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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书人_酒否-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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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邱小石捧着一堆零嘴从一帮饥肠辘辘的乞丐面前走过已经引起骚动,那么当他步履真的是迈向他们的时候,这帮乞丐简直疯了。
他们争先恐后地超邱小石跑来,还没等邱小石说话就已经把沾满泥灰的手伸过去想要去抢,惟恐晚一步就没自己的份了。
而那个带着竹帽子的乞丐也不是毫无动静能够真的按耐不动,身边的人动静大了,他也忽地敏捷起来,从地上一跃而起,长腿一跨比小乞丐们跑好几步要远,却是从容地用手指取来一袋份零嘴,也不贪心,又直接缩回去那角落里捧着坐好。
邱小石显然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救济乞丐自己也不是第一次了。小姐每每要施舍乞丐,怎么会指望那贪吃贪玩毫无良心的小少爷,都是让自己去。而这些乞丐们的哄抢毫无教养,他也见怪不怪。抢了一点往往不满足,肯定还想再抢,虽然倒也互相友爱,一人抢到手也会给彼此吃点,但自己抢到肯定能吃得多那么一些。
对乞丐,他也再了解不过了,有时运气好还能饱腹,有时就一两天吃不上什么东西,有吃的一定得抢。感谢的话也不是完全没有,但大多数只会用浑浊的眼看你一眼,他们从来不认真地看人,此时认真看一眼,也许便是感谢了。
而方才那人来到自己面前,自己却都还没反应过来,又一晃已经坐了回去,这其中动作不仅不让人觉得粗鲁难看,还了平添了几分优雅与力量的味道。他只拿走了一份,准确来说是半份。
这一份中的一块半绿豆糕正在楼上客栈里躺着,被邱灵赋眼巴巴地渴望却又倍加珍惜地省着。
孤零零的邱小石很快被蜂拥而上的小乞丐们包围,方才那人那点一闪而过的异样在他心里很快就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而楼上的邱灵赋却扒在窗旁还牢牢盯着那抢食的乞丐,像一只狡猾的猫一般满腹诡计却又充满好奇。那乞丐的帽檐似乎僵了一下,晃了晃,邱灵赋全身紧绷,随时准备缩回屋子里,他几乎肯定这乞丐方才想要抬头。
但那乞丐没有抬头,甚至帽檐都懒得动了,他修长的手指将打开后又潦草包起来纸轻轻剥开,手指正要前伸,却似乎顿了一顿,伸进去,拿出来时两指间是半块绿豆糕。
邱灵赋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似乎心里感觉,他应该是笑了。也许露出昨晚被孩童戏弄时那种无所谓的笑容,可恨又让人忍不住想挥拳揍他。
那乞丐捏起绿豆糕的手缓缓递进帽檐下,该是把绿豆糕放进了那还勾着让人生厌的笑容的嘴中吧?也许豆沙糕上肯定还沾着他不知从哪里带来的污秽,但这人肯定吃得很开心,那脏得看不见一点白的脸上肯定满是享受。
和狗吃屎一般的享受。邱灵赋心里这般恶劣地形容道,完全忘了那豆糕明明也是自己爱吃的。
邱灵赋气愤不平地想象着,却从窗边走开了,他心底不想再看下去。
厌恶乞丐?
邱灵赋爱玩,从小无论是乞丐或是官家子弟,都能从与他们的玩耍或是戏弄中寻得乐趣,他不介意乞丐身上散发恶臭的褴褛衣衫,也从不介意乞丐们粗俗鄙陋,或是生活邋遢毫无章法,这些东西他从来视若无睹。他为何要厌恶乞丐?
可他现在,他却厌恶起那个乞丐的的灰头灰脑,厌恶他满是泥泞的双手,厌恶他席地而坐天为被地为床,厌恶他吃了自己香浓郁口的绿豆糕,厌恶他的竹帽,厌恶他不屑又毫无恶意的笑。
厌恶他悄无声息不知多久的跟踪,让自己感到束手无策和害怕,让他意识到,从母亲意外失踪开始,自己就开始走上了自己难以掌控的生活。
也许要是自己成为四海为家的乞丐,他会受不了风餐露宿,受不了曾就垂手可得的玩乐,成了遥不可及的幻想。但他也会随遇而安,因为他懒于去思考该怎么办,该怎么摆脱现状,比起这个,他顺从天性一般的懒惰和奢于玩乐更让他快乐。
可他对人好与坏的方式往往不知轻重,他的一个玩笑可以不痛不痒或是让人几乎丧命,对别人好?邱小石说了,这人天真至极可又毫无良心,对他来说,也许不开玩笑便是对你好?
