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南北有相逢-第27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管家独自站在包围中间,四面受敌。童子被他护在怀里,一手抱住童子小小的脑袋,替他挡去雨。流水从他脚边流过,青石板上涟漪阵阵。
  众人一拥而上。
  登时,利箭接连着射过来,一发接着一发,尖利的镝声不绝于耳。像有无数只乌鸦在耳边鸣叫,蝙蝠的翅膀拍打着众人的脸颊。
  管家往上方看去,环视了一番,在雨中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站在不远处的墙沿上,挽弓搭箭,出手从不拖泥带水。
  丞相一口气把箭筒里的箭尽数射出,他气得狠了,咬着牙齿,看准了一个个锦衣卫的后脑,一箭下去脑浆迸裂,连呼气的声音都来不及发出。
  忽地摸到背后空了,箭已经被射完,他一把甩开了长弓,抽出绑在腰间的软剑,一抖手腕,软剑呼啸而出,蜿蜒着,似群蛇出洞。
  下方的人群中还没反应过来出了什么事,丞相已经像游鱼一般滑进去,逼近管家身边,一展手臂,用链剑将他们团团围住。
  链剑像是活了一样,盘在半空,剑尖对准了外部,犹如巨龙将跃,长蛇吐息。
  丞相靠在管家背后,手中握着短剑,指缝里弹出了柳叶刀。凛凛的,与众人对峙着,那一身的杀气,能把漫天的雨水都压下去。
  管家感觉到了,那种铺天盖地的威仪,压得他喘不过气。这种气息,跟多年前那个雨夜一样,血水染红了青砖石墙,雨水打湿了谁人的衣裳。
  丞相带着管家数个来回之后,锦衣卫已经解决掉了一大半,本以为剩下的可以一锅端干净了,却不想,他们的救兵来了。
  丞相的斗笠被划破了,摔在地上,风袍的帽子掉落下来,露出他的眉眼。丞相一直蒙着口鼻,再加上朦胧的雨幕,很难认出他来。
  管家望着街道远处不断涌来的玄衣黑袍,朦朦胧胧地,一晃神,好像回到了当时的年月,也是此情此景,多年来不曾忘记。
  管家的意识时而模糊,时而清醒,乒乒乓乓的刀剑声似乎都离他远去了。他想睡一觉,躺倒在这沙沙的雨声中,大梦三天都不醒来。
  他看到丞相的背影,跟多年前一样,一招一式都有板有眼。丞相是才子,南国桃李花,灼灼有辉光的美男子,本不该做这些杀伐的事。
  管家的眼前,已经看不清什么事物了,灰茫茫一片,天空压在了他跟前。
  骤然,丞相听到背后传来一声嘶哑的呐喊:“小心——!”
  再一转头时,温热的血浆已经洒在了他的衣袍上,灼然如百花盛开。他想起自己那件衣服,上面绣着孔雀,绣着牡丹,国色天香。
  绣春刀穿透了管家的肺,大片的殷红漫开去,如星火掉落,霎时烧焦了平原。
  管家在最后一刻帮丞相挡了一刀,他一伸手把怀中的童子推到丞相的臂弯里去,看着丞相的眼睛,一眼就越过了一万年。
  丞相瞳孔一下子收紧,头顶突然雷声大作,一声呼喊自天地间响起:“颜知归!”
