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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王阵-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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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九以阵术赋予他们手中刀剑对抗阵术的能力,他们便自动围在两人四周,守护阵不在了,他们便是新的守护阵,居然也让侯府的阵法师没办法攻破。
  南阳侯在旁边不停踱步,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心里很不安,心里越发急躁,巴不得那些人立刻便化为灰烬,以免夜长梦多。
  “穆先生,这里有我们顶着,您快找机会冲出包围,带风爷离开!”方珂知道,以他们这些人的力量,抵抗也只是一时,终究会被攻克,因而焦急地对穆九说。
  可是穆九却还是八风不动地稳坐原地,只是解下外袍盖在陵洵身上,甚至还调整了一下姿势,让陵洵枕在他腿上,能更舒适一些。
  “穆先生!”方珂急得大喊,恨不得直接冲过去,扛起两人往外跑。
  侯府的阵法师见状,更是加紧了施术,一个个眼睛发红,胜券在握。
  终于,方珂等一众护卫也力竭,当第一个人受伤倒下,南阳侯唇边露出释然的笑,觉得这辛苦的一夜总算可以结束了。
  显然,那些侯府的阵法师也是这般想的,全都集中注意力看着那杀阵中待宰的羔羊。因而当第一名阵法师无声无息地软倒在地时,并没有人注意到,直到接连十几个人没了气,侯府阵法师脸上的表情才从自得到惊恐。
  “什么人?!”有阵法师大喝一声,再也顾不上陵洵和穆九等人,收了阵术,护住自己。
  数百道黑色的影子如鬼影般飘落,迅速将那仅存的二十几个侯府阵法师围住,仔细一看,竟个个是身负阵术的高手,没用多少时间,便如砍瓜切菜般,将那些侯府阵法师制服。
  当先一名黑衣人随即走向穆九,单膝跪地,抚胸,行了个并非大夏常见的礼,恭声道:“末将救驾来迟,罪该万死!请三殿下重重责罚!”
  而也在同一时间,躺在穆九怀中的陵洵终于清醒过来,缓缓睁开了眼。
  “三殿下……”
  他无声地念了念这三个字,唇角浮起苍白的笑。
  
  第108章
  
  “三殿下……”南阳侯清楚地听到那黑衣人这样称呼穆九,脸上的血色立时褪了个干净,不可置信瞪视着他,“你,你是贪狼的三王子?!!”
  黑衣阵法师迅速控制了南阳侯府,方才那些侯府阵法师,或是战死或是被俘,哪还有半分嚣张气焰?前一刻还沸反盈天的侯府此刻却是落针可闻,因而府外的嘈杂声也就传了进来。
  南阳侯这才后知后觉地听出不对,有些失神地问:“外面那是……什么声音?”
  没有人回答,然而很快,也就不需要再回答了。那整齐划一的金属甲胄碰撞声,那如闷雷一般密集的地面震动声,除了骑兵行军,还能是什么?
  南阳侯面色一喜,略有些神经质地对穆九大笑:“哈哈,你看啊,我的军队来了,你们就算会使妖术又能怎样?还是逃不出我的手心啊!”
  一直封禁住侯府的阵术解除,身着玄铁甲胄的骑兵队从外面源源不绝地涌入,将众人包围,为首的将军跃下战马,身上的甲胄随着动作而发出铿锵之声,他也同方才那黑衣阵法师首领一样,来到穆九面前,单膝跪下,抱拳道:“回禀三殿下,凉州,并州,冀州,幽州,京畿,如今已为我贪狼属地,大军扎营,许都城尽在掌控,末将幸不辱命,在那行宫里找到了大夏的小皇帝,一并文武也已尽数监禁,还请三殿下进一步示下!”
  南阳侯笑容僵硬在脸上,听着那玄铁将军所言,好像听到了天方夜谭,见鬼一样看着穆九,当两名贪狼士兵上前押住他,他几乎疯了般剧烈挣扎起来,一边大喊:“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我是君王阵的执阵之人!!这天下是我的!万民所归!我才是天下之主!”
  “三殿下,此人如何处理?可要收服?”那玄铁将军问。
  穆九波澜不惊的脸上没有半分表情,只是淡淡看了南阳侯一眼,道:“此人为镇南将军挚友,镇南将军当年知道大祸临头时,曾在进京途中向他传信求助,却反被他率军围剿,失去了最后的逃生机会。贪狼王廷不需要此等背信弃义之徒,杀了吧。”这最后三个字,说得格外轻描淡写,就好像只是做了个无足轻重的决定。
  “是!”
