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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王阵-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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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洵又拿了块点心,看了看,直接递到穆九嘴边。
穆九就着陵洵的手吃了一口点心,陵洵忽地勾了唇角,竟是将他吃剩的半块点心丢进自己嘴里,说道:“怀风与我,如今已是同榻分食的关系了。”
穆九不解陵洵为何会突然有此感慨,陵洵却已经拍了拍衣服站起身,“走吧,耽搁了许久,午间结束,怀风也该去书院了。”
陵洵说完,便当先牵马走了,从背面看去,他身形略显瘦削,在山间小道上渐行渐远,穆九立在原处看着他,不知为何,竟觉得那身影被林荫染上些许令人不忍的落寞。
至此,穆九又如何看不出陵洵心中有事?他很想追上去,却知道即便如此,陵洵也不会将心中所想告诉给他,因而只好去书院上课。
日落时分,书院课程结束,穆九并没有再去找陵洵,而是自行回了房。他屏退众人,一个人在长案边静坐良久,又拿出那幅绘有传声阵符文的图案,悬掌于上,略微迟疑,才施展阵术。
传声阵泛出微光,穆九不确定今天陵洵是不是还穿着那件内衫,直到对面传来微弱的声音。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陵洵刚好将那传声阵的图纹绣在胸口处,因而他那一下一下的心跳声便通过传声法阵传到穆九这边,穆九觉得似有什么也敲击在他的心上,竟然听得出了神,不由闭上眼,将手轻轻覆在传声阵上,好像是触碰着那人的胸膛。
就这样从日落,到天黑,陵洵始终没有说话,穆九居然也这样一直守在传声阵边。
“阿姊……”
终于,传声阵中传出陵洵稍显沙哑的声音。
穆九睁开眼,面色显出疑惑,不知道陵洵为何会突然叫他亡故的姐姐。
“阿姊,我心中不快,想来找你说说话,你不要怨我扰你清净。”
原来是去陵姝的坟前了吗?
穆九不禁向窗外看了一眼,已经是这个时候了,很意外自己心中的第一个念头竟不是终于可以窥听陵洵心中隐事,而是山夜风寒,白天见到陵洵时他穿得甚为单薄,也不知此时有没有披一件外袍。
陵洵说了方才那句话,又是沉默很久,穆九终是坐不住,待要起身出门寻人,便在这时,听陵洵哽咽道:“阿姊,你这么疼我,是不会怨怪我喜欢上男人的吧?可是如果我喜欢上的人,是仇人之子,又该如何自处?”
穆九彻底僵立住,手上还抓着一件本是要带去给陵洵的斗篷。
“呵呵,看来九爷谋事也不如传说中那般周密呀!居然已经被那小布商看出端倪来了。”
落针可闻的室内突兀地响起一个尖细的嗓音,不知何时,室内竟凭空出现一个传送法阵,只见一个面白无须,身体发福的男人正从阵中笑眯眯地走出,身后还跟着一个兵士打扮的中年男人。
穆九见来人,面色一沉,迅速收了桌上的传声阵符,冷眼看着两名不速之客。
“哎呦,咱家可是第一回用这什么传送的阵术,可把咱家吓死了。”白面男人轻轻拍着胸脯,那张佛爷般慈眉善目的圆脸,不是秦超又是何人。
穆九看见秦超,却只有不悦,而没有意外,只淡淡扫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人,说道:“我记得我曾说过,不可带生人来。”
秦超看了看身后站着的侍卫,陪笑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呀,九爷也是知道的,这传送法阵施展一次不容易,咱家可不是什么阵法师,想要通过这传送法阵到您这来,那可真是要了半条老命,我家大人又不放心派别人来,只好找个阵法师护送咱家,以确保万无一失,不然非常时期,浪费了人力财力却是不好。您放心,这阵法师绝对可靠。”
穆九不耐烦再听秦超解释,只是袖子一挥,将一个卷轴丢到秦超手中。
秦超赶忙接了卷轴,小心翼翼展开,又示意身边跟着的那个阵法师过来看。
“这便是那传声阵的符文?”秦超满脸惊喜,即便看不懂阵术符文,也觉得那繁杂华丽的图案十分宝贝。“可否稍微示下,这法阵是如何用得的”
“只有两个图纹完全一样的传声阵才可彼此连通,你将这卷轴交给你家大人,我这里还有一份,日后便用这个联系吧,不可再用雪信哥。”
“是了是了,您不是早就交代过的吗,说是那白八哥看着太显眼,经常往来于清平山会惹人怀疑,我们自那以后也没再派遣它送信不是?若非如此,我们又如何能劳烦九爷制作这传声阵符?”
