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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他总是被教做人-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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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求活命,长生殿七座分堂只能臣服于盟主。
  这连串的计谋,我简直拍案叫绝。
  这厮定是自陈家义女向他求助时便开始布局,待拿到昙逝解药后按兵不动,封锁消息,先派副教主来试探我,确认我并无解药,便毫不犹豫地在武道大会,众人最放松警惕时出手。
  反观教主平日暴虐猜疑,不得人心,少主更无意称霸,拒人千里之外,此番情境下能有几人还肯效忠他孤独氏?
  果然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快,狠,准,必定得手。
  五年前便是如此,将我彻底打落,再无法翻身。
  难怪那日他不用心对战,还走得匆忙。待掌控长生殿,只要再收服被长生殿镇压已久的邪道十大派,便能一统黑白两道,势力可与朝廷并立,甚至能自称为王,成就千秋霸业。区区武道大会算什么?
  不过是他称霸路上的一块垫脚石罢了。
  再回想少主离开钱塘那日悲伤的表情,原来是知晓父亲已被杀害,纵他平日叛逆任性,到底是父子之情割舍不断,犹豫再三,最终选择回到长生殿。
  不过即便他想逃,洛尘也会将他赶尽杀绝。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道理他比谁都清楚。
  我不得不再次感叹,这伪君子城府之深,计谋之高,实在自叹弗如。
  可惜他算漏一招。
  当日我见这副教主伪君子作风便心生厌恶,并未承认解药之事。
  若他能耐心蛰伏,待摸清我的底牌,将我除去再动手,定万无一失,可他偏按捺不住,急着动手,便给自己留下隐患。只要我将解药给少主,长生殿诸教众自然更愿臣服在我们这边,叫他霸业成空。
  然而,少主却只字未提,独自离开了。
  若不是他自负到认为自己能凭一己之力敌万数教众,便是多疑猜忌到即便有情人蛊相连仍不信任我。
  我实在救不了找死之人。
  但也只得去救。
  他走后没几日,我体内的情人蛊突然开始不安地乱窜,我知道他定也陷入苦战,便试探地问白界立场。
  原以为她同样对魔教没什么忠诚,但她却说愿同我站在少主这边,又道当日那侍女红杏其实爱慕副教主已久,我前脚走后脚便要去告密,被她拍死在殿后,却被我路过恰好看到。
  我半信半疑。
  她便冲我眨着媚眼,笑盈盈道:陆郎,女人若爱上一个男人是藏不住的,看眼神便知。
  我没明白她是如何看出的,仍换作其他打扮与白界赶回长生殿。路上再次听闻,被长生殿镇压已久的邪道十大派因不服屈于正道脚下,再度联手作乱,此次叛乱牵连甚广,变作内战,邪道自相残杀,血流成河。
  想来激战关头,洛尘无心力对付我,抢占时间仍能搏得一条生路。
  绝不能让他称心如意。
  我不敢去人多的地方,只能走夜路,捡偏僻处走。逐越还小,承载不了两人,便让体重较轻的白界骑,饿了就啃干粮,喂野草,连睡觉的时间都无。
  待快到长生殿时我们都精神不佳,情人蛊传来的讯息越发不安狂躁,甚至开始啃食骨肉,此时已离武道大会过去半个月。
  天空仍旧阴霾着,不肯放晴,不知这风雨还要多久才能止息。
  我们正当赶路,却在山间丛林中遇见一伙武林盟打扮的人,约四五十人,我看那打头的少年有些眼熟,却一时没想起来。
  此处不宜动手,赶赴长生殿救人要紧。
  我与白界相视一眼,连在溪边喝水的白马都不敢找,悄声换个方向,却迎面遇上另一波武林盟众,那带头的正是霍江南。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这动静却惊动了原来那拨人,将我们团团围住。
  那少年见到我如见杀父仇人,眼睛血红,手攥成拳,颤抖不停,恨不能将我生吞活剥。我才想起这少年便是曾被我羞辱过的,那位陈大夫的儿子,不由哀叹时运不济,冤家路窄。
  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我握紧手中窄刀,环视周围人影绰绰,约莫近百人。
  与白界相视一眼,朝薄弱处同时出手。她袖下艳红绸缎脱手飞出,击在拦路之人胸口,内力贯入红绸之中,那柔软华贵的绸缎竟如铁锤般有力,将那人肋骨打断,吐血倒地。
  红袖万丈,舞动翩跹,周围人竟连她的衣摆都未能碰到。
  若有人靠近,我的刀便直取心窝,那红绸沾了血,在夜色下越发妖冶阴森。
  自这百人间,横杀出一条血路。
  正这时,霍江南手中斩雨剑出鞘了。他练剑正是为了杀白界雪耻,斩雨剑将她功夫克得死死,切瓜撕菜般将那漫天绸缎斩断,断作数截,坠入枯叶堆中。
  对方人多势众,我不欲纠缠,见那处已呈出缺口,拉着白界喝道快走!
