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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仇不报非教主-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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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奈霍然对这事似乎没多大兴趣,连赏脸应句声都没有。
  左辰讨了个没趣,又揉了揉他的头继续说道“听说金旗主以前还是个嫡出的少爷,也不知道后来是怎么沦落到我教的。不过呢,有一点我记得,”左辰顺手将乱发往耳后一捋,颇为自己的消息灵通而得意“他当初递的投名状,正是这美人指。”
  霍然这次倒接了他的话茬“即刻飞鸽传书,请圣女带着金旗主同行。”
  “得嘞!”左辰被霍然的这句话一喜,俊脸都跟掉进蜜堆似得,布满了显而易见的欢喜。
  在魔教,左辰对圣女有这遮遮掩掩,欲说还羞,又路人皆知的少男心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之前是解缚丸多年寻而不得,左辰存着那心思倒也罢了,可现在那人清了余毒只不过是近在眼前的事,也是该让左辰歇了那念头了。
  霍然又想到迟早左辰也要知道那件事,耐着性子劝慰道“左护法……”
  这话开了个头儿,照理该是接得顺理成章。
  先该说说自己那圣女姐姐比你可足足大了五六岁,再说说圣女对那人是如何的情深义重,最后说说你就算赖着也没用,要是圣女真喜欢你,这么多年你俩早就成了;哪会等到今时今日。
  理是这个理,话是这个话,可霍然看着左辰意气风发的脸,已经到了喉口的话都缩了回去,成了另一句话“你今日觉得桌上人,谁有问题?”
  左辰笑了笑,也不藏私“我看来,一个个都有问题。焙茶不必说,按众人对他的态度就可见他有几分手腕,保不定暗底下使了手段。林晓那个准丈人也大有可疑,似乎过于沉痛,看着不真。那劝慰的人我冷眼瞧着,再直肠子的人也不该那般说话,怕是……”他说着说着,再后知后觉也品出了味道,眉宇里染上了一股正色“看来这里的浑水,教主是当真要蹚下去了?”
  霍然点了点头“我想查查幕后之人。”
  “敢顶着我教名头公然与正道为敌的人,自然是要查,”左辰当即就肯定了,只是缓了缓又说“只是我们目前身份尴尬,是否要先抽身……”
  “暂且不用,沈之珩中了美人指,就快死了。”霍然用茶盖将浮沫拨到一边,没有顾左辰惊讶的神色,嘴角勾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所以我也改变了主意。”
  沈之珩死了,必定引起大乱。现在的时局已是让人觉得雾里看花,要是沈之珩不在了局势必是更为纷乱,想着就头痛。还不如把沈之珩医得半死不活的,让这位习惯装得运筹帷幄的人先在前面撑着,自己和左辰再蛰伏在华山里,抽丝剥茧,一看究竟。
  左辰闻言却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眼睛里笑意很深“这是说,教主要治好他?我们还要继续在华山里做下人,以待后手?”
  这人说的好像都是对的,但是怎么听都有股别的意味在。
  霍然气结,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多扔了一句解释“他身上有我想要的东西。”
  左辰干笑,冲霍然眨了眨眼睛“可不嘛。”
  魔教教众千千万,霍然恨不得砍了这个咱再换。
  作者有话要说:
  日常感恩单调的营养液(哈哈哈就快给完了吧)和各位戳进来的小天使。
  再过几天申请一下签约,希望可以成功~


第11章 第十一章
  华山最近比往日热闹多了。
  用负责打扫院落的小唐的话来形容,最近光是飞来的信鸽落下的屎都比平时多了一倍。
  霍然待在厨房帮手,也听了几耳朵的消息:
  青城派孙掌门的千金不日将要上山,可能是来寻仇。
  各派众掌门也快马加鞭,正在路途之中,估计是来助威。
  江湖神算子,当朝前天师爻一卦的高徒已经出关,也给华山下了拜帖,大概是顺便要来给掌门选个风水宝地好下葬了。
  好在他们一向英伟的沈掌门近日正在闭关彻查魔教一事,据说已经查出了眉目,还抓出了从中作梗的小人,正待和众掌门一辩黑白,还华山一个公道。
  压境的狂风吹了这么许久,山雨终于是来了。
  而传闻中根本丝毫不惧,甚至一切都还尽在他掌握之中的沈之珩此刻,其实正皱着眉头在大口灌药。
  他面前放着的掀开了盖子的药盅,正散发着一股让人反胃的味道,他已经硬着头皮喝了三碗,可那黑乎乎的药盅似乎深不见底,还远远没有变少的趋势。
  在一边慢悠悠地吃樱桃酥酪的霍然抬眼皮看了看他,还有些不耐烦“就不能快点?”