  南阳侯被人捂了嘴巴拖下去,他依然还是想不通,明明一切都是按照君王阵中部署的,明明一切都对得上!君王本是草莽出,一遇降水变化龙,引蛇出洞搅乱兵……乱兵起于洪涝之事,他以君王阵为引,骗得那陈冰造反,四处搜寻君王阵,将这大夏的江山搅得天翻地覆……
  想到这里,南阳侯突然瞪大眼睛。
  引蛇出洞搅乱兵,引蛇出洞搅乱兵!是啊,他以君王阵为引,将那陈冰当做“蛇”,可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别人阵中的那条蛇呢?
  自十几年前镇南将军身死,他便“机缘巧合”地得到了这有着千年流传的君王阵,从此开始精心谋划,殊不知,却早已经落入了他人的阵局。
  空中黑云压城,雪亮的屠刀落下时,南阳侯刚好看见穆九那双淡淡望过来的眼睛,他猛地一怔,眼前复又现出十几年前那个将“君王阵”交给自己的女人。穆九的眼睛和那女人的眼睛很像,都是一样的冷漠,一样的深不见底。
  那女人是他无意间救起的,她以报恩为由,将君王阵献与自己。南阳侯最初也是将信将疑,只是后来天下之局与这君王阵中所言暗合,他才渐渐动了心思。
  南阳侯当初就觉得那个献宝的女人很眼熟,可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待后来想要细查,那女人却已经如人间蒸发,再也找不到半点踪迹。
  可是在这一刻,在他即将被人斩杀的时候,人生际遇如走马灯般在他眼前闪过,他突然就想起来为什么觉得那女人眼熟了。
  原来他是见过那个女人的。只是那个时候,他还是风流才俊的南阳侯世子,入宫向太后姑祖母请安,他从一间荒僻的宫殿听到了女人的惨叫声,便好奇寻过去,却被跟随的内饰告知,那里便是冷宫。而还是女孩的女人就站在冷宫不远处,眼眶发红地远远看着,她那样年幼,瘦小,穿着宫女的衣服,好像被风一吹就要倒下。
  彼时也是像现在这样,天空阴云密布,眼看着便要下起大雨,他忽然听到那容色绝艳的少女说:“安若,来日我必将倾覆这大夏王朝,为你报仇!”
  这话太过离经叛道,以致南阳侯当初根本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那少女,便是后来的盛元公主,远嫁贪狼,成为贪狼史上唯一具有夏人血统的贪狼王妃。
  只是南阳侯永远也不会知道,当初那少女口中所轻唤的“安若”,正是兰妃少有人知的闺名。
  大雨倾盆而至,洗刷了满城血污,好像也预示着一场改头换面即将到来。
  贪狼国的阵法师们自发地施展出守护阵术,为他们的三殿下遮挡雨水,他们全都看着这位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王子,虽然他幼年便被放逐出境,成为质子,却依然杀回了贪狼王廷,能与两个根基深厚有贪狼贵族支持的哥哥一较高下。
  这些跟随他的人,此刻全都用一种近乎崇拜的目光注视着他,他们心中明白,经此一役,那大王子和二王子,将再也不会是他的对手,他将是他们新的贪狼王,甚至……可能会是入主中原,平定九州的新皇!
  “三殿下!外面雨大,您还是上马车休息吧!这里便交给末将善后!”贪狼部下让人将马车备好,驾到穆九身边,看那马车的规格和帐幔上的云龙图纹,竟是御用之物。
  穆九用自己的外袍将陵洵裹得更严实些,便抱着人上了马车,并让人取来常备的内伤药。
  行刑的士兵将南阳侯的头颅盛放在木盒里,端到马车跟前,在外回禀:“殿下,南阳侯已经被斩,头颅在此,请您过目。”
  穆九给陵洵喂了药,只略微挑了下窗帘瞥一眼,便挥手让士兵退下去,低头看着依然昏迷不醒的陵洵,轻轻摸了摸他的脸,柔声道:“少期,我已为你报仇,你也可以安心了。”
  陵洵躺在穆九怀中,鼻端萦绕着熟悉的淡淡兰香,感受着那温柔至极的触摸,心里却划过毛骨悚然的凉意,不知耗费多大力气,才能控制住不颤抖。
  已为我报仇?
  呵呵,最不共戴天的仇人还在这里,又哪里可以安心?
