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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他总是被教做人-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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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自己现在模样定是阴森可怖。我本就肤色苍白,遭这劫难更显惨白,长发披散,再看自己干瘦青白的手背干涸着殷红血迹,宛若索命厉鬼的手,便有人害怕想逃。
  我怎能放过?只以脚尖挑起地上半截断剑朝后心掷去,剑锋穿胸而过,钉在对面树上,那人立扑于地,鲜血漫开,将满地枯黄浸得鲜红。
  我再杀十人,眼都不眨。他们惶恐至极,不敢逃蹿,直跪地叫饶命。
  我心中冷笑,同样这群人,当我绵软无力时,便以妖人之名任意践踏我,可我内力大增后,却只会畏我怕我,对我侧目而视,磕头求饶,
  我仍是魔教妖人,他们的态度却天差地别。
  思至此,便想起少主说过的话,只要足够狠绝,人们便只会畏惧,连报仇的念头都不敢升起,若那日便将霍家灭门,何来后来的事?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我曾于心里嘲笑他,认为即便身处魔教,我也与这魔头是不同的。他视人命如蝼蚁,我却始终知道杀人不对。但现在我却悔至肝肠寸断,只因一念顿生的那点人性,却毁去这世上唯一爱我的人。
  我怜悯他人,他人何曾怜悯我?
  过去如此,现在仍是如此,以后必定也是如此。
  那我还因何仁慈?
  作出决定,我便攥紧刀柄,望见原本约百人的盟众仅剩六七十人,也无心追问都有谁参与了那事,无论助纣为孽者,还是视而不见者,都同等论罪。
  却听惊雷炸响,大雨倾盆而下。我面无表情地拔刀,在这滂沱大雨中开始屠杀,黑云中传来滚滚雷鸣,将那凄惨至极的哀嚎声掩埋,我恍若未闻。
  每动内力那股寒意便循着经脉行遍全身,冷痛发麻,我如同未觉,只顾杀人,尸体渐堆成山,鲜血混着雨水汇成血海,此处已变作无间炼狱,目所能及的活人无论要逃,还是磕头求饶,皆是死路一条。
  还指望什么来生?为何我会有这种想法?以为还能回头?
  这世间已没人能渡我,不如屠个干净。
  风雨晦暝,电光耀闪,撕裂穹宇,待眼前再无活人站着时,我才停手收刀回鞘中,对着她的尸身屈膝跪下。手边没有纸伞,只能俯身抱住她,用不算宽阔的身躯为她遮挡倾注而下的雨水。
  但看到这娇媚的脸,艳红的唇,想到她已无法吐出令我面红耳赤的话,也无法睁眼对我露出狡黠的笑,便眼泪直流。
  这五年间,她曾无数次想与我说话,但我满心仇恨,视而不见,甚至严肃呵斥不许她说。如今我终于愿意听了,她却再也无法开口了。
  她曾说,女人爱上一个男人时是藏不住的。我也终于明白,为何每回见到我,她的眼里总是盈满了笑。
  想起那明艳的笑,我抱起她哽咽道:“你听到了吗,白界?我回来做你的盖世英雄了。你并非天生下贱,只是没遇到好人罢了,以后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了,你醒过来好不好?”