  然而还未逃出包围,却感到心胸大痛,情人蛊骤然失控,疯狂冲撞,要将心脏啃食咬碎般,我什么都来不及想,痛叫一声,吐出大口鲜血,晕厥在地。
  发生什么了?
  为何情人蛊的感应消失了?
  我已无力再想,在黑暗中浮沉,恨至极点时,连梦里也是他。
  可他曾经却是我最信任,最依赖的人。
  梦中的青城山依旧绿水环绕,白云悠悠,山川河水,千古未变。
  我自师父书房走出,手捂住胸口作痛的伤,想着方才说的事,迎面便遇到小陆星临,板着冰玉般的小脸,像个小仙童,对我质问道:“师兄,你可有话对我说?”
  这小孩素爱管我闲事,我昨日深夜回门派,他能安分到现在已是难得。我疑心他看出什么,便冷静地反问:“你认为我该说什么。”
  陆星临道:“先前你说要教我白云剑法第三式,怎回来便忘了?”
  吓我一跳,还以为什么事。
  没想到这小孩学剑如此之快,我教他一招,不过几日便领悟贯通,急着要学下招了,可我现在……
  正为难,便听一道春风般温和的声音,及时帮我解围。
  “小师弟,师兄另有事要办,不如我来教你吧。”
  我看向那人,依旧风姿俊雅,面容温文,飘然若仙,光看着便赏心悦目,恍神间竟忘了该说什么。他与我擦身而过,偷偷将一瓶伤药塞到我手中,这才拉起陆星临的小手转去了练武场。
  他怎看出我受伤了?
  我摩挲手中药瓶,掌心还残存着他的温度,远远看着那道蓝衣翩然的身影,好半天才想起回房上药。
  前日我下山约战灞柳坞四恶,杀死三人后,被最后那人弹出的麻针打中,对着我当胸一刀,好在我反应快,中刀同时出剑,划破那恶人的喉咙,否则必死无疑。
  这伤并不危及性命,看着却极为吓人,皮肉向外翻卷,大片鲜红,外层却泛白。
  我知道犯了大事,若被师妹师弟们知晓,定又要哭着闹着不让我出门。虽是出于关心,但我自由惯了,若终日被管束,还不如直接给我一刀痛快些。
  便瞒着所有人偷偷包扎,但因不会处理,刚出趟门便再次崩裂出血。
  我朝伤口撒了些药粉,再剪开一段麻布,打算重新包扎,却发现伤口的血奇迹般地止住了,甚至有愈合迹象。我怔住,好奇地拿起那白玉药瓶,嗅那药粉气味,心里疑惑,这等灵药恐怕千金难买,不知师弟哪来的。
  也懒得想,没被发现便好。只想到师父今日所说之事,心情愈发明朗,换了身衣服,倒杯酒打算喝酒。却有人轻叩门扉,来人正是师弟。
  他进屋闻到酒香,不由莞尔笑道:“师兄还能喝酒,看来伤得不重,不如我让师妹来帮你包扎吧。”
  这是威胁吧?好像是威胁。
  若被嫣儿知道,定要哭闹生我的气。
  我干咳一声,岔开话题道:“好师弟,咱们就此打住,来陪我喝酒,我有事与你说。”
  他不动声色地将我面前的酒盏拂到桌角,我够不到的地方,方才坐下。
  我便对他笑道:“嫣儿嫁人后,师父要离开青城山云游四方,打算将掌门之位传与你,你可愿意?”
  他淡然一笑,把玩着那酒盏,道:“恐怕师父是要将掌门之位传给师兄,师兄推掉了吧?”
  我一怔,他怎又猜到了?他年纪轻轻被提名武林盟主,根基不稳,定有人心里不服。对外又有魔教少主独孤诚不知为何三番四次要他性命,作为师兄,我自当尽力保护他。
  但这番话却不能与他明说,恐他自尊受挫,便安慰道:“怎么会?这是师父的决定。我不在时,希望你能照顾好师弟师妹,将青城派发扬光大。”
  他掌心酒杯震起圈圈涟漪,问:“师兄要去哪?”