  穆九以阵术探查陵洵,见他虽然为阵术反噬,却并没有大碍,凝重的神色才略微和缓,正要命令外面人启程去行宫,他却忽觉背心里一凉。
  “不要出声,否则我就杀了你。”
  那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此时便在耳边轻声响起,近似呢喃,一如曾经他在他耳畔说过的情话。
  穆九身体一僵,默默垂眸,对上那双光亮慑人的桃花眼。
  果然,这天底下唯一能在他面前出手,而不会被他察觉的人,便是他了。
  “少期,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穆九声音平静,只是掩藏于袍袖中的手,不由攥紧。
  陵洵勾唇而笑,笑容凌厉,他的脸色因受伤而苍白,唇色却红艳,在马车厢昏暗的光线中,他这一笑,竟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我从未如此清醒,你说我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难道连解释的机会也不愿给我?”
  “解释什么?”陵洵手掌扣在穆九心脏的位置,只要他稍加以阵术,便可轻易将那胸膛里跳动的东西捏碎,他坐起身,与穆九平视相对,“是想解释引诱吴青的阵术书并非你精挑细选,还是想解释我陵家满门并非你那王妃母亲所害?亦或是……”陵洵说到这里,眸色渐深,声音都有点发颤,“想解释当日给甘儿下十日草毒的人,并不是你?
  穆九缓缓闭上眼,“所以你都知道了?”
  “三殿下……”陵洵玩味地看着穆九,“您觉得我当真那么蠢?可以任凭你玩弄于掌中?你会布棋局,难道我就不会么?你以为我风无歌是什么人?”
  穆九蓦地睁开眼,看着陵洵的目光生出些冷意,“你早就知道了?什么时候?”
  陵洵高深莫测地勾了勾唇,却凑到穆九耳边,轻声道:“想要活命,便照我说的做。”
  马车还未驶到行宫,众部将便听他们的三王子下令,让马车调转方向,向许都东城门行进,并让人将关押的小皇帝和一众文武大臣也送过去。
  没用多久,队伍便抵达东城门,那些在凄风苦雨中瑟瑟发抖的朝臣们,一见贪狼三王子的车驾过来,全都露出愤然又畏惧之色,那才只有八岁的小皇帝,更是吓得像只受惊的小兽,躲在刘司徒大人的身后,惶惶不安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命运。
  
  第109章
  
  贪狼的众将领不知道他们三殿下为何会有这般奇怪的命令。将这些大夏朝臣和小皇帝领到这里来是要做什么?总不会想要将他们当众斩首,给那些大夏百姓立威吧?若是换了大王子或者二王子,这种事兴许还能做出来,但是三殿下……这可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陵洵所带来的人手,也和那些大夏朝臣得到一样的待遇。方珂的嘴巴被堵上,因为反抗太激烈,此时被五花大绑,连动弹都没法动弹。他神色复杂地看向马车,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他们的穆先生居然会是贪狼的王子,而且居然一直在算计他们风爷。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会演戏的人呢?难道他对风爷的那些好,都是伪装出来的?风爷还在昏迷中,倘若他醒来时发现真相,会如何伤心?
  还是说,他永远也不会醒过来?这贪狼的王子该不会杀了他?
  “你们要杀便杀,想让我大夏子民向尔等蛮夷俯首称臣,妄想!”刘司徒抖动着一把白胡子,掷地有声道,那挺直的脊梁骨虽然因为上了年头,看着不那么结实,却也着实有几分振奋人心的作用。
  “大胆!亡国之奴,还敢口出狂言?!”玄甲将军喝道,因贪狼族人天生五官深邃,眼大鼻高,尤其是这位玄甲将军,不怒自威,何况是这般声如洪钟地大放杀气,立时便吓住不少人。
  但刘司徒还是仗着一把硬骨头,强撑着没有露出怯色,闻言冷笑:“亡国之奴?我大夏九州,如今长江以南的江山还好好的,何来亡国之说?只要我大夏还有一兵一卒尚存,你们便休想猖狂!”
