,严重影响战舰作战速度,但凡是有可能避免这种情况,都不会让一堆石头堆在这里。”
秋笙一瞥雅尔夫驾船舱口居然都没这样大张旗鼓的保护措施,又习惯性看了一眼炮火仓口,亦是未曾大费周章地防范,当即便明白过来:“破绽所在?”
何灵雨道:“我不敢肯定,你们先试试,我再观察。”
这孩子他从小看着长大,没个六七分的把握必然不会信口开河忽悠人,秋笙心下已有几分确定,扬手放了只军信弹,空中星光璀璨炸开前一瞬,飞快从怀里抽了个小布包塞给何灵雨:“阿翛给的金创药,省着点用。”
何灵雨接了微微一怔,刚要说些什么,秋笙却已扯开千里眼跑到炮台后头指点兵马去了。
军信弹一炸,韩建华和丰青立刻从海面之上收回眼神看过来,路充两人战舰上炮火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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