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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乱江湖-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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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下没得瞧了; 他移目看盘中蜜桃。容落云自觉地倚他肩上; 问:“你见我师父的时候; 得知他不懂奇门术了?”
  霍临风“嗯”一声,挖苦道:“不懂却能教你,真他娘稀罕。”
  此刻轮到容落云语塞,那日说一个谎话; 岂料这么快就暴露。“我骗你的; 师父没有教我。”他低声承认; “是我自己喜欢,自己琢磨的。”
  霍临风想,何时喜欢的?生来就喜欢,还是耳濡目染后喜欢?自己又是如何琢磨的,为何琢磨出的阵法恰恰与《孽镜》中相同?
  眼下承认谎言,是否又包含别的谎言?
  这沉默的片刻; 容落云莫名不安:“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霍临风答。他又一次乱想了,扯回神思,垂首瞧见容落云的额角:“藤条还敲头么,怎的青了?”
  被打得满屋子乱逃,撞的。容落云微微放心,感觉能翻篇儿了,但不确定,于是试探地、小幅度地咧嘴一笑。
  霍临风暗骂傻子,又骂杀人毁物的疯子,少对他惹怜扮乖。估摸是他天赋异禀,明明心中骂着,面上却压不住嘴角,失笑一声。
  容落云立刻缠上他,环得紧紧的,仿佛李寡妇对张屠户动心那夜。窗边有风,他抱容落云坐到床沿儿,先披上赤红衣袍,再赏一块点心。
  素茶糕,容落云咬一口慢嚼,咕哝着问:“晨时知晓我骗你,为何不追究?”
  霍临风说:“我骗过你,这次只当扯平。”他再递一块莲子糕,“况且如何追究?究得轻了治不住你,究得重了狠不下心,还有可能被倒打一耙。干脆,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容落云吃完莲子糕,主动拿一块杏仁酥。“那你生气吗?”他问,“在殿外时觉得你不生气,寻来觉得你生气。”
  霍临风心道,生气乃子虚乌有,只是瞧你那情态可怜,忍不住趁势欺负。一瞄,碟中点心吃得渣儿都不剩,于是递上那碗牛乳。
  瞧着容落云喝奶,他问:“倒是你,我既不挑明也不追究,你巴巴撞来做甚?”
  容落云唇上一圈奶胡子:“我怕你在考验我……”答着答着迟疑起来,眉毛蹙在一处,“你现在不会是考验我罢?”
  霍临风没给好脸色,摇着屁股蹭他的手,到底谁考验谁?他把人放置床中,药也擦了,话也说了,还连吃带喝填饱肚子,眼下想来貌似被占了便宜。
  他俯身回占,勾了满嘴奶香。
  “睡一觉。”他命令,“养好伤再走。”
  盖被落帐,那脱丝的流苏瞧着滑稽,索性一把薅下。霍临风出屋,到廊下,见杜铮在角落训斥几名丫鬟。
  什么缝上你的嘴……一股老嬷子的腔调。
  霍临风抱肘倚柱,咳嗽一声令杜铮回头。等那呆子匆匆跑来,他将破流苏一丢,道:“入夜之前换新的,派人把文薄折子敛来,我今日处理。”
  杜铮遵命,偷偷瞄一眼小窗。霍临风当即一拳:“再瞎瞧挖了你的眼。”这话跟容落云学的,吓唬完又好奇,“你刚才耍什么威风?”
  杜铮气道:“那些丫头嘴碎,说少爷和容落云是……是断袖。”
  霍临风一愣……断袖?
  罢了,不是断胳膊断腿就行。
  午后雨又下起来,暑热尽消,甚至有些冷。书房燃着提神的香,霍临风伏案处理公务,容落云卧在小榻上帮忙看簿子。
  彼此无话,就这般持续到天黑。
  纱帐已经换新,丝线流苏泛着光泽,摸上去滑溜溜的。登床就寝,霍临风搂着容落云,一番抚摸方觉丝线之滑不过如此。
  相拥一夜,各自好眠,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梳洗,用早饭,扒着窗户看鸟……容落云做这个做那个,唯独没有穿衣。杜铮进屋收拾,两眼一黑道:“宫主!别只穿着寝衣闹腾!”
  容落云说:“无妨,我不冷。”
  谁管你冷还是热,杜铮道:“叫下人瞧见不定说你什么!你鲜廉寡耻,牵扯我家少爷可不行!”