  玄甲将军见这干巴巴的老头还是个倔脾气,正想教他做人,便见半空中忽然出现一人多高的阵术符文,散发着淡淡的光晕。贪狼国阵术远比大夏盛行,他们立时便认出,这是一个传送法阵。
  “让这些人全都进入此阵。”穆九的声音从马车中传来。
  虽然猜不到用意,但这些贪狼将领向来对三殿下唯命是从,也不多问半句,当即押着众人,以刀枪剑戟相逼,让他们一个一个进入传送法阵。
  传送法阵乃高阶阵术,寻常阵法师难以掌握,即便能弄出来,也要耗费诸多珍贵材料,耗资巨大,那些朝臣哪里见识过,还将这法阵当成吃人的东西,进去便是死无全尸,有些胆小的当即哭嚎起来,比上断头台还惨烈,不过大多数还是有些风骨的,即便也是嘴唇发抖面色惨白,进入传送阵时,依然挺直着脊背。
  刘司徒一直护着小皇帝,等到终于轮到他时,才老泪纵横地跪在地上,给他磕了两个头,颤巍巍消失在法阵之后,接下来便要轮到小皇帝了。
  “你确定要让他也跟着离开?”马车内,穆九被陵洵挟持着,看到小皇帝即将进入传送阵,语气淡淡地问,“只怕日后要成烫手山芋。”
  陵洵自然知道穆九说的是什么意思,如今豪强割据,只要大夏正统龙脉不断,以后谁想要改朝换代,便要被扣上一个“谋朝篡位”的帽子,但是若让这小皇帝落入外族之手,借此除掉,便可永无后患,甚至还可以用这个理由兴兵讨伐,以报国仇。
  道理都明白,可是想到与小皇帝初见时,那孩子看向自己的眼神,陵洵又心中不忍。
  “这就不劳烦三殿下费心了。”他只是这样说。
  穆九微侧首,似乎想要转头看陵洵,陵洵立时紧张起来,抵住他后心的手一用力,压低声警告:“不要动!”
  穆九唇角轻轻勾起,“你还是这般心软。”
  陵洵脸色一沉,随即故意轻笑出声,道:“三殿下当真以为就很了解我了?小皇帝的命留着,我自然有用,说起来还要多谢三殿下,若没有你的筹谋,我又怎能如此顺利将身份找回来,成就三分天下的格局?”
  穆九唇边的笑容果然渐渐隐去,也是在这同一时间,陵洵抵在他要害的手收回去,车帘子一挑,整个人便轻盈跃出。
  尽管穆九已经用最快的速度作出反应,追出马车时,却已经见那人一个翻身跳入传送阵,传送阵随之消失在半空,再也寻不到痕迹。
  “三殿下!”众贪狼将领见状都是一惊,他们只知道三殿下抱着一个人进了马车,似是受了重伤,均没有多想,此时再看这般情形,当即猜到七八分原委,意识到那传送阵的开启,恐怕并非出自于殿下本意。
  只是他们三殿下是何许人,居然也会被人劫持么?
  穆九脸色难看,抓着车辕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竟是将整段木料捏断了。
  “殿下,您可有碍?!”
  穆九没有理会部下的关心,看了眼被他捏坏的车辕,眸光微动,才想到这马车是御用之物,平时一定是小皇帝常用的,因而便挥手在那马车车帘上唤出寻人法阵,闭目凝神片刻,再睁开眼时,对那些黑衣阵法师护卫道:“留下一半的人守城,其余人,随我去淮水畔!”顿了顿,又道:“再带上一队骑兵。”
  陵洵为了防止穆九追来,出了传送阵,立时便简单布下一个禁制结界,不让人再通过传送进入百里之内,这下就算被穆九发现行踪,他们想要以阵术追来,也只能到百里之外的地方了。
  “风爷!您没事吧!”方珂一见到陵洵便冲过来扶住他,眼眶红红的。
  “我能有什么事?”陵洵强笑,他的确被那一刀之力震得腑脏受伤,再强撑着接连使用传送阵和封禁阵,已经是强弩之末,嘴上虽然不肯承认,在方珂过来搀扶时,还是将大半身体重量压在他身上,这才没有倒下,见方珂哭,甚至还调侃地伸手捏了把他的脸,“你看你这脸哭丧的,都快成方珏了。”
  “多谢陵少将军救命之恩!”那些先一步传送过来的朝臣,此时终于明白发生什么事,纷纷过来向陵洵拜谢。
  “陵公子,您把我等送到这里,可有下一步打算?”刘司徒问。
  陵洵望了眼横亘于前路的淮河水,心中也没有底,不知道方珏能不能赶得及送信。他当时在南阳侯府,而整个许都城都有禁制,想要用传送阵,必须出了城才行,因而他也没办法让方珏通过传送阵离开。只怪他当初还对穆九抱以一线希望,却不料最终还是这般结局。
  “等一等吧,过了淮水就是江东地界,我已让人联络了袁二公子,他收到消息,自会接应我们。”
  有个官位在光禄勋的大人道:“既然仅是一江之隔,为何少将军不再施展方才那阵法,送我们过去?”