  我希望这又是个玩笑,下一刻她便能睁开狐眼冲我眨眼坏笑,如往常那样笑我傻,竟为她哭得这样伤心。甚至期望这只是一场噩梦,待醒来我还在青城山上,他们都在身旁,师父,师妹,还有我娘,都在。
  然而急雨如鼓点不断落着,我却始终未等到她醒来。


第二十七章 偿还
  淫雨如注,天地晦暗。
  寒气自身体内外的渗透入骨,扩散全身,痛得撕心裂肺。我只觉胸口发闷,喉头腥甜,再咳出血来,这血竟紫红发黑,是我熟悉的寒毒。
  想来这毒是随内力发作加深,侵入心脉。
  我惯来理智,知道此时我该将她的尸身安葬,回长生殿救出少主,想法解毒,待身体恢复再前往武林盟复仇。
  我应当这么做,也可以这么做,却未能挪动半分,只躬身跪在雨中泣不成声,只感到无尽的绝望。太多的痛苦接踵而来,我已实在承受不住,只想若这毒真的要我性命就死了吧,死了便不会痛了。
  我觉得很累,只想与她一同死在这冷雨之中。
  可头顶却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柄纸伞,将那冷雨挡住,雨势转小,顺着伞沿滴落入泥地中。
  我低着头,只瞥到自己膝盖没入泥浆,满身脏污狼藉,湿漉漉的长发,落魄得如一只落水狗,但对面那抹蔚蓝的衣摆依旧鲜丽翩然,不染凡尘。
  我错愕地抬头,却见那人正静静立于密布天地的银丝中,沉默地将纸伞举至我的头顶。雨丝飘洒,蒙蒙落在他的肩头,将鬓发打湿,沿侧脸滑下,蔚蓝袍衫被淋得湿透紧紧贴身体,越发衬得颀秀俊挺,面容端雅,眸光温润,薄唇微抿,被凉雨打得褪色,却仍俊采不凡。
  我已忘了自己该作何反应,也无力思考他为何会出现在此,只无声地睁大眼睛茫茫然望着他,不知是否因隔着雨幕,却见他深沉的眼底竟也泛着水光。
  他轻阖双眼,将所有情绪统统埋藏,终于说出三个字。
  “对不起。”
  阴霾苍穹下的疏风骤雨,电闪雷鸣,林间飒飒风响,都不及这三个字震耳欲聋。我垂眸,泪珠顺着眼睫滚落。
  他叹了一口气,俯身以指节轻柔地拭去我的眼泪,轻声道:“我没想到会这样,五年前也没想到。别再哭了,师兄,看到你哭我也……”他声音一滞,涩声道,“我把失去的都还给你,给你正名,带你重回青城派,你想我身败名裂也好,盟主之位给你也好,我都答应你,别再恨我了,好吗?”
  我只觉得想笑,如何还?死去的人怎么还?我的人生要怎么还?
  还到他死都还不清。
  我放下白界,拔刀朝他心窝便捅,只想杀了他再自杀,可刚动内力却被那逼近心脉的寒毒激得再度吐血,狼狈不堪跪倒在地,即便如此,也不甘地瞪着他,欲以眼神剐他千万刀。
  我想杀他,他却恍若未见般搀着我,关切问道:“又是寒毒吗?把刀放下,别动内力。”
  这语气仿佛我是在同他闹脾气的情人,好像我的举动只是玩闹般不痛不痒,更让我觉得屈辱万分,恨不能生啖其肉,与他同归于尽。但他靠近的瞬间,埋在胸腔内的情人蛊竟发出欢畅的回应。
  我怔住:“你拔了他的情人蛊?”
  他嗯的一声,低沉磁性的声音盘旋落入我耳中,却如鬼魅般可怖。
  “我本不想这么绝的,师兄,可只要想到你与他血肉相连,我就一天都无法忍耐。他敢那样欺辱你,即便魔教覆灭,也是自作自受。”
  “你胡说……”
  我刚想反驳,却眼睁睁看到他将惜年从我手中轻易抽出,扔到旁边,头脑当即停止思考,忘了要说什么,只茫茫然地望着倒在泥地里的尸身和我的惜年,泪水再度落下。
  都已至此,为何还要羞辱我?
  为何还要将我珍视的东西丢弃践踏?
  我心非铁石,无论精神还是身体都已至极限,在这接二连三的噩耗下终于崩溃,扒住他的衣襟痛哭求道:“你杀了我吧,给我个痛快吧!否则我一定杀你报仇!”
