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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崖-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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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饮光饶有兴趣地看他:“你倒长胆子了。也罢,我与你打个赌,若你打赢了我,我便随你。反之,你也应我一事。”
  沈丹霄见有机会,立时答应了。
  他在师兄面前稍显弱势,剑法却不差。二人同出一门,天资相当,又常在一块儿动手,倒也打了个旗鼓相当。
  只是沈丹霄右眼全盲,一边视线有所不及,越饮光了解他弱处,大多招式都往他右边去,竟是赤裸裸的趁人之危。
  他们学的剑法之中,都是近身搏杀的招数,沈丹霄向来比不上对方狠心,二人身形交错之时,手上一疼,已被划了一条长长的口子。
  鲸吞落地。沈丹霄知道越饮光已然留情,若非如此,他的手必断无疑。
  对方提起他伤了的那只手,将他脸贴地反压下去。
  此时刚过正月,万物萌发,草木葱茏,虽然柔软,贴着肌肤的时候仍有些刺疼,还有些痒意。沈丹霄襟口微松,肌肤被刮得不太舒服,忍不住挣了两下。手臂火辣辣地疼着,他知道自己输了,心有不甘,却道:“我输了,师兄想我做什么?”
  越饮光仍压着他,没有说话。
  沈丹霄只觉得身后的身体越来越热,呼吸声也越来越粗重,对方的唇贴在他后颈上,一点点往衣里去。
  他吓得不敢动:“师兄?”
  对方轻声道:“沈丹霄。”
  沈丹霄便应了一声。
  他头回与师兄这么亲近,两人都是第一回 ,没什么经验,越饮光显是情动,剥了他衣裳压上来。沈丹霄疼得厉害,却动弹不得,后来觉出了点别的滋味,受不住,终于哭了。
  越饮光凑过来舔了舔他脸:“倒是许多年没见你落泪了。”
  沈丹霄脸贴着地,只能看见摇摆的小草,嗓音沙哑:“为、为什么?”
  他对师兄有些情愫,此时只满腹不解,心想:难道师兄知道我喜欢他了?
  这么一想,心中喜忧参半,忍不住竖起耳听他回答。
  越饮光却只来弄他,除此外一声不吭。
  待得沈丹霄神智昏昏,被他翻过身来,二人面对着面。
  越饮光年过二十,却不束冠,一把长发随意绑起,此时正软软搭在身前,随他动作前后晃荡。偶尔俯**时,发尾扫过沈丹霄赤裸的胸膛,他有些痒,瑟缩了一下,却被对方按牢了。
  他不知该做什么,伸手揽住对方脖颈,臂上伤口还未凝结,血珠洒落在碧翠的草间。
  “……师、师兄?”
  越饮光置若罔闻,他喊了几次都没得回应,只好盯着对方看。
  二人是一道长大的,双方面目的变化都不明显,沈丹霄目光细细描摹过师兄脸庞,才发觉对方与数年前的形貌大不相同了。原本尚有几分柔和的轮廓彻底绷直了,脸颊又瘦削了几分,倒是鼻梁更见高挺,睫毛又长又密,使得眼里的光隐隐没没。从前他又高又瘦,这会儿肩背上肌肉结实,已是个彻彻底底的成年男子了。
  沈丹霄意识有些不清,伸手想去摸对方毛茸茸的睫毛,却被对方按住,心有不甘地挣了两下。
  越饮光不知他真意,含住他耳垂,在唇里抿了一会儿,笑道:“方才不是说愿赌服输吗?怎么要反悔?”
  这实则算不得笑,倒像从喉咙发出的一点声音,与唇上黏腻的水声一道送入沈丹霄耳中,他不大舒服,后知后觉理解了对方的话,手脚一下子冰冷:“……愿赌服输?”
  越饮光的手指从他喉间,一路向下,停在下方,揉了两下:“师弟如果不愿,下回有缘再见,大可与我再赌一次。你输了,便如今次一般;赢了,我也任你处置,什么都许你,可好?”
  沈丹霄原本揽在对方脖颈上的手指一下收紧,扣紧了对方一块皮肉,喃喃道:“原来如此……”
  他心道:师兄原本便是这般的人,我又怎会心生期盼,他这回只不过是动了别的心念罢了。
  又忍不住想:他说有缘再见,可见他是不想回来了。他对我做这事,心中到底是怎么看我的?