  容落云了然,已经是“小宠儿”,这般许是“浪蹄子”。可他实在不想穿那红衣,昨日情急,此刻觑一眼都难为情。
  僵持片刻,他找杜铮借一身衣裳,倒是很合适。
  容落云穿戴整齐坐在廊下,百无聊赖地看仆役干活儿。忽地眼皮变暖,一只手掌从身后捂来,他反肘便是一杵。
  霍临风松手笑道:“猜得出是我?”
  容落云说:“不然谁敢?”他握住对方的手,用指腹触摸手心的厚茧。霍临风配合地伸着手,一抬眼,窥见下人们精彩的脸色。
  “廊下无趣。”他故意大声,“走,带你去个好地方。”
  霍临风反握住容落云的手,牵着,沿围廊从侧门而出,明目张胆地给旁人看。他的府邸,他的园子,藏着掖着像什么话。
  走到将军府的东南角,排排玉兰树后,掩着一座二层小楼。容落云想起贾炎息的湖心楼来,心中暗忖,不会是做将军收受的宝贝罢?
  这时霍临风一笑:“里头尽是宝贝。”
  容落云一凛:“你爹知道吗?”
  霍临风说:“我爹的宝贝更多。”
  有其父必有其子……容落云惴惴地踏入楼中,却见楠木桌配文房四宝,一把摇椅,四面列柜,柜中摆满了各式兵器。
  他连人家的手都不牵了,扑到柜前端详,睹一把锈铁的宝剑。除此之外,还有匕首、头盔、马衔,看得他眼花缭乱。
  “这都是战利品。”霍临风说,“朝廷唯一做的体贴事,就是从家中给我运来这些。”
  容落云仿佛初见世面,每一样来回地看,挨在柜前挪不动步子。他发现一只木盒,打开一瞧,盒中装的是首饰。有耳珰,缠辫子的珠链,还有一颗一颗的宝石。
  “这也是战利品?”他问。
  霍临风点头:“蛮夷的王族喜欢佩戴这些。”
  容落云奇道:“那你打赢后,叫对方摘下来给你吗?”见霍临风支吾不语,他想起关于这人的传闻,骁勇善战,尤爱削首以示震慑……
  莫非是削掉脑袋,然后扒下这些物件儿?
  容落云汗毛倒竖,情不自禁地改了口:“霍大哥,不至于那么绝罢……”
  霍临风还有更绝的:“我对首饰无甚兴趣,当时想着,以后送给未来的妻子。”凝眸看向对方,“如今妻子是不必了,你收着就是。”
  容落云急忙搁下,他可不收……只知花缸鲤鱼鲜活,提灯风筝精巧,纨扇合意,小笺浪漫,却不知还有如此血腥的礼物给他。
  他脑中不禁浮现一景,霍临风坐在榻边,怀抱一只血淋淋的人头。掖掖鬓角,摘下耳珰,解开辫子,摘下缠绕的珠链。弄完摸摸颈处的刀口,自叹一句,削得愈发好了。
  他微微一颤,他实在大意了。人家乃统率兵马的将军,满身疤,整楼的战利品,杀人数量和手段绝非江湖人能及。
  容落云识时务道:“我以后再也不蹬你、捶你、刺你了。”细数觉出过分,悄悄地后退两步,“我再给你道个歉罢。”
  霍临风笑不能抑,若知这些东西有治人的奇效,他早带容落云来了。“单挑群狼的人,少装胆子小。”他笑骂,“上楼去瞧瞧?”
  二楼全是书架,兵书、策军密案、军中详细的资料,连地形图都满满一架。容落云转悠几圈,好似深山老农进长安,看什么都新鲜。
  他抽出一本,上面记录六年前一战,还未看清便被手掌捂住。
  霍临风说:“别看这本。”
  容落云笑问:“为何?打败仗怕丢脸吗?”他挣开,跑到角落守着墙缝看。目光落在纸上,一字字看过,那点笑意跟着一寸寸褪去。
  六年前,霍临风年仅十七,首次做主帅出战,力挫敌军。
  大捷后,率兵屠城。
  后面的人数他不敢细读,匆匆把书合住。墙缝上结着一点蛛网,这段多年前的战争也被封存在记录中,他想,那段回忆应该也锁在霍临风的心底。
  容落云立了一会儿,直到霍临风行至他背后。
  他转过身去:“之后,你一定很痛苦。”
  霍临风怔住,以为容落云不会理解,甚至会怨他残忍,谁料竟予他一句关怀。容落云看着他:“曾经的痛苦你自己熬过了,以后若有,我可以帮你。”
  一股酸胀填胸,他沉声说了句“谢谢”。
  两人在楼中停留多半日,将近黄昏才离开。
  正值用晚饭的光景,各苑无人走动,也还未点灯。霍临风和容落云从花园绕行,有点昏暗,假山那一片却隐有亮光。
  仔细分辨,似乎是几点火星?
