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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浇灭了他的火暴-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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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神谕所言,他最终死在自己的眼睛之下。』
罗德停止啃苹果的动作,一双黑眼睛冷冷望过来。他的眉毛有下撇的倾向,使他看上去有一点悲悯的神色。
尼禄抬起眼梢,与这对黑眼睛对视。视线相交的这一瞬间,他忽然产生一种界于故事和现实之间的宿命感。他预感到自己要经历极大的甜蜜,和极大的哀伤。
罗德将苹果核准确地丢进垃圾桶。他抱着双臂,半闭着眼睛,一副不把任何事放在眼里的姿态,凝结在瞳仁上的微光在眼缝间跳舞。
“我们回去吧。”他说,“这故事听着让人烦躁。”
铺天盖地的雪几乎要湮灭一切。两人走在山顶上,雪厚得没过他们的脚踝。在这片纯白到可怖的雪景里,罗德一步一抬脚地走着,眉眼间泛出潮湿的气氛。
尼禄跟着他走,从眼角望他。在远方起伏的、灰褐色的山脊背景间,罗德的红唇轮廓鲜明,显示出一种希望的意味。
罗德走到山顶边缘,一只脚踩在石块上,微微俯下身,望着山下说:“山下的水涨得更高了。”
尼禄拍打沾在裤脚的雪粒,在冷天里长久行走让他胸闷。他的呼吸加重到轻喘的程度,鼻间呼出一团团白雾。长期保持的贵族礼仪使他再憋闷,都不愿用口呼吸。
他顺着罗德的视线望去。
巨大的雪层堆积在水面上,慢慢移动着,象一块块漂移的海草。不时有雪块沉入水中。
“大雪加重了洪灾的状况。”尼禄说,“就是这场洪水让我背负巨债。既然冠了名,就要负责被毁建筑的维修和重建。”
罗德放下腿,坐在厚实的雪地上。他拨开堆积的雪层,从草坪上捻掉一株青草。
“那些债,你还了多少?”他问道。
尼禄紧挨着他坐下,“分文未还。我的母亲从未向我催过债。”
罗德勾起一侧唇角,舒了一口气说:“她还是爱你的。”
尼禄的眼神变得阴暗起来,垂下头说:“她并不爱我,她只是为了维护我的姓氏罢了。”
罗德手里捻着青草,饶有兴致地瞥看他,“不管她出于什么目的,她都是可以保护你的人。不要伤害她,尼禄。”
尼禄点点头,遮挡在眉目前的刘海晃荡着。浅黄的雀斑分散在他的鼻骨和眼睑下方,在苍白的皮肤上十分显眼。
“我会的。”他从发绺间看向罗德,“我答应过你。”
两人从山上走下来,绕过被洪水淹没的区域,进入等候多时的马车。
车夫坐在车板上驱着马,马车在雪地里缓慢移动,路过一排秃掉的沙棘树。雪地上顿时出现两排笔直的车辙,夹在中间的就是弯弓形的马蹄印。
罗德掀开车窗的纱帘,在悬吊着一圈红水晶的车盖下,望见枝桠间的天空。他套紧自己的黑手套,从枝桠上抓起一把雪,回过身拍在尼禄脸上。
尼禄懵住,不知所措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他的声音带一些年轻之人独特的鼻音,几乎是怯生生望着罗德说:“我做错什么了吗?”
他懵懂地望着罗德,鼻尖、鬓发和脸颊全部沾上雪粒,在烧着暖炉的车内瞬间化成水。他的嘴唇没有血色,隐藏在雪水里仿佛落单的枯草。
罗德收起开玩笑的表情,瞧见他色泽不健康的双唇,突然意识到,尼禄不是故作清高或者不合群,而是骨子里习惯了寂寞。
“过来。”他说。
他一边盯着尼禄的眼睛,一边往后躺倒在沙发上。他的黑头发在丝绸上散开来。
尼禄会意,也将身体覆上去,冻得鲜红的双手支撑在罗德的两鬓旁边。
他低下头,去舔罗德的双唇,用舌尖来回描绘他的唇形,再从唇缝间顶入,最终与罗德的舌头交缠在一起。他咬他的舌尖和下唇,力道越来越重,再接着往下,象动物间用舔舐去表示友好那样,去舔他的脖颈。
“我不能再满足于只是跟你接吻了,罗德……我受够了……”他趴在罗德身上,穿着粗气,眼睛里有情|欲导致的雾气,“我想脱你的衣服,想抚摸你的肌肤……我想和你尝试禁|书上的一切姿势……可以吗?”