  沈之珩只能苦笑了“我说霍大教主,你这药里是放了多少川莲?又涩又苦又刮,我这两天是一口饭都吃不进了。”
  “你也可以不喝,照常等死。”霍然心里觉得解气的紧,忽然生出了一丝再浅不过的笑意。
  他不笑时因为易容,面目再普通不过,可这一笑间,眉宇舒展,如同尘埃里忽然生出朵艳极的花般,让沈之珩恍然想起没易容前那个眉眼精致,疏离冷傲的霍然。
  沈之珩知道这是霍然成心在作弄他,但看着霍然嘴角含笑的模样,却怎么也生不出气来,只拿话逗他“霍大教主亲手加的料,亲自为我送的药,我自然甘之如饴,怎么会不喝?”
  霍然眉头微紧,但是转瞬就松了开来。
  不过短短数日,他对沈之珩的脾性也有了一定了解,沈之珩此人表面是谦谦君子,实际就是快死都要占嘴上便宜的死断袖,他越是露出不喜,沈之珩就越是心里松快。
  要不是有所顾忌,他真恨不得放点哑药毒了沈之珩。
  霍然垂眼瞧了瞧碗里所剩不多的酥酪,只当没听见他刚才那句话,只道“孙掌门现在何在?”
  沈之珩刚又艰难吞咽了一大碗药,闻言放下茶碗,忽而伸出手指,笑着指了指天“自然是在天上了。”
  也不知道沈之珩是不是喝药喝傻了,和他说话总要多费点口舌,霍然没个好气儿“我说的是尸首。”
  那日听得骇人,说是半空中掷下孙掌门的首级和半具骸骨,霍然本以为这消息传出去后,在华山定也会掀起轩然大波。谁知华山派的心大也似乎随了掌门,众人光是记挂被掳走的人质,一点儿也没把心思放在孙掌门身上。
  众人都以为这事早有眉目,自有公道,不用再操心,其实却是一团浆糊,一本烂帐。
  霍然最摸不定的就是沈之珩的真正心思,他云淡风轻却毫无作为,好像笃信船到桥头必会直。偏偏底下人还觉得他英明神武,半点没质疑过他的能力,唯他马首是瞻。
  要不是有他这个青天大教主在帮衬,估计华山覆灭也就是眨眨眼的事情,哎,就当是能者多劳吧!
  沈之珩闻言将霍然好一阵打量,失笑道“没想到霍教主还有明眼鉴尸的本事?”他说完这话,瞧着霍然面色沉沉,又正经了几分“尚儒也通医理,我请他看过。孙掌门死相可怖,身上血迹早就干涸,截尸的刀口齐整,但是身上无致命伤痕,看不出死因何在……”
  当然了,就算是要栽赃给魔教,难道会在他胳膊上齐齐整整刻上“此人被魔教教主用了XX功第X重击毙”吗?
  沈之珩顿了顿续道“我怀疑孙掌门死于毒杀。孙掌门此人的功夫我见识过,在武林里排的上前几把交椅。江湖上要真有能轻易取他性命的人,就不会如此遮遮掩掩行事了。如果是和他交手过,那身上也必会留下痕迹,可我们已经查看过孙掌门的尸身,虽是残缺不全,却无片点……”
  “复检。”霍然终于吃完了那碗酥酪,抬了抬嘴角道“论用毒,除了唐门,便属我们魔教了。如真是毒杀,我一看便知。”
  若孙掌门真死于毒,那么指向便昭然若揭了。
  碧空如洗,霍然的心里却打着鼓。
  自小长在魔教,三教九流,杀人越货的事他自然是一清二楚。他曾听闻,人死虽如灯灭,却要污糟多了。死后数日,便有血坠之态,尸首则肿胀青紫,口唇俱突,耳内更有恶臭汁液溢出。若是盛夏,皮落蛆出,筋肉尽露。
  他说要复检的话说的掷地有声,都是因着心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儿在撑着。可等沈之珩真的带他开了密室,带他下了阴沉沉的地下室,真要去瞧那死了数日,不知道有没有腐败的孙掌门了,霍然喉咙口就一直噎着句让他稍等的话,却始终滚不出来。
  要是被沈之珩知道自己临阵怯懦了,还不得被他笑死!
