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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乱江湖-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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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罢等候通报,容落云有些渴,下阶取马背挂的水囊。引颈灌水,他原本垂着眸,瞳仁儿却倏地向右转。
  这时管家出来:“怠慢了公子,快快请进。”
  容落云收敛余光,无事般,随对方迈入知州府的大门。府中难拟将军府的气派,不过甚为清幽,亭台楼榭亦极为雅致。
  入一庭院,松林间藏着茶亭,除却茶香,还弥漫着饭菜的香味儿。沈舟立在亭外,官服加身,估摸刚回府不久。
  甫一见到,容落云率先出声:“沈大人,鲁莽前来,打扰了。”
  沈舟笑道:“哪里话,我这儿冷清得很,巴不得有人来坐坐。”他摆出“请”的手势,“想必公子还未用饭,一道用些可好?”
  容落云恭敬不如从命,进茶亭落座,丫鬟递完热巾便退下了,亭中只余他们两人。他低头擦手,稍抬眼,见沈舟面上的笑容含蓄许多。
  “沈大人,你有心事?”他问。
  沈舟道:“怎是我有心事,公子寻来,应当是你有心事要我解答。”他之所以容色微郁,是因为一份同理心罢了。
  话不言自明,被揭穿被扒开,容落云不知该感激体贴,还是感到害臊。他揪着那条热巾,说:“霍将军回塞北了,大人是否晓得?”
  沈舟沉吟片刻:“不知,但在意料之中。”
  容落云问:“何出此言?
  半晌只顾着说,沈舟指一指桌上的饭菜,以此要挟。待容落云吃下几口,他才回答:“不知,是因为驿兵快过我的探子,八百里加急可不是人人都能比的。”
  至于意料之中,定北侯原本只催军饷,遇袭后,连上数道折子自贬,请求皇上允准霍临风回塞北挂帅。
  既然如此,塞北的回信中必定提及,霍临风也早该知道。
  容落云盯着碗里的白饭,咧开嘴,然而眉头始终紧紧地蹙着。这般连连苦笑实属失态,可他抑不住,喜欢,憎恨,无可奈何,哪一样都叫人失控。
  “沈大人,”他筛出一点理智,“你对此事怎样看?”
  沈舟道:“军饷迟发,将士的流失已经造成,侯爷也的确受伤,所以皇上才敢放虎归山。”他用了一个“敢”字,“霍门势强,强在能号令千军,如今人员伤亡,战乱又未结束,即使胜仗也会大伤元气。”
  兵力不足,皇上的忌惮之意也会减轻。
  那般的话,容落云问:“胜仗后休养生息,霍临风还会回来吗?”
  沈舟想了想,而后摇了摇头:“不会。”他无意安慰,只言真实的想法,“即使调离塞北,也一定是留在长安。”
  容落云急道:“为何?”
  沈舟答:“定北侯势强,需要丞相来制衡,一旦兵力损失,则变成定北侯制衡丞相。”
  他放低声调,犹如兄长与小弟说秘密话:“皇上老了,病了,要为太子早做打算。丞相是太子的左膀,只有左膀不可,迟早要有霍家来做右臂。”
  长久以来,皇上追求的便是一种平衡,并非真正地亲信哪一方。
  容落云有些怔忪,不知不觉地失了分寸:“沈大哥,所以霍临风不会再回来了?”
  一句“沈大哥”叫沈舟舌桥不下,他曾觉得那双眼睛熟悉,此刻盯着,难解的思绪顿时一片糟乱。
  良久,他强自回神:“谈论这些为时尚早,无论何种情形都有一个前提。”
  容落云问:“……什么?”
  沈舟答道:“活着。”
  此番是去挂帅平乱,刀剑无眼,千军万马更是以命相搏。这一仗不到最后,谁也无法判断出结局。
  活着……怎的忘记了“活着”?
  抑或是,意识中认定会活着?