罗德明显地愣一下,接着笑道:“你什么时候看的禁|书?”
“很久之前了,那时你还把我当成一个小孩……”尼禄凑近他的耳边,急促地说:“我偷偷买来一些不宜在日落前看的书,里面的每一张图……我都换成你的脸幻想过……你启蒙了我的一切……”
罗德笑出声,抬手揉了揉他潮湿的卷发,“可以。”
尼禄将额头贴上去,他们额头相抵。
“真的吗?”他沉重地呼吸着。
“真的,就今天。”罗德认真地说,“不过得按照你们贵族的规矩,日落以后。”
尼禄用鼻尖去蹭罗德的鼻尖。他解开罗德的腰带,手从松开的下摆伸进去,很顺利地摸到罗德的腹部。他的指尖顺着腹肌的线条一路摸上来,不时去按压一下,感受肌肉的硬度。很快,他的手探到胸膛,那里有几道刀疤剑痕,凹凸不平的,自然有一种被施虐的意思。
罗德抓住他的手臂,“这是在马车上,车帘外还有人。”
尼禄环腰抱着他,意乱情迷地吻他的脖颈。他的心脏重击胸口,重到连罗德都能通过胸骨感受到这种撞击。
他晕头转向地说:“让……让我摸一会,我喜欢抚摸你……求你了……”
罗德推开他一点,将自己略显紊乱的喘息压制下去,轻声道:“回家再说。”
尼禄用嘴唇在罗德的脸上来回碾压,最终在他的面颊处咬了一口。
这时,马车忽然停住,昏昏沉沉的尼禄从沙发上滚了下去,肩膀冷不丁撞在拴着车帘的木柱上,发出咚的一声。
尼禄一下子就清醒了。
他有些愠怒,掀起车帘,朝惶恐之中的车夫训斥道:“凡是为皇室服务的车夫,都要保证人策马,而不是马策人。而你不仅违反了你的原则,还让你的主人摔出淤青。”
他压低声音,站得笔直,脸上是不近人情的神色。
车夫双膝下跪,胆怯地说:“前面有好几辆牛车经过,大人……为了不和它们相撞,我不得不这样。很抱歉……”
罗德闻言,从车里走出来,向前方张望。
一个商人打扮的男人赶着牛,拉着满满一车的干草堆。牛车后面还跟着几辆同样满载的牛车,由穿着鄙陋的奴隶在驱赶。
尼禄看着货物,问道:“他们是什么身份?载的是什么货物?”
“他们是商人,大人……”车夫说,“看样子,应该是运送燃料的燃料商。”
尼禄厉声说:“自罗马建国以来,没有王族的马车为商人的牛车让路的例子。”
罗德直直地盯着前方,突然象被什么冲击到了,喃喃自语地说:“维吉尔……”
“维吉尔?”尼禄不解情况,“谁是维吉尔?”
作者有话要说:被锁了,只好删掉一些露骨的话语,哎
第56章 初
这是一场故友的重逢。
罗德走过去,步子很快,最终拦在牛车前。
尼禄盯着他活跃的背影,以及留在雪上的两排越来越急的脚印,心里酸溜溜的。
他真的觉得,自己的生命就是靠这个酸酸甜甜的感觉撑起来的。
维吉尔握着鞭子,一颗轻飘飘的干草飞起落下,最终粘在他张开的嘴唇上。他长胖了不少,梳着商人标志性的油亮头发,脖子上戴着一圈浮夸的、镶嵌宝石的金项链。
他吃惊地瞪着罗德,大张的嘴唇颤抖着,胡言乱语道:“伟大的老天爷啊!该死的神明啊!我看见谁了……”
罗德将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拍了拍说:“你胖了很多,维吉尔。”
维吉尔激动得满脸通红,张牙舞爪起来,双脚象被烫了一样在地面上乱跺,“你这家伙……你这家伙……真没想到我们还会再见!”
他咧开嘴,露出一颗新镶的金牙,“你的样子一点都没变。”
他们先击掌,紧接着碰了下肩膀,进行了一个战友式的拥抱。
罗德扫过摆着尾巴的牛,以及车上堆得快要两人高的干草,思忖一会说:“你果然成为了一名燃料商,维吉尔。罗马的冬季让你大赚一笔吧?”
