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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崖-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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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方与惊吓这种情绪已然不相干,却见他仿佛寻常人遇了蛇,一瞬间往后弹出丈许,竟是半点不想招惹。
  只是螺盘受荀天工操纵,身在局外,看得清楚,紧随其后,追咬上去。
  若说经验,卫天留的背后人许有不足,荀天工出身方寸山,更是不足,螺盘飞至半途,卫天留脚下一蹬,迎头撞了过来。他撞的自然不是螺盘,与其擦肩而过,直往荀天工来。
  荀天工脸色一变,往后退步,只是屋中地方有限,纵然要退,也没有多少余地,眨眼间卫天留已到了他眼前。
  卫天留早已死了,身体虽能动弹,却无真情实感,他身材高大,比荀天工高了一个头,此时居高临下,抬手抓来。
  他手掌比寻常人大,手指苍白,被紧致的皮肤包裹,抓下的时候荀天工眼前一暗,仿佛乌云罩头。
  如琇等人与他有共识,双方虽然不在一处,但在卫天留出现时候,荀天工已经将消息送了出去,不消一时半刻,友方便能赶到。
  前有螺盘牵制,后有诸多高手助阵,即便拿卫天留无法,也能摸些底细,在下次遇见时占得上风。而在这计划之中,绝无一照面荀天工就身殒的。
  当那片乌云笼在头上的时候,荀天工心内毫无起伏,只想起自己初至方寸山时,同每一个刚入门的弟子一样,由师门长辈领去看一眼天工图录。
  方寸山与寻常门派不同,没有私藏秘籍的做法,每一个弟子都有参悟图录的机会,但有这份天资的人却少,大部分人学了半辈子,也不过得了十之一二。
  而荀天工看着打开的图录,从第一页起始,便物我两忘。原本看完图录后,便要去拜师,因他看得入神,无人扰他,足足看了一日夜,终因年纪尚小,又饥又渴,昏厥过去。
  醒来时,他正搂着一人脖颈,倚在对方怀中。
  耳边声音此起彼伏的,似有许多人,只听抱着他的那人说:“……我代师收徒,从此他便是我的小师弟。”
  有人问:“他年纪还小,也不知看懂了多少。”
  那人说:“那也没什么。他若愿意,便看一辈子好了,我方寸山也不强求弟子做什么。”
  之前问话那人听了,大声笑起来,他一笑,又有许多人也在笑,一时热闹极了。
  笑声太过吵闹,荀天工睁开了眼睛。
  待他养好了身体,新得的山主师兄除了许他借阅山中所有书籍,更抄了份天工图录与他。
  自此他全心投入学习之中,除此外什么也不放在心上,山主怕他又伤心神而遣了人看护,确如他之前所言,从未强逼他做任何事。如此七年之后,他看完了天工图录,也彻底吃透了,终于得了天工的名号。
  那时他才知道,山主此前竟没有将他名字录上。
  山主道:“我方寸山立派九百年,冠以天工名号的弟子未及一掌之数。我无甚野心,只希望在世时,能见山中再出一个。今日我将你名字录上,往后的弟子见了,便知晓当年有个惊才绝艳的前辈。”
  荀天工站在他身边,与他一起看名册上别人的名号。
  方寸山弟子并不多,这么多年下来,只攒了三寸厚的一本帛册,其中经历过十七次誊抄。那一夜,他将名册从头翻了一遍。
  他有过目不忘之能,每一个人的名字都记在了心里。
  方寸山弟子极少出世,而出世的那些弟子会带着同门的成果,或入朝,或行遍天下,一面对机关造物加以改造,一面将外界变化记下,待回山后交给同门传阅。摘星高楼又或钉耙水车,劲弩石车又或掌心玩物,日常所见又或百丈巨船,天下每一个角落都有方寸山弟子的影子。他们留名甚少,因为那些东西并非一人之功,一个方寸山弟子的身后,是整个方寸山。
  方寸之山,可鉴天下。
  山中藏书虽多,也有看尽一日,荀天工知晓不能闭门造车,却多年不与外人交接,不通人情,他有心作为这一代的出山弟子,却不知从何下手,今次来风雪崖,是他向山主师兄主动求来的,也是他头回出门。
