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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有相逢-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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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军的目光突然冷下来,漾漾的桃花眼里没什么表情。老大夫被他这么看着,着实凛了一下,连忙拱手称歉。
监军扫他一眼,转头跨过门槛就出去了,孔雀袍子斑斓的色彩消失在人群中间。
老大夫站在原地,左右思索了一下,喃喃自语了一句:“不是大变样了吗?哪里变样了呢……他没说啊。”
将军骑着骏马去荒原上巡视一圈,回来的时候已是星月漫天。大营里燃起篝火,士兵们围着篝火在喝酒谈天。
将军见了此番场景,撩了撩自己被吹乱的头发,转身往自己的房间去,把一众喧闹的声音抛在了身后。将军住在高楼上,星光洒进他的屋子里。
一进屋子,将军就闻到一股扑鼻的香气,他皱了皱眉头,问身边的小兵:“谁来过我房间?”
小兵恭敬地回答:“回将军,方才监军来过,说来视察您的住处,好向上头禀报。我等不好拒绝,就开了门让监军大人进去了。”
“他怎么查的?”
“回将军,监军大人站在门口转了两圈,就走了。”
“说什么了?”
“回将军,监军大人一言未发。”
将军脱下披风走进了屋子,他方才站在门口默默感知了一下屋里的情况,万事安好,想来这个监军确实只是来视察的。
小兵给将军点上了灯笼和蜡烛,房间里立刻充满了融融的暖意。将军方才出去巡视,冷风刮在脸上生疼,他摸了摸,有些干燥的烫意。
“你退下吧。下回监军再来,就叫他等我回来了再来。别乱开门。”
将军屏退了小兵,独自坐在靠窗的椅子里,看着天上的繁星。坐得有些冷了,他搓了搓手,突然想起了丞相。
一想起丞相,将军就想起丞相的那个笑容,一夜春风来,万树梨花开,仿佛整个四季,都留在了春天。
也是在这样的凉风里,丞相捂着他的手,和他十指相扣。丞相的手指纤长漂亮,握在手心有绵绵的温度,让人寤寐难忘。
将军看看房间,空空的。原先丞相在的时候,一定坐在他旁边,一张一张看将军写给他的信,对着信纸指指点点,嫌弃他的书法没什么特色。
有时候说着说着亲他一下,将军心里就像涂满了蜜糖。
果真想他了,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将军闭上眼睛,慢慢地做起梦来。
城中一处屋顶上,有黑衣人蹲坐望月。他戴着兜帽,看不清面容。扶着屋梁上的铜兽,远远地望着什么。
忽地,身后又有一人跳了上来,衣袍呼啦啦地响,生怕别人不知道。随之而来的,就是一股扑鼻的芳香,焚香望月,颇有一番情趣。
监军跳上房梁,瞥见坐在一边的黑衣人,笑着过去拍拍他肩膀:“嘿,老兄,你也在看月亮?”
哗啦一声,黑衣人猛地转身,一柄匕首已经横在了监军的脖子上。
监军定在原地,悠悠吐了一口烟气。僵持了三秒,监军突然笑着一把掀开了黑衣人的兜帽,眼里放出光来:“锦衣?你可是想我了?”
“没羞没臊。”锦衣撇撇嘴,放下了手中的匕首,坐到一旁去。
☆、牢狱
管家是被几个锦衣卫架着进了诏狱,双手用铁链绑了,半跪着,膝下一滩黑水散发着腐烂的味道
他垂着头发,挡住了脸面,身上的紫衣长衫满是血污,按说,没有哪个文采斐然的读书人,会是这副模样的。
牢狱里点着昏昏暗暗几盏灯,狱卒重重地关上门,上了锁,伺候在两边。
关门声惊动了其他牢房里几个昏昏欲睡的囚犯,醒过来,慢慢地爬到门边去,往管家那边望了一眼。他们蓬头垢面的,只有眼睛里有光闪了一下,很快又暗淡下去了。
有些囚犯前几天刚抓进来,犯的是杀人的大罪,牢狱里罚过了,就等着秋后问斩。他们多半对人间没多少留恋,每天躺在黑黢黢的草席上,数着斩首的日子。
很快,黑暗的牢房里亮起了光,远远地,从那边门口过来了。一团艳艳的明黄色,挨个挨个擦过玄铁栅栏,随之而来的,还有低低的人声。
人声很少在这样的地方听见,几个囚犯睁开眼睛,在暗处盯着那团光线移动。
皇帝披着猩红斗篷,站在诏狱的门口停住了。他回身对掌印说一句:“你不用跟着了,站在这儿等着朕出来吧。”
掌印提着晃晃的灯笼给皇帝照亮,他本想拒绝的,但看看皇帝冷峻的面色,扫了一旁的虞景明一眼,只得诺声领命。
“秉笔,你跟着朕进去吧。”皇帝拢着两袖,绷着下巴命令掌印身边站着的秉笔,而后踏着步子往黢黑的门洞中去了。
涂脂抹粉的秉笔给皇帝递上松石绿的帕子,躬身哈腰的,脸上带着逢迎的谄笑。
“诏狱这地方腌臜不堪的,怎还劳烦皇帝您亲自来一趟。”秉笔跟在皇帝身后,提着自己的紫金曳撒,生怕地上的污渍把自己的衣裳弄脏。
“朕想来就来,诏狱是东厂管的,怎么,你们东厂管着,就把朕拒之门外了?”