维吉尔拍了拍身后的货物,又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胖肚子,“不算富得流油,只能说是衣食无忧。”
他转动着市侩气十足的圆眼睛,视线停留在罗德翻开的衣领上。
“不象你,我的老朋友……”他揪起罗德的丝质衣领,那里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
“你已经穿上丝绸料子的衬衣,这种料子哪怕只有一指长,都抵得上我身后的整车干草。更何况……”
维吉尔凑近一些,手指头反复磋磨着衣领,“料子还染上尊贵之人才能用的紫色条纹。我敢打赌,你已经找到了一个对你倍加宠爱的皇室主人……”
“那是当然。”尼禄不冷不热的声音传过来。
他拖着步子走过来,系着交叉绑带的皮质长靴沾得全是雪,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他的腰背挺得笔直,眼圈泛红,尖瘦的下巴象涌动一样颤抖。
“他的主人是我……”他口气不善地说。
后面牛车上的奴隶通通跳下车板,跪伏在地上。
维吉尔连忙松开手,嘴角窜起一丝机灵的笑。他挪着滚圆的肚子,非常灵活地跳下车,象一颗弹珠一样跳到尼禄脚边,白白胖胖的脸上堆起笑容。
“罗德的全身心都是您的财产,大人。”他精明地说,“以前他在满是泥土的军营时,就象普通贱民一样过着怀抱水罐、去下水道边盥洗的生活,作为他的战友,我见证过这些。而现在,他的双手可以在铜盆里清洗,衣领用了紫条纹的图案,他有资格饮用掺水的葡萄酒,饮食想必也有了鱼肉和鸟舌可以吃……是您赋予了他这一切。”
罗德笑笑:“你的油嘴滑舌让我怀疑你是一个顿顿吃夜莺鸟舌的人。”
尼禄的下巴停止抖动,脸色缓和些。他象卸下盔甲一样放松下来,僵白的脸庞逐渐有点血色。
“我接受你的言辞。”他不着痕迹地活动一下僵直的脖颈,抬头看一眼干草堆,“看样子你在退役之后成了一名燃料商人。”
“感谢您的好眼力!大人。”维吉尔谄笑道,“我接到大贞女的命令,这批燃料要在三天内运送到罗马城大大小小的神庙,以保证圣火昼夜不息!”
尼禄点头,板着脸说:“可以,你现在可以用侧脸贴我的脚背了。”
维吉尔受宠若惊。他激动地两眼光亮,这是一种超于金钱之上的自豪。
“噢!这真是我莫大的荣幸……”他用衣袖狠狠地擦干净脸,直到搓得两腮通红才小心翼翼地跪下,用胖鼓鼓的腮帮碰一下尼禄的皮靴。
罗德看见他这样自认低贱的样子,叹口气说:“维吉尔,你现在可以重新上路了,大贞女留给你的时间并不多。”
维吉尔规矩地起身,坐回车板上,冲罗德挑了挑形状圆润的眉毛。
他勾起一丝谄媚的微笑,“如果皇室的大人们需要购买燃料,希望您可以考虑我。”
尼禄象屈尊似的点一下头。
……
再次启程回到家宅时,已经入夜。奴隶在廊柱旁点燃火盆,将悬挂在柱顶的的摇铃摘下来。
罗德泡在半人高的木桶里,热水蒸得他面色红润。他靠在桶壁上,被浸湿的黑发贴在肩胛和前胸。他闭着眼睛,后脑勺抵在木桶边上,睫毛沾满水汽,看起来发白。
铜制烛台堆起一撮冷却的蜡油,烛火形成光团,象一只只气泡一样悬浮在盈满热汽的屋里。
罗德稍稍侧过脸,将潮湿的眼睛睁开一条缝,随即就有水珠顺着眼窝的线条流下来。
透过氤氲上升的热汽,他看到站在门口的尼禄。
尼禄穿着银线刺绣的睡衣,领口松松垮垮地敞到锁骨下方,一条砖红色的丝带系在他平坦的腰间。他刚洗完澡就跑下楼找罗德,头发还在滴水,后背洇湿一大片。
罗德透过细如线的眼缝看他,慵懒地说:“你下楼了?”