  他原本扶着我的手顿住,攥得我小臂生疼。我见他面容冷峻,忽然忆起在暗无天日的牢底时,每当我想求死都会遭到他暴风骤雨般的掠夺,觉得他又要加倍折磨我了。
  最终他却只平静道:“既然杀不了我,便为了报仇活下去吧。”
  我不明白他为何总听不懂人话,我们的悲欢并不相通,我的愤怒,悲伤,痛苦,落进那碧波无痕的眼底,只得到一声无奈的叹息,冷静地劝我不要哭了,不要恨,不要伤心,问我到底要怎样,好似我遭受的苦难从头至尾都是个笑话罢了。
  雨终于停了,我却冻得嘴唇发抖,心如死水,实在无力气与精神在与这疯子抗争,只无力地屈跪在地,颤声求道:“洛盟主,我求你杀了我,给我个解脱吧,这痛苦我实在、实在是捱不住了。你是天上神仙,我乃区区凡人,实在不知何曾得罪过你,要受此折磨。你行行好,给我个痛快吧……”
  他面色迅速沉下,仿佛竭力忍着怒意,温声道:“师兄,快起来。”
  说着便要扶我起身,他的逼近使融入血肉的子蛊发出欢欣的回应,可我只觉冰寒可怖,无法交流。
  极端恐惧下,空荡荡的胃开始翻江倒海,我忍不住跪在地上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反被逼出眼泪,透过朦胧水痕看到他对我伸出手来,我眼泪直流,摇着头惊慌地瑟缩逃避,却被他不容置疑地钳住,揽入怀中。
  我只觉被无间业火包围,目光所及皆是皑皑白骨,握住我的脚踝拖我坠入深渊,沉沦其中。我终于被绝望所吞没,彻底放弃挣扎,眼神发滞,任他摆布。
  这时,却见一道清白剑光切开黑暗,破空而来!
  见到那剑,他原本柔情脉脉的眼眸骤然迸溅出冷锐杀意,无表情地拔剑出鞘,如开窍宝剑,杀机毕露。
  那人却只虚晃一剑,眨眼间却至面前,将我从他怀中硬生生拽出。
  我头昏脑涨地撞进一堵结实温热的胸膛,仍旧呆着,直到手臂被捏得发疼才恍惚转醒,认出了眼前那段洁白衣襟,眼泪蓦地涌出,哽咽着将头埋进他滚烫的掌心颤抖不止。
  渺渺天地间,只有这里才是安全的。
  若还有来世,我愿变作枯叶在此栖息。
  他一愣,继而如往常般轻抚着我湿漉漉的发,在这熟悉的安慰下,我逐渐恢复神志,却也不得不清醒地直面这惨淡现实。
  放弃自己,忘记痛苦,背叛过去痴傻地活得固然自在,可我却不能这么做。
  永远,永远,永远都不能忘记。
  思至此,我抹去泪水,冷了眉梢,挺直疲惫的躯体,这才看向剑寒清。他正凝视着我,朗目疏眉,英姿勃发,多般情绪糅入黑峻峻的眼底,映着我苍白冷酷的面孔。
  这满地尸山,猩红的血海,都是我所为。
  他眼底的我当与修罗无异,连我自己都觉得我和孤独诚那魔头已没了区别。但他只是抬手以拇指轻柔地抹去我唇边的乌黑血迹,动了动唇,艰难地开口,悔痛交加。
  “抱歉,我又来迟了……迟了五年。”
  我愣住,他这种人还会道歉?但是他又何错之有呢?他本就无义务帮我,来救我便是恩情,更何况五年前他还被关于宫中,如何救我?便平静道:“不碍事,怪我自己无能。您也看到了,这奸人仍不放过我,您不是答应要替我做主吗?现在正是时候。”
  他沉默半晌,似乎从我眼底的决然猜到了什么,又见我面色透着青黑,是中毒迹象,不太情愿这关头打架,但我执意要看洛尘先死。
  他不知我怎短短时间便从贪生怕死温顺乖巧变得如此强硬,但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也只好答应。令我乖乖站着,莫动内力,避免寒毒侵入心脉,说他尽量速战速决,带我去看大夫。
  我乖巧地点头道多谢好汉,心里却悲戚地笑。
  我没有骗他,只是洛尘死后若我也没活成,却不算食言。这份恩情只能待我在地狱还清了债,来世再报了。
  便见洛尘倒提长剑,面容沉峻,道:“我已说过要带师兄回家,殿下执意插手,莫怪我手中剑不客气。”
  剑寒清厉声道:“谁是你亲人?负心贼子,恩将仇报,剐你一千刀也不解心头恨!”
