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涉江采芙蓉-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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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斯美貌,果真没教他失望。
【略】
他抱着彻莲,心思不住地活络着,始终无法安然入睡。
【略】
【略】
两人风流到日上三竿,彼此都忘了原本的立场,只是不断地厮磨对方温热的躯体,懵懂而又热烈地索求这最为原始的快感。
也不知在这无人打搅的禅寮中纠缠了多久,当释迦玉抱着身下疲惫而满足的美人再次入睡,神清气爽地在秋日慵懒的夕光中睁开双眼时,身侧早已不见了彻莲的踪影。
他披衣起身,透过窗看到彻莲正背对着自己出神地望着什么,于是走出门外,踱到他身后揽住那纤细的腰身,结实的胸膛贴上他微凉的背脊,凑到他耳旁低声道:
“莲儿在看什么哪?”
彻莲抬起手来,恍惚指向已是被烂漫粉色浸没的岫宁山,道:
“……桃花开了。”
桃花
岫宁山中夕阳渐沉,落霞染得万千殷殷瓣更是绮丽,怒放在这不合时宜的初秋季节,令彻莲生出些许恍若隔世之感。
释迦玉便也顺着他的目光去看那些桃花,并未感到多大惊异,半晌只是将下巴轻搁在彻莲的颈窝,笑道:“想来莲儿也是个有福之人,这才头一回上岫宁山,便赶上了这反季的桃花,倒是与你十分相称。”
彻莲如梦初醒,这才注意到自己和释迦玉的暧昧姿势,连忙挣脱了他的怀抱跪下来,垂落的青丝遮住了面上神色,沉声道:
“老僧谢过迦玉法师救命之恩,此生自当没齿难忘,日后愿为岫宁寺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
听得出这话里真心实意的感激,释迦玉却隐约感到几分不悦,看着这个不久前还在榻上与自己抵死缠绵的年轻美人,一双剑眉蹙了又松,终是默默地叹了口气。
“好吧。你现下又是如何打算?”见彻莲果真待自己如同恩人般疏离,释迦玉便也敛起了先前的亲昵之态,垂眸道,“若是想回菩风寺找那彻海老儿复仇的话,恕我直言,以你现今的修为是决计奈何不了他的。”
彻莲听罢神色一动,眸中虽弥漫出了愤恨之色,却是渐渐冷静了下来,目光幽深地思量着,好似也无甚更好的打算。
于是释迦玉便道:
“不若这样;我教你修炼夺相密法如何?”
见彻莲愣了一下,他又道:“复仇不必执着于一朝一夕。你现在修为有限,又毕竟身为俗世中人,寿命短暂,唯有夺相密法可助你青春永驻,还可抑制你体内那无名之毒,日后只要勤奋修炼,定有亲自手刃老魔头的一天。”
彻莲不曾想到迦玉法师竟会愿意教他这武林中人人希冀的功法,愕然之余不由得激动万分,顾不上还有些发虚的身体再次跪到释迦玉脚下,道:“既如此,请师父且受徒儿一拜!”
被彻莲如此行云流水地拜了师,猝不及防的释迦玉微一挑眉,放缓了声音道:
“只是……”
晚霞已将两人薄薄的影子拉得老长,茂密的桃花林中传来悠远的钟声,偏僻的禅寮愈发幽深静寂。“我也不可白白教你,须得你拿些什么来换才是。”
待彻莲抬起头来看自己,他便顿了顿,上前将那云墨般的青丝绕在指尖,低头在他耳边呵了口气,暧昧地说道:“……莲儿果真所言非虚,样貌确乎没教人失望,我中意得很。”
见眼前的美人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一双茫然凤眸当真不解其意,他便无奈地收回手,正色道:“是说,我身边尚缺一个暖床的弟子,你若想要修炼这岫宁寺中密不外传的夺相密法,须得用这身子来报答我才行。”
继而又补充道:“况且这密法本就需要采补,现下你怕是也找不到比我更适宜的人选,双修之时还可加以提点,岂不是两全其美。”
彻莲这才明白过来,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光洁如初的脸颊,又回忆起昨晚的种种癫狂,心绪虽有些微微复杂,却还是垂下头来轻声应道:
“……好。”
说着便站起身,沉默了半晌又道:“只是这暖床的弟子毕竟与寻常弟子不同,还望师父也能应允我一个不情之请。”
“且说无妨。”
“我唯恐自己学艺不精,孤身一人怕是难以有万全的把握手刃彻海老儿,还请师父介时与我同去,助我了结这一夙愿。”
释迦玉闻言许久未曾出声,知是这切骨之恨已经魇住了他那颗原本剔透的禅心,此生怕是难以疏解,一颗原本还怀有那般憧憬的炽热之心便隐隐凉了下来,有些烦闷地背过身去不再看他,许久才道:
“那便如你所愿。”
……
释迦玉这般便与彻莲在岫宁山上做了十年的师徒。
十年于世间大多数光阴有限的红尘客而言,已是个堪堪够得上物是人非的年限,足够一个垂髫小儿成长为英气少年,晚暮老人崩离为一方坟土;可于夺相密法的大成者来说,不过是庭前花落的弹指一瞬间。
彻莲削了发,穿上一袭缁衣,手执佛珠再度在这岫宁寺中开始了僧侣的修行,却是不再像以往身为继任住持那般谨慎梵行,仍是穿金环搽香薰、既饮酒也吃肉。用他的话便是,既已成了妖僧,便也要有妖僧的模样来,若还要他压抑本性学菩风寺的伪善和尚来惺惺作态,佛与不佛,本就无关紧要。
他与释迦玉的关系始终不远不近,白日里两人是合乎规矩的师徒,除却请教问话外并无其他,便是与他同进同出的弟子也瞧不出半分端倪来;夜晚却在那寂静无人的偏僻禅寮中巫山云雨,抵足而眠,十年韶光便就这么温吞流过。
释迦玉本以为十年的朝夕相处,足以暖化一颗冷硬而空寂的心,即便彻莲没有在这朝朝暮暮的温存缠绵中对他渐生情愫,也终会比旁人更亲近些;却不想三千多个日夜过去,彻莲复仇的心思一日也未曾淡过,武学境界亦是突飞猛进,从不曾留意过他那爱恨交织的眼神。
虽是早就与他在床笫之间知根知底,大名鼎鼎的妖僧彻莲却是真正的不解风情,向来不知释迦玉对自己心存真意,只当那是爱慕他榻上风情。而释迦玉也因那几分为人师尊的骄矜,不肯亲口道明自己的心思,久而久之便也浮躁起来,总爱刻薄找茬、讥讽嘲骂不提,平日里更是不再在双修之时对他温柔以待。
可毕竟彻莲较他年长那么多年岁,昔日在菩风寺中修过多年安忍,从未因这些事而扰乱过心弦,被他摔了碗筷便扫起来,被他撕了字画便捡起来,从未像释迦玉所期冀的那般露出失魂落魄的样子过。
不论他在榻上多么百般折腾彻莲,换来的也只是一声不吭的隐忍,第二日留给自己的便又是已然冰冷的枕榻。
似乎比起这些无关紧要的琐事,彻莲唯一关心的便是何时复仇,释迦玉何时助他大成;一旦得空,便会问他何时将那妄喜夺相书的下卷交予他,好使他加快修行速度,早日下山重出江湖。
如此这般,十年后的某一日,释迦玉便终于绝了自己那旖旎的心思。
【略】
事后,释迦玉静默着坐在床头看了他许久,然后起身出门,唤来管事和尚空梵,安顿好了寺中杂事,又嘱咐了他几句,便收拾起自己的行囊孑然下山去了。
临走前空梵满头雾水地问他:“师父,您这是要上哪儿去?”
释迦玉回过头,注视着空梵那与彻莲有几分相似的眉眼,笑道:“做僧侣实在苦闷,我想去到人间再访红尘,不知何年何月才会回来;梵儿不必挂念,待到师父安顿下来后,定会寄手信回来。”
说罢朝那夕阳下依旧幽寂的禅寮望了一眼,想了想又道:“若你师兄醒来时问起我,便代我转告他,就说我二人此生师徒缘分已尽,教他不必特地下山寻我。”
便不再在这蹉跎半生的岫宁寺中多做逗留,又好言安抚了一番不舍自己的小徒空梵,迎着殷红的余晖下了山。
释迦玉一路云游闲逛,头发越来越长,心境也越来越悠然。他这一路都未曾感到对佛门净土的眷恋,只愈发觉得自己尘心未泯,俗世的确是个适宜他的好去处。
走到江州东侧一座不知名的山头时,他在林中救下一个正欲轻生的窈窕女子,彼时已是身怀六甲,只因上京做买卖的丈夫被山贼所害,苦于伶仃一人无依无靠,便打算在这荒寂老林中了结此生,谁知竟侥幸被释迦玉救了下来。
释迦玉既已救人一命,又听闻了这可怜身世,自不忍看她潦倒至此,因而思索了一番后便提议道:“我本是归俗僧人,正想寻得一处宝地定居安业;夫人若不嫌弃,可暂且随我在这江州住下,日后为我管家得些月钱,未尝不是一条出路。”
女子兀自红着眼睛,闻言便点点头,问道:“却是不知恩公名姓?”