尼禄睁大眼睛,一眨不眨,凝视浴桶中的罗德。来自一侧的烛光,照透他眼睛的晶体,一下子到达那宛如火山口的棕黄色虹膜。
“我来找你……”他开口道,“中午时,你答应过我的。”
罗德挑起一侧唇角,轻笑道:“没有临幸下人,还要主人专门跑下楼的先例。”
“这不是临幸。”尼禄认真地说,“是来找我的爱人约会。”
他的认真感染罗德也正色起来。
罗德游到靠近尼禄的那侧桶壁,一只手臂曲起搭在桶边上。他把下巴压上肘弯,水湿的黑发贴到一半脊背。
“你太着急了。”他说。
尼禄的眼睛很亮,“我不想让你等。”
罗德先是将自己整个人淹没在热水里,再倏忽站直身体,洁白的双腿一跨,就站到羊毛地毯上。
他抬起手,将贴在前胸的发梢撩到背后,充分展露自己的胸膛。他一丝不苟,就这么自信地站着,丝毫没有羞涩的意思。
什么都不穿,身体没有遮挡,无形中有一种故意暴露弱点的意味。就象一匹凶猛的狼,为了表示友好,自愿翻背、露出柔软的肚皮。
“看着我,尼禄。”罗德发号施令一样说道。
尼禄朦朦胧胧地看见他白皙的、还挂着水珠的身体,脸瞬间涨红。他感觉很热,视野象熔化的蜡油一样晃动不停。
“象个男人一样睁大眼睛看着我,”罗德语气严厉,宛如一个老师在训教他的学生,“你不敢看我吗?”
“我……”尼禄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没想到你会这么主动,罗德……”
罗德踩过麦穗图案的羊毛地毯,穿过蒸腾的水汽,好象一个虔诚到极致的教徒,要以自己的肉|体去献祭一样,把身体移到他面前。
“噢……”尼禄紧张地眨着眼,眼神四下游移着。罗德皮肤上的水珠折射出光点,象小刺一样落进他的眼底。
他不知道该将视线放在哪里。罗德近在咫尺,他闻到由草木灰和羊油制成的肥皂味。神经仿佛密密麻麻分散在空气里,罗德一点点动静都能扯动到他。
“抬起手,放在我肩上。”罗德压低嗓音,象神话里的塞壬用声音诱惑船员一样。他揉搓尼禄的鬓发,指尖轻戳鼻梁上那一小片的浅褐色斑点。他凝神看那些雀斑很久,才贴上去,亲吻他的眼睑。
尼禄不由地抱紧他的肩膀。
罗德飞快将腰间的红丝带解开,缠绕住眼睛,“不要紧张。”
尼禄将手挪到他的左胸口,感到心脏在里面跳动。他竟然欣喜着亲吻罗德的心口,产生超脱性质的满足。
“你太美了……罗德。”尼禄喟叹道。
罗德蒙着眼睛,面颊黏着黑亮的湿发,唇色是比丝带更深暗的深红,好象某种幽深的入口,皮肤散发草木灰的冷艳的清木味。
“少矫情。”他迫切地说,“我要你立刻开始,就现在!”
罗德的口气极其坚硬。他难以驯服的野性,一种时时刻刻都在“挺身”的气质,具有苦难气息的坚强,和军人这种职业自带的宿命感和悲剧性,让尼禄一瞬间就有了官能上的渴求。
第57章 相恋后的日常
到了夜晚,维斯塔神庙里,圣女把拱窗的白纱放下,用雕刻着皇帝肖像的铜块压住飘荡的纱尾。
她们朝正烧着的黄铜盆里灌新的燃油,以保证圣火能燃烧到天明。
负责守夜的圣女戴着棉布手套,抱起黄铜盆,吃力地摆放在祭坛上。她系紧白面纱,亚麻色的头发编着两股辫子,洁白的圣袍触及她的裸足。
“唉……”她叹一口气。
她偷偷瞥一眼四周,将疲惫的身体靠在祭坛上,顺便活动几下酸痛的脚踝。为了守护圣火,她已经站立了半个白天。
一只手沉钝地拍上她的肩膀,手的指甲上涂着散沫花的橙红色浆液。这只手很瘦很白,薄薄一层皮肤勾勒出筋骨交织活动的情况,紫色的血管隐约可见。
圣女哆嗦一下,连忙站直身体,心虚地眨巴着眼睛,怯懦地说:“大……大贞女……”
茱莉娅冷冷地看她。她的腰间绑着紫腰带,白面纱系得很高,一双暗沉的眼睛漂浮在纱边之上,灰黄的眼袋被遮挡住半只。她的头发被编成六股辫子。
“神庙是最容易发生火灾的地方。”茱莉娅严厉地说,“你跟我过来。”说完,她就象一根摆尾的羽毛一样,轻飘飘地转过身。
圣女咽口口水,紧张得手心冒汗。她畏畏缩缩地跟在茱莉娅身后,随她走到窗前。
茱莉娅挪开铜块,撩起窗户上的白纱,望向漆黑的外面。她的视线就象要投奔黑暗一样坠出窗外。
“你要时刻提醒自己,你每天都在什么样的环境里守护圣火。”她指了指窗外说。