  雷声隆隆而过,丞相的呼喊声也在这样的余音中落在了地面上。大雨把一切都冲刷干净,连一点残留的念想都没有留下。
  颜知归是管家的名字,温文尔雅的读书人样,举手投足都是凛然的墨香。管家喜欢穿长衫,鼻梁上架着眼睛,时常和童子斗气,偶尔还帮着撮合丞相和将军。
  “管家——”一声童音也拉长了调子,撕扯着,带着明显的哭腔。像风中飘荡的羽毛,颤颤地,零落成泥。
  管家在丞相耳边轻声说:“相爷,当年你救了我一回,现在,轮到我了。他们是来抓人的,这回就让我去吧,不然,今天丞相府怕是没有活人了。”
  话音刚落,他胸前的刀尖一下子抽回,两个锦衣卫将他按下,双刀架住他的脖子。廷杖打在他的脊背上,管家一下子跪伏在地,一口鲜血吐进了积水中。
  锦衣卫又围上来,逼退了丞相几步,正打算从丞相手中把童子夺过,却见链剑咔咔盘起来。
  童子抱着丞相的腰,从缝隙中看着那些人把管家带走了,他手中被砍得残缺不齐的剑哐啷一声就落在了地上。
  

  ☆、闻香

  花匠功夫了得,解决了天井中的一批锦衣卫,丞相给他的那些武器他一点都没浪费。
  半晌,大雨还在下着,但雷声小了一点,他拎着一个锦衣卫的衣领将其拖进厢房中。丞相叫他留一个活口,他就必定把活口打得半死不活了,再留下来。
  外面雷声渐渐停息了,丞相用风袍把童子裹住,抱在怀里,匆匆地绕过回廊走过来。他的链剑盘在腰上,正慢慢地往下面滴血。
  “老爷,喝口茶压惊。”路上遇到吓得脸色苍白的婢女,颤巍巍地举着盘子,上头放着茶杯。
  丞相一手掀翻了婢女手中的盘子,哐当一声,踩着那些碎片直接往厢房里去。他头也不回地,走过去时带起一阵风。
  花匠听到外头有动静,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跑出去。一出去就被丞相腾腾的杀气给顶了回来,他长眉深目气象庄严,走过来的时候像是踏着千军万马。
  半死不活的锦衣卫被丢在屋子里,花匠打断了他一半的肋骨,扎进肺里去,疼得他呼吸都困难。
  这锦衣卫也是个血气方刚的角色,可能知道自己落难也活不长久了,硬是挪动着手指去探腰间的匕首,打算以死明志。
  他咬着牙齿,喉咙里发出闷哼,眼看匕首就要扎进心脏了,突然旁边有人飞起一脚就将他手中的匕首踢到了角落里去。
  丞相一脚踩在锦衣卫的手掌上,他的鞋底装着锋利的刀片,一下子亮出来,眨眼间就将锦衣卫的手心划得皮开肉绽。
  锦衣卫痛得大叫起来,现在什么骨气名节都不重要了,他全身没有一处好地方。
  “想死?也不问问你丞相爷爷同不同意你死。”
  丞相蹲下来一把抓起他的衣襟,手上青筋暴露,说出来的话是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透骨的寒意很快就弥漫了锦衣卫全身,他不自觉地往后面缩了缩。
  “谁叫你们来的?来干什么?晴天白日就在我丞相府上舞刀弄枪,真把自己当条狗了?”丞相抽出链剑,聚拢了,一把钉在锦衣卫的耳朵旁边,差点就要把他的耳朵切下来。
  锦衣卫抖着嘴唇,半天说不出话来,他有一瞬间没有摸清楚状况,丞相不是方才还在宫里吗,怎么现在就出现在这里,还穿成了这副模样。
  花匠拔出短刀来,揪住锦衣卫的后领,迫使他跪在地上。花匠一手把短刀架在锦衣卫的脖子上,一脚踩住锦衣卫的脚踝,让他动弹不得。
  丞相拍拍手心,扶着膝盖站起来,垂着眉目,晦暗不明的,看不出他究竟是什么表情。外头天色暗了,雨声依旧没有停歇的意思。
  “谁叫你们来的?来干什么?”丞相又问了一遍,这次,他的声音没有方才那么发狠了,润润的,像南国的春雨,疏疏离离。
  “奸相!”锦衣卫瞪着丞相的侧脸,喘着粗气骂他。
  丞相背着手在踱步,满身的血水滴在了地上,走一步都是一个绯色的脚印。他有不俗的气度,走起路来有世家大族的贵气和庄严。
  “算你看得清楚,本官是个奸人,你们的丞相,确实做过很多上不得台面的事。”丞相说,闲闲地,好像放下了方才的一切,静心听着窗外的雨落。
  “谁叫你们来的?来干什么?”丞相问了第三次,语调一次比一次更加平静。
  锦衣卫被花匠压着肩膀,弓着背,不得不抬起头来对上丞相的目光。他满脸都是血和刀疤,有些地方凝结在一起,看不清本来的眉目。
  “我等奉命行事,你这奸相,不配知道主公的姓名!”
  “主公?让本官猜猜,是不是金銮殿上那个皇帝?本官是他的老师,当年若不是本官,他现在早就是孤魂野鬼了。”
  丞相说着低低地笑起来,声线起伏和缓,听上一听,便是寤寐难忘。他眼梢扫过去,看看锦衣卫脸上的表情,复而又移开了。
  “不是皇帝,那就是掌印?本官素来与掌印交好,他没理由这么做。那还有谁呢?你说说看,还有谁呢?”丞相旋身挨在锦衣卫的耳边说。
  声音隔着链剑,飘进锦衣卫的耳朵里去,好像是冬天从山口灌进来的北风,所经之地,苍山负雪。
  此时,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萦绕在丞相的鼻尖,他仔细地闻了闻,却一下子皱紧了眉头。
  “贱人!谁不知道你结党营私扰乱朝纲,贪污受贿颠倒黑白,你还勾结边将,爬了人家的床!渣滓!国家迟早要败在你手上!”
