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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有相逢-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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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刀光一闪,陈维山的脑袋就被砍掉了,他的身子像破布袋一样,跌下城头。丞相猛然转身,却见一人站在陈维山站过的地方,戎装铠甲,手握长剑,竟是广陵王!
  “啰里啰唆的老东西。”广陵王骂了一句,“你跟他废什么话,直接砍了吧。”
  丞相没说话,他紧绷嘴角,盯着广陵王,不知此人是何居心。
  “你想干什么?我的兵就在城下,把你的计划告诉我,我立刻就以“勤王”的名义下军令。”广陵王举起了令牌,正是刚才落下城楼的那一块。
  原来他不在南城,竟是跑到北城来堵人了。
  丞相扶住垛墙,看着远处慢慢行来的乌罕那提和她的部众,道:“三面围击乌罕那提,北面留出缺口,引他们逃脱。”
  广陵王掂掂手中的令牌,笑道:“晏相,你可真是慈悲。”
  说罢,他拍拍丞相的肩膀,冷笑着走到城楼正中央去,开始号令全军。丞相的手指扣住粗糙的石跺,指甲都被掐断了,鲜血淋漓。他凝望着漫天的箭雨,眼中飘摇着金色的火焰。
  是夜,乌罕那提从北门出逃,率军深入北方,并无回头之意。乌罕那提一逃脱,异族无心恋战,遂撤退。广陵王率三千人马追击,俘虏异族七百二十人。
  丞相刚跨进别院大门的时候,驿差骑着快马狂奔而来,见着丞相了就大喊晏大人留步。
  “家书,是家书啊!从北疆过来的!”驿差一边朝丞相跑过来,一边兴奋地高喊,仿佛这天大的喜事,是发生在他自己身上。
  驿差三两步跨上台阶,把信件从怀里摸出来,递到丞相手中去。丞相一看,北疆来的家书,除了将军还会有谁!信封上画了一朵白头翁,盖着红泥印章,落款是将军的名字。
  此时丞相心里轰然一声如年节里的烟花炸开,漫山遍野的桃花就在他心上盛放了。丞相含着泪在将军的落款上狠狠亲了一口,招呼驿差进来,他现在就要修书一封。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这算是乱世里唯一的一点念想。
  丞相走笔落墨如惊鸿游龙,看得驿差一愣一愣的。丞相妙笔能生花,写起文章来根本不带停顿,一盏茶的工夫就写完了。他寻了信封来包上,画了一只仙鹤和一树梅花在上头,末了,盖上大印。
  驿差看着信封上一只仙鹤笑了,说:“晏大人好生有情趣。”
  丞相不多说,把将军的信捧在怀里,一边把驿差赶出去,催他快点把信送到北疆去。丞相站在别院门口看着驿差绝尘而去,难得笑得像个新婚的小娘子,再看看那些被烧焦的房屋,忽然觉得没那么孤独了。
  他躺在床榻上,打开封口,抽出信纸来看。一开头就是“甚念”,丞相笑得春风骀荡,把信纸盖在脸上,闻到一股苍山籽的香味。
  “心肝儿,你可把我想死了。”丞相说,身子埋进被褥里,像是把谁拥入怀中。
  北疆,将军正在与图甘达莫周旋。图甘达莫骑着白鹿涉过雁翎河,在城外列阵守了两三天,生火做饭,唱歌打猎,活像是出来游玩。
  不过图甘达莫的阵势很大,乌泱泱的一片军队,沿着雁翎河排了几十里路。将军虽不明白图甘达莫要耍什么幺蛾子,但他不敢怠慢。将军每天绕城巡逻,夜里就站在城楼上瞭望异族的动静。
  他已经好几天没合眼了,图甘达莫就这样杵在外头,不进不退,自己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磨都能把人磨死。将军把自己的东西都搬来了城楼,坐在上面喝酒,透过窗户就能看到图甘达莫的大旗。
  给丞相的那封信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写成的,比着原野上白头翁的样子画了一朵花。
  像是接到了什么信号,图甘达莫在一天清晨突然进攻。那天起了大雾,将军按着长刀站在城楼上,目光穿过浓雾看到图甘达莫的军队渐渐逼近。
  接下来就是短兵相接了,将军参加过无数次与异族人的战争,对这些已经是习以为常。他与图甘达莫交过几次手,图甘达莫有哪些手段他都摸得一清二楚。
  震天的锣鼓很快驱散了浓雾,图甘达莫身穿紫袍,领口处一圈貂子绒,白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闪着光。座下的白鹿身披铠甲,坠着火红的流苏,在乱阵中迂回前进,带着兵要冲击城门。
  “将军!将军!”卫兵气喘吁吁地跑上来喊,“大营里来了个公子,说是您的表弟,死活要见您!”
