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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王阵-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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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洵觉得耳朵酥酥麻麻,那奇异的感觉直接流进心里去,令他怦然心动。他知道自己肯定又是脸红了,不禁觉得好生没有面子,于是声若蚊蚋地轻轻反驳了一句:“你就胡扯吧。”
与钟离山闹的不快就这样被穆九化解,其实陵洵并非不识好歹,诚如穆九所说,钟离山要阻拦他,是真的拿他当做兄弟和妻弟,是为他好。那么既然是真的为他好,日久见人心,他总归会认可穆九待他的珍重。
两人商量婚期,穆九说最好的日子是今年十月十五,也就是要大半年之后,用穆九的话说,深秋时节,月圆之夜,正是阴阳相合的好时机。这么一来,便有充足的时间做准备,陵洵打定主意,就是软磨硬泡,也要将钟离山说通。
然而让陵洵没想到的是,还没等他软磨硬泡,钟离山却是主动找上门来。
这晚上他刚和穆九下完了棋,腻歪了一阵,终归不好意思说要直接睡在他那里,直磨蹭到子时,才恋恋不舍回到自己的小院,未料钟离山却早已等在院中,手中还拎了个酒坛子,见陵洵走来,咧嘴笑道:“无歌,咱兄弟俩好久没痛痛快快喝一场了,要不要和我聊一聊?”
陵洵自上次酒醉闹出事端,一直对喝酒存有芥蒂,如今已经不再敢豪饮,然而钟离山主动来示好,他也不能不给面子,于是将人让进屋里,又命方珏去找方珂,让他想法子弄点吃的,毕竟这个点了,能搞到吃食的也就非方珂莫属。
方珏最近似乎在和他那双生兄弟闹不痛快,很不乐意地去了。
陵洵对钟离山道:“只拿了酒,不备菜,一看就没甚诚意。”
钟离山却骂:“才过了几年安生日子,如今竟摆出大爷的谱,还要下酒菜。想当初我们第一次见面,就着黄土和人血,也没见你嫌弃什么。”
想到当年在清平山下不打不相识的过往,两人终是相对哈哈大笑起来,将之前横亘于彼此之间的心结挥去。
“你小子当初多大的气性,那杀红了眼的模样,啧啧,可把我手下的兄弟们吓傻了。”
“你也够义气啊,要不是你送了通关腰牌,我的买卖还不能做得那般顺当。你们这些乱匪横行,当初也只有我锦绣楼的货,能送到北边去,简直要把同行看出红眼病!”
两人回忆了一下当年,不禁都觉得心中畅快。那时候日子虽然苦,每天脑袋拴在裤腰带上,可是快意恩仇,活得爽快,有钱赚就给底下的兄弟们分一分,心情不好就捉几个狗官来杀一杀,守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什么都不用操心。
“可是我当初怎么也没想到,你居然会喜欢上一个男人。”酒过三杯,话题也就放开了,钟离山终于将今日的重点抛了出来,“你是不知道啊,那时候你年纪小,比现在还要嫩,我手下几个不老实的都说你可能是个兔爷,他妈的我当初还险些一刀子捅了他们,谁成想……”
陵洵却一伸手,止住了钟离山的话头,“别乱说,我可不是喜欢男人,我只是看准了那一个人而已。”
钟离山却愣了愣,半晌才吐出一口浊气,“这同样的话,也有人和我说过。”
陵洵心知肚明钟离山指的是谁,也就没有接话。
“他就那么好?让你宁可断子绝孙也要铁了心跟他?”
陵洵用手慢慢转着杯子,似笑非笑,“你这是在问我,还是在问你自己?”
钟离山眼睛一瞪,“自然是问你。”
陵洵抿了抿嘴,“你自然是不懂。”
钟离山被陵洵那表情腻得牙疼,觉得应该换一个方式来说话,不然还不等今日这场酒喝完,他非得难受死。
“其实我也并非反对你与男人,只是这个穆九,实在是诸多可疑,让我无法放心。若是你有什么闪失,我该如何对你死去的姐姐交代?”
