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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乱江湖-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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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般的话,又如何与他心心相印?
  因此,容落云和唐祯绝无关联。
  霍临风长长地舒一口气,是他胡思乱想了。这魔怔的工夫,杜铮急忙跑一趟厨房,端一碗牛肉羹哄他开心。
  他无言道:“榆木脑袋,我又不是馋嘴的小儿。”
  杜铮说:“少爷先尝尝,当食宵夜也好呀。”
  霍临风坐到桌旁,吹吹热气,舀一勺送入口中。他倏地抬头,咽下一口再舀一勺,瞪着杜铮问:“怎和家中的牛肉羹一样?”
  杜铮答:“得知少爷在侯府常吃,庖丁便仔细地煮了。”
  霍临风追问:“如何煮得滋味儿相同?”
  杜铮曾经得赏,有幸尝过一碗,于是庖丁一遍遍煮,他一遍遍试。无数次后终于完成,他开心道:“食材一样,异曲同工,少爷喜欢就多吃些。”
  然而瓷勺停顿,霍临风咂摸那句:食材一样,异曲同工。
  天南地北的两位庖丁,素未谋面,却凭借相同的东西,做出味道相同的吃食。以此类推,容落云的阵法和《孽镜》中的阵法相同,是否也不奇怪?
  都依靠奇门术设计,也许布局方式、演算过程各异,但得到异曲同工的结果。
  如此想来,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霍临风抛却杂思,大口食完羹,跟着杜铮进小室沐浴。那会儿冲对方又吼又踹,这会儿春风化雨,让抬胳膊便抬,让趴桶沿儿便趴。
  浣发擦背,揉肩抹胰,屏风之后只漾着水声。
  霍临风打起瞌睡,等变冷的清水兜头浇下,他一个激灵回神。洗罢回到卧房,登床盖被,清清爽爽地睡了。
  已然夜深,杜铮懒得回管家房,坐在屋外守起夜来。
  城中万家灯火俱灭,唯独更夫未睡,拿着梆子走街串巷。每隔一个时辰便敲梆报时,逡巡整夜,破晓时分正好经过将军府。
  于是响亮地喊一嗓子——“五更天!晨起!”
  更夫喊完不走,等府中仆役陆续起床,将军府的大门便开了。小厮送出一碗粥,一块饼,慰他整夜辛劳。
  道谢声掩在一阵马蹄声中,引得人回头。
  街尾骋来一匹大马,吁的一声停在将军府门前。来人下马,顾不得擦拭一路风尘,急急地拾阶求见。
  亮出腰牌,瀚州,知州府。
  送来一封信,带着怀揣三百里的余温。
  难得休沐,霍临风醒来已近巳时,径自移步书房看信。字句满纸,除却寒暄问候,信中提及塞北情况,说近月蛮夷之兵挑衅不断。
  霍临风冷哼一声,年初恶战大胜,敌军想必咽不下气。
  故而挑衅,估摸也只敢挑衅。
  他的目光凝在“塞北”二字上,久久舍不得移开。留质关中,家书不敢诉衷肠,父兄亦不敢告知家中事。辗转反侧,要从旁人口中得知。
  他低叹一声,再往下读,到末尾时终于一笑。
  “代问容姑娘姐弟安好,顺颂时绥。”霍临风边笑边念,心说这沈兄惦记得真远。提笔回信,他打趣对方是否思美心切,还问可曾婚娶。
  写罢派出,他这才梳洗更衣。杜铮伺候,问:“少爷要出门?”
  霍临风答:“见容落云。”
  杜铮嘀咕:“昨夜刚见呢。”
  那又如何?霍临风心道,他爹在城中时天天见他娘,有何不妥吗?捯饬好,霍临风玉树临风地出了门,又至冷桑山。
  今日乌云颇多,到达不凡宫时下起雨来。
  进宫碰见三五弟子,霍临风还没问,对方主动告知二宫主在无名居,是否通报。霍将军有点尴尬,装腔作势道:“谁说我要找容落云。”
  弟子细数:“大宫主闭关,三宫主劫道,四宫主睡觉长个子。您找哪位?”