  哧。一股鲜血喷出,洒在了锦衣卫跟前。转而,链剑从他的胸膛上抽出,带着浓稠的血液,空气中泛起浓浓的血腥。
  锦衣卫的脑袋像破布袋一样垂下去,转瞬间就没了声气。血液从他胸口的破洞上涌出来,绵绵不绝。
  丞相一甩手砍下了锦衣卫的头,像个球一样骨碌碌滚到了角落里,挨在匕首旁边。眼睛还瞪得老大,盯着丞相,死不瞑目的样子。
  “你可以说我结党营私,可以说我贪污受贿,但你不要扯我跟将军的事,还说我爬了他的床。拖下去,挂起来,把皮剥掉,剩下的剁碎了喂狗。”
  丞相轻声说,把链剑盘在腰上,撩撩自己被雨水打湿的头发,走出门去。
  童子坐在宽大的圈椅里,身上裹着丞相的风袍,抱着自己的身子,不住地瑟瑟发抖。他在小声地哭泣,他不敢哭得太大声,怕丞相凶他。
  自然的,方才丞相砍下锦衣卫头颅的那一幕他并没有看到。
  丞相扶着门框站着,堂屋里点着几根蜡烛,黑暗越来越浓重,童子的哭声凄凄打在他心上。
  丞相叹口气,过去把童子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靠在怀里,轻轻地摸着他的发顶。童子缩成一团,抓着丞相的衣领,呜呜地抽泣。
  “好了,不哭了。”丞相拍拍童子的背,轻轻晃悠着,“再哭就不是大英雄了。”
  雨点打在窗下的牛蒡叶上,院子里一棵丁香花正萦满了惆怅。门开着,丞相一眼就看到了满庭的繁花,一朵都不曾凋谢。
  童子哭了好一会儿,才睁着一双红红的眼睛看丞相:“相爷,管家他为什么被抓走了?你那么厉害,为什么没有把他抢回来?”
  丞相垂下了眉眼,抿了抿嘴唇,转而眼里就蒙上了水汽。他慌忙眨了两下眼睛,抬头看了看别处,硬生生憋了回去。
  “因为管家对你好啊。”丞相轻轻地拍童子的背,温声对他说,“管家对你好,怕你受伤,才故意被那些人抓走,好保住我们府里这一大家子人啊。”
  “可是他刚才流了那么多血,他会不会死掉啊?你会去救他吗?管家还会回来吗?”童子的声音抽抽嗒嗒,好半天才说完一句话。
  丞相说:“会啊,我会去救他,花匠也会去救他,我们整个丞相府,都会去救他。”
  丞相指指刚走进门来的花匠,再指指外面盛开的百花,温言细语。整个人间,都笼盖在这样的大雨中,一层一层的栀子花,正慢慢凋落。
  童子咧着嘴哭,耷拉着眉毛,满脸都是泪水。丞相抬手帮他擦去脸上的水痕,摸到他的头发时,却见手上都是斑驳的颜料。
  “相爷,热水烧好了。”门外有婢女进来禀报。
  丞相看她一眼,抱起童子往内堂走去,一边走一边对童子说:“今天相爷给你洗个澡吧,被雨淋湿了,不洗澡会受冻的。”
  丞相脱了外头的衣裳,穿一件月白的中衣,撩着袖子给童子洗澡。他浇水来淋童子的背,水汽蒸腾起来,满屋子都是皂角的香气。
  “相爷相爷,为什么你们都要给我的头发染颜色?”童子不哭了,但他的眼眶依旧红红的,大眼睛里水汽氤氲。
  “你们?”
  “对呀,我的爹爹也一直给我染头发。”
  丞相给他打胰子,笑着说:“因为你的头发颜色太特别了,会被别人当成小妖怪的。”
  “那为什么我的头发会是白色的呢?”童子揉揉自己的头顶,上面的染料已经彻底洗干净了,露出他一头白金色的头发来。
  屋子里烛火暖暖地照着,屋外雨声潺潺。婢女在香炉里点了檀香,闻上一闻,满身的凉意顷刻间烟消云散。
  安宁得仿佛傍晚里的血腥杀伐全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丞相舀起一瓢热水,慢慢从头顶给童子浇下,一边说:“因为长宁很特别呀,有些人一生下来就异于常人,比如天上打雷啦,地上冒红光啦,眉毛后面突然长了个瘤子啦,这些人,最后都能大有所成。”
  “那我也能大有所成吗?”