原本钟离山以为,陵洵是听不进穆九一个不是的,都已经做好了被甩脸子的准备,哪想到陵洵却出了一会儿神,忽然叹了口气。
“其实我明白你的意思。”
第75章
陵洵一手撑着头,一手把玩着酒杯,不知是不是因为喝得微醺,眼角有些泛红。
“我起初也并非没有疑心。怀风才名闻天下,又是阵术超群的阵法师,天下豪杰谁不愿将他奉若上宾,何故一定要辅佐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布商?直到最近我知道了一件事,才明白他为何要选我。”
“知道了什么?”钟离山见陵洵并非色迷心窍,越发好奇,是什么让他对这个穆九死心塌地。
陵洵却问:“姐姐走的那日,你还记不记得我对你说过什么?”
钟离面色微变,下意识往窗外看了看,才压低声道:“这般重要的事,我怎么会忘?”蓦地又一惊,问;“莫非,莫非那穆九也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他何止是知道,当年镇南将军府满门被斩,五千府邸护卫死得一个不剩,我当时才只有四岁,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幼童,是怎么从那尸山血海里爬出来,钟离大哥可曾想过?”
“难道不是陵将军事先安排了人将你救出来?”
陵洵摇头,“父亲被诱骗入京,宫里还有外祖母静妃的传召,连同母亲也跟随入京,消息封锁得密不透风,谁都不会想到灭顶之灾突然降临,又怎么会事先安排?”
“难道……是穆先生?”钟离山看陵洵如此神情,再前后一联系,便猜到真相,“可是不对啊,看他年龄,他当年也不过是个十岁左右的少年,又如何有那本事救出你?”
“但他并非常人,而是阵法师。我那时虽然年幼,却还是有记忆的,知道是一个少年人将我从将军府中救出。不仅如此,他为了掩人耳目,还将我打扮成女孩送到益州的绣庄,又为我启蒙,传我阵术。若是没有他,就不会有今日的风无歌。我这条命是他给捡回来的,不要说他以真心待我,便是真的别有用心,我也无怨无悔。”
陵洵说完,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钟离山听得怔忡,半晌之后才长叹一声,“我却不知道你二人有过这等渊源。不过你确定他就是你的救命恩人?不会是借用别人的名号来诓骗你?”
“绝对不会,这一点我自有办法印证。”
“好,既然你如此说,我便知道你是心中有数之人,罢了,我也不做那等恶人,你若是想与他成婚,我替你们主持便是。”钟离山终究被说服,见陵洵似乎心有触动,便又安慰道:“其实你也无需多想,那穆先生既然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挑中你辅佐也就没有话说,你可是皇族后裔,又是忠良之后,可比那什么陈冰陈火之流的强多了。只要有一天你的身份昭告天下,不说别的地方,就是在荆州,便会一呼百应。”
陵洵笑道,“你倒是有意思,才一顿酒的功夫,竟为他说起话来。”
钟离山瞪了陵洵一眼,“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女大不中留,你这胳膊肘都往外拐了,我这做姐夫的又有什么办法?”
“滚你娘的,谁是女!”
钟离山哈哈大笑,“这么多年了,你只要被人提起长得像女子,还会这般气恼,简直是一点就炸。”
陵洵懒得和钟离山一般见识,又小酌了一杯,却对钟离山说起一件正经事:“不过你说的也对,我若是想要有立足之地,去荆州最好不过。等我帮你从陈冰手中抢了汉中,我就去荆州光宗耀祖,不过可得说好,你要借我一些兵马。”
钟离山深知清平山能发展到今日的程度,全都是陵洵和穆九的功劳,答应得极其爽快,“好,不要说兵马,就算你只在这里待着,我也养着你!”
陵洵用眼角余光乜着钟离山,嘲讽道:“说得好听,你只怕早就想让我滚了吧?当时小甘中毒,你不是还要怀疑我?”
钟离山连连摆手:“快别提了,我那段时间喝酒喝得头痛欲裂,实在是失了神智,如今再看,真不知那段时间是如何过的,浑浑噩噩像是在梦里。”
陵洵本是无心听着,却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问钟离山:“你说你那段时间觉得浑浑噩噩?是怎样的感觉?还有,你那头疼病之前可曾有过?”
钟离山被陵洵问得一愣,“怎么?你为何如此问?”
陵洵皱眉,“我怀疑有人在你身上动了手脚,你那头疼病来得蹊跷。待我和怀风说一说,让他替你看看。”
却说陵洵方才离开穆九后,穆九便拿出一卷纸,在案上铺开,只见上面画着某种复杂的符文。他又仔细核对过一遍,确定这符文画的没什么纰漏,便掐了一套复杂手诀。哪知屡次尝试失败的咒文,这一次竟然生了效,那纸上的纹路,随着他最后一个字诵出,居然逐渐泛出浅黄色的光来,接着整个阵法图纹金光大盛,其中似有气流翻滚浮动。
五行相配之人在彼此身边相守,阵术定会一日千里,对陵洵来说他的领悟力与日俱增,对穆九来说又何尝不是如此?