  “操!”将军头一回痛骂出声,那时候他正拉起长弓对准了图甘达莫的脑袋。
  一箭射出,图甘达莫俯身躲过,箭锋把他的貂子毛领给搅得稀烂。图甘达莫破口大骂,心疼地摸了摸自己的紫袍,一挥手,让投石机准备攻城墙。
  “将军!将军!”又有士兵跑来禀报,“十二川裂了一条大口子,里面跑出了好多怪物!还有瘴气!就要往雀城来了!”
  将军相当窝火,今天真是把所有的破事都搅合在一起了。他驱马到城外查看,只见远处的雪山中间缭绕起浓重的紫雾,远远地传来打雷一般的声音,大地微微颤动。
  紧接着地平线上亮起了璀璨的黄金色,决堤的黄河水一样,漫过山坡就往雀城奔来了。随之而来的还有遮天蔽日的毒气,那些怪物喷吐着剧毒的雾气,席卷之地,花草凋零。
  将军和图甘达莫几乎是在同时找到了对方,将军是找图甘达莫算账,图甘达莫是急病乱投医,找将军合计对付怪物的事。
  “那些怪物不是你放出来的?”将军拿长刀比着图甘达莫的鼻子。
  图甘达莫愤怒地嚷嚷:“是我放出来的个屁!老子根本动不了它们!”
  “那这是怎么回事?!”将军一把揪起图甘达莫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说!那些毒气的解药怎么配?”
  图甘达莫比将军矮一大截,被提溜起来毫不费力,他挣不脱,两条腿使劲往将军的腰上蹬,一边继续骂:“他娘的要是老子知道还来找你吗?老子这不也没办法了!操!一根绳上的蚂蚱了,咱们就不能合作一回么!”
  将军把刀尖顶在图甘达莫的心口上,道:“你说不说?兔崽子,老子现在就把你的心掏出来看看!”
  “混蛋!那些怪物开始攻城了!毒气漫过来了!”图甘达莫惊恐地嚎叫,“我要死了!”
  怪物的吼声从城门外传来,有什么东西开始撞击厚重的青铜大门,异族人和雀城士兵的喊叫不绝于耳。滔天的毒雾爬上了城头,如坍塌的雪山一般,往城内倒下来了,很多士兵在一瞬间化成了黑水。
  图甘达莫忽然又尖叫起来:“乌罕那提!一定是乌罕那提那个死女人搞出来的破事!她一定吃掉了红玛瑙!这个疯婆子!”
  将军刚想询问这是怎么回事,忽然耳畔吹来一阵风,整座城市在瞬间褪色,眼前奔跑的人群都停留在了原地,那吃人的毒雾也不再挺进了,无边的宁静让人感觉如坠深渊。
  

  ☆、斯人

  图甘达莫顿时傻眼了,他甚至忘记了自己还被将军提溜在半空中,惊奇万分地看着周遭的环境。
  一块被炸开的瓦片停在他眼前,后面还拖着长长一串灰尘。图甘达莫伸出手指轻轻点在瓦片上,那瓦片咔啦一声就碎成了齑粉。
  将军死死揪住图甘达莫的貂子毛领,警惕地环视四周,事出反常必有妖,今天是个黄道吉日,什么神仙魔鬼都让他撞上了!此时周围万籁俱寂,犹如巴山夜雨,江湖上只有他一个人在独步。
  “我们是不是已经死了?我听说人死之后魂魄会留在原地,周围的景象都会停止。。。。。。”图甘达莫念念有词,这些都是他从长老们口中听来的。
  “闭嘴!”将军忍无可忍,怒骂回去,“就你这损样阎王都懒得收你!”
  图甘达莫死皮赖脸,存心跟将军杠,他不屑地翻了一个白眼,道:“那您说这是怎么回事,翁将军?老子是没用,您最聪明,老子就等着您来救我出去呢。”
  将军冷笑一声,不予理睬。图甘达莫见将军不理他的话,顿时着急起来,他这人就这样,别人越与他斗嘴他越乐意,要是别人不理他,心里难受得就像蚂蚁爬。
  正当两人较劲的时候,忽然有声音从天上盖下来,那声音很渺远,带着点空旷的气息。将军一惊,抬头看向铅灰色的天空,只看到大片的浮云,还有云中穿梭的巨鹰。
  那声音似是重复地在呼唤谁的名字,将军凝神细听,只听见四个字:“乌罕那提。。。。。。”
  操!难不成是乌罕那提杀过来了?将军把刀尖又往图甘达莫的心口刺进去一点,图甘达莫掐着将军的手臂不停地动弹,脖子上青筋都爆出来了。
  “谁他娘喊老子的。。。。。。”图甘达莫猛地朝天空咆哮,话说到一半却猛然刹住了。
  将军察觉到不对劲,逼问他:“喊你的什么?说下去!”