  这时陵洵已经在方珂的搀扶下,找了个大树底下靠坐,显得很是筋疲力尽,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还是略通阵术的宗正大人看不过去,低声解释道:“陵少将军如此,必然有其原因。我听说袁公从一年前开始,便十分注重阵术之道,江东一带,恐怕已经处处设下禁制,不可轻易传送。”
  宗正大人口中提到的袁公,便是袁熙的父亲袁向了。
  众臣闻言,便也不再多言,只在淮水畔焦急地引颈而望,恨不得立刻看到船只来接,生怕那些可怕的贪狼族人追来。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不知是谁忽然大叫道:“不好!马蹄声,是贪狼人!”
  陵洵猛地睁开眼,用佩刀撑着地,艰难地站起来,胸口因这一动而传来剧痛。
  “是贪狼的骑兵!已不足百里!”众朝臣面露惊慌之色,又频频回望江面。
  “那边好像也有船来了!”有人欣喜若狂道。
  “不行,来不及了,来不及了,骑兵比船快啊!”
  陵洵回头看了一眼江面,果然有船只全速驶来,而另一边,贪狼的骑兵也在靠近,为首之人正是穆九。
  “方珂,安排好陛下和诸位大臣,准备登船,这里有我挡着,应该能拖个一时半刻。”
  陵洵提刀上前,一众朝臣看着那道略显单薄的背影,并没有寻常武将那般高大强壮,然而此时他只身挡在千军万马之前,却好像一座巍峨城墙,让人有种心安的感觉,再想起当年那段京中有名的传闻——锦绣楼老板风无歌曾当面顶撞秦超,宁肯被打断双腿也不拜跪——不由更多了几分敬重。
  不愧为镇南将军的儿子啊!难怪会有这般铁骨忠魂!
  骑兵逼近,穆九远远看到了那横刀迎风,独立于大江之前的人,抬手示意队伍放慢速度,自己却下了马。
  陵洵见穆九走过来,手中长刀的刀身再次被阵术符文布满,扬声道:“再踏前一步,别怪刀剑无眼。”此时他身后的江面上,有“袁”字旗帜的船只已经靠岸。
  “你宁愿和袁熙走,却不愿留在我这里?”穆九打量着江面上迎风招展的旗帜,那一个个跳动的“袁”字格外刺眼。
  “袁家如今刚在江东站稳了脚跟,如何能与掌控了江北六州的贪狼对抗?我们彼此联合,才是互惠互利。三殿下,如今我对你已经没有价值,自当识趣离开。”
  穆九的阵术本就比陵洵高明,陵洵又受伤,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只要他使出五成的力,便可将人尽数困住,别说袁家派来的船,就算是天兵天将,也休想将人带走。
  可是他才刚刚有所动作,便看到陵洵刀身上的阵术符文更亮了几分,而与此同时,他满是戒备的脸上,更加没有血色。
  穆九不得不止住步子,对陵洵道:“你现在受伤,不可再动用阵术。”
  陵洵却不为所动,只淡笑着看他,眼中满是嘲讽,似乎将他的每一个字都当成伪善。
  穆九闭了闭眼,不想看到他用这样的目光看着自己,深吸一口气,又问出那个问题:“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吗?
  如果是从一开始,陵洵便知道他的靠近是别有用心,那么他的那些回应,又算做什么?莫非真的只是将计就计,借此拿回身份,巩固势力?
  想到那一声一声或喜或嗔的“怀风”,想到那总是带着笑意深深凝望着他的桃花眼,穆九攥紧拳,只觉得呼吸不畅,再也控制不住,只一个闪身便逼至陵洵面前,死死抓住他的手腕。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陵洵没有防备被人突然近身,下意识挥刀自保,却没料到穆九不闪不躲,那刀刃径直砍在他胳膊上。
  “放手!你这条手臂是不想要了?”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告诉我。”穆九又问。
  陵洵挣脱不开,抬头对上穆九视线,忽然轻佻地笑了,凑到他耳畔,用极尽暧昧的神态温声软语道:“阿九,我好喜欢你,想亲亲你……”
  穆九浑身一僵,这句话,是当初袁熙离开清平山,陵洵在送行宴上喝醉之后缠着他说的话,也就是在那一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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