  真是难忘的第一次。他在这瞬息里,想过了自己短短的前半生,确信每一份心得都记录下且留在了方寸山,终于释怀一笑。
  天底下没有散不去的云,他抬头见着那云,面上却无所动,一拳打了过去、
  这云乃是卫天留的手掌,自然是穿不透打不烂的,而且他力大无穷,荀天工与他正面碰上,无异于以卵击石,一时被力道反震向后跌倒,又因力道没有泄去,身体重重砸进墙里。
  他背上作痛,却也仅止于此,左手撑地,微有摇晃地站了起来。
  卫天留一击建功,低头瞧着方才与对方碰撞上的手臂,即便没有半分情绪显露,也看得出有些意外与茫然。
  他手臂上的袖子尽数被撕烂,露出大半个膀子,苍白的肌肤上有数道血淋淋的痕迹,尤其是手腕位置,更是血肉模糊,隐隐能看见雪白的骨头,仿佛刚从野兽口里挣出来。
  而荀天工左手负后,右手自手掌到肩头的衣衫也有破损,依稀可见肌肤上覆着黑漆漆的甲,指尖长出寸余,如同鸟喙,与对方伸出的指甲有些相似,方才他便是以这喙部反叼住对方,将那条刀枪不入的手臂伤得鲜血淋漓。
  卫天留自身或许不会思考,他背后之人却是会的,也同常人一样有喜有惧,意外失手后,退到门边,不再上前。他只伤了手臂,血液初时淌满了整条手臂,一滴滴落在地上。血呈殷红色,渐渐转深,不一会儿竟将地面腐蚀得微微斑驳,发出滋滋的声响。
  血流了只两息,已然停了,卫天留怔怔看他,似是不明白自己如何受伤的。
  时间拖得越久,对荀天工越有利,他道:“你进来的时候,显是想过如何应对螺盘。既猜到我们之中有你耳目,我如何会将底牌显露给你?其实螺盘除了会飞能入地外,并无别的本事,那根梁柱我提前做了手脚,当日只是障眼法。”
  卫天留张口:“原——”
  他之前没有说过话,荀天工等人便以为他不会说,此时这声听起来沙哑粗粝,说得艰难,不易辨清。此时开口,或许是事情太过出乎他预料,想要抒发感想,然而这声音难听,他说了一个字后,自己也听不下去,主动放弃了。


第33章 
  荀天工又道:“你刀剑不侵,可若有水泼来,你肌肤仍是会湿。水是最莫测的物事,无形无质,却又无所不入,若刀剑能同水一样,自然能扎进你的血肉里。我说在螺盘里加了种极少有的材料是骗人的,那东西其实在这里。”
  结果如他所料,但卫天留的恢复速度也出乎他预料,当日张灵夷刺伤过对方,事后对方赤身裸体,身上却没有半点伤痕。
  荀天工若有所思:“世上不曾有无源之水,你这本事必定不是凭空来的,他们说你需要汲取血液,所以杀朱明洞天的方掌门,果然不曾说错,拖久了你比我们更急。”
  卫天留已经死了,背后人能借他的眼睛与耳朵,但诸如冷热痛感,大概是没有的,即便断了手脚,也不会影响他的动作,只是忽然受伤而起了警惕,此时已知晓荀天工手段有限,脚下一蹬,又撞了过来。
  他身材比常人高大,舒展开手脚的时候,如同猛虎下山,荀天工身体疼痛,面上却平静,右手仍是一拳上去。
  卫天留哪还会与他硬碰,一手抓向他脑袋,另一手则打向对方胸口。
  荀天工不慌不忙,右手架住上方那手,左手横肘抵挡。他左手上并无铁甲,这一阻看似是无可奈何,卫天留也是这么以为,谁料碰上时候,肘部不知怎地也覆上了一层黑甲。再一看,右手臂上的黑甲少了小半。
  照理说卫天留气力比他大很多,但人使力时,依靠的是肌肉的力量,他的身体与常人不同,弹跳能力与恢复能力也不可同日而语,然而荀天工身上的黑甲能同水银一般,凭借重力在他肌肤上淌动,自然也可以侵入对方肌理,影响对方的动作。卫天留速度极快,便连岳摩天也惊叹,若非借此慢了他动作,荀天工与他打不了一个照面。
  卫天留这一次两手都有损伤,荀天工脏腑再受震荡,唇边不由挂着血痕。
  他露了伤,卫天留自然不留情,不顾血淋淋的两手,无甚章法地一拳砸向对方。还未碰到对方,他耳朵似被针扎了一下,一时间,身边声音小了许多,竟有失聪可能。
  荀天工掌心里抓着两块平滑如镜的青石,笑道:“这东西叫做鸣镜石,只需两块碰撞,便能发出钟鸣似的响声,可传至好几里外。你别处能遮,耳朵总遮不住吧?”