  在这关头,他忽然又想起了千里之外的在魔教的阿黄。
  阿黄平日里素来疯疯癫癫,终日念叨着要练成神功,偶尔有清醒的日子,便絮絮叨叨地回忆前事。别人不耐烦听,幼时喜静的霍然却偏偏喜欢和他待一处,抱着膝盖听阿黄说以前做仵作的往事。
  说来也怪,本该是一桩桩血肉模糊的公堂判案之事,却被阿黄说得一环扣一环,惊心动魄,比话本还精彩。
  连阿黄都不怕,他又有什么好惊的。
  霍然牙关一紧,脚下的步伐反而更快了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
  川莲=黄连
  尸体形态参考了《洗冤集录》的说法
  此章应该不用高能预警吧~
  日常感谢单调小天使


第12章 第十二章
  四周燃着小孩手臂粗的蜡烛,把幽黑的暗室照了个通透。
  一口巨大的冰棺横陈在当中,正微微散着冷意。
  沈之珩看也不看身后的霍然,却开口道“霍教主贵为魔教之尊,残肢断臂,血流成河之景约莫是没少见过,沈某也就不谦让了,霍教主请吧。”
  明着是贬,实际还是贬。
  霍然本心里还有几分犹疑,被他这话一激,眼里露出几分讥讽,上前微使了几分内力,就推开了厚重的棺盖。
  孙掌门双目圆睁,突出的眼珠直愣愣瞧着上方。
  霍然头皮一阵发麻,把视线往下移,又正把那半具残尸看了个真真切切。
  幸而存在冰棺之中,尸首没有腐败之色,然而那骨肉分离,干透的血迹映衬在青紫的皮肉之上,看着便触目惊心。
  霍然闭了闭眼,忽然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叹“霍教主也看见了吧,当年孙掌门是何等的英雄气魄,如今却死不瞑目,不得善终。”
  这声怅然之叹来的莫名,霍然正打算说他装腔作势,又听沈之珩道“我一直没把中了美人指之事露出去半分,想必那人也正因为没有摸清我的底,才会再用孙掌门一事来试探。要是他早知道我不过是个空架子,躺在这里的,便是我了。”
  他这话说得平静安宁,没有自艾之态,仿佛有的只有惋惜。
  霍然转身去看他,借着那长明的烛光,他看清了沈之珩眸子里的一丝怅恨。
  霍然想不出话说,伸手往沈之珩身上拍了拍,似是安慰。
  沈之珩没想到霍然这样的举动,眸光一动,正欲开口。
  就在这刻,随着“嘶拉——”一声,他肩上就被扯去了一大块布料。
  霍然不去看沈之珩的反应,将那布在右手上仔细缠好,伸手去摸棺中之人的头颅。
  他将孙掌门的发根,眼睛,鼻腔,唇舌喉口都细细查看了一番,又皱着眉去再看那只有半身的躯干。
  被撕了个措手不及的沈之珩,看了看自己的肩口,又看了看一脸专注的霍然,哑然失笑。他没想到霍然当真会下手亲察,微怔了怔道“可看出了什么?”
  “舌根青灰,”霍然面带犹豫,不知该不该说下去“喉口却无青灰之色,想必是死后被人灌了毒,并非毒杀。而头部被切的齐整,像是薄如蝉翼的刀一刀而成,恐怕要查查刀的源头。”
  不过说了这几句话,霍然便面如金纸,唇色也失了原先的润泽,单手撑在冰棺上才算站定了身子,他悠悠叹了口气,缓缓开了口“姐。”
  “圣女?”沈之珩收回了在霍然身上的眼神,疑惑地看了看四周“这和圣女有什么干系?”
  霍然没好气地打量了他一眼,垂眸示意自己系着布的右手“解开。”
  他自幼喜洁,虽是顶着魔教教主这个臭名昭著的名头,平生却从未亲眼见过如此血肉淋漓之态。
  出了密室,他把手洗了又洗,还是觉得通身一派生锈的血味,强自晃了晃头,稳了心神道“是谁认出这是孙掌门的?把他找来。”
  沈之珩盯着霍然幽黑的眸子直看,似乎要在他眼神里找出些什么,最后忽然笑了“霍教主,孙掌门使的是一杆□□,经年累月,右手手心虎口处必有重茧……这人确也有,但其双手关节突出,左手也粗劣多茧,应该是使双枪的行家,”他本想一气说完,想了想却还是止了话头,又道“这的确不是真的孙掌门,但他们想让他是,他就得是。”
  霍然以为沈之珩要终于要露出一丝疲态,可他长身玉立,目光炯炯,不减往日气度。
  沈之珩为他递上一块湿润的棉帕,眸色和煦温和,一反往日面对霍然的轻浮嬉笑之色“沈某就算说这不是青城掌门,又有何用?各门各派要的不是孙掌门,而是一个缘由,一个可以动魔教,可以动华山的缘由。霍掌门千里跋涉而来,有没有想过为何这么轻易就进了华山?有没有想过沈某似乎成竹在胸,万般不惧,打得究竟是什么算盘?”