  “可以啊,你好好跟着我读书,来日,一定能金榜题目。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像我当年啊,也是状元郎。”
  丞相说话像是在吟诗,偶尔带着叹息,抑扬顿挫的,声韵悠长。
  童子没说话了,他低着头,拍打着水花,把热气挥散的到处都是,瓶中一枝栀子花也沾满了水珠。
  半夜,等童子在怀中睡着之后,丞相才掀开被褥从榻上下来。外面雨声小了,看起来,要下到明天早上才能停。
  他披上干燥的披风,走到外间去,厅堂里还燃着几根蜡烛,门窗都还半开着。
  丞相在圈椅里坐下,双手撑着眉心,闭着眼睛,眉峰都蹙在了一起。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满腹的焦虑和愁绪全都写在了脸上。
  平时威风八面藏山不露水的,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敢悄悄地叹气。
  花匠抱着鲜花篮子从外面走进来,抖落了伞上的雨水,开着嗓门儿问:“相爷您还没歇息啊?都快半夜了。”
  丞相瞪他一眼:“小声点,童子睡着了。”
  花匠连忙噤声,轻轻巧巧地把鲜花插进珐琅瓶子里。那是他下午从集市上买来的,方才被丢在回廊里,现在一朵一朵收好了,给房间里换上。
  “相爷,今天那群人为什么来我们府上?他们好像是来抓管家和童子的。”
  丞相皱着眉,双手撑着膝盖:“皇帝派来的锦衣卫,估计是宫里出了事,想从我府里拿人,来要挟我。”
  花匠不太懂朝堂上的事,他没说话,在丞相旁边坐下来,烦躁地耙了耙自己的头发。
  “但是,我在那个锦衣卫身上闻到了安息香的味道。”丞相说,目光幽沉。
  “安息香?”花匠一时摸不着头脑。
  “对,很多年前的事了。”丞相靠在椅背上,呼出一口气,闭上了眼睛,“我被人刺杀过,那人身上,就是这种香味。”
  

  ☆、季松

  濮季松作为皇帝钦点的监军,是不太称职的。濮季松到任第一天的晚上,就叫将军把全军召集起来,他挨个挨个看了,尔后扬长而去。
  士兵们都摸不着头脑,将军面上倒是平平常常的,轻飘飘说了句解散,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监军方才是何意?”将军在回廊处碰见监军,停下来问他一句。
  监军坐在栏杆上,眯着眼睛看院子里的灯笼,悠悠哉哉吸了一口烟,才说:“新官上任,自然是要看看军队的仪容怎么样。听说将军神勇无敌,今日一见,倒是实至名归。”
  这话说的牛头不对马嘴,将军也没跟他多废话,他按着腰间的长刀,带着几个下属,准备去旷野中巡视。
  监军慢悠悠地吸着烟,万事无关自己的样子,看着将军远去的背影自言自语了一句:“将军今天问监军视察军队是什么意思,回去要在簿子上写一笔。”
  话说完,烟枪里的烟也散尽了。监军恼丧的看一眼,在栏杆上敲了敲,方才发觉是里头的香料燃尽了。
  监军拉上自己孔雀尾羽织成的袍子,一路上问了几个哨兵,方才摸到了药房的位置。天色暗了,药房前头挂了几盏灯笼,门扉半掩着,几个小厮进进出出。
  监军摆出架子来,扶着腰走进去,就像是皇帝微服私访一样,颇为气势。
  “嗬呀,这里头好生热闹。”监军左右望一望,感叹了一句。
  药房里头灯火通明,成十上百的高大柜子整齐地摆放着,年轻年老的大夫们踩在梯子上抓药,再一层层传到那边的称药处,包好了,一叠一叠垒起来。
  监军大人大驾光临,众人自然是不敢怠慢,来往的佣人们都要停下脚步来行礼。偶尔几眼扫过监军身上富丽璀璨的孔雀袍子,眼里有些许惊艳。
  很快,老大夫便迎上来,他是这里的总管,医术高明,妙手回春。
  “监军大人突然造访,可有要事?”老大夫仙风道骨的,拱手抬袖都是不俗的气度。
  监军转了个身子,敞花大袖曳在地上,沙沙作响。他把烟枪伸到老大夫面前,说:“本官还真有要事,本官的香料烧完了,想来跟你讨点儿。”
  老大夫一听愣了一瞬,这个监军还真是个任性的人物,这药房里的药品,都是给伤兵们准备的,一点都不能浪费。
  “回大人,我们军中的药品,恕不外出。”老大夫说话稳稳的,颇有长者的威仪。
  “本官向来有个心神不宁的毛病,需要用这香料来调息。大夫,您怕不会连这个都没有闻出来吧?耽误了本官的病,会去可不好交待。”
  监军是帝都来的人,说起话来一板一眼,腔调顿挫,听起来婉转绵长。
  大夫被监军这么噎一下,一时也找不到什么话说。监军新官上任三把火,蛮不讲理也是常有的事,过段日子就能把他这骄纵性子磨光了。
  大夫仔细闻了闻烟枪上残留的香气,抬眼看看监军,说:“大人要拿的香料,可是安息香?”