  霍临风在前,容落云在后,压着步子朝假山走去。入山洞,另一头洞口接连小河,二三人影蹲在那里。
  “藏在那儿做甚?”霍临风突然出声。
  惊叫声乍起,人影匆匆立好,原来是三名小丫鬟。每人脚边折着几只小船,船心插着一截矮烛。看样子,是趁此刻人罕,相聚来放灯。
  小丫鬟惶恐道:“此河能汇到城中长河里,小船就漂远了,不会弄脏园子的。”
  另一个补充:“回将军,我娘今日生辰,所以许愿为她祈福。”害怕说得不清楚,还要特意说明,“我娘健在,不会沾染晦气。”
  “我爹娘也在,绝非祝魂的灯!”
  霍临风只是问问搞什么名堂,没想到把丫头们吓着。他见惯生死,哪还忌惮晦不晦气,摆摆手道:“放罢,别烧着裙子。”
  转身欲走,容落云正在他身后,明灭微光下神情有些怔忪。
  “……我想问问。”容落云声音不大,“什么是祝魂的灯?”
  一名丫鬟答:“放给逝者的灯,祝愿其魂魄归天,若有想说的话也可以说,漂走后他们便能收到了。”
  无稽之谈,听来荒唐,容落云却杵着不动。
  霍临风心下明白,愣是将人连拖带拽地弄出洞口,强制着行走一段,他确认无人后才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待夜深后我陪你去河边放灯,让它直接漂远些。”
  容落云盯着一片黑:“从前怎无人告诉我,我要放许多只。”
  霍临风应和:“好,你双亲各十只,放二十只下水。”
  容落云喃喃:“不对,要放三十只。”
  霍临风随口问:“你爹娘各十五只?”
  步伐骤停,容落云反身顿住,乌糟糟的夜色下看不见神情。他不知是否该说,亦不知是否能说,只觉得十多年的秘密一瞬间翻涌,堵得他胸口要胀裂开来。
  “我还有个兄弟。”
  他轻轻说:“三岁时……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容端雨,容落云,那位兄弟本来叫容听风。但听说有霍临风了,就改成容听雷,是个低音炮。


第53章 
  夜幕笼垂; 霍临风驾马车出了门; 朝着长河方向。容落云坐在车舆内,弄着一布兜裁好的油纸; 还有几支切短的蜡烛。
  一路摇晃至河畔; 许是微寒; 周遭颇为冷清。“吁!”霍临风勒停马车,钻入车舆点亮提灯; 顿时愁得蹙起眉头。他道:“不让丫鬟帮; 非要自己折。”
  容落云低头折纸:“亲自折诚心,不然爹娘在天上骂我。”
  霍临风嘀咕:“你弟弟不骂你?”
  容落云便也嘀咕:“三岁小儿还骂人; 抬举他了。”语气无谓; 眸中却忽闪着怅惘。折好一只小船; 他颐指气使道:“你歇着做甚,帮我折。”
  霍临风问:“别人折不是损你的诚心么?”捏起一纸,笨拙地对折翻折。容落云无言半晌,然后梦呓似的说:“你是儿婿……怎能算别人。”
  霍儿婿听罢发飘; 本是折船; 稀里糊涂地折成了纸鹤。
  两人如此这般; 边说话边准备,丑时才折好三十只小船。沿河畔慢步,霍临风提着灯,容落云抱着布兜,寻到一处放船的位置。
  席地而坐,一口气点燃三只。
  容落云双手捧好; 瞳仁儿映着烛光,熏出几分湿润。“爹、娘、小弟。”他唤道,同时躬身探手,将小船放入水中。
  晃晃悠悠的,小船顺流漂远。
  容落云一喜:“这是祝魂灯,能带去我说的话。”他笑起来,“我和姐姐平安长大了,感情很好,只有我弄坏她的发钗时她才会骂我。”
  “我命大,那一劫先被恩公相救,颠沛数月又遇到师父。师父待我极好,只不过最近打我了,怨我练功不认真。”
  “我还结识了一帮江湖兄弟,其中有一个名为陆准。小弟,若你还在世,如今便和他一样大了。”
  “我的别苑植着白果树,每当瞧见,就想起儿时在府中的光景。娘在树下抚琴,爹在一旁读书,姐姐爱美地涂抹丹蔻。”
  河面吹来寒风,容落云一抖,立刻向至亲抱怨。
  “天上有四季阴晴吗?这几日凡间下雨,又湿又冷,幸好在江南多年已经习惯。”稍一停顿,他变得支吾,“……不知塞北的气候如何,以后去看看。”
  霍临风低笑,反手指指自己。
  容落云说:“爹,我记得你曾说过,朝中百官,你唯独敬佩定北侯霍钊。”他又停顿,支吾得更厉害,“我与定北侯次子霍临风……相识,欣赏,成为知己。一步步经历生死关头,共同进退,眼下发展为……断袖。”
  霍临风差点跌河里!一把捂住容落云的嘴,咬牙说道:“孝顺些,让伯父伯母在天上安息好不好?”