  说完拔剑出鞘,剑光明耀,对上洛尘手中的剑。
  我自方才便认出那把剑正是我的相思,却已激不起半分涟漪。
  我此时疲惫交加,疼痛难忍,极近昏迷,只强撑着看完人生最后一战,不想在昏迷中长睡不醒罢了,哪还有力气再管身外之物?
  高手对决,生死瞬间,胆敢分心便性命堪忧。
  我观洛尘上回武道大会果然隐藏了实力,但他酣战之时,我却未感到情人蛊传来的波动,照理说他调动内力我该有反应。
  莫非情人蛊已失灵,还是这厮又在骗我?
  先前他与我说的那番话,我是不信的。
  副教主与我共事多年,我也被少主凌虐多年,无论鞭打针刺还是各式刑具虐待都已习惯,甚至能从中获得快感,他不可能不知。他分明早就打算收拾长生殿,憋到现在动手无非是因为时机到了,仓促行动可能与情人蛊有点关系,大概是怕我被少主玩死,他便没法折磨我了。
  这些我清楚得很,他还与我装情深,以为我如过去那般好骗。
  我心里思忖着,悄悄攥紧手中刀,想着即便剑寒清败下阵来也必定重伤他,我伺机再补刀,便是神仙也得丧命。
  却见他们片刻间已相交数招,一个剑气强横,一个招式百变。
  罡气涌动,我硬撑着,感觉阴寒之气阻塞胸口,咙头一甜,怕剑寒清分心,生生将那口血咽了下去,但此时脸上定然青紫难看。
  却见洛尘手中剑锋于空中抵住饮千钟,咬牙低声道:“别打了,先带他解毒。”
  说得那般动人,可我现在不都是他一手造成的吗?
  剑寒清怒道:“别再装深情了!”
  掌中剑光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光柱冲破云霄,劈开穹宇,肆虐长生殿半个多月的阴霾散了。
  此刻天地失色,只剩苍茫一片。
  他挺拔的身影凝固在这激闪的剑光中,多年后,我仍无法忘记。
  洛尘的衣袖被狂风吹得猎猎振动,在这逆天剑势中不动如山,再看我一眼,提剑迎上这剑。
  两剑相交发出震天翁鸣,剑气扫荡,摧枯拉朽,将周遭合抱粗的树干尽数劈断,枯木倒地,碎石乱滚。
  在这滔天剑势中,我勉强拄刀站立,待浮于眼底的白光褪尽后才看清结果——
  剑寒清退了五步,洛尘只退了两步。
  但他随即咳出大滩鲜血,以剑支撑,单膝跪倒。
  他少年老成,我每回见到他都如谪仙般沉稳,却从未见他如此狼狈倒地的模样,不由心上一喜,强撑已久的身体终于松懈,眼前发黑,栽倒过去,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晕过去前还想着为何他受此重创,情人蛊仍半点涟漪都没有?可他靠近时我分明能感觉到,究竟怎么回事?
  我要死了吗?