皇帝虽是个十八少年,说起话来却是稳扎稳打的,在这样阴森的氛围里,沉沉的能滴下水来。
秉笔一听皇帝这话带着不满的情绪,也就含着胸打躬作揖,不再多言语了。
皇帝年轻,尚在意气风发的年纪,胸中很有抱负,不喜欢别人忤逆,这些秉笔也还是知道的。
秉笔在上一任皇帝在位的时候就在宫中做内监,人情世故看多了,巍巍的帝王家,虽说各形各色你来我往人情练达,看来看去也都还是一个样。
“皇上,到地方了。”走在前头引路的狱卒对着皇帝一拱手,站在了一边。
皇帝站在牢房外头,一身猩红斗篷灼灼生光。上面绣着梅花仙鹤,翩然欲飞。
秉笔从狱卒手中接过灯笼,举高了给皇帝照着,好让他看清楚里头的景象。
“啊呀,好生悲惨呐。”秉笔被里头满身是血的人给吓了一跳,不禁低声惊呼了一下。
管家双臂往两边撑开着,铁链子从壁上挂下来,缠住他的身子。地上坑坑洼洼的,里头不知是哪年哪月留下来的黑水,一只耗子见有光来,连忙四处逃窜。
秉笔皱着眉头掩住口鼻,别开了视线,不忍直视的样子,颇有点悲悯。
皇帝淡然地看着,半晌拿下了蒙住口鼻的松石绿帕子,转过脸对着站在他身边的虞景明说道:“这是你府里的什么人?好像是管家吧?锦衣卫下手不知轻重,多有得罪。”
虞景明像是没听到皇帝的话,他抿着嘴,一言不发地看着牢中的人,目光硬硬的,袖中的拳头微微颤抖。
指甲嵌进掌心,钻心的疼痛。虞景明对管家没什么多的情感,他很早之前就被送进丞相府,住在小屋里,吃穿用度,都是管家在打点。
管家对人很好,温文尔雅的读书人样,说起话来颇有诗意。虞景明住在小屋里的时候,管家偶尔来看看他,站在屏风外面,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模样。
虞景明对管家,多的是尊敬,管家是个气度不凡的人物,在丞相身边待久了,举手投足都是世家大族的贵气。
在丞相心中,管家是府中的主心骨,里里外外样样都少不了他。丞相和管家是生死的交情,管家当年差点瞎了眼睛,是丞相求仙问药救了他一命。
虞景明知道晏鹤山的性子,读过很多书,不会当场发飙提着剑就来要皇帝的命,但心里的算盘,是打的比谁都精明。
现在人成了这副模样,奄奄一息的,时日不长。晏鹤山那个老狐狸,指不定已经谋划好了要拿谁的命来偿。
皇帝见虞景明不说话,微微笑了笑,说:“不过朕之前听说你府里有个可人的小娃娃,现下居然没抓到他。管家不在,你也不在,那个小娃娃,该由谁来照顾呢?”
虞景明蹙了一下眉毛,但很快又恢复平常了。他脑筋转的飞快,皇帝说这话大有深意,至于是什么意思,虞景明不敢确定。
“长宁与此事并无关系,皇帝请您适可而止。滥杀无辜的行为传出去,本官可不敢保证能救回您的名声。”
虞景明抬袖拱手,恭恭敬敬的,连语气都跟平时一样恰到好处。他的目光冷冷硬硬,话语间隐隐把皇帝骂了回去。
皇帝装聋作哑:“这事好说好说,只要你遵守朕的旨意,放人还不是朕一句话的事。”
“皇帝有什么旨意?”虞景明抬眼看看皇帝,皇帝比他矮一个头,站姿挺拔着,仿佛背后生长着松柏。
“中秋过后,娶了公主便是。”皇帝说,细细地抚摸着帕子上栩栩如生的松针,“怎样,爱卿现在是从还是不从?”