  容落云参不透,呆愣着,两指拗断一双竹筷。沈舟见状,唤丫鬟拿一双新的,并夹起一块香干搁进容落云的碗中。
  “尝尝这肉片。”他说。
  容落云骤然回神,幼时无知,姐姐抱着他用饭,沈舟便以香干作肉片,哄逗他吃下去。他抬起眼来,直勾勾地看着对方故技重施,端起碗,衔了那香干。
  沈舟眸光闪烁,嘴唇张合却未吭声。
  容落云亦不言语,大口扒饭,吃得粒米不剩。他抹抹嘴:“谢沈大人答疑,在下告辞。”他说罢起身,利索地走出茶亭。
  沈舟急忙跟上,开口欲挽留一二,却被容落云投来的眼风慑住。
  “沈大人不必相送。”容落云凑近作揖,躬身时低声,“府外有探子监视,大人来往小心。”
  沈舟顿住,迟疑地点了点头。
  容落云离开知州府,街上人罕,都趁着艳阳在家中午睡。他牵着马四处闲逛,从城东逛到城西,又从城西逛到城北,到城南时恰好黄昏。
  一出城,他骑上马仍走山路,慢腾腾地,仿佛怕颠坏自己的小屁股。
  如此消磨,不多时便入了夜,等林中漆黑无光,他纵身翻上一棵大树。寻个惬意的姿势,窝好,顿生锁息诀。
  风吹叶动,不知那股北风吹到哪了。
  更深露重,会否停下来歇歇脚?
  那休憩的片刻,有没有在心中惦一惦他。
  容落云闭目冥思,足足一个时辰后,微不可察地动了动耳朵。四下俱黑,努力分辨反倒分心,他抽出一条帕子绑在眼上。
  系好结,再动耳,一息之间飞身掠出。
  马儿惊叫,林中响起激烈地打斗声,容落云未佩剑,两手空空招招夺命。他旋出一掌,对方躲开,近处的树干则被一掌劈裂。
  百招之后,纠缠的身影分离对峙。
  容落云负手接一片秋叶,还未掷出,迎面飞来一枚小针。他仓惶偏头,那针与他的眼睛仅差毫厘,当真是堪堪躲过。
  他当初便是飞针扎透陈绵的左眼……
  霎时了然,这是陈若吟派来的探子。
  霍临风一早提过,陈若吟也许发觉不凡宫和三皇子的关系。眼下看来,估摸还查不凡宫与将军府的关系,他与霍临风的关系。
  容落云倾身出招,一腔苦闷正愁无从宣泄,疾风劲雨犹如发疯。对方力不能敌,纵身欲逃,他用八方游急急追上。
  打不过,跑不过,在黑暗林中叫疯子欺负。
  容落云简直是缠人的小鬼儿,正经招式不算,还扯衣裳,扇巴掌,最后狠狠一掼。他抬脚踩住,绫鞋捻着心口,俯身一拳捣碎满口白牙。
  对方凄厉惨叫,在他脚下浑身颤抖。
  “想回去复命吗?”他欠兮兮地问。
  “本宫主教你,禀报丞相大人,将军府和不凡宫的确勾结,而且关系格外紧密。至于霍临风与容落云……”
  俯得更低些,容落云一字一句道:“他、是、我、相、公。”
  对方惊惧,陡然睁大双眼。
  嘭的,容落云一掌扣在那额头上,血浆飞溅,满手腥热。恰有北风忽至,他低喃道:“听,我相公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炮灰:变态啊
  小容:临风走的第一天,骂人,打人,杀人,顾不上想他。


第70章 
  那探子死透了; 一颗脑袋失了形状; 凹着,头骨碎成几瓣; 大股大股地涌着血液。容落云在这具新鲜热乎的尸体旁蹲下; 蹭干净手; 然后仔细地摸索。