  可我还有遗言没有交代呢。我想请剑寒清帮我安葬白界,她这一生孤苦伶仃,没遇过好人,喜欢的人也没能保护好她,希望她来世能生在好人家,遇到真正良人。
  还想请他将惜年与我葬在一起,到了地下继续陪伴我。
  除此之外好像也没什么要交代的了,其他人没有我也会过得很好,不需我担心。
  若是无所牵挂,走也自在洒脱。


第二十八章 霸业
  我本以为要下地狱了,但再度睁眼看到的却非阴气缭绕的地下冥府,先看到的,是暖意融融的晨光斜照在镂空窗格上,恬淡安静,接着便见那酒鬼又坐在窗边抱着酒坛喝酒,看到他刀劈斧削般轮廓分明的侧脸,我便知道我没死,洛尘也没死。
  心中本该遗憾,但先升起的却是侥幸。
  再检察身上伤口均被包扎,寒毒清去大半,暂无危险,身下是温软床铺和干爽的衣裳,这些日子风散露宿,已很久没睡在床上了。再看四周又是客栈上房,风景极佳,眺望窗外能望到明媚阳光下的长生殿……
  长生殿?
  我豁得坐起,长生殿内乱还未终结。
  这时却听一声轻响,剑寒清将酒壶朝搁在桌上,白衣胜雪,目如朗星,薄薄的唇勾起,笑道你可算醒了。
  我先问白界呢,他道已经安葬。
  我又问洛尘如何了,他便道当时洛尘重伤,便有大批武林盟人前来营救,他见便未纠缠,速速带我找大夫清毒,寒毒清去后再回林间将尸体安葬,其他人也一把火烧尽掩埋,回来刚喝口酒我便醒了。
  原来他又整夜未阖眼,我点头,继续想邪道内乱之事,摩挲着想执刀回魔教,却猛然见到惜年旁边正并排搁着一把剑,正是我娘留给我的相思。
  没想到他竟替我拿回来了。
  我一下子什么都忘了,呆呆地将相思纳入掌心,低头细瞅着它的每丝纹路,往事再度浮现,不由感慨万千。
  昔日我持这把剑铲奸除恶,扫尽天下不平之事,何等风光?一朝跌落尘埃,任人践踏,为活命卑躬屈膝。
  如今内力再返巅峰,相思也已回来,我不再怕死,更不须作为魔教护法苟活,又该用何态度面对故人?先前未曾想,如今却也没想好。
  戴着面具活得太久,连我也已忘记自己曾是怎样的人了。
  再看看剑寒清,却见他暗自将衣袂扯了扯,但方才我发呆时已瞥见他露出的右腕下缠着麻布,便问起这伤,他只轻描淡写道当时心急运起剑气太强不慎被反伤。
  我想起那道劈开天地的剑光,竟令万物失色,云开雾散,何等恐怖,何等逆天。
  心道那是自然,即便是他,若非情绪激荡也无法轻易斩出这惊天一剑,心里登时五味陈杂,想道谢却有些说不出口。
  我虽作恶多端,不择手段,但受人恩情又岂能不报?
  可如今邪道内乱,倘若被武林盟趁机吞并,待洛尘势力坐大想要杀他更是难上加难,甚至更可能危及社稷,因此长生殿我定要再走一遭,只能待平息内乱后再谈报恩了。
  打定主意,便起身将惜年别在腰间,收了相思,扎起长发,待准备妥当后才对他举手长揖到底,平静道:“殿下,大恩不言谢,这份恩情在下欠下了。只是魔教内乱,在下须回长生殿平息风浪,回来当作犬马报还此恩!”
  他勃然怒道:“我便是路遇不平也该管上一管,你却把我当作施恩图报的奸邪小人,传出去还不惹人笑话?”