  他一字一句都说得清晰无比“也不怕霍教主知道,沈某并没有力挽狂澜的本事,也没有后手。这华山早就是一盘散沙了,现今只差着一阵东风,我一人之力,如何阻挡得了这遍山之风?”
  霍然忽然觉得心口腻得慌,像是刚才亲眼见过的血迹都攀附到了他胸腔里,他几乎是出于下意识地反驳“行了!沈掌门何必和我说这些?真是如此,何苦千方百计找了我来?”
  他都忍不住都想拔剑砍了眼前这个人,要是结盟,就结的干干脆脆,何必半途卖起惨来?难道他沈之珩真以为自己能听了他的话,痛哭流涕,立刻替他冲锋陷阵,扫清阻碍?
  霍然也不是一句都不信沈之珩的话,他先前说的一番话里,大概有三成是出自真心。
  其余的,不过又是试探罢了。
  沈之珩是要用他,可是却不能信他。
  可究竟自己这堂堂魔教教主,是为什么眼巴巴跑来受他驱使?
  真是中了邪了。
  …
  华山派被自己的掌门说的病入膏肓,无药可救,华山众人却喜上眉梢,恨不得提早几个月就张灯结彩,大贺新年。
  原因无他,仅仅是因为他们口中英明神武的掌门,把掳去的十三人通数救回来了,自然的,更是毫发无损。
  听到这个消息时霍然忍不住要冷笑,瞧瞧,一边说没有力挽狂澜的力气,一边立刻就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把这掌门的位置又坐实了几分。
  虚伪!
  回来的这十三人也没闲着,到处宣扬他们之前险象环生的境遇。一时间内,十三个人口中倒出现了几十个版本的沈之珩夜袭魔教的英勇事迹。其中林晓最为伶牙俐齿,他的版本也最为流传。
  霍然没兴趣去听这辗转流传的夸赞话,却不想沈之珩自己又先找上门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单调的营养液和几位留言的小天使。
  感谢每天都要认真奋斗的地雷
  我今天又申请签约了,希望可以过啊!(握拳!)


第13章 第十三章
  沈之珩借着要打赏做糕点的左辰之名,把二人叫了过去。
  霍然今次因着有左辰在,懒得和沈之珩多话,一坐下就熟门熟路地给自己沏茶自饮,留两个最爱云里雾里,虚情假意说话的人自己过招。
  沈之珩不提十三人的事,倒先抱了抱拳道“沈某承蒙左护法照拂,身上余毒已经清了大半,实是感激不尽!”
  左辰立刻也抱了抱拳道“沈盟主言重,教主和我如今客居华山,倒是受了沈盟主庇护才是。”
  两人很是互相吹捧了一番,才将话题引到了正路上。
  沈之珩初一句话便说得石破天惊“那十三个人,不是我救的。”
  左辰幼时长于市井,于人情世态上很有道行,他自然不会听信他的片面之词,客气地笑了笑“愿闻其详。”
  被碰了一个软钉子,沈之珩也不着恼,笑眯眯道“前日夜里,应全来报,截获了一个黑衣人。那人被俘了之后,当场咬破藏在牙里的毒丸自尽了。应全查了他的身,没有留下任何代表身份的物品,独独胳膊上刺着一行话。”
  也不知道是茶水饮得口淡,还是坐得太久终于多了不耐,不等问到他,霍然便接口道“你就是循着这话找到了人?对方是傻子吗?”
  “正是,”沈之珩目光穿过左辰,定在了微微勾起唇角,丝毫不掩一点儿都不信的霍然身上“说来其实好笑,这幕后之人的所作所为,沈某一向摸不着头脑。我不敢说这十三个人一定都有问题,或许这只是故布疑阵,但也确定不了他们是否都和这事毫无瓜葛。人是回来了,却是个烫手山芋。”
  “沈盟主的意思,”左辰微眯着眼睛,比了个手势试探“是让我们暗中一个个除了,以绝后患之忧?”