  初秋的衫子还算轻薄,封腰却格外厚重; 是双层的。他沿着缘边一把撕开; 里头夹着一包药粉,紧要关头求死所用; 还有一块绿豆糕大小的令牌。
  容落云揣好令牌; 站起身; 他打斗、忽悠、行凶,什么活儿都做尽了,这才解下蒙着的帕子。无甚区别,林中伸手不见五指; 犹如一个睁眼瞎。
  此处血气浓郁; 很快便会吸引来野兽; 不宜久留。
  他牵马离开,密树之下瞧不见北斗星,无法分辨方位。乱走一会儿,饮尽囊中最后一滴水时,望见远处亮着一豆烛光。
  容落云趋亮而行,欲投宿一夜。
  愈行愈近; 似乎抵达山脚,那一盏素纱小灯挂在檐下,照亮紧闭的大门。他走近些,停在门外的石阶上,终于看清这一处屋院。
  误打误撞的,他竟然走到上回借住的古刹。
  那上头,便是他住了数日的禅院。
  容落云捡起一截树枝,用小灯点燃,擎着照路登阶。愈往上,堆积的落叶愈厚,踩上去十分宣软,看来自他们走后,鲜少有人到那禅院去。
  他们,彼时是两个人。
  他经受淬命掌,疼得厉害,霍临风背着他慢慢地拾阶。许是太过虚弱,他贪恋并依赖那宽阔的肩背,伏在上头,攀着,甚至嘴角的血蹭脏人家的肩头。
  他不停地擦拭,霍临风笑起来,叫他弄得很痒。
  容落云一边拾阶,一边回忆,欢喜地挥舞手中树枝。他记得,霍临风根本掩不住少爷脾性,打扫时拉着脸,铺床时蹙着眉,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
  可他那时太疼了,坐在门槛上,傻傻地要大哥来救他。他服软般说了一句——杜仲,我觉得好疼。
  容落云忽然停住,直愣愣立在阶上,脸颊在昏暗中悄悄变色。他只记得喊过两次疼,一次是那回受伤,一次是霍临风在水里面弄他……
  “嗨呀!”他拍拍额头,“莫想了!”
  一阵山风吹拂,他烦道:“姓霍的,别来招惹我!”
  容落云自说自话,稍一回首,发觉才登上近百阶。他真的不可再想了,再想下去,恐怕天明也到不了禅院。
  走快些,用着八方游连飞带蹦,总算将四百阶登完。一入院中,十几条酣睡的野狗霎时惊醒,狂吠着朝他冲来。
  怎忘记这茬,容落云迅速钻入屋内,关上破门松一口气。矮烛照亮半间屋子,许久无人来,桌椅上面蒙着一层厚尘。
  幸好柜中搁着被褥,一瞧,竟还是上回铺盖的那套。他草草铺了铺,合衣躺下,蜷缩着,盯着那面仍旧灰败的墙。
  自己睡,好没意思。
  冷了,无人为他盖被,渴了,无人递他水喝,做了噩梦,更无人搂他抱他,温柔地哄逗。
  他也不想要别人,高高的,宽肩劲腰,说浑话时很浑,说好话时很俊,最好真名姓霍,化名姓杜,这样的,就想要这样的。
  容落云攥着枕头一角,说好莫想,却想个不停。
  霍临风,你此时此刻在哪里呢?
  奔波整日,有没有好好吃餐饭,盖严被子睡一觉?
  我此刻沾床难眠,总是惦记你,你亦然吗?
  落云要疯魔了,从知晓霍钊杀害爹娘后,便有些疯魔了。他忍不住思量,这辈子到底谁欠谁的,上辈子又种过怎样的因,作过怎样的孽?
  若有下辈子,千万别叫他遇见霍临风了,萍水相逢也不要。
  各娶亲,生一儿半女,平安又平淡地终老。容落云闭上眼睛,蒙上被子,将那零星的烛光隔绝在外。
  久久,他在被中闷声言语:“霍临风……会娶个什么样的娘子?”