“东西已经拿到了,我将启动法阵的口诀抄录给你,便离开吧。”穆九显然不想与秦超多说。
秦超眼睛转了一转,却往穆九桌上的卷轴看了一眼,试探地问:“不知方才九爷用的那个阵术,是否也是这传声阵?”
穆九眼中显出冷意,“这与大人何干?”
秦超忙做出诚惶诚恐状,“并非咱家有意窥探九爷私事,只是咱家不解,看上去那风无歌的身上也有一道与这相同的传声阵,所以才会将声音传递至此,方才咱家无意间听见两句,可见风无歌是不知道自己的声音被传到这里的。”
穆九不置可否,秦超窥着他神色,继续道:“这可就麻烦了,难不成这传声阵带在身边,竟好像千里之外给人放了个耳朵,叫人想什么时候听便什么时候听?这个,咱家倒不是暗指九爷会用这传声阵窥听我家大人,只怕我家大人无意触动什么机关,倒是侵扰了先生。”
“放心,我给你的阵术已经是加了启动机关的,唯有经你家大人准许,法阵才可连通,反之亦然,你家大人若要与我通信,也需得我同意。”
“就知道九爷办事,一定是妥帖的,是咱家多嘴了。”秦超说到这里,又微微感叹一声,“可惜九爷已效命于那贪狼国的三王子,我家大人仰慕九爷之才,每思及此,无不沮丧。要知道,若是九爷肯效命于大人,远比在那边陲小国做个王子谋臣强啊。”
面对秦超这番恭维加试探,穆九不为所动,只道一声:“不送。”
秦超却不急着走,继续道:“可是,既然那风无歌已经知道九爷的父亲与那镇南将军旧案有关,九爷又准备如何应对?”
穆九终是忍耐到极限,眼中墨色骤然变深,目光向那秦超一扫,秦超裹头的纶巾竟突然从当中裂开,连同几缕发丝一并被斩断,吓得秦超“啊”的一声,披头散发,差点坐在地上。
“还不走?”
“是是是,咱家这就走,是咱家嘴欠,九爷不要动怒。”方才命悬一线,虽然只是断开纶巾,可是只要穆九再稍微多用几分力道,他此时就成了两半,自己带在身边的阵法师竟然连个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秦超果然不敢再招惹穆九,令阵法师护卫重新启动传送阵,灰溜溜离开,只是在转身之际眼中显出怨毒之色,心道如今他家的那位大人还用得着这个姓穆的,早晚有一天,待大人谋得大事,登上那个至高的位子,必然要想个办法除掉这人。
等秦超离开,穆九又静立半晌,只定定看着地上自己被灯火映出的影子,摇曳如鬼魅魍魉。
春夏交际时刻,总是快得仿佛白驹过隙,一晃几个月,仲夏将近,竟眼看着便要入秋。
因为钟离山和岳清皆已被陵洵说服,对陵洵与穆九的婚事,便格外支持张罗,如今距离婚期十月十五还剩不到两个月,清平山便已到处喜气洋洋,不仅是为了锦绣楼大老板的婚礼,也因为今年清平山一带耕作,引入了阵术改良农种和田地,庄稼长势格外喜人,甚至原本的一年一季麦,变为两季麦,夏初时便已经收了一回,如今眼看着又是一场秋收。
这让去年险些饿死的农户们怎能不对穆九感激涕零?