  “不必,太扎眼。”沈之珩指关节敲了敲桌子,语气放缓“我已派了人暗中看着,出不了什么乱子。我这次请二位来,是另有事要商。”
  …
  百匹良驹,昼夜奔驰,终于卷尘而来。
  浩浩荡荡的百来个人刚刚上了华山,几大门派的掌门才刚在议事厅坐定捧了茶,还未假惺惺互相寒暄几句,就听见有人疾跑上报。
  上报的人报的中气十足,座下的掌门却不由得都变了脸色。
  就连出了名的面如泼墨的华山派掌门刘成一,一张正正方方的大黑脸都抖了抖,流露出一丝不可置信来。
  来者不是别的不入名的小卒,而竟是爻一卦的亲传弟子!
  沈之珩是早就收到过帖子的,他自然没多震惊,起身向众人道了歉,就客客气气地派了下人去请来人。
  下人才刚一下去,便有人笑着道“没想到我们这才一上山,就遇到了这么件喜事儿。爻天师的关门弟子,我一直以来都没机会一睹风采,没想到他出师第一件事就是来拜会沈盟主,这次我们可是托了沈盟主的福啊!”
  说话人正是峨眉派掌门严素灵,她面不露耳,从面相上来说是极好的,只是眼睛偏偏生得有些尖细,多了点刻薄。
  她这话说得实是没错,只是让身上还挂着白布的青城派代掌门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咳了声就开始喝茶,权当没听见。
  崆峒掌门李冰惯是长袖善舞,连忙出来打圆场“严掌门这一说,倒勾起了不少往事。老夫犹记得爻一卦当年辞天师一职,在当时可是轰动京城!我们远在朝堂之外,亦是大受震惊!”
  他嘴里说的国师爻一卦,在大晋可谓是一段传奇。他精通于六爻之术,于乱世之中救出当时式微的九王爷,替他平兵乱,扫流寇,直到辅佐他得登大宝,一路顺风顺水,尽得民意。
  此人一日只占一卦,便得了一个“爻一卦”的名头,至于他真名是何,师承何处,则无人能知了。
  此人脾性古怪,当初先帝即位,按功论赏,许他以黄金万两,高官厚爵,他数次推拒不成,一怒之下直接称病还乡了。
  江湖上也有诸多他的传言,有说失传已久的七星结魄灯就在他手上,有说他是铸剑师出身,有说他其实师承青城派,有道家渊源,也有说他辞官只是个幌子,为的是大隐于江湖,为先帝平朝堂难平之事。
  传闻莫衷一是,数年来也有不少江湖人士想去请他出山,均被拒之门外。
  所有人都只得了两句同样的回话。
  第一句是,老子连皇帝都不伺候了,会给你们来收拾烂摊子?
  第二句态度则好得多,是:回去等着吧,我养着的徒弟再过十年就来找你们。
  早年间,不少人仍不甘心,去的前仆后继,大有三百顾茅庐的决心。
  后来爻一卦彻底被络绎不绝的人弄毛了,亲手布了个梅花阵,把所有人都挡在了外头,才算是堵了所有人的念头。
  一晃已是十年期满。
  李冰这话一出,让座上众人神思纷然。
  连青城派代掌门,孙掌门的师弟王柏杨都悠悠开了口“我师兄一直说想一睹爻天师弟子风采,只可惜……”他说到这儿,喉结滚动,情难自抑。
  少林一向与青城交好,明空方丈闻言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世间自有因果报应,你也不必太过感怀。只是不知孙掌门一向平和宽厚,是和谁结了仇,要遭此惨祸呢?”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沈之珩也不能再装聋作哑,沉声道“近日……”
  他才说了这两个字,就听外头传来一管悲凄软糯的声音“还请沈盟主还青城一个公道。”
  这话用了内力,清清楚楚地传遍了厅堂,响在每一个人的耳畔。
  立在后头半天,一直充当木头的左辰一愣,这爻一卦的亲传弟子原来是个女子?
  王柏杨却早听出喉音,急步起身道“是妙儿来了!”
  说话之间,已有人走了进来。


第14章 第十四章
  来者一前一后,都穿着翩翩白衣。
  女子穿着一身孝衣,生得清丽脱俗,面有未干的泪痕,眉间却有一股英气,丝毫未因丧父露出娇弱之态。
  她走进来没去看起身相迎的师叔王柏杨,却把灼灼目光径直定在了沈之珩身上。
  后来的是位公子,一身素白的长袍穿在他身上,竟明亮过满堂鲜色。
  座上之人,论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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