  想起此事我越发雀跃,欢喜笑道:“师父说我尚有亲人在世,他过去不愿认我,但时隔多年,亲情割舍不断,似有所松动,望能冰释前嫌。”
  他仍神色温和,但我观察他入微,一眼便能看出此时他情绪低落,想来定是害怕我走后他孤苦伶仃,便拉着他的手柔声安慰道,“师弟放心,即便有了亲人,我也会回来找你、你们的。”
  他只问对方是何身份。
  这师父并未提起,我也不知晓。
  他若有所思,修长的指尖轻划过杯沿,展颜一笑,又是俊采非凡,站起身来提笔蘸墨,在纸上落下瘦劲清峻的三个字——陆铭越。
  对我说道:“师兄,你先前给我的字,我临摹了许久,你看写得如何?”
  我看着那名字,险些以为是我自己写的,连连称赞道:“师弟,我从未见过你这样的奇才,琴棋书画,斧钺刀枪,都信手拈来,可惜。”想起他年幼的遭遇,心生惋惜,黯然叹道,“若我早点认识你就好了。”
  他便不用受那些苦了。
  他出神地盯着那三个字,笑道:“没关系,咱们来日方长。”
  我想也是,他还有大好人生,我却注定四处闯荡,不会安于一处。
  还是来日方长。


第二十六章 白界
  噬骨剜肉的痛退潮般消去,我自长梦中醒来,却见天色仍是深夜,浓云低垂,阴风低啸,林间树影森森。
  意识渐渐回到身上,我活动手脚,确认四肢都在,但却被牛筋绳反绑在身后,勒进皮肉,令我动弹不得。便摩挲找寻匕首,却发现匕首暗器均在昏迷时被收走,只好暂时放弃,半睁着眼打量周围。
  是围着篝火的武林盟众,却不见白界的身影,当是跑了。我毫不意外,当时的情况换了我也会自己逃,更何况白界这种为活命不择手段的人。
  我本想装晕蒙混过关,却方才的动静却被发现。
  那少年小陈见我醒来,瞪着赤红的双目,便扑上来掐我脖颈。他没有武功,但我被绑得动弹不得,却也无法反抗,被掐得眼前发花,肺几乎炸裂,垂死时却被那霍江南拉开。
  “盟主说过,要活的。”
  小陈的手不甘地揪着我的衣襟,目眦欲裂,额角青筋绽起,五官狰狞,我几乎能感到那股要将我烧尽的怒意,低喝道:“他杀了我父亲!还那样羞辱我!”
  他即便柔弱,下了杀手我也被掐得喉咙发痛,咳个不停,艰难地喘气。听闻此言,忍不住边咳边道:“恕在下直言,因为你父亲邪道血流成河,死了多少人,你全看不到吗?”
  话刚说完,便重重挨了一耳光。
  “住口,你这妖人有何资格说话?”
  这下虽没教主打得狠,却也将我打偏过去,头晕目眩,侧脸针扎般痛。我想自己现在模样定是狼狈不堪,左脸通红肿起,长发散乱垂落双肩,连脖颈都是青紫掐痕,被如肉粽般捆在树旁,何必自取其辱?便倚靠在身后树干,不再吭声。
  毕竟在他们眼里,我这种魔教妖人,死多少都是应该的。
  这霍江南前些日子因我当众受辱,弟弟又被我虐杀,同样恨我入骨,牙咬得咯咯作响,道:“虽不能杀,但留口气便够。”
  仇人面前,求饶无益。
  那少年年纪虽小,却精通医术。金针封穴,我半分内力都使不上来,被他们推倒在地,头撞在石板上,想抬头却被踩住,这群人持手腕粗细的树枝朝我没头没脑地砸下。
  匆忙间我只能堪堪以手护住脑袋,怕被打傻,会忘记报仇。
  不知这轮毒打持续多久,浑身都在痛,已分不清哪里痛了,只听一声脆响,不知是骨头断了还是那树枝终于打断。我以为终于结束,那霍少侠却道我满身泥污太脏,令人将我扔进溪中。
  此时已是深秋,溪水冷得刺骨,冻得我打了个哆嗦,从水中爬起,借着残月微光,看到自己苍白失色的脸,长发如水藻般漂浮在河面。
  还未喘匀便被猛地按入水中,呛了一大口,我不住地咳,越咳呛进肺里的水便越多,但压在脖颈的力气却未卸去。我垂死挣扎,却挣脱不开那些人的手,险些要被活活溺死时才被拉上来。
  我伏在鹅卵石河岸边咳边喘,乌发打湿成缕,紧贴着耳鬂,冰冷的水珠沿发梢滴落,连一根指头都没力气动弹,却再度被按进河里。
  我清醒时,眼里定是射出仇恨阴冷的光,若能化为利箭,早将他们杀死千次万次。但我却已渐渐茫然,失去意识。
  只听他们说着:这妖人罪孽深重,恶贯满盈,就该如此对待。
  我觉得他们说得没错。佛经曰,诸余罪中,杀罪最重,诸功德中,不杀第一,我这妖人身负命债无数,已是罪恶滔天,死后定会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师妹死了,我娘死了,这世间还有谁能渡我?