  容落云点点头,可是说出去的话等于泼出去的水,已然覆水难收。他岔开话题:“总之我吃得饱,穿得暖,长得很结实,足足有八尺高呢。平日喜欢读书布阵,惩奸除恶,无任何不良嗜好。”
  断袖那话一出,开始满嘴跑船。
  “爹,娘,小弟,我和姐姐隐姓埋名,十七年来不敢立碑祭祀,你们莫气。”他收敛笑容,语气逐渐铿锵,“等大仇得报时,我带陈若吟的人头拜祭你们,说到做到。”
  “保佑我们罢。”容落云说着,放走最后一只小船。
  河面星星点点,数十只祝魂灯漂向远方,景致颇为壮观。容落云站起身,朝那一片光亮用力挥手,眼中的湿润终于凝结成泪。
  他抱住霍临风,于昏暗中无声嚎啕。
  双亲兄弟,血海深仇,平日的压抑寸寸积攒,今朝宣之于口是何等痛快。他涕泗横流,胡乱蹭着霍临风的肩膀。
  小船愈来愈远,仿佛漂至天边,与夜空的星光接壤融合。容落云方才痛哭,哭够了,此刻又咧嘴笑起来。
  他望一眼朝暮楼:“我去告诉姐姐一声。”
  霍临风问:“放灯不叫她,会挨骂么?”
  容落云想了想,那改日再说罢。
  二人驾车回将军府,除却巡值的侍卫,阖府俱已歇息。回到主苑,仆役尚且有床有枕,杜管家却盘坐在厅门口。
  闻得脚步声,杜铮醒来,跟着二位主子进入卧房。夜宵备好,床也铺好,他挽起袖子去烧水,问:“谁先沐浴?”
  霍临风道:“一起。”
  容落云乍惊:“休要胡说!”
  霍临风反问:“你都告诉双亲与我断袖了,一起沐浴庆祝庆祝。”
  不提还好,一提有些惴惴,容落云害怕夜里爹娘托梦。虽然心中不安,胃口却不赖,臊眉耷眼地吃了两碗虾子羹。
  待水烧好,霍临风推着他进小室沐浴,互脱衣裳,肉贴肉地坐入桶中。他扒着桶沿儿,盯着屏风上的骑射图,数其中一共几头野兽。
  身后是最凶猛的那头,正给他抹香胰。
  从肩膀抹到后腰,结茧的指腹钻他的腰窝。
  容落云发软,嘴唇抵着手臂不吭声,可零星的哼叫却从鼻腔逸出。氤氲水汽里,他看不清画中的老虎,水声响起来,也听不见对方叫他。
  他在河边哭过,此刻又哭,没完没了。
  慢慢回首,可怜巴巴地望着霍临风,企图博取一些怜惜。那禽兽却视若无睹,只顾着学前日的狂风暴雨,然后倾身来亲他。
  容落云扒不住桶沿儿了,逐渐下坠,将要栽入水中时被捞住。他靠着霍临风的胸膛,双瞳涣散,一点点失去了意识。
  这场沐浴折腾到夜半,一桶水洒了七七八八。
  霍临风抱容落云回卧房,登床落帐,在对方人中处贴一片薄荷。不多时,容落云醒来,迷茫地看着帷幔。
  “觉得如何?”