  抱月不行,宝萝不行,要读书识字,起码认得“踉踉跄跄”。琴裳也不行,到时一个抚琴,一个吹笛,邻里以为日日办丧。姐姐那样的更不行,心思极细腻,姓霍的说句谎话便被识破,听来好惨。
  容落云当真是一位江湖奇人,先是深夜行凶,而后潜入禅院,眼下独宿脏兮兮的屋内,隔着凶巴巴的野狗,冥思苦想,尽心求索,最终得出一道结论。
  ——霍临风娶谁都不太合适。
  而四百里之外,霍临风勒缰止步,停在荥州地界的驿馆门口。
  官差已经恭候多时,喂马的,拎包袱的,酒菜与上房早就备好。杜铮跨在马背一日,这会儿下来,岔着腿好似个残疾。
  “都出去罢,不必伺候。”一进屋,霍临风挥退旁人。
  净手用饭,主仆同在一桌,杜铮饿坏了,三下五除二啃完一条鸭腿。稍抬眼,他撕下另一只递过去,问:“少爷,怎的不动筷?”
  霍临风道:“没多少胃口。”
  杜铮劝说:“赶路辛苦,好歹吃一些。”他从怀中掏出一团手帕,层层掀开,里头是一颗颗糖渍的青梅。
  “少爷,嚼两颗开开胃。”他使出撒手锏,“晾久便是果脯,给二宫主制的,原想等他下回入府时尝尝。”
  霍临风闻言微动,拿一颗搁嘴里,甜中透酸,泌出许多涎水。他抓起筷子,趁着口中未散尽的滋味儿,大口吃起饭来。
  填饱肚腹,沐浴后便登床休息,翌日清晨还要继续赶路。房中烛熄帐落,他仰躺着,自言自语道:“也不知容落云怎么样了。”
  杜铮在榻上:“二宫主独守空闺,想必正思念少爷。”
  “……”霍临风暗中蹙眉,“若是有人陪他,难道就不思念了?”
  这个“有人”意指陆准或刁玉良,实在不行段怀恪也好,然而杜铮满腹俗肠,错解道:“不会罢?少爷才走一日,他便寻别的俊哥儿?”
  霍临风捶床叫骂:“少放屁!”还不够,吓唬那厮,“一日着实短暂,哪像你和梅子,分别良久,回到侯府恐怕已物是人非。”
  说罢,房中静悄悄的,无人应声。
  他望一眼小榻,莫非遭不住打击,恼了?
  半晌过去,杜铮嘟囔道:“不瞒少爷,所有月银我都攒着,还去簪宝阁选了一支钗。此次回塞北,若是梅子嫁做人妇,我就当她娘家哥哥,把银子给她补作嫁妆。若是她未嫁人,银子连同发钗,当我许她的聘礼。”
  霍临风沉默听着,艳羡,乃至妒忌,他曾拥有的好时候,已经过去了。
  他与容落云,此生何时再相见?
  会否再见时,情非情爱非爱,而要算一算上辈的恩仇。
  霍临风翻身埋在枕上,琢磨不透,强迫自己尽快睡着。对方说过,梦里别无他物,只有他们两个,一切都干干净净。
  明月照长夜,纵然分别,却在一处天地。
  辰时,古刹内的僧侣诵经礼佛,一名小僧打扫,瞥见山脚下的良驹。朝山上望一眼,恁般高,实在懒得上去。
  这光景,禅院中的野狗俱已归山,容落云刚醒,躺在炕上正犯迷糊。窸窣之间,他摸上自己的胸口,想起霍临风第一次为他探心脉。
  当时好生难堪,他头一回臊得乱七八糟。
  起身离炕,蒙尘的木盆搁在炕边,是他擦身时用的那个。步至院中,板凳,水缸,隔壁小厨的旧门微微敞着。
  霍临风给他穿衣,帮他浣发。
  他们挤在灶火旁烤兔子吃,霍临风揩去他嘴角的清油。
  这一方禅院犹如一张密实的网,容落云身在其中,被曾经的种种包围着。他挪一步,看一眼,到处皆是回忆。
  他切实明白触景生情的感受,匆匆离开,不敢多留片刻。
  将将迈下两阶,容落云又顿住:“那晚……”他念叨出声,那晚就是这里,他将白果灰帕赠予霍临风,对方欣喜地抱着他。
  究竟谁先招惹谁的,他记不清了。
  容落云摇摇头,莫想了,莫想了,再想便是没出息的乌龟王八。他一股脑往下冲,禅院渐远,四百阶匆匆掠过。
  扫地的小僧晃见,惊道:“施主,你……”
  容落云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小僧问:“你是上次受伤的施主?”他记起来,还给对方梳过小髻,“施主一个人?那位照顾你的施主呢?”