  卫天留耳朵里淌下两道血痕,显是耳膜受了损伤,他隐隐听见对方说话,但已经听不太清,摇了摇头,将那些血甩了出去,目光仍看向荀天工,又是一拳打过来。
  荀天工视线有准备,耳朵里塞了棉花,但这鸣镜石发出的声音极高极细,乍听反而听不见声,却绝非轻易能抵挡的,他耳膜也有些撕裂的疼痛。此时见对方回复过来,连忙抬手去挡。
  卫天留耳朵听不见,却不妨碍他动作,一连打出十几拳,速度却越来越慢,荀天工一连截下十几拳,还要避免被他血液沾到,脸色也越来越白,见对方两手都已见骨,终于大笑,血沫随他笑声喷溅在对方脸上,也算出了一口恶气。
  此时卫天留若再动手,便要断骨了。他伤势好得再快,如果断了手,恐怕也长不出一条,当下改手为脚,踢了过去。
  荀天工早防着他这一招,同样一脚踢回,脚上虽有骨裂之声,却也阻住了。反倒是对方怕之后走路受影响,不敢再动,稍退后了一点。
  时间拖长了,对荀天工有利,因为他不是一个人。对于卫天留也是有利的,因为他的伤势是可逆的。
  荀天工不理这些,笑道:“你不能动内力,我修为平平,聊胜于无。你天生神力,我却有神兵利器,勉强也算公平。”
  卫天留只知他在说话,却听不见了。
  这一回荀天工竟然再不拖延,主动扑了上去。二人如此又过了十余招,卫天留手臂露出的骨头上已有裂痕,再多加几分力,便要彻底断开,而荀天工脸色雪白,胸前大片血红,却是自己呕出的。
  他的眼睛明亮,如同每一个像他这般年纪的少年,哇地一声,又吐了口血。
  卫天留知晓那黑甲对自己威胁极大,绝不能留,再一拳打去之时,没有使大力。
  荀天工也只是以阻挡为主,一时二人竟胶着住了。他心生不妙,就见对方低下头,学着螺舟一口咬下,将他手掌上的一部分指尖黑甲直接咬走了。
  他早知道对方吞食过温恰恰的剑,不料此时旧招重演,可他也没法子,这黑甲一旦离了他身,便操控不了,幸好对方也不懂法子。
  除此之外,这材料珍贵而罕有,他手头只这些,对方一口吞了有五分之一,足以令他心痛,不敢放任。
  当下他将黑甲均匀覆盖在身上,勉强与对方放对。事已至此,他要不了对方的命,便不能叫黑甲丢在对方手里,只能凭借一己之力,拖延下去。
  没过一会儿,卫天留见荀天工气息渐弱,却知道自己也不能留下去了,当下顾不得其他,转身离去。
  荀天工站在原处,看着他离开的身影,笑了出来。他很少笑得这么畅快,笑声里和着血,被他一起咽了回去。
  沈丹霄正在厅堂中等待,竹筒内的鞠通虫忽然有了动静,诸人精神一震,目光齐齐汇聚于此。
  他们都知道这代表什么,当下跟上从竹筒里飞出的小虫,稍一判断,便知道往的方向正是荀天工的居处。
  只是还未等他们到地方,鞠通虫偏了方向,往别处去了。
  沈丹霄猜测卫天留见过荀天工了,之后不知是败走还是得手,此时见其余人已跟着小虫去了,心中放心不下。
  他身边最近的人是岳摩天,便将竹筒扔给了他,道:“麻烦岳宫主了。我去看荀先生。”
  其余人未必没有想到荀天工的生死,但以之前经验,卫天留下手太重,若荀天工无事最好,若有事,此时多半也活不成了。
  岳摩天接过竹筒,笑道:“丹霄放心。”
  沈丹霄愣了一下,继续往荀天工处赶。
  他记得上回情形,怕又是屋毁人亡,满地血腥。幸而屋外尚算干净,即便如此,也闻见了淡淡血味。
  房门大开,他拔了鲸吞剑冲进去,见荀天工当门站着,满身血污,情形极是不好,幸好他站得笔直,令人仍抱了希望。
  沈丹霄伸手想与他把脉,察看伤势,却被对方反抓住手。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荀天工实际都没这本事,乃是沈丹霄有意任他动作。
  对方此时气力大得出奇,几乎将他手掌捏得咔咔作响,道:“有法子!”胸中动荡,忍不住又吐了口血。
  沈丹霄见血里夹了内脏碎块,便是一惊,忙道:“荀先生不要说话,我带你去见薛神医。”
  荀天工摇头,道:“我有法子。”
  沈丹霄听他说得极有把握,终于松了口气。
  却听对方又道:“我带的隐铁能制他。”
  沈丹霄脸色大变,才知道他的有法子不是指身体,不敢拖延,便要挣开他手。
  可荀天工实在抓得太紧,若不动用内力实难奏功,动了内力又容易伤人,反倒是对方牢牢抓着他手,还有话说。
  “他知道我有螺盘——他知道——什么都知道——”
  沈丹霄有时候心肠冷硬,有时候心肠又会变得太软,明知此时应当多问几句,却仍想救治荀天工,道:“先别说话。”另一手贴上对方后心,输送内力。
  他这时倒希望其余人追不上卫天留,好尽早赶回来。
  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荀天工知道自己已无药可救,怎会让他浪费内力,正要劝阻,忽地身体一震,问:“你会铸剑!”