这时,站在牢房两边守卫的狱卒哐啷一声打开牢门,走进去,一人按住管家的一边肩膀,抽出腰间的弯刀来,抵在管家的膝盖上。
虞景明目眦欲裂,掩在袖子下的手上暴露出一根一根的细骨,忽地他从腰带下抽出匕首来,往皇帝的面门划去。
匕首是他那天藏在腰带里的,想随身带着防身,没想到在这时候派上了用场。
皇帝大惊,往后仰身躲过匕首的刀锋,大吼一声:“动手!”
牢房中的狱卒手起刀落,径直剜下了管家的一块膝盖骨!
管家这时爆发出一声撕心的呼喊,剧烈的疼痛将他从半昏迷状态拉回了现实,鲜血淋漓。铁链被扯动了,抽打墙壁的声音和着嘶哑的呐喊声在黢黑的空间中回荡。
瞬息之间,遭遇两场巨变,虞景明听到管家的声音,钻进他的耳朵里,重重地擂击在他的心上,顷刻便擂击出巨大的裂缝!
铛——,虞景明的匕首被人格挡开了,一张涂抹着脂粉的脸凑在了虞景明的面前,满鼻子的红粉香气差点让虞景明背过气去。
秉笔手中握着灯笼的手柄,掐丝珐琅的工艺,对上虞景明的匕首,居然火花四溅。
秉笔对着虞景明露出一个森森的笑容,阴里阴气的,半夜里能吓到小孩。
皇帝踉跄了几步,牢狱里瞬间炸开了锅,那些囚犯们纷纷趴在栅栏上看外头发生了什么事,在他们暗无天日的日子里,这算是唯一的乐趣。
周围满是抽刀出鞘的声音,虞景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但秉笔一个劲挡在他面前,嘴里喊着主公快走,一边挥舞着手中的灯笼柄挡住虞景明的攻势。
秉笔武功和内力都不差,没想到一个老太监,居然也会有这么奇妙的身法。
掌印在外头老远就听到里头有刀剑相加的声音,他心里收紧了一下,赶忙脱了外袍三两步跑进去。其他人无所谓,但皇帝还在里头,他不能有事。
狱卒和锦衣卫已经团团围住了虞景明,掌印见了,顺手抽出了旁边一个狱卒的刀,腾跃起来一刀掷过去,硬生生撞开了虞景明手中的匕首。
众人见是如此,一窝蜂涌上去,有人在虞景明的腿上划了一刀,扯碎了他的官袍。
“相爷……”
蓦地,嘈杂声中传出这么一个声音,轻轻微微的,飘进虞景明的耳朵里去。
他猛然转头去看囚禁在铁链下的管家,管家抬起了头,露出他的脸面来,苍白着,刚才的雨水已经替他洗去了血迹。
管家的目光放在虞景明身上,长长的虚虚的,空旷又渺远。他在那一瞬间看到很多东西,看到风花雪月四扇门,看到屏风后有人跳舞,弹着《十面埋伏》。
虞景明的面貌与晏鹤山有九分相似,足以以假乱真。管家眼前模模糊糊,只听到有人不停喊着护驾护驾,黑暗中绯红的官袍夺人眼目。
“相爷,住手,住手啊!”管家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喊出来,铁链哗啦啦撞击着黑石墙壁,砰砰作响。
虞景明眼里突然有泪水涌出来,一时间,又像是回到了小屋里,隔着四扇门,等着管家来,有时候三天,有时候半个月,有时候三五个月也没有来。
锦衣卫一下子扑上来,拿绣春刀架住虞景明的脖子,把他按倒在地上,跪着,小腿上一个伤口正在往外渗血。
管家喘着气,见虞景明没有动作了,才舒了一口气,阖上眼睛,喉头动了动,把膝盖上的疼痛尽数忍在了心头。
如果虞景明一直这么干下去,迟早要露出破绽来。平时举止倒还像模像样,一用起功夫,晏鹤山那么硬朗决绝的手法,两边根本不是一回事。
动静平息了。掌印急急忙忙走过去看皇帝,看他好端端地站在那里,猩红斗篷衬得肤白眉墨,除了呼吸急促了点,其余倒没有大碍。
掌印松了一口气,心头的宝贝可不能受到一点儿伤害。
皇帝站在虞景明后头,拢袖看着牢里面的管家,眼神清冷,面上没了往常温润的表情。十八少年郎,何曾有了这般绝情的心思?