  容落云疯疯癫癫:“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我与他已然分道扬镳。”
  小僧疑惑难解,正欲问,那漂亮疯子已经纵马牵缰,朝着南边疾驰离去。他继续扫地,约莫扫净三阶的工夫,马蹄踏至,那漂亮疯子去而复返。
  “施主何事?”
  容落云赧然地问:“寺中……能求平安符吗?”
  小僧点头:“住持开光,需知晓施主的名姓。”
  容落云不为自己求,支吾道:“我叫霍临风……”
  他折回后耽搁一个时辰,拜佛念经,费了好些力气才求得平安符。待得偿所愿,他痛痛快快地离开,一路未歇地赶回了西乾岭。
  进入城门时,容落云与两人擦肩,那两人背着包袱细软,是将军府的小厮。看情形,应该是被遣散了。
  容落云心念一动,奔至将军府,故技重施地翻入主苑。
  他也不知要做什么,缠梁绕栋,翩然入屋,在光天化日之下扮一场飞贼。刚落地,目光跟着落在墙面上。
  空了一片,少了一幅。
  剩下的那幅分外孤单,似是在等他来。
  容落云凝神望着,唤了声——吾爱临风。


第71章 
  “站住。”陆准立在藏经阁门口; “送去无名居的?”
  弟子拎着食盒; 点点头,陆准掐指一算; 那日容落云匆匆奔赴瀚州; 自打回来; 三日未曾离开无名居,好不神秘。
  “给我罢。”他接过食盒; 决意亲自去送。
  入秋不久; 白果树已落叶纷飞,黄澄澄的; 像一把把小扇子飘落在碎石上。陆准推开小门; 这雅致的景色甚美; 叫他不忍心踩到片片落叶。
  走到窗外,他轻声喊:“二哥?”
  窗扉半掩着,里头传来一声:“在呢,进来罢。”
  陆准绕至屋中:“二哥; 用饭啦。”他把食盒搁在桌上; 小酥鱼; 白粥,仅此两样,“这哪够吃,厨房偷懒不成?”
  容落云说:“这几日练功,吃饱会犯困。”净手后也不擦,踱至桌边; 逗娃娃般甩陆准一脸水珠,“怎的是你来送?”
  早说过陆准像条土狗,轻微一逗,从头到脚都忍不住撒欢儿。他嘴巴抹蜜,不嫌羞不嫌臊地回答:“我惦记二哥。”
  正对着小窗,可窥见外面无云的蓝天,秋高气爽,极适合放风筝。陆准顿时来了兴致,知道容落云有只风筝,便扭脸看向墙壁。
  他一愣,那燕子风筝日日挂着,竟易了位。
  骇人的是,取而代之的竟是一幅霍临风的画像。
  “二哥!”他乍然一嗓子,吓得容落云咬到舌尖。“那儿为何挂着画像?!”他的意思是,你容落云的卧房,为何会挂霍临风的画像?