第80章
不仅是如此,因汉中战事不断,不少流民逃出,听闻清平山这里有活命的机会,便纷纷投奔而来,钟离山在穆九的劝说下,将这些流民全部接纳,以清平山为屏障,向东南开垦数千亩荒田,几乎与荆州毗邻,在此基础上兴建村落,并让陵洵和穆九带领阵法师,于村镇外围设下结界法阵,俨然已是形成一座新的城郭,便索性命名此地为清平,寓意清正平安,只愿在此乱世,为流离失所的可怜人提供一方庇护。
这日钟离山抱着儿子,与陵洵沿着清平山栈道巡查各处岗哨,这栈道还是上个月竣工,绵延数十里,如长龙一般,几乎从头到尾贯穿整个清平山西麓,工程称得上浩大,若是正常情况下,完全以人力建造,不知要耗费多少年,可是如今从动工到建成,也不过是三个多月的时间,且不说和这个工程同时进行的大项目还有几处。
“如今我也算是有个落脚的地方了。”钟离山放眼向山下望去,不禁感慨,“无歌,我最近时常会想,若是夏朝的皇帝没有严禁阵术,到如今,我们这片土地会发展至什么模样。”
陵洵本是无事陪着钟离山闲逛,所以有点漫不经心,听钟离山这样说,竟忽然想起穆九曾与他描绘的图卷,因而失了一会神,才玩笑道:“若是不禁阵术,只怕这会儿人就要上天了。”
钟离山摆手道:“你别说些没正经的,我可是真心实意这般感叹。说句实在话,当初穆先生提出要建阵法书院时,我面上虽然同意,心中却颇有些勉强,总觉得这东西与妖邪相近,并非正途,若是再搞出一些会使阵术的人,岂不是要乱套。可是如今看到阵术能给大家带来的好处,我也便想通了。管他什么方法,能让老百姓吃上饱饭,穿上暖衣,就是好的。咱当初被逼上山,不也是因为不想被冻死饿死么。”
陵洵倒是没有附和钟离山,只站在旁边,伸手逗弄小外甥,在那白胖的小脸蛋上好顿揉捏,随口道:“什么也没有绝对,一样东西有好的一面,便一定有坏的一面,只看怎样平衡了。”
“这话说得也对,只看今后吧,走一步瞧一步。”钟离山说完便不再提,看陵洵那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又道;“无歌,我看你最近气色不大好,是有什么心事?”
陵洵挑眉,终于将魔爪从外甥脸蛋上收回来,瞥了钟离山一眼,反问道:“我能有什么心事?”
“我也说不清楚,总是感觉你和穆先生不太对劲。”钟离山说到这里,忽然幸灾乐祸起来,“不是你俩要散了吧?”
陵洵骂了一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瞪钟离山,“谁要散伙,还非要我们天天在你面前亲嘴才好?”
钟离山挠了挠下巴,“说真的,我倒巴不得你们散伙。你走正常的路子,娶妻生子多好,回头也生个大胖小子,抱到你姐坟头,她也高兴不是?”
“你少来拿我姐说事。”陵洵拉下脸。
钟离山知道陵洵这是急了,忙陪笑道:“好好好,我不说成吧?还不是你和穆先生最近总是不大见对方,我倒以为你们出了什么问题。反正该准备的我已帮你准备好,如今只等着日子一到就喝喜酒。忙完了你这一场,我们也得好好筹谋筹谋,穆先生不是说,他当初给汉中的那套护城阵法只能拖上一年,我们打出一点提前量,年底之前就要备战了。”
自汉中被陈冰攻打,已经拉锯般战了小半年,起先几乎每天晚上在清平山这里都能听到那边攻城的声音,还有阵术碰撞的天光,最近倒是慢慢消停下来,但是清平山一刻不敢懈怠,不仅抓紧操练现有兵力,对外也少不了招兵买马,至于护城大阵,还有各处防守机关,更是由陵洵亲自负责,各处关口都要仔细布置,几乎将清平山围成铁桶。
然而陵洵却只将注意力集中在钟离山的前半句话,有些诧异地问:“我和穆九总是不大见面吗?我怎么觉得天天都能见到?”
钟离山一撇嘴,“你们以前是什么样?你几乎快要长在人家身上了。如今倒是只有忙公事时才会碰头,见了面也甚少私下说话。”
陵洵不说话了,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从岳清告诉他有关穆九父亲的事,他虽然不想承认,心中却还是存了芥蒂,因而总是下意识躲着穆九。以穆九的敏锐,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他的变化?可是他为何从来没有说什么?
在这时,一个兵士远远跑来,头戴缨盔,身着皮甲装。
这也是穆九的提议,他说清平山曾是匪盗出身,却不可再以匪盗自居,而要立番号,制军旗,所有战力着军服,统一操练,按照军制编为行伍,设立伍长什长各路校尉军衔。
那些小的还好,山上的老土匪头子们都是散漫惯了的,何曾受得了这般拘束?第一天操练便无视命令,却被穆九杀一儆百,震慑了一番,最终也算是守了规矩,只是不少人心存怨恨。
“大当家!大……主公!”兵士一路跑来,叫了一半才想起改口,对钟离山行了个军礼,道:“主公,吴……吴大人出关了!”