  我想想也是,他好心帮我报仇,我却将他想作挟恩图报之人,换了我也会不快。况且我又是他表亲,传出去太子和其他皇子还不终日取笑他,想到这不由心生愧意,拱手诚恳道:“是小人以己度人了,以后不敢再提,还请恕罪。”
  他这才息怒,提出要与我同去,我不敢再惹他,立即答应,我们便拿起剑匆忙赶回长生殿。
  刚到山脚便见到围了好些教众,将上山的路封死,个个身着黑袍,如罗刹般来回巡守,不许闲杂人等入内。
  我认出那领头的正是那与我练同种邪功的小周堂主,他是名生得瘦小的少年,见到我便令人将我拦下,喝道:“孤独家气数已尽,陆护法请回,莫让我为……”
  然而话未说完便剑寒清的剑抵住咽喉,余下半截话被吞下咽入肚中,惊恐地瞪大眼睛。他与我同样贪生怕死,我见他白皙的脖颈当即沁出细密冷汗,两股战战。若不是剑死死抵在喉咙,恐怕也要如我那样没骨气地跪着求饶。
  我深深了解被他用剑指着的恐惧,便抬手行礼,劝道:“堂主误会,独孤老贼暴虐猜疑,死有余辜,谁要效忠他独孤氏?只是苍易那伪君子净使阴险手段趁火打劫,实在令人不齿,咱们怎能屈服于他的脚下?”
  剑寒清将剑挪开,挑眉看看我,那可怖的压迫感稍稍散去。小周堂主这才松了一口气,张口带着哭腔颤声道:“谁,谁服那笑面虎了?这不是老狐狸逼咱们服下昙逝,小命被人握在手里不低头不行呐!阿越,咱们感情不是挺好吗?你快,快让这位大哥把剑收起来,要吓死人了!”
  剑寒清哈哈一笑,觉得有趣似的反将剑锋递进两寸,小周堂主扑通跪下直叫好汉饶命,跪得比我还标准。
  这不是欺负人吗?怎么老欺负我们魔教中人?我无奈地瞧他一眼,希望他能自行领会,接着道:“咱不必受人所制,我已从陈圣手口中逼问出昙逝解药配方,如今山上局势如何?我去通知其他其他堂主,莫中武林盟的奸计。”
  小周堂主哆哆嗦嗦答道:“笑面虎带着武林盟众和其他堂主将独孤家亲卫围困因果崖已有两日,不知现在如何了,你快带着这位大哥去吧!”
  我点点头,将烂熟于心的药方抄写一份给他,便拉剑寒清沿后山奔赴因果崖,但视线刚飘到他身上,却瞥到他手腕内侧仔细包扎处不知何时落下一点刺目的嫣红,因这衣袍太过洁白,衬得这点红越加浓郁不化。
  我回想那逆天一剑,连合抱粗的树都瞬间劈作两半,才意识到他手腕反伤得似乎比我想得更重。
  剑客最珍视右手,若不能握剑与死无异,他不好好养伤,为何非要跟来?
  我才想起还未与他说情人蛊已拔,也未说我内力恢复,大概在他眼里我还是个任人欺负的小可怜,自己前来送死的。
  难怪方才我在背后说少主坏话时他面露惊讶,大概以为我疯了,不想干了。
  我便将此事与他简单说过,但未说情人蛊到了洛尘身上,只道已经拔除,不必担忧,而且我内力不但返回巅峰,甚至比五年前更加深厚,只是回来平乱罢了,希望他莫再拔剑。
  他听后剑眉紧拧,面容凝肃,道:“原来你是回来救他的。”
  我想上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个他是谁,正欲解释,他好像认为我已默认,只默不作声摸出腰间酒壶喝酒,站得很远不理会我,却仍赖着不走。我想他当是想起上回武道大会我没给他留面子,心生不快了,便也没敢招惹。
  我们虽同行,却隔着很远,仿佛互不认识,通往崖顶路上巡守着许多武林盟众,见到我还未说得出话便被我干净利落地切断喉咙,倒地不起。
  血汩汩地冒,在寒冷空气中腾出茫茫的白气。
  大概秋雨刚歇,我竟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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