  图甘达莫吼了一嗓子,转而又变成了绝望的哀号:“这个时候了你还管我这些鸡毛蒜皮的破事?!赶紧想办法出去啊!老子可不想就这样死在这里!”
  “乌罕那提。”忽地有人在他身后说,隔得不远不近,声音中带着点缅怀,似是故人行来。图甘达莫火冒三丈地回头,刚想骂个祖宗十八代,却在看到那人的脸的一瞬间萎靡了下去。
  一只手搭在将军的手臂上,按住了,示意他把图甘达莫放开。将军看看,却见是上游。上游穿着道袍,袍上绣着竹叶和兰花,腰间别着一个酒葫芦,将军似乎听见了里面清酒晃荡的声音。
  “放开他吧。”上游语气蔼然,“他是我爹的老朋友。”
  神仙正从图甘达莫身后走来,他踏过灰烬和残缺的尸体,拂开挡在面前的烟尘,却似一路分花拂柳,摇曳生姿。神仙异色的双瞳灼灼有光,一只像最深的海水,一只像远古的琥珀。
  淡淡的波纹在他身边荡漾,头上矗立着高耸的角,像鹿角,但比鹿角更加高大。枝杈间开着火红的花,花下系着白绫,花瓣落在他的脚边。
  神仙一手牵着童子,童子穿着弹花小褂,晶亮亮的大眼睛瞧着四周,红粉脸颊上露出乖巧的神色。
  这是一番奇异的景象,时隔多年后,将军对后生们说起这一幕时,他们均不置可否地笑一笑,觉得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将军见到童子顿时一惊,正要上前的时候却被上游死死按住了。上游摇了摇头,给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将军和上游并肩站在一处,上游神色肃然,将军手中握刀,他盯着图甘达莫的背影,还有不远处那个款步走来的神仙,神仙的满头白发如北疆连绵的雪山。
  “你是谁?”图甘达莫拔出腰间的弯刀,横至胸前,准备进行格斗。
  你格斗个屁啊,将军心里翻一个白眼,就你那小身板和三脚猫功夫,还想揍神仙?这个时候你还是乖乖跪下来求神仙保佑吧!
  神仙眼中视若无物,他不像是在看图甘达莫,而是在透过他看很久远的一些事物。人间破败的山河入不了神仙的眼睛,他所怀念的,是远古的桃花源。
  图甘达莫咬紧了下嘴唇,随着神仙的走近,握着弯刀的手开始不自觉地颤抖。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而眼前这个神仙般的人物周身都涌动着一股强烈的气息,逼得人几乎窒息。
  他现在心里慌得像地震前的狗。
  神仙笑着朝图甘达莫伸出双臂,道:“让祖宗爷爷看看,乌罕那提氏的后人,如今是个什么模样!”
  图甘达莫哪敢认这样的人做爷爷,还不要了他的命!他往后退,哪知神仙抬了抬手,自己就被定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将军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神仙一直称呼图甘达莫为“乌罕那提”,还说他是乌罕那提氏的后人。
  神仙不屑于说谎,他拥有无边的法力,识人看相自是不会出差错。神仙一心想到北方来寻找真正的乌罕那提,那看来,他现在找到了。
  那另外一个乌罕那提呢?她又是谁?她现在在哪里?十二川下那些怪物是不是她故意放出来的?童子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无数个事件和问题交织在一起,一团乱麻。将军一直以为自己把一切看得很透彻,可现在看来,藏在烟尘背后的,才是真正的阴谋。
  “我,我是图甘达莫氏的后人,不是乌罕那提啊!”图甘达莫被显灵的神仙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眼中含泪,急得直跳脚。
  刚才还笑容满面两眼放光的神仙扯了图甘达莫一个耳刮子,盯着他的眼睛,说:“你瞎还是我瞎?乌罕那提氏没有你这种窝囊后人!”