  容落云吸着气:“好凉,你把我从夏弄到冬了……”
  霍临风嗤嗤笑:“那我得再吃一次补药。”俯身低头,用嘴衔了薄荷。容落云却仰颈迎接,以为他要亲嘴儿,那他只好恭敬不如从命。
  如此床榻缠绵,慢慢地睡了。
  霍临风一下一下抚容落云的后背,待呼吸均匀,将人轻轻放平。起身离榻,他披着衣裳走出房间,独自去了书房。
  桌案正中间搁着沈舟的回信,傍晚时到的。
  霍临风独坐椅中,静默片刻后才拆开信封。垂眸看字,忽略所有所有,单攫取沈舟的回复。他上次问道,何故惦念容氏姐弟,莫非爱慕端雨姑娘。
  信上答复——将军莫笑,在下曾有青梅故友,与端雨姑娘几分相似。奈何佳人命薄,吾只得以小人行径,借旁人托付慰藉。
  霍临风读罢揉皱,一言不发地望着虚空。
  沈问道与唐祯乃莫逆之交,沈舟的青梅故友、佳人命薄,八成是指唐祯之女。容端雨与其相似,再加上容落云,还有死去的小弟,恰好也是三个孩子。
  而传闻唐祯的孩子死时,最小的亦仅有三岁。
  时间上,恰恰是十七年前。
  先是被陈若吟构陷,满门遭屠,容落云的父亲与唐祯遭遇相同。
  再是奇门之术,并非得师父所授,至今含糊其辞。而千般巧合的是,所命阵法与《孽镜》中别无二致,如出一辙。
  桩桩细数,件件重合,根本循迹可追。
  霍临风滚动喉结,仿佛咽下一口浓浓的苦水。他万分不愿也只能得出一个结论,便是唐祯当年的儿女仍然活着。
  容落云和容端雨。
  一双千金儿女,一个沦落风尘,一个混迹草莽。
  霍临风蓦然瘫坐椅中,千头万绪捋顺,瞬间又纠结成乱麻。堵在他胸口,扼住他咽喉,仿佛要在十七年后、在这一刻叫他霍家偿命!
  ……霍钊杀了唐祯。
  他唯一想不通的,便是父亲杀死唐祯,为何容落云全然不知?起初,他凭此认为容落云和唐祯无关,百般确凿后,才明白容落云根本就不知道!
  那是一桩秘辛,牵连皇子,涉及的罪名是谋逆。
  了解当年事,并一直和容落云联系的朝中人,绝对知晓来龙去脉。因此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人故意隐瞒。
  故意隐去部分真相,为何?
  故意不让容落云知道唐祯身死何处、死于谁手,为何?!
  霍临风一直枯坐到天明,听见外头洒扫才将将还魂,他起身朝外走,那张揉成团的信掉在了地上。走出书房,走回卧房,两腿仿佛灌满了铅。
  似是听见他的脚步,纱帐后的人影微微一动。
  容落云伏在枕上,动弹一下睁开眼睛。身旁空着,冷着,他迟疑地坐起身来,却见霍临风在立在房中。他问:“你怎的立在那儿?”
  霍临风答:“我想了些事情。”
  容落云撩开纱帐:“何事?”
  一切都像放慢了,霍临风慢慢握住拳头,慢慢走到床边,又慢慢做一番建设。最后,他沙哑地说:“我在想,与你联系的朝中之人是谁。”
  容落云神色微变,想岔过去,但对方的模样太过认真。
  霍临风道:“对方能找到你,说明知道你的身份,你与对方合作,说明他不会危及你和姐姐的性命。你们有渊源,也有信任。”
  “除此之外,你们还有共同的敌人,就是陈若吟。陈若吟害死你父亲,对你是血海深仇,对他亦是沉重的打击。你们产生信任的最大基础,就是同病相怜,同样的目的。”
  “但你说过,你并非爪牙,你们是各取所需。‘各取’说明所需的东西不同,所以除了对付陈若吟以外,他还有其他目的。”
  “朝廷永远存在结党营私,陈若吟倒下,他的党羽便另结新的。所以那人的目标不在官员,而在陈若吟扶持的太子。”
  一口气说罢,霍临风探出手去,俯身握住对方。
  “我曾捉你的信鸽,纸条写的是‘虎疾未愈’,虎指的是我。倘若未猜错的话,自从我调任,那人多次指示你如何对付我。”
  容落云急道:“没有,没有要对付你!”
  正中下怀,霍临风说:“那我猜对了,不对付我,想必欲拉拢我结盟。”
  容落云一怔,无措地点了点头。
  霍临风彻底想通了,对方隐瞒霍钊杀唐祯的真相,是因为一开始就想拉拢霍家。容落云是左膀,霍家是右臂,对方谁都想要,所以左右断不能结仇。
  他问:“是三皇子,对吗?”
  一顿,他颤声:“你父亲……则是太傅唐祯。”
  容落云扑来,寻救命稻草般抱住霍临风,埋首在霍临风的腰腹。他一直隐瞒,可是好不容易遇见交心的人,又忍不住一点点倾诉。
  暴露了,一切都暴露了。
  他解释道:“我并非不信任你,但我是罪臣的后代,是当年该死的人。三皇子欲拉拢你,我未理会,也未答应。”
  他仰起脸来,那般切切:“因为我喜欢你了,我不想牵连你。”
  可他唯恐已经牵连对方,歉声说道:“对不起。”
  霍临风垂眸,苦笑一声:“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第54章 
  容落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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