这研究了数年的传声阵,居然在这短短几个月里进展迅速,如今竟真的成功了。
然而,还未等穆九从这成就中获得喜悦,自那传声阵里,突然传出两人的说话声。
穆九微微愣住。
这竟是陵洵和钟离山的谈话声。
传声阵想要千里传音,必然要有两个符文一模一样的法阵,可是他这里才画出一个,又怎么会听到陵洵那边说话的声音?
穆九正要收了法阵,出门去找陵洵探个究竟,却没想到刚好听到两人谈论到自己,因而收回阵术的手停住,竟忍不住继续往下听。
直到听陵洵说到那句:“我这条命是他给捡回来的,不要说他以真心待我,便是真的别有用心,我也无怨无悔。”穆九悬于传声法阵上方的手微颤,终是没能支撑住,将阵术散了开去。
失了效力的传声法阵再也没有声音传过来,室内寂静无声,只余一室烛火摇曳,将他孤立于桌案边的身影投于地面上,晃得重影,显出几分不真实。
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是像有一只手,在上面紧紧抓了一下。
也不知就这样过了多久,砰砰砰传来敲门声。
穆九回过神,忙将绘有传声阵符文的纸张收起来,走过去开门,却见陵洵一夜之内又去而复返,只是这一次,他没穿外衫,只着了单衣站在门外,雪白的段子衬着他微红的脸,显然是刚喝了酒,有点醉意,却醉得那双眼睛极其明亮,亮得像是里面落了星子。
“怀风。”陵洵见了穆九,呆呆地唤了一声,忽然觉得脑子不好使,忘了他是来做什么的。
他记得明明有事要来找穆九,怎的就想不起来了?
“主公怎么还未睡?”穆九本就心绪复杂,在看到陵洵的那一瞬,忽然有种从未有过的窒息感,竟无法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
“怀风不是也没睡?”陵洵说着就迈步往屋里走,未料脚下不利索,被门槛绊了一下,直接扑进穆九怀里。
穆九接住他,陵洵就那样黏在穆九身上傻笑了一下,地鼠一般用脑袋往前拱了拱,忽然福至心灵,找到了来这里的原因,对穆九嬉笑道:“你看,我一喝多就愿意抱着人,我想啊,未免再抱错了人,还是来找你吧。”
穆九没有办法,只好将人半拖半抱弄进屋来,拉扯间摸到陵洵的单衣,里面竟好像有绣纹,大约感觉到绣纹的图样,微微一怔,忙又将陵洵的衣服拨开,想要看个究竟。
哪想到陵洵却会错了意,见他来脱自己衣服,整个人都烧起来,却硬是借着酒劲壮胆没有闪躲。
穆九掀开陵洵的衣服,终于看到了绣在内里的图样,不由微皱起眉。
那图样竟然和他绘制的传声法阵图纹一模一样。
“这是哪里来的?怎么会绣在你的衣服上?”穆九以为是什么人要在陵洵身上放了符阵,以此窃听消息,不禁沉了脸色。
陵洵这时才后知后觉,低头看了看单衣里绣的图样,再看看穆九,以为他生气了,才只好将自己偷偷摸摸干的事抖落出来,小声道:“我是看你一直在研究这个法阵,便想试着帮你研究。可是研究了许久,也没研究出个所以,便想将它贴身绣在衣服上,看能不能心有所感……”
穆九看着陵洵,顿感一阵失语,天底下能想到这种方法研究阵术的,估计也就只有面前这人了。可是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心有所感,还是只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这传声阵倒是他先自己一步做成了。
“对了,这到底是个什么阵术?”陵洵见穆九神色有所缓和,总算放下心,也就不禁好奇起来,掀开衣服迷迷瞪瞪地凑近了看,都没注意到已经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肚皮。
穆九心念微动,忙将陵洵的衣服整理好,说道:“这不是什么阵术,只是在古书上看到的一个密文,还不知道有什么功用。”
第76章
陵洵见穆九要帮自己整理衣服,有心捣乱,明明已经对那阵术符文没甚兴趣,却偏要再将衣服掀开看一看,穆九越是不让他看他越要看,于是一个解衣服,一个系衣服,一个掀衣服,一个盖衣服,折腾个来回,陵洵忽然眼疾手快,没再往自己身上招呼,而是狗爪子探入穆九衣襟。