  异族有一个传统,每一任异族王,都由乌罕那提氏的后人来担任。老人们说这是古书里记载的传统,是神仙的话,后辈们须得时刻铭记。但是到了图甘达莫这一代,传承出了一点问题,王位落入了旁姓手中。
  图甘达莫闻言一震,仿佛被人揭开了伤疤,其实他是知道自己本来的姓氏的,从他刚才脱口而出的一句话中就能看出来。
  他的血脉被分走了,无法变强,争不到王位,就只能屈居一个旁支的族长。
  “这是你的一支血脉,我给你带回来了。”神仙说,把童子引给图甘达莫看,“他叫长宁,是个吉祥的名字。”
  将军听出来了,神仙最后一句话有点伤感。童子上前一步朝图甘达莫行了一个礼,脖子上挂着一串珐琅点翠的长命锁,还有将军送给他的木雕福童。
  长命百岁,福寿安康。
  “你们带阿宁来这里干什么?”将军急促地问上游。
  上游掖掖广袖,神色淡然,语气更是轻得像微风:“他是乌罕那提的一支血脉,不管逃到哪里去,终归是要回故乡来的。晏翎不是跟你说过吗?怎的,你忘了?”
  将军攥紧了刀柄,童子的事情丞相给他讲过,那是中秋节前的夜晚,将军听完丞相的讲诉,忽觉风凉。
  “别太伤心,这是他的命。”上游转过眼梢看看将军,“晏翎当初收养他,就是等着今天。他可真是铁石心肠啊,多粉瓷的小娃娃,我很喜欢他。”
  尾音拖着不明显的叹息,上游确有些惋惜,毕竟童子乖巧善良,长得眉眼周正,大眼睛亮得像夏天的柏海儿湖,任谁见了都会喜欢。
  神仙忽地在童子的右手掌心画了一道符,然后金光迸射,手上漫出了丝丝血水。图甘达莫与童子抵掌,掌心相扣的那一瞬间,耀眼的光芒直冲云霄,整个雀城都被这样的金光照亮了。
  恍如扶桑树抽出新芽,深渊中升起了一轮太阳。狂风从地下卷起来,带着透骨的凉意,风中似有百鬼哭号。将军感觉头顶传来重压,磅礴的气息简直要把整座城市都夷为平地。
  “阿宁!”
  将军大吼,他冲过去,想把童子抢过来。若是他真的与图甘达莫融合了,那他就会彻底烟消云散,连魂魄都不会留下。丞相那么爱童子,送他走的那一天哭得像是在嫁女儿,怎么会舍得童子就这样死掉。
  大风在他面前形成铜墙铁壁般的阻力,上游唱了一串咒,一道结界轰然升起,把神仙等三人罩在里面。将军猛地撞在了结界上,他拼命呼喊着童子的名字,一边往刀上灌注内力,猛力往结界上劈砍。
  “上游!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做?难道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将军提刀横劈,一阵劲风朝上游刮去,上游仄身躲过,道袍灌满了风,鼓胀起来。
  “没有。晏翎八年前费尽心思找来了阿宁,就是为了今天,乌罕那提氏真正的后人,也应该踏上回归的征途了。”
  上游往巍巍城楼看去,看到城门上厮杀的士兵。那些怪物瞪着黄金眼瞳,鼻孔中喷出剧毒的白雾,紫色的雾气淹没了大半座城墙。
  神仙在结界内做法,唱念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金光摇曳似烈火,大地在脚下微微颤抖。将军无数次挥刀而起,每一次撞击在结界上都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火星迸射。
  然而这些无济于事。他只是一个凡人,而自己面对的,是上古的神仙。人不与天穹争高下,在绝对的强大面前,人显得无比渺小。
  上游冲过去揪住将军的衣领,一拳打在他下颚上,骂道:“省点力气吧翁将军!人各有命,叶落归根,长宁身上流着的是乌罕那提氏的血脉,这是他的荣耀。”
  将军挥不动刀了,他在结界前蹲下来,忽而泪流满面。他什么都做不了,原先一直以为自己神勇无敌,所向披靡,但现在却什么都做不了。
  “连晏翎都放弃他了,你又何必来挽留呢?”上游取下腰间的酒葫芦,把里面的酒洒在身前,唱起了招魂的诗歌。
  将军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臂,目光透过眼前一片水雾看向前方,金光在他的眼睛里晃动,如初阳下满池的波光。