  这一句话忽如其来,叫沈丹霄怔住了。
  荀天工抓着他的手,仔细摩挲过那已经变得极薄的茧,道:“你会铸剑。”
  已有十成把握。
  沈丹霄见他神情凝重,忙道:“怎么了?”
  荀天工脸色竟好看起来,眼睛也有了神采,道:“隐铁送你不亏了。”
  沈丹霄并不知道什么是隐铁,却发觉对方终于松开了手,不待反应,手里又碰上一团婴儿拳头大的冰冷物事,连着一块布帛,一起塞进他手里。那物事仿佛是金属,但又比金属冷上几分,仿佛是冰块,触感却柔软非常,竟似握住了一捧水。
  荀天工将他的手指一根根合拢,直至手心里的东西一点不漏,才道:“你要藏好,不能叫任何人瞧见。他们或许没有问题,但对方手段不可预料,或许有别的手段。”
  沈丹霄立时想起当日在楼十二身体内看见的怪虫。他一直觉得这虫子或许有别的作用,除了攥夺血肉,不定能监视探听。想到他们身体中或许已经藏了虫子,他战栗不止——他甚至怀疑自己。
  荀天工此时出奇敏锐,虽未听见他说话,却明了他隐忧,道:“所有人里,你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最多,就算真有问题,也是你的可能最小。我们现在别无法子,只能赌一把,输便输了,若赢了——”
  他又抓住沈丹霄手,道:“如果赢了,你便将隐铁送回方寸山,交给山主。山主是我师兄,他——”
  江湖中同门是极亲近的关系,师兄弟仅次于师徒,沈丹霄也有师兄,相处虽有不同,也了解他的未尽之言。此时他已猜到对方这时候是回光返照,不忍让他担忧,道:“我会送回去的。”
  荀天工忽然想起一事,脸色剧变,道:“你那剑不会是自己铸的吧?”
  沈丹霄忙道:“那剑是我师兄铸的,他别的在行,唯独铸剑上欠些火候,”又将青云剑取出,“这才是我铸的。”
  荀天工看了一眼,吐出口长气:“……还成,”又问,“这剑叫什么?”
  沈丹霄道:“青云。”
  “青云丹霄,这剑合该你用……为何要与他换?”
  沈丹霄道:“我抢不过他。”
  荀天工却道:“剑里若要加隐铁,鲸吞体积太大,只能用青云剑。只一点点便够了,多出的你送一些送回去,剩下的我不管。少便少了,师兄见了,应该会高兴些。”
  沈丹霄怔怔听着,面上悲色愈浓,荀天工笑道:“你眼睛为什么这么红?我与你又不熟,有什么好伤心的?”过了会儿看出隐情,“你伤心的不是我,是你自己的师兄?”
  对方命在旦夕,他却在分心他顾,殊不应该,沈丹霄赶忙收敛心神。
  荀天工脸色渐渐灰败下去,又紧紧抓住他手,道:“我早听说过你,说你好糊弄,但这次你一定不能骗我!一定去方寸山见我师兄!一定要!”
  他之前神情轻松,这会儿越说声音越是哽咽,沈丹霄没有哭,他反倒先哭了。
  “你一定要去!否则我不甘心!”