穆九却及时将他的手按住,显出推拒之意。
若是清醒时的陵洵,此时可能也就作罢了,然而三碗黄汤进肚,他便不知害羞为何物,哎呦一声,假装自己的手腕被穆九捏疼。穆九果然下意识放松手劲,陵洵便抓住机会,猛地扑上去扯开穆九的衣领。
穆九不备,一下被他从里到外扯下了半边衣袍,于是挥手运起阵术,竟将陵洵直接击出去。
他运转术法时拿捏了力道,因此陵洵虽然被击出去,却只是撞倒了一张博古架,自己并没有受伤。
陵洵被这一下撞得酒醒了。
穆九此时却已经飞快地穿好衣服,整理得一丝不苟,脸上甚至还流露出些许淡漠。
陵洵呆呆地盯着穆九,脸色变了,忽然重新跳起来,又向他扑过去撕扯他衣服。
“给我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下不比方才的调戏意味,陵洵是真的急了,连声音都有点发抖,最终他怒火中烧地吼了一声,瞪着眼睛和穆九对视,大有不死不休的势头,“既然答应要与我成婚,你还能永远瞒着我不成?”
穆九眉间轻蹙了一下,似乎是在犹豫,终究,他放开了阻着陵洵的手,任他重新解开自己的衣服。
陵洵先是脱下穆九的外袍,接着又将中衣,里衣一层层褪去,可是他的双手却莫名发颤。
终于,穆九彻底在他面前袒露出上身,可是陵洵却在那一瞬间感觉到呼吸停滞。
只见穆九本该光洁如瓷的皮肤上,竟布满一道道狰狞的伤痕。那些伤痕大大小小,多数看着像是鞭伤,也有烙铁烫烙过的灼伤,利器刺穿的残痕,密密麻麻,彼此交错,覆盖,甚至重合,宛如美玉被人粗暴击碎之后,又胡乱粘合一气,竟是找不到半块完好的地方。
本是绝世佳公子,谁能想到在那身泛着兰香的轻逸长袍下,竟是这样一副犹如从炼狱修罗场走出的残破身躯。
陵洵盯着穆九满身伤痕,眼眶蓦地红了,只觉得心脏绞痛,连着呼吸了好几次,才勉强发出声音。
“怎么弄的?是谁?”陵洵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此时的声音竟带出浓重的杀意,连向来春水含情的柔和眼眸也迸射出疯狂的凶光,见穆九不说话,他不禁抓住对方肩膀摇晃,“到底是谁?怀风你告诉我,我定然要将那人找出来,扒皮抽骨,碎尸万段!!”
穆九本是不愿意被撞破这些,甚至与这些有关的记忆也不想触碰分毫,然而此时,看着面前这人比自己还要愤怒仇恨的样子,他竟忽然忍不住想笑,甚至觉得那不堪回首的种种往事,皆可如烟散了。
“嘘——”
穆九伸手捂住了陵洵的眼睛,他上身的衣服皆被褪至肘臂,此时竟也不急着将衣服重新穿好,就这样直接将陵洵轻轻揽进怀里,用疮痍满布的赤裸肌肤直接感受着他的体温。
“不要乱说,还没过门,就想对婆婆不敬吗?”
陵洵被穆九捂住了眼睛,世界里一片漆黑,只能听见穆九那似乎带着几分笑意的嗓音,顿时愣住。
婆婆?
难道……这些伤痕,都是穆九的母亲所为?
陵洵心中惊疑不定,却感觉穆九温软的唇轻轻掠过他的耳畔,很温柔。
“我母亲在生下我之后便疯了,父亲却在我出生之前出去游历,并不清楚家中情形,母亲独自在家,初时疯病还不算严重,勉强将我养大,可是后来病情越来越厉害,便时常虐待我,后来有邻里看不下去,辗转托人找到父亲,告知家中情况,父亲这才返家,将我从母亲身边带走。如今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不必再提。”
穆九说这些时十分平静,就像在说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陵洵却听得越发心里闷堵,竟不知该向何处发泄。罪魁祸首恰恰是穆九的至亲,他又能如何?可是一想到穆九有着一个怎样的童年,陵洵便好像感同身受,恨不得时光倒流,能去到穆九幼年的时候,将那饱受生母折磨的孩子救出来。
“一定很疼,你是怎么忍过去的。”陵洵用力回抱住穆九,偷偷用手背蹭掉眼泪。
“已经不记得了。”穆九轻声道。
“那,那你母亲后来如何了?”