  容落云却会错意:“因为那面墙正对床榻,我躺着便能欣赏。”
  陆准瞠目,欣赏霍临风的画像?梅兰竹菊,苍松翠柏,娇滴滴的美人图,欣赏什么不成?莫非那幅画藏有玄机?
  他起身踱到墙边,仰脸盯着,看清画中落款。吾爱临风,“吾爱”是什么意思?
  小财神一脸仓惶,扭过身,呆头鹅似的望着容落云。等对方吃饱撂筷,他问:“二哥,我等会儿便去找画师,画一幅我,你挂我好不好?”
  容落云擦擦嘴:“挂你做甚?”
  陆准急道:“那你挂霍临风做甚!辟邪不成?!”
  好响亮的嗓子,震得梁上喜鹊尽数离巢,轻纱帐子都晃了晃。容落云却淡然,捻颗杏干丢嘴里,咕哝道:“霍临风回了塞北,我见不着,于是睹画思人。”
  这回答还不如不答,气煞小财神也。
  陆准心里乱糟糟的,堵着团着,弄得他满腹疑虑却哑口无言。他拐出卧房,朝外走,踩着碎石上的黄叶,一出别苑,望见刁玉良那小儿。
  “老四,快来!”
  刁玉良穿着新裁的小褂,闻声跑来,美不滋儿地问:“三哥,瞅我衣裳好看不?”
  陆准称赞:“真好看,少年风流就是你这样的。”夸着,灵机一动,“这般好看的衣裳,需佩一枚精致的玉佩,三哥送你一枚如何?”
  刁玉良欢喜道:“走,去你的藏金阁!”他抱住陆准的手臂,却被对方一揽,反搂住肩膀。陆准勾搭着他,问:“你先告诉我,二哥与霍临风什么情况?”
  见刁玉良似是不解,陆准问得直白些:“二哥与霍临风是不是很亲近?比如时常见面?”
  见面也算亲近呀,刁玉良说:“还亲额头呢。”
  小财神目眦欲裂,面对这单纯小儿都亲不下去,两名成年男子竟亲额头?!容落云疼他,宠他,惯着他,可从未亲过他的额头……
  他问:“还有吗?”
  刁玉良仔细回忆:“第一次去灵碧汤,二哥落水受惊,霍大哥便抱着他哄了许久。第二次去灵碧汤,二哥和霍大哥必定发生过什么,只是我未猜到。”
  陆准揽紧些:“快说说,三哥帮你猜。”
  刁玉良小声道:“我练兵回岸,二哥躺在马车里,仿佛累坏了,奇怪的是身上布满红痕。”他在脖颈与胸前比划,“二哥说是切磋所致,可我后来想,他的头发是湿的,手指也像泡久了,一定下过水。”
  陆准倒吸一口气,脑中只余两字——红痕。
  “最奇的是,二哥后来竟敢独自下水。”刁玉良说,“我还发觉,他们夜里总支开我,让我独自去睡。二哥生病那次,霍大哥偷偷来照顾,又抱又亲,我全都瞧见了。”
  每多言一句,陆准的脸色便黯淡一分,小财神变成了小瘟神。
  他已非懵懂无知的小儿,种种细节一听,哪还用猜。掉头往回走,不进屋,行至窗外扒开两扇小窗。
  房中,容落云立在画前,正仰着脸看那归去的将军。
  陆准出声问:“二哥,你是否成日这般?”
  容落云身姿未动:“是,看不够。”
  这般痛快,这般不加掩饰,弄得陆准措手不及。“那你和霍临风……”陆准犹豫道,“是什么关系……”
  容落云说:“两情相悦。”
  倘若刁玉良的字句是绵绵小针,那容落云的坦白则犹如一记重锤。陆准扶稳窗棂,怛然,惊慌,两片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半晌,吐出“断袖”一词。
  容落云转脸望来,笑意和煦,轻轻点一点头。红巾翠袖非他所想,天地之间,他也只与霍临风纠缠一截断袖罢了。
  凭他的心性,这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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