  越饮光低下头,舔他臂上的血痕。
  他的舌很凉,沈丹霄只觉那片肌肤都是冷的,冷意沁进了肌理,心也冷了。
  越饮光不知他心思,又搂紧了怀中的师弟,低头将鼻子凑在对方脖颈上,深深嗅了嗅味道,才道:“我若有想要的东西,纵然千难万险,也要抓在手里,否则日日煎熬,夜夜难寐。可一旦拿到了手,却又失了兴味,弃如弊帚。如此循环往复,我知道自己不厚道,可也没办法。”
  沈丹霄枕在他胸膛上,此时天色尚早,眼中所见是无尽春色,师兄与他呼吸相闻,他却不敢抬头看一眼,耳边听得对方的话,知晓其中字字不虚。当年沈心庭便知道他性情,对他分外严格,平常也毫不手软。
  越饮光笑声洒脱:“老师强压了我十多年,也不过是这十多年。他去世后再没人能阻我,逍遥快意,及时行乐,只你沈丹霄……”说到此处,他话里竟带了点恨意,“你不过是我师弟,为何总要使我不痛快!”
  “我……我不曾阻过你……”沈丹霄扪心自问,除了今日,又有哪日阻过他了
  越饮光没有说话,过了会儿,重重哼了一声,在他唇上咬了一口。
  “往后我见你一回,便如今次一样做一回赌,”他舔了舔唇上沾染的血,“我倒希望你多来几回。”
  沈丹霄再喜欢他,也不会愿意受他奚落,道:“我不会去找你了。”
  越饮光愣了一下,一把推开他,拣了自己衣服,边走边穿,竟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沈丹霄在原处又躺了会儿,只觉冷意更甚,拖着酸软身体,到后头泡了会儿温泉。他受了点伤,后又风寒入体,回去后在床上躺了几日,渐渐恢复过来。
  *
  风雪崖上。众人连着一日一夜,未曾好好休憩。
  孙斐如他所言,在他们离开后,一把火将观瀑楼烧了,只留了一片焦土。他们又马不停蹄地焚烧了诸人尸身,以免怪虫死灰复燃,连着方不期等人也烧了。
  此时众人回到厅堂之中,沈丹霄疲惫至极,又因如琇等人身死忆起旧事,不由大恸。他的内功心法一脚入了邪道,不比无咎天好多少,这回儿心境起伏,气海便有翻腾。
  岳摩天许是有经验,头个发觉了他异处,道:“不若歇息片刻。”
  张灵夷听了,看他一眼,道:“沈盟主,你脸色不太好。”
  沈丹霄没有推阻,撑着小几,假寐片刻。
  他很快入梦,梦里却不安稳。岳摩天原本在调息,见他睡着没多久,已是满头大汗,口中不住轻唤:“师兄……”长眉紧锁。
  岳摩天见过越饮光,也能看出对方几分性情,却不知这对师兄弟间有什么恩怨情仇,再者这是私事,不好多问。他充耳不闻,仍自调息,不想身边人忽地提高声音,喊了一声。
  众人俱是听见了,齐齐看来。
  岳摩天转头一瞧,见沈丹霄身上衣衫尽湿,颧骨上微微泛红。除此之外,身体更止不住颤抖,竟似冷极了。
  再下去便要走火入魔了,岳摩天清叱一声:“沈丹霄!”
  沈丹霄不过困于梦魇,被他一声唤回神智,喘了两口气才发觉自己狼狈之像,脸色苍白,道:“多谢岳宫主。”
  其余人也围过来,怕他心情太过压抑,俱是温言相劝。殷致虚板着一张脸,冷冷道:“你是你,越饮光是越饮光,我们被困崖上,你便是想他来救也不可能。再者,我们这许多人,哪一个比越饮光弱了?”
  沈丹霄还未说话,薄雪漪连连摆手:“我可比不敢比越饮光!”
  殷致虚瞥他一眼:“我也没把你算进来。”
  薄雪漪讪笑着轻抚胸口。
  沈丹霄道:“多谢各位关心,我不过想起了些往事,做了个噩梦。”
  薛神医这时也踱过来,看了看他脸色,道:“我给你扎几针?”
  沈丹霄赶忙谢绝了他好意。
  众人散开,岳摩天留了下来,见他脸色不好,但眼神清明,已然恢复神智,便道:“你与越饮光究竟有何陈怨?”
  沈丹霄不意他忽然这么问,略感惊异。
  岳摩天道:“当年越饮光找我时,内伤已是颇重,我若真与他动手,当时或许没什么异状,三月后却要油尽灯枯。”
  沈丹霄早知这些:“多谢岳宫主。”
  岳摩天道:“你可知我为何放过他?”