释迦玉一愣,这才想起自己并无俗名,语塞了半晌只是道:“我……我姓越,你平日里唤我越大哥便好;只待你安心产子后,我自会托媒人再为你寻得一处好人家。”
那女子便流着泪跪下谢恩,当真同释迦玉一道上山,在这不知名的江州山头建起了越家庄。
数月后这名可怜女子产下一羸弱男婴,未经几日便血崩而死,释迦玉黯然之余为此子取名为越天河,真正在这越家山上过起了有家有子的俗世生活。
在这二十年的余生中,他虽早已认定彻莲得了修为后便去复了仇,断然不会有来寻自己的可能,却迟迟未曾听闻菩风寺住持暴毙的消息,心下便也还盼望着他有朝一日能醒悟那份心意,还来与他做一对最恩爱的情人。
然而释迦玉未曾想到的是,彻莲本就身中奇毒的躯体贸然受了那等深厚的修为,不堪承受的经脉遭到重创,竟就那么在岫宁山中陷入了长久的昏迷。
一梦四十年。
破心
已然被赋予了名姓的越家山冬去春又来,在这纷争不断的江湖中渐渐扬名立威,身份神秘的庄主素来深居简出,研桑心计以经商为主业,从不主动挑起事端,更是时常矜贫救厄、为人乐善好施,终是将初露头角的越家庄捧为了一方正道势力。
身为如此名声在外的越家庄少主,自小便锦衣玉食的越天河天不怕地不怕,时常带领着家丁小仆混在偌大的江州城内惹是生非,称得上是个鬼见愁的小霸王。
然而他唯独怕极了自己那不苟言笑的老爹。
这天他与几个同龄的小公子去湖边捉螃蟹,回来时已是华灯初上,轻手轻脚地从自家后院翻墙回来,见四下无人正欲开溜,却被那守在墙根的管家老爷子抓了个现行。
管家相当怜悯地知会了他一声,道是老爷教他亲自去忏悔堂领罚,而越天河也不知自己做的哪一件好事败露给了爹,只得苦着脸默默去武师那里领了板子,被打得满身青紫也咬着牙大气不敢出,直到武师被那熟悉的声音叫停,这才抬眼对上了正坐在太师椅上悠闲喝茶的自家老爹。
释迦玉冷着脸看他道:“天河,你可知晓爹这次为何打你?”
越天河趴在刑凳上苦思良久,知道这话中陷阱重重,断不可轻易作答,因而憋了好半天才试探着道:“是我打了邻镇那总爱狗眼看人低的张衙内,还是纵马时不小心撞翻了城北老秀才的书摊?”
“……”
释迦玉听得青筋暴跳,也没了叱责的气力,扶起额来只是道:“我傍晚时去大湖边置办水产,那湖边摆渡的李渔夫说,最近有个不知名的锦服小少爷总爱偷看他家闺女洗澡?”
越天河闻言一愣,随即气得跳起来道:“潮儿这个缺心眼的叛徒!她答应我不跟她爹告状的!”
“给我跪下!”他爹眯眼看他,“下次还敢不敢了?”
释迦玉是没想到自家虽然整日胡作非为、却也侠肝义胆从不作恶的独子,竟会如此伤风败俗地去偷看小姑娘洗澡,当即气得回来教他去领了板子,这会儿只待等一个检讨。
他本以为越天河会像往常那样,赶紧朝自己下跪认错,再拿出孝儿的姿态软绵绵唤几声爹,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往往他也就没奈何了;谁知这次越天河却只是咬着唇看他,竟不说话了。
“你是还想吃板子吗,嗯?”