  霍临风狠一狠心:“我找段大侠。”
  于是弟子跑去禀报,并将他领到沉璧殿中,赶鸭子上架不过如此。他端坐椅中,自食苦果,干脆苦中作乐地饮茶等待。
  半盏茶后闻得脚步,段沉璧从内殿走来。
  霍临风起身拱手,偌大的殿内只他两人,对方强大的气势甚为压迫。段沉璧抚须坐好,开门见山地问:“找老夫何事?”
  霍临风恭敬回答:“自离宫之后还未拜访段大侠,故而跑来。”
  空着手,下着雨,傻子才信这鬼话。段沉璧眼睛半阖,非但不拆穿,还耐心地问:“凌云掌练得如何了?”
  霍临风道:“目前正练第三层,今日亦想见二宫主一面,讨论讨论。”他静观对方,刹那间想起什么。
  灵碧汤那日,他问容落云为何懂奇门之术。
  容落云一答喜欢,二答得师父教授。
  如果阵法乃段沉璧所教,那擒龙阵与行云流水阵,也是段沉璧起名?霍临风暗忖,段沉璧认识他的父亲,或许也曾见过唐祯?
  这时段沉璧说:“少装样子,他日日闷着为你设阵,讨论什么劳什子的武功。”
  此话正中下怀,霍临风立即满脸歉意。“段大侠莫怪,来日定感谢二宫主相助。”他不动声色道,“那阵名为戏蛟阵,攻击力远胜过擒龙阵。”
  段沉璧淡淡地“嗯”一声,仍半阖着眼。
  霍临风再探:“二宫主曾设阴阳阵,行云流水一攻一守,戏蛟阵则为套阵,一主一辅。”
  段沉璧竟哈欠一声:“落云做局断不会错,你听他的便可。”
  霍临风点头称是,对方的无澜反应叫他略急,犹如拳头砸在软褥上。“二宫主聪颖,但目前尚有烦恼。”他暗暗颠倒对错,“戏蛟阵第一阶乃阴遁四局,直符死门落八宫,段大侠觉得是否妥当?”
  静默片刻,段沉璧未给出意见。
  直符为天芮,直使才是死门,这是相当基本的道理。但凡懂奇门之术者,会看阵者,皆应明白这一点。霍临风张口:“段——”
  段沉璧打断他,不耐地、坦荡地说:“休再问我,我又不懂那些。”
  霍临风霎时噤声,微怔并微茫。
  容落云撒谎了,为何要撒谎?原本不必回答得谁所授,编造谎言补充那一句,难道是为了掩饰什么?
  念谁来谁,殿外远远传来一声“师父”。
  霍临风立刻起身,大步出殿,只见那人撑着纸伞而来。他因欺骗被揭穿的那一天,也是这样的蒙蒙细雨,当时回头,也是这般遥遥相对。
  眼下风云轮流转,他晓得被骗的滋味儿了。
  容落云瞧见霍临风,先是一顿,紧接着快步小跑,跑到对方面前才停。衣袂广袖扑到人家身上,他问:“你怎的会来?”
  霍临风答:“想见你。”
  他又问:“昨夜不是刚见过?”
  霍临风答:“仍是想。”
  他再问:“那在沉璧殿做甚?”
  霍临风答:“爱屋及乌,连你师父都想。”
  容落云乐不可支:“等着。”把伞塞对方手里,他奔入殿内,没一会儿又跑出来。无甚要紧的,因惦记布阵一事而难眠惊梦,他来讨两块安神的好香。
  “你要不?”他双手捧着,“一人一块罢。”
  霍临风接住,还未吭声便被抓住手腕,容落云拉他去西北角的乾坤局。伞沿儿倾斜,他偏颇地为容落云遮雨,未提谎话半字。
  手指乾坤局,容落云设局一观,捋了遍思路。
  细细讨论许久,雨势渐大,纸伞被敲打得颤颤巍巍。二人移步檐下,并立着,看着邈苍台一寸寸湿润。
  容落云忽然道:“隐约记得你昨夜走时与我说话,说了什么?”