  沈丹霄一愣,想到初见时他态度便有异样,可细想也想不出结果,只得道:“恕我愚钝,还请宫主明言。”
  岳摩天道:“我见他之前,是想与他分个高下的。真见了人,我看出他身体隐患,又看他神情,仿佛见着自己,自己与自己动手,实是没什么趣味。我平生所求不过有趣罢了,无趣之事自然提不起兴致。”
  沈丹霄却道:“岳宫主与师兄并不像。”
  岳摩天眉峰微拢:“哦?”
  沈丹霄低声道:“我也不知该不该庆幸,若师兄当真与宫主一般,我倒能放开。可他偏偏、偏偏……”他想说却说不出口,忆及当年越饮光含恨唤他沈丹霄,一时心中百味俱有。
  他与越饮光虽是师兄弟,对方大多时候只唤他名字,若喊他师弟,便是心中有气故意逗弄,二人相处多年,沈丹霄再清楚不过。倒是岳摩天貌似亲切地唤过他丹霄,叫他听得浑身古怪。
  越饮光唤他师弟,是在逗他。岳摩天唤他丹霄,何尝不是在逗他?他已不是当年那般单纯无知,如何会分不清?
  岳摩天道:“那你可知道,他当年因我不愿与他比试,曾向我提了个要求。”
  沈丹霄这才有些意外:“以宫主脾气,恐怕是不会答应的。”
  岳摩天笑道:“他要我若遇见你有危险,出手助你一回。不过如你所料,我没答应,哼,我要做什么,可轮不到别人来教。”
  沈丹霄微怔,此时才明白对方为何初见他时,反应那么古怪。又想起师兄,忍不住去猜对方提这要求时,到底是什么心情。


第47章 
  风雪崖并不算小,然而到了现在,时小树只恨这地方不够大。
  他知道岳摩天手里有鞠通虫,并不确定对方什么时候会追来,因而自己与卫夫人找了个隐蔽处待着,叫卫天留藏在地下,。
  卫夫人发长过腰,美丽动人,他从前不敢上手,这会儿身份暴露,行事自然放纵了些,蹲在对方脚边,忍不住伸手摩挲了几下。
  他从前梳发时也摸过,但哪比得上此时自由。
  时小树越摸心中越是焦躁,偏偏那火堵在心里泄不出。他忍不住站起来,左右走了两圈,狠狠跺了跺脚,把脚下的地踩出个不大不小的窟窿。
  即便到了这时候,卫夫人仍端端正正坐在一块石上。她的绣绷丢了,无事可做,便静静瞧着这个少年。
  时小树生了一副少年模样,实际已有二十四,在她如水目光下只觉沸腾的血液平息下来,如饮清泉般身心舒畅,便又蹲了回去,将头搭在对方膝上,倒像个不大的孩子。
  卫夫人身无内力,这会儿天还没亮,实际看不太清景物,看人时候不过捉住了点模模糊糊的影子。此时她凭着感觉摸了摸对方头顶柔软的发,轻轻叹了一声。
  时小树心道:她为了我——她是为了我叹气!
  他与卫夫人朝夕相处,但对方性情温顺太过,可以彻夜彻日地独坐,他为她整衣,为她梳发,赚得吐息可闻,几日也得不来多余的话。
  唯独知道他害了卫天留的时候,对方多看了他一眼。那时,好像有一个人用手捏住了他的心脏。但卫夫人看过一眼,又没了反应,此后他无论做什么,害了多少人,即便知道门外是铺天盖地的虫子,她也不见一点异色。
  时小树起先怕对方因为卫天留之死恨他,可卫夫人的反应实在不像恨,他心想:也是。卫天留五十多岁的人了,有什么值得惦念的?
  可他心中仍有不安,卫夫人没有因为卫天留之死对他生芥蒂,也没有改变对他的想法,仿佛是尊无悲无喜的佛像。
  若她真是佛,时小树也是愿意的,只要她是自己一人的佛。
  他直起上身,脑袋搭在对方膝上,想:她真像母亲。
  这念头像一道闪电,劈醒了他,他心中又充满了怒意,心道:她比母亲好多了!