释迦玉冷声说着,见越天河依旧垂着头一言不发,便使了个眼色教那身旁武师将他按回刑凳,又抄起板子着实朝他腰臀抡去。
本意只是想吓吓这个不识相的孽子,再打几板迫他认个错也就罢了,谁知越天河这次却十分硬气,就那么生生挨着,越发让恨铁不成钢的释迦玉起了火。“倒是有点骨气。不认错是么?那便继续挨着吧。”
越天河忍住腰背间传来的剧痛,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好半晌才闷闷道:
“孩儿当真喜欢她……”
释迦玉微微一怔,一双怒目忽然就平静了下来。他叹了口气,再次看向越天河的眼神似有复杂。
这小子不愧是他养大的,和当年的自己如出一辙。
情窦初开的小少年自是十分倔强,哪怕被打得皮开肉绽也不肯哼哼半声,看得释迦玉终是隐隐心疼起来,挥退了武师静坐半晌,又看着越天河踉跄着从那刑凳上起身,便平声道:
“潮儿早就与城东粮铺家的小公子定了娃娃亲,你便是喜欢也没用;更何况现下只是你的一厢情愿,小姑娘又未曾说过喜欢你,做出这等感天动地的样子却也不怕惹人笑话?”
越天河正待回话,却不知牵扯到了背上哪处伤口,当即疼得龇牙咧嘴,便也不再吭声,目光却很是坚定。
释迦玉又是叹了口气,看向他的目光颇有几分嫌弃,思索了一下便道:
“不若这样,只要从今往后你安生一些,每日好好习武上课,争取早日成才以继任这庄主之位,我便出面替你去向那李家求亲,待你二人长大成人后便把潮儿娶回来,如何?”
越天河一呆,难以置信地朝他爹看过来,见他爹一本正经的不似在顽笑,便也顾不上腰间仍在作痛的淤伤,热泪盈眶地扑了过来:“爹!”
他一直在忐忑爹会不会同意自己迎娶一个渔女,又顾忌着潮儿还与别人定有亲事,却不想释迦玉竟如此轻易地应允了他,还愿意主动出面去提亲;方才这一顿打真是挨得好,挨得妙!
释迦玉嫌弃地看着自家儿子那幸福的傻样,捏着鼻子将他从自己怀里拎出来,目送他欢天喜地地蹦跳着离开,没几步便又因牵扯到伤口而痛呼出声,面上虽是忍俊不禁,眼神却缓缓黯了下来。
这些年他没了夺相密法傍身,已与寻常俗人无异,如今也确乎是快要入土的年纪,却是不知自己还能否捱到越天河成亲那日。
此后越天河果然一反常态,热情高涨地每日背书习武,在武学和行商经营上都显出极高的天赋来,当真有了踌躇满志的少庄主模样。
渔女潮儿十五岁时,释迦玉便正式下了聘,为越天河迎娶了这位年轻的夫人。
潮儿生得白白胖胖,性子十分单纯温良,虽是平民渔家出身,却因家中教养得好,武艺与女红都颇有造诣,只是有时会显得有些迟钝傻气,于主母而言还是差了些气度。
不过越家庄也不需要一个多么雷厉风行的主母,一切都有儿子打理,他的夫人只要他中意便好。
打理完两人的婚事后,释迦玉便在某日将这对年轻夫妻唤来,道:“如今天河已长大成人,娶妻立业,我这尘世中最后一桩夙愿亦已得偿,也是时候与你二人辞别了。”
越天河猛然抬起头,难以置信道:“爹,您的意思是……”
“此生我命数已尽,今晚将于山中精舍内坐化。日后虽然再没有爹长伴左右,但只要你们夫妻同心,凡事皆可迎刃而解。”
越天河听罢双膝一颤,扑通跪了下来。
刚入门的越夫人也随夫君跪在了公爹面前,却不似他那般冷静,哭着便道:“妾身这般才刚过门,还未来得及给您老人家尽孝,何苦执意先走一步!”
越天河亦是流下泪来,想说些什么来挽留,却也深知不过是徒劳。释迦玉见他们悲痛如斯,便安慰道:“却也不必太过感伤。我只是此世已了,尚且还有来生,今晚便会为自己念上一段往生轮回咒来;你我亲缘未尽,来世或许还可重逢。”
说着便又嘱咐了几句,傍晚时分在庄中梳洗沐浴了一番,安然踏入后山一处风雅精舍,最后望了这越家山一眼后,便含笑在他二人面前关上了禅门。
“……爹!”