  霍临风答:“你问我阵名,我说戏蛟阵。”他带着迟疑停顿一瞬,声音变沉,“你还说和擒龙阵很配。”
  容落云笑言:“擒龙阵乃较为基础的攻阵,宫中曾连设数日。”
  攻阵,和《孽镜》中的内容吻合,霍临风滚了滚喉结。容落云仰脸看他:“你夜探不凡宫盗走四千两,那阵是设来捉你的。”
  他点点头,问:“为何叫擒龙阵,行云流水阵又是因何得名?”
  容落云有些始料未及,仰脸变成颔首,看他变成不看他。霍临风蓦地心软,别说咄咄逼人,就连轻声细语也不想问了。
  “无妨,我随口乱问的。”他道。
  而容落云故病重犯,偏要多嘴一句:“擒龙阵听着颇具气势,行云流水一直变换……也很适合灵活的阵法。”他边想边说,有一点磕绊。
  说罢,霍临风转身拥住他。
  他措手不及,愣愣地回抱。
  霍临风说:“上战场前我担心会输,胜仗之后又担心敌军再犯,我这个人其实很患得患失。”他就着潇潇水声,“比如下一点雨,我就想抱一抱你。”
  这话也许不合逻辑,然而正是情能饮水的光景,容落云听来觉得欢喜。他安静地任霍临风抱着,模仿手法,轻轻抚对方的后背。
  偏生那师父煞风景,突然在厅中唤他。
  霍临风松开手:“去罢,本就是来见一见,我回去了。”
  容落云递上伞:“那你用着。”他后退至门边,贪看好几眼才进入殿内。踱到厅堂里,段沉璧闭目打坐,看样子是检查他的内功。
  在对面盘坐好,容落云气沉丹田,两掌压在膝头。
  他微微动耳,脚步声渐远,霍临风已经走了。只这不声不响的一瞬,迎面扑来一掌,将他掀了个跟头。
  “师父……”他叫唤。
  段沉璧觑一眼,心不专,活该。
  容落云理亏,默默重新坐好,收气之前好奇地问:“师父,你那会儿与霍临风聊什么了?”接着又是一掌,他滚出去两遭。
  段沉璧道:“奇奇怪怪。”
  容落云索性先躺着:“何事奇奇怪怪?”
  段沉璧一哼:“那小子问我奇门布局,设阵攻守,与你一样烦人。”
  容落云骨碌起来:“师父,那你如何答的?!”
  段沉璧说:“君子坦荡,答曰不会。”
  露馅儿了,露馅儿了……容落云顿时心慌,想出去追,看一眼师父又犯了怂。他傻站着,纠结地挪动几步,惹得段沉璧催促。
  “师父,都怨你。”他横下心,“我不练了!”
  容落云说罢便走,未出五步被段沉璧揪住后襟,犹如老鹰抓住小鸡。段沉璧目光幽寒,要治一治这忤逆的小徒。
  此时,雨势渐小,淅沥叮咚。
  霍临风穿过第二道子门,隐约听见一声熟悉的惨叫。
  不禁一顿……还怪吓人的。


第51章 
  沉璧殿一向清寂; 此刻的动静却直破长空。
  殿外本无人; 不知谁先被惨叫吸引,附在殿外聆听。一个招来两个; 两个招来一双; 没多久便站满了弟子。
  众人挨着; 挤着,贴着门窗。
  约莫吃个饼的工夫; 刁玉良撑着小伞经过; 见状匆匆跑来。他刨一处位置窥探,刚立定; 就听见绵长凄厉的一声。
  “二哥?”他骇道; “二哥!你怎的了!”