  时小树十四岁前,不过是个普通少年,与母亲住在一道。他也有父亲,但父亲只在每年生辰时来一次,他从小便不聪明,学东西也慢,因而甚至记不清对方的脸。
  十四个生辰,也是十四个夜晚,与整整十四年相比,实在太短了。
  他想与父亲走,母亲却抱住他,要他听话,时间一长,他也习惯了,仿佛每年见一回是什么天经地义的事。其余的日子他便到处玩耍,与寻常的山野少年并无两样。
  第十五个生辰到来之前,父亲先来了。
  父亲受了重伤,要他母子二人赶紧离开,说完断了气。
  母亲叫他打来盆水,洗去了脸上的易容,露出张极美艳的面孔来,原本粗糙的手指,变得根根青葱如玉。她直起身,换过一张脸后,与时小树印象里截然不同。
  她取出一本帛册,道:“这书传女不传男,但我如今只有你一个孩子。我要与你爹同生共死,你学了里头的内容为他报仇,记得了吗?”
  时小树想:父亲给我过了十四个生日,我总要回报他。
  便收下了那书。此时他才知道,她的母亲是南疆的蛊女,这书则是从他的外祖母手里得来的,其中手段诡异莫测。母亲受了外祖母连累,不能在江湖上露脸,与父亲成婚后,改了容貌隐姓埋名,二人一年一会,竟也心满意足。只是她心里只有丈夫,没有亲子,见时小树接下那书,再无挂念,自己断了心脉,偎在丈夫身边。
  时小树眨眼间没了双亲,对仇人生出恨前,先对眼前二人生出了恨意。他定定站了好一会儿,将二人葬了。
  邻家的小伙伴找他玩耍,他心情正差,看见书中手段,随手施为,对方一句话没说完,先断了气。
  时小树见了,又惊又喜,慢慢镇定下来,带书离开。
  起先他并没有发现异样,直至过了三年,他仿佛停止了生长,仍是原先稚嫩的模样,终于开始着慌。
  他到处求医,但大夫说不出个所以然,绝望之下,偏方也一个个试过来,仍然没有效果。
  母亲留给他的书中,主要手段是蛊,实际就是虫,第一桩要做的事,便是要在自己身体里种下母蛊,如此才好叫子蛊听话。母蛊是母亲留下现成的,他一早便种下了,此时才想到这蛊虫可能会改变自身,却已然晚了。
  至此他不再多想,只惦记着找个高手,将他炼成可用的偶人。
  江湖中公认的高手不少,卫天留是头一个,他原本没想去风雪崖,途中却碰上一辆马车。
  经过时车帘掀起,露出其中一双璧人。
  那男子年纪不轻,但金质玉相,几乎从内透出光来,叫人一见心折。身边女子温婉如同枝上白梅,秀嫩不堪折,却有一头极美的长发,发上没有任何饰物。
  时小树目光落在女子露出的半张脸上,心想:她真像母亲。
  若细看,这二人容貌并不相似,唯独眉眼间有一种怔忡的痴态,如出一辙。
  女子若有所觉,转头看了他一眼。
  时小树听见那男子道:“是个小孩子,你喜欢我们便带回去养着。”
  他没有听见女子的回答,最后却被带去风雪崖,做了卫夫人的侍从。
  身体上的问题别人看不出,卫天留一眼便窥破,笑道:“倒也巧了。”
  时小树不为自己的残疾而苦恼,痴痴看着卫夫人。
  卫天留对这位比他年轻许多的夫人较为关切,由此卫夫人地位特殊,崖上无人敢对她有丝毫不敬。
  可她眉间常年笼着愁绪,不似快乐的样子。
  卫天留问:“夫人心中有何烦恼?”
  卫夫人摇头:“是你解决不了的烦恼。”
  卫天留问不出结果,没有再问,他身后卫夫人静静注视着他的背影——时小树发觉,这并不是妻子望向丈夫该有的目光。
  他想:夫人并不喜欢卫天留。
  这个念头像一根绳子,牵动了他的心神。他没有迟疑,借着二人时常的接触,慢慢种下了子蛊。
  蛊术诡秘难防,他不熟练,对方又是难得的高手,却经不起他长年累月的算计。
  时小树待在卫夫人身边,心想:等我将仇人杀了,便带她离开,从此天高海阔,哪里都可去。
  他小心翼翼向对方探口风,卫夫人那会儿才画好了绣样,闻言道:“有什么不同呢?”