钟离山吃惊不小,这吴青自从上次在岳清的赏鸟茶会露了一面,便将自己关起来,再也不见人,他去找了几次,都是无功而返。
“他终于肯出来了。”钟离山叹了口气,“这是好事,你这般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兵士道:“吴大人虽然出来了,可是,可是现在正于斩风关,命人将穆先生布置的法阵拆除,并找人去山下搬石头。”
钟离山听得直皱眉,“他这又是要闹腾什么?真是还不如不出来!”
“主公快去看看吧!穆先生曾下过严令,任何人不得动那护城法阵,可是我们也没人敢违逆吴大人……”
“随我去看看。”钟离山将钟离甘往陵洵怀里一塞,便和那兵士走。
陵洵有点不放心,“我和你一同去吧?”
钟离山已经走远,背对着他挥了挥手,“他看你们不顺眼,还是别再招惹他,我一人去便是,你将甘儿送回给刘妈。”
陵洵只好抱着外甥下了栈道,往钟离山的住处走,半途经过阵法书院,这个时间书院应该还没有下课,他便在院外站立片刻,也不知自己在看什么。
如今他的阵术水平提高不少,能在百米之内感受到穆九的存在,或许正是应了那句“阴阳相合,五行相配”。陵洵越发觉得,尽管心中有所迟疑,可是在穆九身边待着总会很舒服,焦躁不安的情绪也会有所缓解。
想必他也是如此吧?因为这五行相配的关系,才会愿意接近他?
陵洵现在回想,好像自从他见穆九第一面,就被他深深吸引,莫名想看到他,想触碰他,想要有更亲密的关系。那么这到底是什么?是他真的喜欢上他,还是说如野兽般,只凭着气味相吸,完全凭本能行事,与情无关?
“主公。”
就在陵洵想得出神时,听到身后有人道。
这世间恐怕再也没有谁,能将这两个字唤得如此令他心动了。
陵洵转过身,“怀风,不是应该在授课吗?”
“今天是实地操演,学生们此时正在山下排布法阵。”
“是么,也是巧合。”陵洵笑道,怀里的钟离甘忽然蹬腿大哭起来,他差点没有抱住,穆九忙上前接了一下,将孩子揽入自己臂弯中。
“怀风抱孩子的动作还挺娴熟。”见穆九抱孩子抱得稳当,好像没自己什么事了,陵洵摸了摸鼻子,有点没话找话道。
“以前抱过。”穆九低头看着钟离甘,眉眼间忽然升起温柔,似在回忆,“我也曾看护过一个这样的婴儿,那时虽然年幼,却也记得该如何照顾。”
“你的弟弟妹妹?我曾记得怀风说过,父母只有你一个孩子。”
“不是亲弟亲妹。”穆九说完,也不再解释,只轻拍怀中婴孩,不多时便将他哄得安静下来,仔细看了一会儿钟离甘的小脸蛋,忽然道:“甘公子长得很像主公。”
陵洵摸了摸自己的脸,“那是,外甥肖舅嘛。”
“这孩子以后长大也会很好看。”
陵洵不知道可不可以将这当成是变相的夸赞,只觉得脸有点热,“好了,你有事就去忙,孩子给我,我送他回刘妈那里。”
“我还有一个时辰才要去山下验收学生课业,现在索性无事,便送主公一程吧。”
穆九既然如此说,陵洵也不好拒绝,只与他并肩慢慢前行,想到钟离山说的话,于是问:“怀风,你觉得我最近冷落了你吗?”