  沈丹霄并不知道他这么大的执念是为什么,隐铁珍贵,但方寸山从不重视外物,纵然只剩天地,他们依然能在大地上划下痕迹,他的师兄最想见的,只会是这个师弟,而不是那些死物。荀天工有天工之名,不至于连这点也看不透。
  他低头看着对方的眼睛,惊觉对方瞳孔已散,那最后的光彩里,全是自己的影子,终于明白了对方意图。
  荀天工怕他手段与性情太软,在不该出错的地方出错,故意逼他许下承诺,推他一把。
  沈丹霄想明白了,一时百感交集,说不出话。
  他亲近的人极少,也从没有人对他有过期待,此时反而得了一种怪异的激励。
  他想起师兄的面孔,心脏又是刺疼,与以往不同,这疼痛依旧剧烈,却不会让他彻底沉溺下去。
  “我会做到。”
  荀天工神情放松下来,低声道:“好。”头一点,身体倒进他怀里。
  沈丹霄不知是对他还是对自己说话。
  “我会带着相里先生与你一同回去,去见你师兄……我平生没许过诺言,这是头一回,我若做不到,便赔你一条命。”
  他搂着荀天工,一时不知该做什么,幸而不一会儿其余人赶了回来。
  如琇一惊:“荀先生他……”
  沈丹霄将人缓缓放下,众人一见荀天工脸色,便知他死了有段时间。再回想他二人模样,都觉得有些古怪。
  孟鹿鸣问:“你到时他还没死?”
  沈丹霄看了他一眼,没有作答。
  如琇检视了尸身,道:“脏腑损伤极重,单只这样,还有救法。但他前阵子日夜不歇,心力耗费太大,身体太过虚弱,承受不住。”
  沈丹霄之前并不晓得这些,听见油尽灯枯,有些发愣。
  如琇也问:“方才追赶途中,我见地上有些血迹,颜色发黑,应当是卫崖主的,可见他也受了伤。沈盟主来得早,不知荀先生临终前是否交待过什么?”
  沈丹霄对他印象极好,听他说得含蓄有礼,便道:“我到时他已没气力说话了,只抓着我手,似有话讲。”
  他低头看自己手上的淤痕,轻声道:“我也想知道他要说什么,想来是极重要的事情。”


第34章 
  如琇极少怀疑人,见了他手上痕迹,知晓的确是大力作用下的,更消了几分疑心。
  唯有孟鹿鸣指着沈丹霄身畔的两把剑:“另一把剑你原本是收起来的,若是对敌,一把也够了,为何两把都在外头?你拿剑出来是想做什么!”
  沈丹霄微微叹了口气,柔声道:“我头回见荀先生,他便说我的鲸吞铸造手法太差,白白浪费材料,要向铸剑人当面问罪,我没告诉他铸剑人是谁,他便送了我一份图纸,好日后给对方。方才我见荀先生抓着我手,怕他记挂这事,便告诉他,鲸吞其实是我师兄手笔,我与他都会铸剑,青云剑便是我铸的,等见了师兄,我必定会把图纸给他,不会辜负他好意。”
  众人疑心他所说真假,却又为他话里意思所惊。殷致虚向来直言,道:“你那剑竟然是越饮光铸的?”
  沈丹霄没有答他,道:“荀先生听我说了这些,便将手松开了——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猜对他意思。“
  他虽以性情柔弱出名,在任盟主期间,名声却不差。此次众人相处,见他虽沉默,但行事妥帖,却也没有怀疑他,唯有青云剑忽然出现,才注意到他。上回被他混过去,这次他自己坦白,便不能简单收场了。
  沈丹霄心知肚明,却知晓两权相害取其轻的道理。
  孟鹿鸣道:“你上回说两把都是你的剑,果然是骗人的。除了剑主,你是铸剑人,青云剑自然也用得熟!你不可能平白无故说谎,你说!越饮光躲在哪儿!这事是不是与他有关!”
  岳摩天笑道:“沈盟主与其师兄情真意切,关心则乱,自然会帮其摆脱嫌疑。只是以我对越饮光的了解,他并不是会躲躲藏藏的人物。”
  孟鹿鸣道:“岳宫主曾说过,邀你来的人是老宫主的后人,是来寻你报仇的。当年越饮光也找过你,岂不是正好对上了?”
  岳摩天摇头:“我若真与越饮光做生死战,他未必没有胜算。只是他来见我时候,身上伤势不轻,我不想做扫兴事罢了。若他真想杀我,便该好好养伤,待得身体好全,而不是匆匆而至。”
  孟鹿鸣惊道:“原来——原来他在入长乐宫之前就受了伤!这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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