  时小树不明白。
  卫夫人不与人说话,更不出门,闲来无事便是绣花。
  绣花绣花,又是绣花,时小树恨不得将绣布撕烂,再扔到地上踩几脚,直踩到泥里去。可当卫夫人抬头看他的时候,似有一只春风般的手,抚平了那心火。
  没过一会儿,心火重新燃起,越烧越烈,时小树前头庆幸她的不闻不问,现在不甘于她的不闻不问。
  要炼偶人并不容易,那书中有许多含糊之处,似只是个半成品。按书中序言里说,真正的偶人是有自己神智,甚至是清醒的。
  卫夫人不说话,但她眼神通透,将什么都看在眼中。她没有因为卫天留的死而恨他,也没有因此高看他一眼。
  卫天留临终时,时小树与他们只隔了一扇门。
  他听见卫天留说:“我与你夫妻数年,知道你心中想什么。薛氏病逝后半年,我便娶了你,我死后,你为我守寡半年,便算还清了。此后天下之大,你拿了钱财,随便去哪。”
  卫夫人怯生生地应了一声。卫天留喊她赏花时,她是这么应声的。卫天留喊她弹琴时,她也是这么应声的。
  卫天留不知想到什么,叹了口气。
  时小树头回听见他叹气,心想:夫人没机会给你守孝啦!
  他在送出的讣告中,添上了自己想请的人,静静等着仇人的到来。
  风雪崖不大不小,人也不多不少,然而这不大不小的地方上,这些人都想杀他。反倒是卫天留,已不能叫他憎恨,实则最开始时,他与这人接触极少,即便有卫夫人在,他也并不憎厌对方,相反,他有时甚至感激对方。
  自然是感激的。透过泥土,时小树的心神与对方牵在一起,对方的眼就是他的眼,他们似乎是同一个人。
  卫夫人抬头看了一会儿月,忽然低下头,时小树便去看她。
  他的脸庞过于稚嫩,卫夫人移开视线,纵然如此,仍能感受到灼热腻缠的目光——两道,另一道来自于泥土之下。
  她不恨卫天留,也谈不上爱,没什么反应。
  天亮得很早,时小树连日不曾安睡,眼睛微红,眼见日光从山顶映照出来,脸孔沉在金黄的光芒下,模糊了轮廓。
  他在卫夫人膝上枕了整晚,此时眯了眼,站起。
  “该动了。”
  他不知道要去哪里,他固然将别人困在了这里,自己何尝不是同样锁在此处。
  不能停在一处。纵然与对方玩你追我赶的游戏,也不能将自己变成瓮中之鳖。
  卫天留从地底下钻起来的时候,头上还顶了些新鲜的泥土,时小树踮起脚尖,帮他拍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对方比寻常人更为高大,他反而从心底生出了一种爱怜。他曾见过一个小女孩抱着娃娃,那娃娃十分简陋,衣物灰扑扑的,更不能动,却十分吸引人。
  时小树那时漫无目的地四处走,遇见时驻足瞧了好一会儿。
  ——现在他有自己的娃娃了。


第48章 
  卫天留的模样却不好看,他原是个伟男子,这会儿嘴里被塞了东西,时小树想方设法将那东西取出,但无济于事,此时他合不拢的嘴里淌下涎液,显出一种憨态,眼睛更红也更肿胀,几乎要从眼眶里迸出来。
  这形容有些恐怖,尤其那别无毛发的头颅,乍看与常人有些差距。卫夫人瞧见他的时候,目光平静如水,同过去一模一样。
  卫天留走在最后,中间是卫夫人,时小树走在最前。他不知道要去哪,便只能一点点动,他也不知道那鞠通什么时候会抓住他的痕迹,只能提防着随时有可能出现的敌人。
  人来之前,他先听见了嗡嗡的拍翅声。
  时小树一愣,疾步抓住卫夫人的手腕,冷笑道:“来得倒快。”
  此时他暴露在外,必然注重自身安危,身边又有卫夫人拖累,情势险了五成不止。越危险,反令他越激扬,躲在幕后过于无趣,如今大家面对面拼上一场,也不算差。
  他扫了一眼,发觉人几乎来齐了。
  第一个冲上来的是殷致虚。时小树原就不是什么精擅武学的人,与人动手更少,这十来日的交锋倒让他长进许多。
  他早知道有人要来,自然早做了准备,卫天留以身挡在中间,正撞上他。
  只是殷致虚不是会退却的人,见卫天留一拳打来,刺向对方眼睛的一剑未有停顿,仿佛宁可以身相换。
  卫天留没有神智,时小树却是有的,不想与他换伤,当即矮身避过,同时回了一掌。
  张灵夷在后头,也喊道:“殷掌门莫要冲动!”
  她如此说,却也仗剑迎上来,素女剑法威力巨大,凭空生出雪白的气浪,汹涌澎湃。
  时小树与她相隔一段距离,也觉得有些站立不稳。这是他头回正面对上这些人,心情无有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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