他乐钟于玩笑,仿佛这世界只有捉弄别人,看人的各种恼羞成怒的滑稽反应,或是剥离了伪装易怒易乐真面目,能让他快乐。仿佛除了吃喝玩乐之外,就没有一点能让他值得在意或是再多花一点心思的地方。
别人的生活他几乎一点也不想了解,但有一点例外,他喜欢听说书人口里的那些遥远的江湖风浪。
他喜欢听,那些位高权重的人呼风唤雨,一举一动让他人忌惮让人闻风丧胆,而无论是横空出世的英雄豪杰,还是微不足道蝼蚁一般的人,最终都将被江湖剥得一干二净,爱恨悲喜善恶面目显现;他喜欢看,那些兴致勃勃聚拢过来的人群,被跌宕起伏的故事走向变化牵动,这些听者毫无知觉地被故事牵扯,被说书人提了一根线似得牵引着笑,牵引着哭,牵引着愤怒。
他对说书人口中的江湖生活谈不上不屑或鄙夷,谈不上憧憬或是向往,和别的听者不同,他对真要去体会这样的生活毫不在乎。
那些故事,他只是喜欢听。
他对这些事物如此喜爱,可他却从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痴迷于此,他一向懒得窥看自己的内心,活得像个让人咬牙切齿的恶劣孩童。
这个孩童现在却要走出去,离开那种衣食无忧成天捣蛋听书虚度时光的日子,开始接触自己陌生又熟悉的,听说的江湖。
第3章 三、乞丐(三)
邱灵赋睡了三天,他吃了三副苦涩难咽的药和一块半香甜的绿豆糕,果然像邱小石预料那般好了。
这三天他一次也没有往楼下望去。因为那日邱小石从楼下分了零嘴又买了东西上来后,他看到压根不知道怎么照顾自己的邱灵赋,仅仅穿着单薄的一件衣服,就坐在大开的窗前。
那天坐在窗前的邱灵赋面色不太好,少了脸上常有的或笑或悲的挤眉弄眼,整个人发色肤色本就淡,现在生了病看起来更是憔悴苍白。邱灵赋一静下来,与邱心素却又更相似了几分。
邱灵赋那天看到邱小石回来提着吃的东西,才裂开嘴笑:“小石,你买了什么好吃的?”
“没买。”邱小石没好气道,“包子青菜,要么?药房的医师说了,别吃太多乱七八糟的。”
“庸医!”邱灵赋骂道。
邱小石放下手中的东西,上前把窗户关的严严实实的,后来也不准再开。
也就今天,邱灵赋病好得差不多了,邱小石才打开窗来,让外边的新鲜空气进来让人精神精神。这两天邱灵赋躺在被窝里想了千百种法子要去折腾那乞丐,可这会儿往下望去,却看不到那人的看似淡然却格外惹眼的身影。
去哪了呢?邱灵赋猜测,也许他发现自己识破了他的跟随,知难而退了?或者去茅房了?被狗儿咬了?出意外了?邱灵赋越想越毒,越想越惨,却又孩子脾性地觉得不过瘾,自己还再想着这人也许饿死了也不一定,这时候再施舍他吃的,他也是再得意不起来的。
邱小石正没头苍蝇似得手忙脚乱收拾着行李,看到邱灵赋病好了就趴在窗户边上,不由得愠怒道:“看什么呢!还不快来收拾,我们可是落下了几天的路,再不赶快一点,可就赶不及了。明天在路上,你肯定还得玩。”
邱灵赋回头“嘘”了一声,把窗户吱呀一声迅速地牢牢关上了,马上把窗前的椅子推开,空出一片地。又飞快从包裹里取出十余枚精致而尖锐的稀奇石子,哗啦啦撒在地上。
邱小石一看邱灵赋那认真的神情,便知邱灵赋又要捉弄人,可这架势明明是要对什么破窗而入的人作恶,可这些从别处捡来的漂亮石子却是撒在两侧,中间空落落好大一片地,实在是太奇怪。
邱小石身子骨差,从小没有习武的天赋,和邱灵赋在小姐的指导下一同习武,却也只能当健身的拳法一般打打。反观邱灵赋,造诣高,感官敏锐,此时这般戒备这般捉弄,肯定是确定有人要来!
而邱小石也仅能从他的举动去推测将会有不速之客。
这石子才刚落地,那噼里啪啦的弹跳声还在耳边,窗外一阵声响,纸糊的窗被一道身影撑开,便见一道身影从窗外一跃而入,衣袂浮动之间,已是落地如雁。
但这人落地也落得奇怪,邱小石定睛一看,那人却真的如邱灵赋所料,未在窗户前的空地落下,反而别扭往旁边一侧,本是飘逸的腿法,可脚下硬生生踩到了邱灵赋布下的“奇石阵”,疼的一趔趄,翩翩公子差点摔个狗啃泥。
邱小石定睛一看,激动唤着那人道:“许诸葛!”