  不知为何,我突然想到剑寒清,每回都抓住我,每回都放了我,总是救我于危难,我知道这么想太过软弱,只是……
  为何这次他没有来?是还没找到我吗?
  天光乍破,东方现出一丝熹微的光。
  这轮折磨直到他们累了才暂时告终,我被绑在角落,由小陈盯着,他阴郁地盯了我半天,掰开我的口喂入一枚药丸,捂住口迫我咽下。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定不是好东西。我与他有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虽说他父亲并非善类,可罪魁祸首却是教主,即便没有陈圣手,也会有别人,这小孩却是无辜的。
  但我无暇理会,这些日子死的人太多了,谁不无辜?谁不可怜?
  正想着,却觉手腕一松,缚在背后的绳索被暗器打断。我偷瞄向对面树稍,发现那里藏着一抹红衣身影,她抬手抵唇,看看小陈对我狡黠地眨眨眼。
  我会意,便主动开口,声音嘶哑,如破锣般带着血。
  “小公子,你真有解药吗?”
  他黑葡萄似的眼睛狐疑地瞅着我,不愿回应。
  我哑声道:“盟主是不是对你说,声称有解药只是权宜之计?可他若是拿不出来,岂不下场凄惨?你可知他为何要活捉我?嘿嘿,还不是因为他早与我勾结,我负责骗解药,他负责灭口,如今竟想黑吃黑,真不要脸。”
  他毕竟是个孩子,被唬得一怔,就是这刻!我将气力凝于指尖,骤然出手,将他喉骨生生掐断。连呼救都未能出口,一条鲜活的性命便在我指掌悄然断送。我却没多看他一眼,跟着白界卷起我的刀,起身便跑。
  然而迎面却不知自哪涌出大批人马拦住去路,那原本装作休息的盟众也早有预料般截断后路。
  为首的又是霍江南。
  他阴冷地盯着白界,道:“我就知你会回来救他,竟能忍到现在。果然你这淫贱荡妇,只会喜欢这样低贱的男人。”
  我先前被撞到头,至今仍有些发懵,一时没明白这话什么意思。
  难道,白界喜欢我?
  但都来不及想,只想着如今我被金针封穴,无法再战,可我又必须活着报仇,该如何突出重围?
  却见白界原本面色惶急,听到这话反而不慌不忙地掩唇笑了,她并非沉鱼落雁之容,却生得娇艳妩媚,笑起来更魅惑动人,说道:“你们尽管笑他骂他,轻他贱他,却没人能阻止他。我白界爱的男人,天下无双,你这匹夫怎配与他相比!”
  说话间眼波流转,眼尾上挑,可谓千娇百媚,我见了也不禁心神荡漾,众人同样愣神,沉浸在这无边艳色中,连魂魄都被勾走。
  就这时,她袖下红绸骤然击出,自人群破开一道缺口,拉我飘然落到等候已久的白马旁。
  我清醒过来,才意识到险些中了她的迷魂术。
  但那霍江南极为熟悉她的招数,并未中计,跃至包围外抽出斩雨剑断她后路,众人也跟着转醒,欲要追来。
  她本就被霍江南克,再带我这累赘断无生机,我以为她终于要放弃我了,却见她手中红绸毫不犹豫地飞出,将我卷起绑至鞍上,这才脉脉望向我,眼含水光,凄然一笑,万般情愫寄于这一眼。
  “陆郎,我生来命贱,遇到的每个男人纵与我欢好,也视我为贱货,只有你以诚待我,劝我向善,那时我就爱上你了。这些年发生了很多,我却知道你从未变过,你要做的事不管有多难,要多久,都会做到。你一直都是我爱的那个盖世无双。”
  听到这话,我潸然泪下。
  五年的艰辛屈辱没令我哭过,但此时却止不住地流泪。
  只觉得从未有人如此懂我,知晓我的过去,也知晓我的未来,知晓我内心全部痛苦。
  然而她未给我机会回应,红袖拍在马背,白马载着我一跃蹿出十丈,将追兵远远甩在身后。
  我透过模糊泪眼,看到她被团团围住,在那些男人眼里露出泥污般肮脏的猥琐目光中,只有她艳红的裙裾被风吹得鼓胀翻飞,衬着雪白的肤色,如同一朵迎风摇曳盛开的扶桑花,眼尾弯起,笑着目送我离开。
  我在马背上挣扎叫道:“不要死,白界!”