穆九似乎身形顿了顿,随即恢复如常,平静道:“主公近日来多有操劳,于私事上少有关注,也属正常。”
无论何时,穆九答话总会如此妥帖,陵洵勾了勾唇角,心里却又没来由的烦躁,“是么,原来你倒是不介意,那我也就放心了。”
此时两人走到一处稍微狭窄的山路,便不可再并行,只好由陵洵走到前面,穆九在后面。山路边有溪流奔腾而过,敲击起潺潺水声,穆九似乎又说了一句什么,被那水流声掩盖住,陵洵没有听清,便停下脚步。他身后的穆九似乎没有料到他会突然停住,继续向前。
陵洵觉得身后微热,两人的身体碰到一处,陵洵有点贪恋这人的体温,竟没有动。
“怀风方才说什么?我没有听清。”
也不知是不是心有灵犀,穆九也没有退后,只是一手抱着钟离甘,轻侧身体,让陵洵靠在他另一边肩膀,因而说话时,嘴唇几乎可以触碰到陵洵的耳朵。
“我说我知主公心中所想。”
第81章
陵洵身心震动,却忍住没有回头,只干巴巴问:“怀风知道我心中想什么?”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此处路窄崖陡,常有碎石坠落,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主公移步。”穆九说完,便微微退后,与陵洵拉开距离。
身后不再有温暖的体温熨帖着,陵洵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稍缓,只好再次前行。因他隐约预感到穆九要与他说什么,便心绪不宁,没有说话,两人默契地安静了一路,直到将钟离甘送到刘妈那里。
陵洵借口道;“我已许久未曾与怀风下棋了。”说完便直接往穆九住的院子走,穆九紧跟在他身后。
待两人独处一室,再也没有其他干扰,陵洵在往常与穆九对弈时专有的位子坐下,将棋盘上散落的棋子一颗一颗黑白分开,各自收于盒中。
“怀风有什么话要与我说,又知道我心中所想何事,现在应该可以说了吧?”陵洵说话时,语气似乎十分轻松随意。
穆九看着陵洵,那双极具穿透力的眸子像两潭深不见底的水。
陵洵被他这般看着,心好像突然被人用力揪住,下意识捏紧了手中未来得及放开的棋子。
穆九敛衽下拜,先是向陵洵揖了一礼,才徐徐道:“今年初春时,岳掌柜曾派人往荆州调查家父,主公可知此事?”
陵洵没有回答,只是面色比方才苍白了几分,继续又将收好的棋子一颗一颗排布在棋盘上,也没有什么章法,单纯就是一行一行漫无目的地罗列。
穆九也不必等陵洵的答案,继续说道:“那么想必岳掌柜已然告诉主公有关家父的事。有人揭露,陵将军当年勾结贪狼所通信件,乃由家父密呈给秦超。”
原本室内除了穆九的声音,便只有棋子一颗一颗落在棋盘上的响声,然而不知什么时候,这落子声便消失了,唯有陵洵一动不动盯着棋盘,置于膝上的双拳却攥得发白。
就好像紧绷到极致的弓弦忽然断开,那满室积聚的凝重也在瞬间被狠狠打破,只听哗啦一声,陵洵竟直接将棋盘掀翻。黑白棋子滚落了满地,甚至有不少棋子弹到穆九身上,劈头盖脸砸落下去,他却未曾躲避分毫,只默默承受。
“为什么一定要说出来?我明明什么都没有问过你,你为什么还要告诉我!”陵洵气得眼睛发红,三两步冲过去揪住穆九的衣襟,“证人证词都是齐全的,你还有什么理由可以开脱?你还能开脱吗?”
穆九与陵洵对视,视线毫不回避。
“穆九并无开脱。”他坦然道。
陵洵方才那一番质问,又何尝不是抱着侥幸的心思?尽管嘴上说得斩钉截铁,心中却多么希望穆九能够做出周密的解释,哪怕只是他编的,他便也能找出理由骗过自己。然而穆九却没有半句辩驳,彻底击碎了陵洵心中最后一点希望。
陵洵笑起来,“好,好,好。仇人之子,你是我仇人之子,杀我全家,害我满门之人的儿子!你有没有想过,你承认了这一点,我们以后该如何相对?我们……还有未来可期吗?”
一连三声好,却让陵洵脸上的笑容显得异常惨烈,他眼中隐显泪光,强撑一口气没有让眼泪落下来,脱了力般丢开穆九,摇摇晃晃站起来。
“若是我不承认,主公便不疑心我吗?”穆九反问,“婚期将近,难道主公心中要与我存有隔膜?”
陵洵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勾了下唇角,“是啊,再见不得光的东西,也总有揭开的一天。闷在内里,早晚会腐烂发臭。可是如今揭开了,照例是面目全非,血肉模糊。”
“少期!”见陵洵要走,穆九起身堵在了门口。
“穆九,我们完了,这回我没有办法了……”陵洵苦笑着摇头,笑着笑着哭起来,“你走吧,离开我身边吧。”
穆九深吸一口气,目光灼然地盯住陵洵,“既然我是仇人之子,主公为何不杀了我,给陵氏满门报仇?”
“冤有头债有主,那时你也只是个十岁不到的孩子,我杀你又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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