  无人应答; 他急得抓耳挠腮,偶一回头望见陆准。
  陆准极其扎眼,竟穿着一袭金线缘边的大红衫子。本迎着朝霞去劫道,奈何半路下雨; 他只好无功而返; 抬头望见刁玉良朝他招手。
  于是乎; 三宫主、四宫主、一众弟子,齐齐挤在檐下。大家聚精会神地听其中动静,痛呼声,哀嚎声,时而掺杂一味求饶。
  这场雨时大时小,殿中的叫声忽高忽低。
  一刹那; 天空滚道闷雷,嗡隆过后屋内静了。众人噤若寒蝉,似乎听见一句“走罢”,因此齐刷刷盯着殿门,那引颈模样,好比一群等着喂米的饿鸡。
  片刻后,大门启开一条缝,慢慢扩大。
  容落云立在当间,广袖微摆,发丝凌乱,额角有一块淤青。陆准和刁玉良赶忙凑来,搀扶他,吓坏一般问他觉得如何。
  “无碍。”他讷讷,“送我回无名居。”
  两股战战,容落云只堪挪动,并且挪一点顿一步喘一会儿。花费好些工夫走出檐下,按如此速度,恐怕月底才到。
  陆准急死,躬身将容落云背起,刁玉良在一旁撑伞。二人趟过邈苍台,到长街后疾步行走。容落云伏在少年的肩头,垂着眼低声叹息。
  陆准问:“二哥,你哭了吗?”
  容落云摇头:“二哥感动。”
  刁玉良问:“为何感动?”
  容落云道:“兄弟如手足,诚不欺我。”恰好经过醉沉雅筑,闭着门,段怀恪在里面闭关。陆准猛然停住,气哼哼地说:“这位大兄弟倒是清静。”
  雨细细绵绵,小儿的嗓子响响亮亮。刁玉良攒气一吼:“段怀恪!二宫主被你老爹打死了!”吼罢还要踹一脚大门。
  容落云忍俊不禁,然而一笑便肺腑疼痛,只得咬唇忍着。后又经过千机堂,他望一眼竹楼,那点强忍的笑意彻底消失。
  他撒起怔来,恍然明白霍临风为何那般。
  忽然拥抱他,没头没尾地表明患得患失。
  怔着怔着,发觉风雨骤停,原来到无名居了。容落云被放在床上,软绵绵一躺,陆准和刁玉良很累,便分居左右挨着他。
  三人并排望着帷幔,嗟叹声此起彼伏。
  刁玉良发愁,明明睡得够久,怎就是不见长高?陆准心烦,一身红色大吉大利,竟然败兴而归。
  容落云更不必说,仍是为爱所困。
  他想不明白,霍临风为何佯装无事发生?
  他尝过被骗的滋味儿,明明比疼难忍,比痛难抑。
  是否……
  对方在给他机会,等他主动承认?
  容落云挣扎坐起,不管是不是,他都应该摆明一份态度。“老三,帮我换件衣裳。”他吩咐,“老四,帮我备车。”
  不多时,雨悄悄停了。
  容落云病恹恹地驾着小马车,晃悠悠地出了门。
  将军府里,翻书声失去雨声陪伴,显得有点孤单。霍临风倚靠床头读那本《孽镜》,从回府便未动弹过,也未吭过声。
  杜铮不敢问,只好一会儿送碟点心,一会儿送碗牛乳。
  主子不吃不喝,把他这管家急得,就差送一只容落云。他恍然大悟,拿着鸡毛掸子假意打扫,斗胆问道:“少爷,见着容落云了吗?”
  翻书的手一顿,霍临风眨眨眼,无半字回应。
  杜铮纳罕,早起还兴致勃勃,回来便半死不活,莫非受了气?他踱至床边,苦口婆心地说:“少爷,一时委屈无妨,万不可来日旧辙重蹈。”
  霍临风抬眸,似闻其详。
  杜铮支吾道:“旁的狠招你舍不得,晾他几日总能办到罢?”