“爱卿你是从还是不从?”皇帝再次发话了,绷着下巴,“再一刀下去,他的两条腿,就彻底废了。”
虞景明被双刀卡住脖子,两个锦衣卫孔武有力的,按住他的肩膀,犹如被拗断了四肢,动弹不得。
他抬眼看着牢中的阴暗处,铁链子交错纵横,下方束缚着一个人,已经被剜去了一边的膝盖,抬着头,茫茫地望着前方的光景。
管家其实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没有晏鹤山那种能把将军迷得神魂颠倒的烟波潋滟,但却如蓝田的美玉,日暖生烟。
管家复又重重地垂下头去,长发拖在了地上,整个人没入了千斤重的黑暗中。
一个狱卒再次举起了手中的弯刀,寒芒在弱弱地闪光。皇帝真是狠啊,用这样的方法,来逼他就范。
众人屏息凝神,鸦雀无声中,只听得一声长长的允诺:“臣,遵旨。”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为何要这么虐管家。
沙雕导演对不起管家的演员。
☆、旨意
皇帝听得这句话,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呼出。牢房中的空气阴冷潮湿,在夏季的日子里,也显得萧瑟万分。
“爱卿要是早说这句话就好了。”皇帝闭上眼睛,拂袖转身,“免得这般大费周章。废了人家一条腿,爱卿,这个债可难还。”
虞景明跪伏在地上,艳艳的袍子铺展开去,有些地方被污水弄脏了,他也没有多在意。虞景明没说话,他咬着牙齿,眼里尽是不甘的狠戾。
皇帝见他不回话,也没有过多逼迫,轻飘飘撂下一句话,落进虞景明心里去:“罢了,这事就这么完了。掌印,赶明儿把圣旨送到丞相府里去,别耽误了良辰。”
皇帝的声音渐渐消失在甬道中,渺渺的,像是从水面上传来。
锦衣卫架着虞景明往外面走去,刀锋抵着他的腰带。虞景明走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管家,光线太暗了,看不清管家的身形,只听得里头人声寂寂。
走到外面,皇帝拢着两袖,起了凉风,树影映在垣墙上,风移影动,姗姗可爱。
他没有急着离开,抬头看了看远处的宫殿,巍巍峨峨的,像是天上的人家。
虞景明拱袖对皇帝说:“天色晚了,臣告退。”
一阵大风吹来,耳畔响起大树飘摇时的沙沙声,凉风灌进虞景明的袍袖,虽说是夏天,遍体生寒的倒还有了点初秋的意思。
皇帝看着虞景明低垂的眉目,长眉深目气象庄严,头上的爵牟一丝不苟的,真叫人挑不出错处来。
他低低地叹口气,吩咐下人们:“朕累了,回宫吧。”
很快就有小黄门走过来为他打灯笼,八角宫灯晃晃悠悠的,照得虞景明眼前一阵眩晕。
“那臣送丞相大人一路。”掌印披好了披风,拱手请求皇帝。
“不用了,你跟朕回宫去。秉笔,送晏大人一程。天色暗了,可要小心些。”皇帝转个脸色对着秉笔说道,眼梢瞥了虞景明一眼,若有所思的样子,但很快又恢复如常了。
人往两边散开了,皇帝由掌印陪着,一路往他的寝殿上去。掌印屏退了几个打灯笼的小黄门,自己提着宫灯,为皇帝照路。
“皇上,不过是个赐婚的事,为何要如此大动干戈?”掌印轻声问皇帝,“还挖了人家的膝盖骨,丞相他心里,估计是难平复。”
皇帝缩了缩脖子,免得凉风钻进他的衣领里。皇帝低垂着眉眼,声气也不如刚才教训虞景明时那么硬朗:“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晏翎那种人,不给他来点刀剑生死的,他肯听你的话?”