那人估摸二十出头,生得斯文儒雅,唇色极淡,仿佛脸上仅有瓷色与墨色,像一幅浑然天成的水墨画,一抹纶巾也如秀色山水中的云。
许碧川这个名字仿佛是十年前横空出世的,他的过去无人知晓,却忽然间就传遍了江湖。那时他方才十五,便机缘巧合下点拨了几名正焦头烂额的知府,破了几门难以下手的血案,至此闻名江湖,成了说书人们口中最炙热的人物。
当时人人都说,这样稀有的才子应该入仕,当个青史留名的父母官才是,可传闻他拒绝了朝廷相邀,少年才子说了一句“我为江湖人”,流传至今,被人津津乐道。
而据闻江湖文才汇集的书阁也曾向许碧川发了函请,许碧川却至今未有回应,仍作为江湖闲散人似的行踪难测,其中缘由让人遐想万分,在当年,已经被茶楼饭馆的说书的猜烂了。有的猜测许碧川早已有东家,有的猜测许碧川早被书阁招揽但并未张扬,有的猜测许碧川与那位神秘的书阁掌门有隙。却从未有人想到,这位少年才子的东家,竟然是天下女儿第一大派的花雨叶。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门内全为女弟子之时,却未曾想过有男儿为花雨叶之门内师爷。
许碧川属花雨叶的身份,极少有人知晓,就是花雨叶门内女弟子,除了掌门护法,其他的也不见得知了一二。
知道的人不多,两只手都能数出来。
其中就包括邱灵赋、邱小石和邱心素。
可这才华天下敬仰的许诸葛,此时却紧皱着眉头,看着地上仅撒两边的鲜艳石子,一切却已经了然于胸,不由得苦笑。谁捉弄人会把石子往两边撒?也就邱灵赋可鬼得很,他知道自己早就提防着他的把戏,现在正好借着这份提防狠咬一口呢。
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而此时的罪魁祸首邱灵赋在一旁倒是开心得几乎不能自已,拍手大笑,心里解气道:“许碧川,上次我离开花雨叶你把你掌门送我的玉换走,我还记得呢!看到玉没了,我还伤心了好几天。”
你伤心这是好事,要是你开心了,这还了得?
许碧川无奈,那玉可是孙倾红的心头宝贝,被邱灵赋盯上了,做掌门的倒是会甩手,让他想个主意换回来,自己却在幕后不管不问了,这样邱灵赋要是记恨下来,也是记恨他这个出谋划策的师爷罢了。
许碧川三番五次被邱灵赋捉弄,但他心气好,还能忍着不动怒,虽恨邱灵赋的捉弄,却也只把他当小孩子的玩笑,方才那瞬间腾起的尴尬和气愤很快敛去,固然有所不快,却懒得和他计较,只是放了狠话:“我应该和掌门请示,邱灵赋这样的顽劣的,病了就病了,死在路上最好,省的来花雨叶浪费粮食!”
“我每次去花雨叶基本都是含嫣做的饭。这些粮食在做出来的时候,不是已经浪费了吗?”邱灵赋道。
。。。。。。也对,含嫣做的饭却是还是有许多进步的余地的。料是忠于花雨叶的许碧川,也不禁在心中认同道。
许碧川一拍邱灵赋的脑袋:“看你这么有精神,倒一点也不像担心你娘的去向。”
邱灵赋转悠的眼睛定在了许碧川脸上:“你知道?”
“知道什么?”许碧川展开折扇,睨着他。这会儿心里充盈了一股底气了,这时候邱灵赋想要知道自己母亲的线索,还得求他,他虽然也不是斤斤计较之人,但看不知天高地厚的邱灵赋受挫,心里还是相当愉快的。
邱灵赋却没有求,也没有低声下气,只是摇头晃脑悠哉道:“我娘当年也是花雨叶的人,你们要是不帮我,我就把花雨叶的笑话一件一件说给说书的先生们,还要把花雨叶的花全部做成鲜花饼,花雨叶的鸟全部烤了吃。”
许碧川轻咳一声,心想自己为什么要和邱灵赋怄气,这人鬼灵精怪,说的东西再像玩笑也可能是真的,认真的就一定是玩笑。说到最后,还不是自己变成了一个说蠢话的傻子?