  可穴道被封,连内力都用不上,紧缚的绸缎没有断,马也不曾停,只眼睁睁看着她化成血红朱砂,凝固在眼底。
  “逐越,逐越!”
  我哽咽着,泪水再次滚落,“你若真通人性便送我回去,我不怕死了,我要救她……”
  白马如能听懂我的话,陡然停下。
  我自马鞍滚落摔入枯枝落叶中,顾不得狼狈,伏在地上定息凝神,冲破穴道,内力松动后急切地涌过每寸穴位,将那捆缚的红绸齐齐震断。
  刚能动弹,便觉出一股锥心刺骨的冰寒在经脉中乱蹿游走,想起先前服下的药丸,恐怕又是毒。但事情已十万火急,只能忍痛捉刀上马,沿原路急急赶回,即便知道不是对手也要去救,心中唯求快些,不要再迟了。
  过去我心如死灰,只为给一个女孩报仇而活,能受任何屈辱折磨。
  但如今亲眼看到有人愿为保护我牺牲自己时,我才发现原来我的血仍会沸腾,我仍能放弃报仇,豁出性命,为救一个女人而死。
  这一刻,我终于找回曾经心境,将轮回刀意融会贯通,重返往日巅峰。
  惜年刀在鞘中震荡不止,刀意已压抑不住。我能大开杀戒,也能封刀入鞘,无论魔教内乱还是血海深仇已都不在乎了,只想救她而已。
  可我却只看到了她的尸体。
  如五年前那样,我再次,没能护住想要保护的人。
  她衣不蔽体,倒在莽莽枯叶之间,雪白的颈前留着一道阴森可怖的深深血痕,红衣被撕成缕,白腻柔滑的身躯布满各式淫靡痕迹,还残留着许多早已干涸的污秽,回想那些男人下流的视线,不用想也知经历过什么。
  我头脑嗡得一声,但见满目血光,手起刀落,将阻在面前的几人砍作肉泥。跪地脱下外袍,颤抖地将她尸身盖住搂在怀中,不叫人看去。
  我强忍住泪水,猛地抬头,用尽毕生恨意望向面前人群。恨痛交织,椎心泣血,我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却怎么也甩不开满眼血红,隔着那颜色我数不清对方有多少人,却又见到那俊秀少侠霍江南。
  当年的确是白界诱惑在先,但后来他却也没把持住。我知道他其实是恨我看到了他与一个人人唾骂的贱妇发生关系,想杀我灭口,也想杀白界灭口,想抹去那肮脏的过往,却怎么也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屈辱地做个了断。想必这些男人也认为她既是荡妇,便喜欢被轮番侵犯吧?
  此时我再看他却已是青面獠牙,恶鬼般的容颜,斩雨剑再次出鞘,朝我刺来。
  我冷冷一笑,我本欲放下屠刀,你们偏要逼我成魔,那就休怪我心狠手辣!便将满天阴霾和弥天怒火尽收入刀中,跃至空中,对上他疾风骤雨般的剑势,齐齐劈下。
  只听锵然声响,能斩开密布雨帘的斩雨剑,断了。
  他吐出一口鲜血,跪倒在地。
  我怒意未消,经脉中游走的寒意倒显得没那么痛了,见他败下阵来,冷冷笑道:“你这贼子,恩将仇报,今日我便瞧瞧你的心肝到底是什么做的!”
  便将他踢到在地,踏住胸口,旁人欲要上前相救,刚刚靠近便被我砍下头颅,却听他口中叫道饶命。
  我奇道:“惹上我这魔教妖人,还妄想饶命?”
  说着窄刀便将他胸口划开,劈作两半,俯身在那满地流淌的鲜血脏器中抠出心肝,对着天光细细看去,却见这心脏竟泛着乌黑,恍然大悟道:“我道心思怎这般歹毒,原来生得副黑心肝!”
  说罢厌弃地将那副心肝丢至一名盟众怀中,那人正被刚才那幕吓得呆愣,待低头看清那是什么,尖叫着瘫倒在地,肝胆俱裂。
  我想自己现在模样定是阴森可怖。我本就肤色苍白,遭这劫难更显惨白,长发披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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