夜色象庞贝的火山灰一样将罗马城裹住。罗马的建筑没有规则,富人住的别墅和贫民住的平房不分区,拥挤着搭建在一块。到了晚上人们会燃火照明,廊柱扎着火把,街道边有凝灰石柱顶起的火盆。
密密麻麻的火焰好象小刀,就这么扎在黑暗的脊背上。
“维斯塔庙是唯一一座建在城内的神庙。”茱莉娅话一出口就停顿住,清咳两声继续道,“……一旦神庙失火,整个城区都会遭殃。”
年轻的圣女额头冒出汗珠。
茱莉娅见她脸色惨白,用袖口拂去她的冷汗,摆出一种慈爱的口吻说:“记住,守夜时,要和白天一样清醒。”
“是……”圣女唯唯诺诺地说。
茱莉娅帮她理顺鬓边的碎发。圣女打量她缓和的脸色,鼓起勇气问道:“大贞女,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我的孩子。”
“您刚才说……维斯塔庙是唯一一个建在城里的神庙。可是……”圣女小心翼翼地说,“之前我们做降服洪水的祭祀时,是在城里的另一座更大的神庙……”
茱莉娅立马变了脸色,其程度之夸张,就象五官被打散然后就地重组一样。她的声音有点虚弱:“那座神庙早已被废弃了,因为临近洪水才不得不重新启用,那只是临时用一次而已。”
她瞟了圣女一眼,挺直肩膀,双手交叉在小腹前,姿态端正地走远。她这副过于规范的仪态,使她整个人就象深嵌在一个套子里生活。
“今后它不会再被使用。”她接着补充道,“永远都不会……”
年轻的圣女疑惑地望她一眼,懂事地闭上了嘴。
这时,一个年老的圣女走过来。她的头发黑白交织,绑着五股辫子。
她放快脚步,眼色很深重,十分殷切地与茱莉娅对望着,睫毛还在颤动,好象恨不得只用眼睛就道尽世界上的所有事。
“燃料都安置好了吗?弗迪。”茱莉娅冷淡地说,“庙里的库存只够支撑两天了。”
“我让燃料商在维斯塔庙留下6000塔兰特的燃油,剩下的4000塔兰特会被分发到郊外的小神庙中。”老圣女说,“不过这不是我想说的重点……”
茱莉娅对她使眼色。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会,默契地走到神庙的角落里。
“说。”茱莉娅站在纱帐围成的阴影里,压低声音说。
“那位大人……提出要见您。”老圣女打量着周围,谨慎地开口道。
茱莉娅神色凝重。她思索起来,眼睛在眼眶里不断游移着,许久后才顿住。她说道:“让他来仓库等我。”
老圣女摇了摇头,语气紧张地说:“他租住在神庙门口已经一个多月了。要知道他因为包庇私盐被贬为平民,现在身份特殊。您动用私人关系,给他安排一间房子,已经引来了闲话……”
茱莉娅仍是一副严整的样子,“他曾与我有恩。”
老圣女叹口气,担忧地说:“我理解您和他相识已久。可现在别说是见面,就算只是让他住下去都难免惹祸上身。他是男人,是您终生都不能接近的男人啊……”
她犹豫着凑近些,用手掌掩住嘴,以极为轻微的声音说道:“您还记得黛妮吗?正因为被人举报不是清白之身,她被秘密处决了……”
茱莉娅猛地摇晃一下,后背瞬间出一层汗,“行了!别说了!”她几乎是在尖叫了,“别说了……弗迪……我会掌握分寸的……”
老圣女赶忙扶住她,“您打算怎么办?”
茱莉娅深深地呼吸几口,脸上的白面纱剧烈飘动。她抹掉前额的汗水,“现在就让他来仓库。”她以勉强算得上冷静的语气说,“我得跟他说明我的难处。”
……
仓库里储存着大量的燃油、干草,以及用来打火的火石,以保证神庙圣火延续。
所有的燃料都堆放在木箱里,箱子码得很高,箱板上画着神庙的标识。
——一簇月桂叶托起圣火,这是维斯塔庙的标识。
门希绕着这些铁箱已经走了一百多圈了。
“让您久等了,奥托大人。”茱莉娅略显干涸的嗓音不知从哪个角落传来。
为了预防火灾,仓库里永远都不允许燃灯。月光透过十字窗框射进来,一个十字的阴影象封印一样压在散发着颗粒的木箱上。
“我的姓氏已经不能加‘大人’的称谓了。”门希循着声音走过去,窗框的阴影在他脸上一扫而过,“你也不必对我使用敬称,茱莉娅,你现在是受万人敬仰的大贞女,早就不是那个手端托盘的小圣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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