他只好无奈道:“穷尽花雨叶所能,仅能发现线索一二。”
邱灵赋笑了:“够了!笑话就不说给说书的伙计了,但是花还是要做成饼的,鸟也得烤了。”
许碧川看着邱灵赋眉开眼笑,竟有一丝心酸涌上心头。邱灵赋的容貌已经略有邱心素的脱俗之态,表情神态却依旧稚气未脱,悲喜尽露,他本可以如邱心素所愿一辈子这样消遣,现在却也因为邱心素,要开始学沉香寻三圣母了。
许碧川既然能成为一门之中重担在身的师爷,就绝对不是一个十成的善人。十成的善人一定会竭力劝阻邱灵赋放弃寻找邱心素,若是固执,就以为他生命安危顾虑为缘由关起来,管他吵闹抗拒,关到他没了脾气为止。十足的善人往往是十足的恶人不是吗?
但他是江湖人,江湖人江湖游心,他对待友人,顺自己的心实在可笑,所以他一向只顺对方的心的。邱灵赋要线索,他作为友人和长辈就会力所能及地给,不会管这些消息对邱灵赋是打击还是喜讯。
“可是你别高兴得太早。不知为何,近来江湖上竟有说书的口中传出邱心素失踪之事,更有人传出了与花雨叶有关。”许碧川说道,又看到了邱灵赋满不在乎的笑眼,骨节扣了扣桌子,发出两声清脆的响声,让他认真一点,他调侃道,“一个说书的疯子,名叫饭酒老儿,还小有名气,你肯定知道。这人说话颠三倒四,真真假假,似是而非,你是不是常去听?”
谁人不知淮京的江海楼闻名天下有三,一是镇店之宝杨大厨的菜,二是一把声动天下的古琴痴语,三便是一个疯疯癫癫的说书人饭酒老儿。
这饭酒老儿口中说的故事稀奇古怪,荒唐可笑,但有半只脚踏进江湖的人,曾经拿他说的事去核问,竟然发现这饭酒老儿说的一些事居然是真的。
比如他三年前初来江海楼曾信誓旦旦说道,紫霄德高望重的广元道长,其实死于用素斋时被噎住。
满堂听客哄堂大笑,还在想着江海楼去哪弄来这么一个老顽童来给大家逗乐,自毁招牌。有多事的真跑去问了江海楼掌柜薛其,掌柜却只是面带微笑说道:“若是真的大家便知了武林趣闻一件,若是假的大家笑口常开也无妨。”便不再回答。
因为这事听着荒唐至极,反而传的更广,有消息脉络广的真跑去问了紫霄弟子,也不知道是哪个弟子口不遮拦真抖露了出去,证实了此事不假!
正当听客们大吃一惊,准备要对这老顽童刮目相看时,又拿了饭酒老儿所说的另外几件事去核实,却是半数为真半数为假。
这又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但久了,大家才知这饭酒老儿的风格便如此,他说的玩意,夸张有趣,却真真假假,真假难辨。你要信了,那就是荒唐的真事,不信,那就当是他故意的嘲弄。
大多数听客当笑话听,可又有许多人想从他那些乱七八糟的消息里淘出点真料;大多数江湖人无视他的说辞,可又有许多人害怕他说出点自己什么糗事来。
也有人曾猜想他的身份,可有闲得无聊的江湖人特地来看,却对这说书的老头江湖上是陌生得很,说是从未见过,而江海楼掌柜却神神秘秘遮遮掩掩不予透露。而他的身份,也成了除他以外的说书人一本畅言的谈资。
饭酒老儿说得再多,不过是一些无关痛痒的江湖事罢了,从未让许诸葛过分留意过。可邱心素失踪之事知晓者不多,他又是怎么知道的?许碧川深思熟虑,可不会把它当做是一个无端的巧合。
邱心素别说失踪了,就是老死病死,都不应该有外人知道。
江湖都言,前花雨叶两大护法之一的邱心素与另一护法孙巧娘不合,在孙巧娘即位花雨叶掌门之后,便自立门户,创了一门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素心派。
大家都可惜着当年绝艳江湖又让人闻风丧胆的雪焰双姝分道扬镳,其实不知这红极一时的“素心派”,竟是为让邱心素等三人大隐于市的一个堂而皇之的掩护罢了。
而素心派的“声名远播”还是花雨叶暗地推波助澜。
殊不知人人以为与花雨叶决裂的邱心素,每年还会带着邱灵赋和邱小石不辞千里回到自己从小长大的花雨叶,住下足足半月,此等情谊与知交,与那决裂一说也是天差地别。
而邱心素失踪得离奇,失踪得突然,除了邱灵赋邱小石和花雨叶数人以外,要说能得知消息的,恐怕只有知其行踪或是失踪缘由的人了。
而饭酒老儿将邱心素的失踪指向花雨叶,却更加耐人寻味。
许碧川却道:“据说这饭酒老儿虽常驻江海楼,却也爱四海游历。这消息,是他三个月前在荣宁城江海楼名下的一间小茶馆透露的。为什么会选这个时间,为什么会选那个地方,这也实在难以捉摸。”
这其中暗里弯弯道道的缘由,也不知道邱灵赋清不清楚,但邱小石却是听得紧张兮兮:“小少爷,你喜欢跑出去听说书,你会不会没事跑去淮京,去听那老头胡说八道呢?然后把小姐消失。。。。。。或者是小姐在淮安的消息,给告诉他了!”