三年后,越夫人被诊出喜脉,待到次年开春时节,越家庄少主越鸣溪便呱呱坠地。
而后又十六年,越鸣溪被竹间派逐出师门,在幽篁山脚下邂逅了一个方从睡梦中醒来不久,下山去江州寻访故人的岫宁寺艳僧。
……
……
……
“便也就是这么回事。”释迦玉说着便叹了口气,好似也对自己的境遇很是无奈,想起什么似的转身看了那瞠目结舌的竹间派掌门一眼,拱手道,“先前我记忆尚未囫囵时,少年心性多有得罪,还望施掌门大人不计小人过,宽恕我以往的荒唐言行。”
施明甫已然惊得说不出话来了,半晌也只是不迭地点头,眼见着释迦玉又把目光投向彻莲,两人便同时沉默了下来。
他隐约觉得这两人之间的气氛似有古怪,像是有些剑拔弩张,却也有些说不出的旖旎,终是在这无言的相对中渐渐变得冰冷下来,被释迦玉率先打破了沉默。
释迦玉看着眼前仍似在恍惚的彻莲,低声笑道:
“当年我坐化前还在想着,转生后我兴许会投胎在俗世人家做一辈子闲散逍遥的少爷,与你的缘分也就当真到此为止了;谁知两世兜兜转转,我头一个动情的人都是你。”
说罢又微眯起双眼,意味深长道:“其实先前我不说,你也应当隐约察觉出了才是。”
“……”彻莲避开了他的眼神,将内心所有波澜尽数掩盖在平静的面色之下,红唇微微嗫嚅着,过了许久也只是道,“你是……什么时候完全想起来的?”
“却也难说,”释迦玉道,“幼时便模模糊糊地有些记忆,整日在庄中哭闹不休,着实教爹娘担心得紧。后来七岁那年梵儿专程来了一趟,施法将我上一世的记忆全部抹除,这才侥幸教我得了个还算无忧的童年。遇上你之后便时不时能想起一些;完全记起,却是我二人身在幻境中的时候了。”
说罢不再去看彻莲表情,径自走到了高思远身前,微蹙着眉质问道:
“高思远,我明明在信中写明要你将那夺相书交予莲儿,为何你却违背我的意愿,甚至摹写我的字迹伪造出书信来,鼓动众人意图加害于他?”
高思远恍若未闻,只是痴望着他,好似在看自己半生的迷恋。
释迦玉心头一动,依稀从这苍老的眉目间看到了当年那个恭顺懦弱的少年身影,心中有些慨然,又似有些悲悯。“……罢了,此事既已过去,我也不便再提。”他言简意赅地重申道,“且将那下卷书拿出来吧。”
高思远这才回过神来,强撑着自己破败不堪的身子坐起,吁了口气便道:
“当年我与家父为了不负重托,将这夺相密法藏在了世间最为隐秘的地处,我现下……便拿给您……”
说罢用那仅剩的一臂拾起掉落在青石地面的弯刀,反手一挽,竟狠狠地朝自己的胸膛剖去。
彻莲眼睁睁看着他破开自己的心口,自血肉模糊的胸腔中抽出一卷漆黑的卷轴,毕恭毕敬地捧在枯槁的掌心中,望着释迦玉颤声道:
“还请……迦玉法师过目。”
痴念
十四岁那年高思远第一次见到迦玉法师。
彼时那人不过是个以艳名著称的风流和尚,他爹高崇却是切切实实被誉为天下第一刀的人物,刀法奇绝又正义凛然,说是那个年代的武林第一人也不为过;然而他这般纤尘不染的江湖正道,却与那亦正亦邪的迦玉法师做了一生的挚友。
那年岫宁山出了奇景,反季的桃花开得旺相,高崇久违地离开骥灵洲来到此处拜访旧友,顺道捎带上了自己初出茅庐的幺子,想引他见见世面。高思远打小便内向腼腆,一路上都紧紧地扯着父亲的袖口跟在身后,好奇地打量着四周不同于明镜山庄的风景,终也放松了下来。
然后他便看到了山中凉亭内饮酒弹琴的艳僧。
那人醉眼朦胧,敞着怀坐在靡靡桃花下哼着一首不知名的曲子,风雅至极,潇洒至极。鸽血红的佛珠被他拆了做棋子,经书善论被他拿来垫琴脚,明明是大逆不道的行径,可高思远恍然看着他眉目,竟觉得他才是佛。
那一刻他终于知晓,原来驿站茶馆中那些说书先生所编排的美人传奇故事并非诳语,世间当真有人生来如此,只一眼便能教众生神魂颠倒,
他就这么躲在父亲身后看着那人,半晌悲从心起,如同看尽了自己求而不得的一生。
释迦玉见友人携了个面生的少年,便笑着问道:“这是阿遥?”
高崇便唤他从自己身后出来,教他向释迦玉问了好,不免得意地向这个没有子嗣的老友炫耀道:“这是幺子阿远。”
释迦玉闻言便惊讶地放下手中酒壶,着实打量了他一番,若有所思道:“多年未见,高家小幺居然都已经这么大了?”
说着便朝他伸出手,像是想摸摸他的脑袋,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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