掌印没说话,他抿着嘴唇,下颚系着乌纱帽的帽缨,神色半晦不明。
“他以前是朕的老师,”皇帝继续说,慢慢地沿着宫道走,“朕之前确实很佩服他,毕竟是当年的状元郎,满腹的诗书才华。但现在朕早就不是太子了,朕是皇帝,皇权怎么能让一个大臣偷了去。”
“自古君相难调和,皇帝也不必为此太操心,乱臣贼子,自然为天理所不容。”
“好一个乱臣贼子,朕现在可算是遇上了,哪知,还奈何他不得。”皇帝笑一笑,在微凉的夜色里,带着点疲惫的心思。
掌印带皇帝转过宫墙,一枝栀子花探出檐头,远远都闻到扑鼻的香气,花影斑驳。宫灯明明灭灭,虚虚地着不到地,想是里头的蜡烛快要燃尽了。
“不会。”掌印伸手揽住皇帝的肩膀,“等皇上把广陵王收拾干净了,再去收拾丞相也来得及。丞相得留着,现在的朝堂上少不了他。”
皇帝一听广陵王就皱了眉头,他素来不喜欢这个小舅舅,尽管他的面容和自己的母亲,有七分相似。
“广陵王也不是个好东西。前几日朕安插的眼线报上来,说他形踪不定,东海里头黑色的石料,似乎也比往年采集的更多。”
“黑色的石料?那可是难得矿产。听说海外多出产此种石料,藏在水底下,要奴隶用蜡塞住了口鼻潜下去寻找,上来个三五次,就憋得七窍流血而亡。”
掌印的声音温温的,尽管是说着血腥的事情,听起来也像是在吟诵良辰美景。
“朕就瞅着,看他要耍什么幺蛾子。掌印,宫里头的守卫,该要换一批了。现在用的,都还是我祖父留下来的。江湖过去这么多年,定是才人辈出。”
掌印四量了一下,点头应下来,折了一朵栀子花递给皇帝,帮他别在衣襟上。
皇帝垂目看着,栀子花香气浓郁,闻上一闻就感觉花叶芬芳。
掌看着皇帝的眼睛笑,掌印比皇帝高了一截子,细腰长腿的,并不比晏鹤山那个美男子差。掌印久居深宫,不常为那些百姓所见,自然名声没有丞相那么响亮。
丞相早些年还去走过江湖,人情练达,江湖上那些宗师大侠,都跟丞相交情匪浅。你说,这美男子的名声,还不传遍了四海?
皇帝停下来了,仰头对上了掌印的目光,挑着嘴角说:“掌印有什么话要跟朕讲?朕赶着回去睡觉呢。”
掌印知道皇帝是嘴硬心软的主子,朕来朕去的,还不是被他捧在手心里当个宝贝。
掌印欺近他一点,皇帝面不改色地往后退一步。再进一步,再退一步,一直退到墙根,退无可退了,皇帝才伸手按住了掌印的前胸。
“掌印,你这是大不敬。”皇帝巧笑着说,掌印要干什么他心知肚明。
“无妨。既然都这样了,不如大不敬到底吧,左不过,是个杀头的罪名。”掌印凑近了,在皇帝耳边说,声音沙沙的,挠的皇帝心里痒。
皇帝红了脸,他脸皮薄,三番五次被掌印这样撩,皇帝一个十八少年是承受不住的。他放下了手,靠在宫墙上,梅花袍子被风吹起来。
掌印轻声笑,一口吻在皇帝的嘴唇上,起先婉转悠长,像是含着栀子花瓣,甜滋滋,困慵慵,云想衣裳花想容。
皇帝原先心里不舒服,毕竟刚才在牢里,遭遇的尖峰时刻太多了。还有他的小舅舅,他的家国天下,哪一样不是像泰山一样压在他身上,喘不过气来。
被掌印这样一亲吻,皇帝心里那些堵人的情绪,全都被消磨了大半。皇帝被亲的有点发热,他抬手抱住了掌印的腰,让他挨的近一点。
掌印自然也是明白人,他心里在咧着嘴笑,皇帝终于开窍了。掌印顺着皇帝的意思挨近他,几乎是压在他身上。
两人狎昵了好一会儿,掌印才松开皇帝。皇帝垂首抵在掌印的肩膀上,闻他身上的瑞脑香,微微喘着气。
“皇上,这边风凉,不如我们先回殿上去,再做打算。”
“不,朕累了,朕要休息。”皇帝拒绝了他。
掌印提起一旁的宫灯,挽着皇帝的手臂,说:“这可由不得你,今晚臣说了算。”
虞景明走进厅堂的时候,花匠匆匆跟在后面,硬是没拦住他。以往这个时候,都是管家出去接待客人,一步一趋,急缓有序。
“虞公子您慢点,相爷睡着了,有什么话明儿再说吧!”花匠压低了声音,急促地招呼虞景明,奈何他拉不住人。
丞相坐在厅堂正首的椅子里,拢着两袖,沉沉地睡了过去。他本来想等着虞景明回来,旁边点着暗暗的蜡烛,将尽未尽。
虞景明甩袖就走进了堂中,他在屋子中央站定了,豆大的烛火只照亮了丞相小半边脸面,他穿着玄黑的衣裳,披着长发,绣花毯子滑落在了膝盖上。
虞景明二话不说一撩黻黼就跪下去,着实把花匠吓得不轻,这一上来就跪人什么情况,虞公子虽说不是正牌丞相,好歹也是有头脸的人物。
花匠急急忙忙上去拉他:“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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