邱灵赋一双眼一瞪,凶得很:“我倒也想坐个马车找机会去听一听这老头说书,和咱们淮安的邓三有什么不同?可是。。。。。。”
邱小石紧问道:“可是什么?”
邱灵赋叹了口气,好似胸中积郁的一股怨气实在难以排遣:“我们淮安那些混账我还没教训完,没事去淮京干什么?要不是得出来找娘,我今天还得把张打蛋的杀猪刀藏在他爹坟头上呢,谁叫他每日出门卖猪肉路过我们宅子都要吐口水。”
“好了,具体我们还是回花雨叶,与掌门一起商讨吧,在此没头苍蝇似得讨论,也没个结果,没准还会入人耳目。”许碧川无奈笑道,心中同情着这位张打蛋。这该是被邱灵赋捉弄了十几年了吧?
邱灵赋听到“掌门”二字,又急切问起自己的老朋友:“小红最近还好吧?”
许碧川不知应该因为一句“小红”为掌门辩驳一下,还应该为邱灵赋的难得的问好惊讶一番。
他顿了一下,才艰难道:“邱小少爷不在花雨叶,掌门过得自然非常好。”
邱灵赋和邱小石两人东西拿的不多,收拾片刻便收拾干净,而许碧川早已吩咐伙计准备好马车。这店里的伙计看房里多出一个人见怪不怪,连声应道便下楼准备去了。
原来这邱灵赋邱小石一路走来,也是承了花雨叶暗底下照料。所住之地都是花雨叶门下不曾对外公开的客栈,每年邱心素带着邱灵赋邱小石回花雨叶一路也是在这些地方暂住。客栈里这些线头伙计们,虽不知道这三人为何人,但上头安排的事自然也是不敢多问,服从便是。
邱小石心底感恩这一点。如果邱心素不在,自己和邱灵赋在这江湖之路上定是寸步难行的。
三人收拾好便下楼,准备吃午饭便赶路。
邱灵赋大病初愈,气色却已经很好,心里想着全是香甜的糖糕米花烧鸡醋鱼,走下楼时面上都还笑意浅浅。对于他来说,在一间房里呆个三天可不是什么好事,他像一只即将挣开牢笼飞走的小鸟,心里快活又轻盈,仿佛浑身是力气,也仿佛世界上还有无穷的玩乐等着自己。
可这下楼的阶梯还没走完,邱灵赋步履却忽地缓了下来,眼珠子紧紧盯着这客栈中引人注意的的一处。
一个灰头土脸的人正在桌前狼吞虎咽,大口吃着桌子上的残羹剩饭,一只手抓着那啃了一半的饼子,一手还捧着碗中一点点粥汤,吃一口喝一口,好像饿了好几天的狼终于看见了食物。
与其说像因为饿坏了而发疯的狼,还不如说像一条落魄的狗。对于乞丐来说,饿死才是常事,能像这样得到别人恩舍大口吃饭,那便是一条命又活了下来。
人在饿到只剩下本能的时候,哪里会去在意自己在别人眼中是什么样的呢?这人将桌上能看到最后一点的食物全都塞进嘴里,端起最后一点冷了的馄饨汤正要喝,便对上邱灵赋毫不避讳的目光,他黑白分明的眼闪烁了片刻,便接着把汤送了下去,另一只空出来的手搭在桌子上那不离身的竹帽上。
邱灵赋对此场景几乎毫无触动。
他心里忽然快意起来,大笑着这乞丐的狼狈不堪,而饥不择食的模样,好像一只本性毕露的兽。他的愉悦,甚至已经真正地从他琥珀一般流光溢彩的眼睛和无邪的嘴角流露了出来,虽然乞丐方才那一眼已经让他意识到这饥不择食的兽,其实是一个人。
他的快乐挂在脸上,永远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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