“不知道,大概是死了吧。”提起母亲,穆九的语气显得很疏离。
怪不得天下人只听说穆九的父亲是穆寅,对他的母亲却一无所知,也从未听他本人提起过。
陵洵不想让穆九再想起伤心事,便不再追问,可是向来能说会道的嘴巴这时却好像被东西堵住,竟什么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更用力地抱穆九,手在他背上轻轻抚摸着,好像这样就可以抚平那些伤痕。
“主公可是摸够了?”终于,穆九忍不住笑出声来,有意调侃道。
陵洵像是黏在穆九身上一样,就那样抱着他摇头,“没有,可能一辈子都摸不够。”
“主公不嫌弃?”
陵洵终于放开穆九,认真看着他,“怎么会嫌弃?你什么都是好的。”
穆九被陵洵那双眼睛看着,再次感受到那种近乎窒息的心悸,忽然避开视线,“其实我也并非主公所想的那般好,诚如这身光鲜衣服,谁能知道其下隐藏怎样的丑陋?”
“我就是喜欢!哪个男人身上没有疤?你看,我也有的!”陵洵说着也将自己的衣服脱了,给穆九看,果然他身上也有几道伤痕,只是痕迹极浅,要仔细看才能看到淡淡的白印,单是用手摸是摸不出来的。
这些都是他早年走私兵器贩运或物时与人交手留下的。
陵洵自己也低头看,似乎又觉得这些疤痕不够看,忙向穆九解释;“别看现在不起眼,回头上了战场,刀剑无情的,我总归也要添新伤,难不成你就要嫌弃我?”
穆九被陵洵逗得彻底展颜,眼中郁色一扫而空,看了眼陵洵身上的伤,郑重许诺:“只要有我在,必然不会再叫你受伤。”
陵洵没有注意到,这是穆九第一次主动以“你我”相称,并不是臣属对主公的效忠,只是一个男人对着另一个男人的誓言。
正在此时,有人推开房门进来,是谨言听到方才博古架倒下的响动,想要来看看发生了什么,却不料看到不得了的一幕。
穆九几乎是在谨言推门的同时,将人揽进怀里,用宽袖将陵洵兜头盖住,目光向谨言淡淡一扫。
谨言顿时一个机灵,倒退着出了房门,觉得刚才被自家主人看了那一眼,足可以折去十年寿数,恨不得立刻对主人指天发誓,他什么都没有看见,尤其是没有看见主公没穿上衣的身体。
“先生,方才听见有东西倒了,才过来看看,可有吩咐?”谨言也不敢就这么直接走了,只能装作从来没有进过房间,垂首站在门口询问。
“今日主公要在此处休息,再拿来一套被褥软枕。”穆九在室内说道。
“是。”谨言乖巧地应了一声,立刻去准备了。
晚上陵洵和穆九同塌而眠,他心里本来准备着要干点什么,可惜酒意上头,又惊了一场,窝在穆九怀中躺下,一沾枕头就昏昏沉沉睡死了过去。
穆九被一个热乎乎的人贴着,只觉周身温暖。
他吹熄了灯,在黑暗中就着窗外月光凝视着陵洵,像是重新审视着什么,也不知就这样看了多久,直到确认陵洵呼吸均匀,已经睡熟,才将他的头轻轻拨过来,让他枕着自己的胳膊睡。
这样一来,陵洵便好像整个人处于他的笼罩和控制之中,穆九只要微微一低头,就能咬住他的耳朵,而他也的确是这样做了,轻咬住陵洵的耳垂,衔着慢慢厮磨了一阵,似乎怎么都不腻歪,直将那耳朵弄得红透,才又往下,吻住唇瓣。
陵洵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懵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正躺在穆九的床上。好在穆九已经去了阵法书院,房间里只有他一人。
想要和穆九同床共枕的念头早就不知道在他心里转了多久,可是如今变为现实,陵洵竟觉得有些难为情,尽管两人什么都没有干,但他却未免做贼心虚,因而从起床到洗漱,都有些蹑手蹑脚。
本想着趁人不注意溜回自己的院子,没想到才出了穆九的房间,就被那神出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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