  他很喜欢童子,丞相也很喜欢童子,童子才九岁,余生应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上游点燃了符纸,火光和灰烬往结界中飘去,它们像金色的乌鸦。半盏茶后,金光褪去,天地重归寂静。图甘达莫站在原地,看看自己滴血的掌心,有些恍惚,他感觉到血液在体内奔涌,心跳如海潮。
  将军站起身,却见一个小身影朝自己跑过来,竟然是童子!他大笑着喊将爷,脖子上的长命锁铃铃琅琅响,唱歌一样。
  将军霎时狂喜,他笑着弯腰想去牵童子的手,像往常任何一次一样,但就在碰到童子指尖的一瞬间,童子化作了火星,一下子散开了。
  火星和无穷无尽的灰烬在将军面前慢慢落下,眼前空无一人,只有一串长命锁和木雕福童落在地上,法郎点翠色彩绚丽。
  将军忽然想到了秋院里那棵银杏树,树下有个秋千,童子常坐在上面背书,时而有蝴蝶来落在他肩头。丞相抱着童子在落满银杏叶的院中徘徊,与他说笑打闹。
  那些都是过去的日子,无穷的日子来了又去,所有的日子都像是一个日子。那些童子背过的蒹葭白露,诗经尔雅,通通都化作了火星,消散到风里去了。
  将军捡起长命锁和福童,捧在手心里,泪水全都滴落在上面。
  长命百岁,福寿安康。
  图甘达莫完成了融合,当他转过身来的时候,将军的心猛地揪紧了一下。图甘达莫有一双翡翠色的眼睛,高鼻深目,王气盎然。他身穿紫袍貂子绒,脖子上挂着玛瑙,耳畔垂挂着珍珠。
  白色的鬈发披在肩头,他伸手扶起将军,然后提着手中的弯刀,与众人一起去继续战斗。
  这才是乌罕那提氏真正的后人,他应该踏上回归的征程,去争夺王位。
  神仙抱臂站在后面看着图甘达莫的背影,微微地蹙起了眉头:“不对啊。。。。。。怎么会没补完呢?”
  将军忘记了自己那次怎么与图甘达莫和神仙一起杀光那些怪物的,当他向后生们讲诉的时候,也往往略过了这一段。神仙是上古的古神,图甘达莫又融合成功,再加上将军雄厚的兵力,这些似乎都不是难事。
  他见识到了神明的强大,神仙站在城楼中央,头上顶着高耸的角,而他的背后,沙尘如海啸。巨鹰和成千上万的乌鸦遮蔽了初阳,漫天都是火红的眼瞳。
  北疆的风带着飕飕寒意,将军站在军阵前,驱马面对奔驰而来的怪兽群,感受到自然扑面而来的宏大和苍凉。
  把十二川一锅端掉之后,图甘达莫突然宣布退兵,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异族撤出雀城,退至一千里外。雁翎河像往常一样奔流,高耸的云层从雪山上飘过,城外的芳草多半已枯黄。
  图甘达莫的这次进攻有些奇怪,突然进攻,突然撤退,似乎是在遵守某种命令。
  将军受了伤,披了一件青花袍子坐在城门上,眺望远方的山冈。战后又是一片难得的宁静,耳畔吹来裹着草木清香的秋风。神仙已经杀掉了所有的怪物,他像是天生与这些怪物为敌。
  蒲川见到了将军,坐在城楼上陪他。他身上的伤口已经好了大半,羲和每日为他渡气疗伤,恢复得比常人更快一些。羲和背着长刀坐在垛墙上闭目,大风把他头上的丝绦吹得簌簌作响。
  “你是说,图甘达莫才是真正的乌罕那提?”将军放下手中的酒杯,对上游说,“他现在补完了血脉,接下来会做出什么事?”
  没等上游开口,神仙先说话了:“没补完,还少了一部分。”
  将军看了神仙一眼,不太理解他的意思,但也没有多问。神仙甚少言语,闭上眼睛闻风里的清香,天地清明,四野开阔。
  “没事的,翁将军。”上游把酒葫芦倒腾干净,“我爹在这里守着,能有什么事。”
  将军含糊地应了一声,眯起眼睛看远方的山峦慢慢升起淡薄的雾气,他问蒲川:“你为什么会去刺杀乌罕那提?”
  蒲川拍拍手上一个破掉的斗笠,斟酌了两下,才说:“没什么,看她不爽。她杀了我们那么多人,真该死。”
  上游停下手中的动作,抬眼看着蒲川。蒲川摆弄着手中的斗笠,仍是一副理所当然没心没肺的神色,上游心里忽然一阵火大。
  被人利用了还处处袒护,他的好徒儿,怎么可以这么傻!上游气不过,丢下手里的酒葫芦,说了声告辞,拂袖走下了城楼。
  将军看着上游离开,心中疑惑,看向蒲川的时候,蒲川只是耸耸肩,也不言语,只是默默地给自己倒酒喝。神仙睁开眼睛瞥见上游的衣袂消失在梯步上,淡淡地笑了笑。
  小坐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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