  那不又是欲擒故纵?霍临风烦道:“出去。”
  将人轰走,他已然失去读书的心思,索性合住搁下。干躺着,玩弄纱帐,把上面挂的流苏薅至脱丝。
  这时来人敲门,霍临风发脾气:“滚!”
  门外侍卫一愣:“将军……容落云在府外求见。”
  霍临风乍然坐起:“那禀报做甚?放人进来!”待侍卫一走,他收好书,然后重新躺下。
  唯恐不够潇洒,松松衣襟,又怕不够无谓,双眸轻阖,还担心不够冷漠,抖抖小腿。
  平日挺拔如松的人物,被情爱活活逼成这德行。
  霍临风擎等着,凉风吹透胸口,眼皮子打架,小腿隐隐抽筋……然而容落云还没来。莫非,嫌他未主动相迎,生气走了?
  又等片刻,他忍不住踱到窗边环顾,院中只有忙碌的下人。打个响指叫来杜铮,他问:“人呢,怎还不到?”
  层层传话下去,再传回来,杜铮禀报:“似乎有伤,刚磨蹭到小花园。”
  晨时见面还好端端的,怎会有伤?霍临风出屋离苑,大步流星地往外走,一口气寻到小花园。先停步,后定睛,呼吸跟着一滞。
  海棠树下,容落云一身红衣,沾着点点花瓣。
  瞧见他,本就缓慢的脚步恇怯不前,藏着份惊慌。
  霍临风迈步走近,抛却潇洒,近至对方面前才停,哪里还无畏。“穿得像要成亲。”一张口,更遑论冷漠,“来嫁我的么?”
  容落云难堪得想撞树,道:“老三说穿红色吉利。”
  霍临风便问:“将军府触你的霉头么,为何要讨吉利?”此话尖锐又刻薄,张牙舞爪地掩盖背后的委屈。
  然而只刺这一句,话锋陡地一变:“怎会受伤?”
  容落云答:“练功走神,师父教训。”
  霍临风好多问题:“走神时想什么?”想下一次如何骗他,还是想擒龙阵、行云流水阵?他默默腹诽着,而容落云小声说:“……想你。”
  恰好风来花落,净是些摧残理智的光景。
  霍临风俯身探手,把容落云打横抱了,一路惹眼地回到主苑。丫鬟瞠目,小厮结舌,浇水的花匠弄湿了布鞋。
  幸好容落云穿红,瞧不出生晕的脸色。进入卧房,他被轻巧地搁在床上,见对方起身便紧紧抓住。“别走。”他仰脸看着霍临风,“我、我浑身疼。”
  霍临风问:“擦点药酒?”
  容落云忙不迭地点头,扯绳结,撩搭衽,听话地脱掉外袍。待脱得仅剩里衣,却见对方坐到榻边去了,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
  他说:“我好了。”
  霍临风“嗯”一声,唤来一名小厮。
  容落云这才明白,晨时忍而不发,眼下在置气呢。他心虚理亏,本就是来求和的,于是对小厮说:“不必劳烦,我自己便好。”
  等小厮离开,房中只他们两人。他切切地望一眼榻边,然后默默擦药,冰凉的药酒倒入手心,撩开衣角先敷一敷小腹。
  不知何时,没绑紧的纱帐散开。
  霍临风端坐着,犹如升堂断案的大老爷,目光飘向犯人那边。
  朦胧纱帐后,那犯错的东西垂着脑袋,一手撩衣裳,一手揉肚皮。揉完肚皮再倒些药酒,探入前襟抚弄肩膀,时而轻,时而重,痒了就哼哼,痛了也哼哼。
  擦完前头,容落云卷起裤腿,开始擦拭腿上的伤痕。双膝磕碰成青色,他用力揉揉,因疼痛而蜷缩起脚趾。
  手上动作着,脑袋情不自禁地偏过去,悄悄瞄向小榻。
  霍临风倏地闭目,险些被撞破,弄得他心脏怦怦直跳。过去好一会儿,他睁开眼睛看过去,那人已经擦完腿了。