  监军微微一笑,笑起来甚是妩媚:“正是。”
  监军有一副好皮囊,阴阴柔柔的,天生一双桃花眼,唇角有一颗淡淡的痣,笑起来的时候比江南的女子还要美上三分。
  “大人随我来,老夫这就去为大人配香料。”老大夫一展广袖给监军引路,监军跟在他后头,左顾右盼着,偶尔与路过的小厮打打招呼。
  老大夫拿着匙子调香料,监军靠在柜子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问:“听说前阵子异族来犯,军中有神人相助?”
  老大夫抬头看监军一眼,复又低头去掂起镂花的铜炉,说:“是有高人相助,来的时候,把外头整片草原都给烧掉了。”
  “嗯?”监军听了这话就轻轻笑出了声,“烧掉了整篇草原?哪有这么神妙的事儿。”
  “确实不假,大人可以去问问将军,那位高人,跟将军交情颇深。”
  监军歪起了脑袋,饶有兴趣的样子,眼里透着暖暖的烛光,他点了点手中的烟枪:“那高人是江湖上来的吗?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老大夫正从盒子中舀起一小勺粉末,倒进了铜炉里,搅匀了,放到炉子上烤着。他头也不抬,自顾自忙着自己的事:“哪路来的老夫也不知,不过那一手火焰化形的功夫,倒是惊艳四方。”
  “火焰化形?本官听说青城山有个道士,这术法便是他的独门绝技。好像叫上游,云游四海的,寻不见踪影。”
  “那道士不是人,江湖上传得神乎奇乎的,倒还像是个下凡的神仙。”
  监军一听就拿烟枪虚点着,笑道:“怕不会这次来的,就那个神仙!”
  老大夫一听也笑了,什么神仙魔鬼的,都只是话本子上杜撰的罢了。他摇了摇头,淡然道:“不会,老夫听说啊,这个高人……”他停顿了一下,转身抱着炉子进了后堂。
  监军跟着他走进去,听见老大夫说:“面貌倒是和帝都的丞相一模一样。”
  老大夫弯下腰来揭开铜炉的盖子,轻轻闻了闻,思索了一下,又往里头洒了一把八角茴香,捣碎了,加上清水,慢慢地研磨起来。
  监军拿着烟枪的手顿了顿,转而又恢复平常了,他把烟枪别在腰带上,开怀地笑起来:“大夫不要说笑了,丞相在帝都好好的呢。本官来之前,还去拜会过他。”
  “谁说不是呢,老夫也觉得这是无稽之谈。”老大夫一边磨着杵子,一边漫不经心地说,他以为这只是监军在与他闲聊。
  “无稽之谈。”监军垂着眼帘说一句,歪着身子靠着竹木屏风,扭头去瞧外头的光景,“说起来,本官只跟丞相见过两次面,他长什么模样都还记不完全。”
  “我们这些边疆的人,都只听说丞相是个难得一遇的美男子,慈悲善良。至于丞相的脸面儿,还真是一次没见着。”
  “你说丞相慈悲善良?”监军看着老大夫忙碌的身影,笑着问他。
  老大夫没有多想,他正在把香料搓成一粒一粒的丸子,他说:“只是道听途说的,至于到底怎么样,也不是我们这些无名小辈能评判的。”
  监军轻轻笑一声,朝着老大夫走过去:“不过本官前几天还跟他见过面,丞相大人跟以前,可真是大变样了呢!”
  “嗯?大变样了?是啊,这么多年了,丞相的岁数又长了一点。”老大夫忙着自己手上的事。
  “丞相很年轻,依旧受人尊敬。”监军走到老大夫跟前,顺手拿过了那些搓好的香丸,再端起了小巧的铜炉,往门边走去。
  “欸,监军您等等,这香料还没有弄完。”
  监军转过身,看着大夫的脸:“本官只是说要香料,没叫你把它们搓成丸子。下回,可要听的仔细些。”
  监军的目光突然冷下来,漾漾的桃花眼里没什么表情。老大夫被他这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