  正拧巴着,衣衫半褪地揉腰。
  他自以为冷酷地盯着,殊不知眼中冒起火来。深吸一口气,药味儿充斥鼻间,仿佛一股性烈的熏香。
  容落云浑然不觉,反手擦药,很快便精疲力尽。他忍不住猜想,擦完之后该怎么办?不会撵他走罢?不行,那岂不是白跑一趟……
  他撩开薄纱,攥紧药瓶下了床。
  一步步踱至榻边,拘谨地立着,鼓起勇气递上药瓶。“后背够不着,你帮帮我罢。”容落云说,像薄脸皮求人办事。
  霍临风接住:“转过去。”
  容落云听令转过去,忽然后腰一热,霍临风的手掌探进衣中。那掌心潮湿而温暖,顺着腰向上爬,渐渐摩挲至后心。
  他犹如被捋毛的山猫,绷着身体不敢动弹。
  蔓延到肩胛骨,霍临风触及密密麻麻的伤痕,一道道呈肿起状态。姓段的真够狠心,走神而已,竟然把人教训成这般。
  他问:“怎么打的?”
  没料到对方主动说话,容落云赶忙答:“藤条抽的!”
  霍临风蹙眉,怎还挺得趣儿似的。多倒些药酒捂热,将大片痕迹仔细揉好,他抽出手:“行了。”说罢却见容落云不动,于是重复一遍,“擦完了。”
  一阵静默,容落云小声说:“还有。”
  然后缓缓褪下裤子,露出两瓣小而圆的屁股。
  新换的小桌,差点又被霍临风拍碎。近在眼前,他只好赤裸裸地盯着,人家主动恳求,他只好受累揉上一揉。
  手心淋药酒,他单手捂住那一团,三两下揉得湿漉漉泛着光。好歹是身经百战的人,如何看不出眼前伎俩,这是不要脸地引诱他呢!
  霍临风眼观鼻鼻观心,酿起十二分的定力。
  动作敷衍起来,揉两下便停住,目光移开去看桌上的果盘。岂料,他支棱着手掌不动,容落云竟轻轻踮脚,用那臀尖儿蹭他的掌心!
  一瞬间,一刹那,他看盘中蜜桃都无法淡定。
  霍临风伸手一勾,直接把人拽个趔趄,正入他怀。
  他要好好算算账,先是面不改色地骗人,一本正经地胡编,这也罢了,他装作不知宠着就是。那主动跑来又算什么,可怜巴巴的样子,委委屈屈的德行,显然是得知败露前来认错。
  一身红衣裳,上床就脱。
  自己擦个药,哼哼唧唧。
  末了,坦白认错的话一字未吐,却弄着旁门左道摇屁股!霍临风细数桩桩件件,勒紧了,抱实了,那姓段的动手教训,他来动口训一训这浪催的东西。
  蓦地,容落云怯道:“对不起。”
  ……千言万语尽数憋在喉间,霍临风险些背过气去,把话嚼碎吞下,他又差点堵得见了佛祖。
  一物降一物,他好胜二十三载,是否该投降了。
  容落云又来一遍:“对不起……”
  霍将军含恨凝噎:“——没关系。”


第52章 
  一言一语过后; 房中静得厉害。
  两个活人皆不吭声; 伤风败俗那般久,这会儿才想起来矜持。容落云耷着眼、屏着气; 轻巧地动弹一下; 自以为不露声色。
  奈何霍临风道:“老实些。”
  容落云解释:“你的衣裳刺绣; 磨得慌。”
  霍临风一瞧,裤子还未提; 那屁股光溜溜地挨着他的外衣。“藤条都受的; 磨两下却娇气。”嘴上说着,探手把裤子一拽。
  这下没得瞧了; 他移目看盘中蜜桃。容落云自觉地倚他肩上; 问:“你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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