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荣公子-第19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错。晟王妃,当时确实是小人不小心说错!”
他这番话不仅抢着认罪,还暗损了奶娘帘窥壁听的卑鄙行径,别说奶娘下不来台,连将奶娘当枪使的元柳脸上也不好看。
“大胆奴才,此处岂容你如此放肆叫嚷!”元柳厉声斥责道。
被呵斥的初霁因此低下声音,却依旧坚持道:“晟王妃明鉴,一切都是小人的错。”
元柳强忍怒意望向奶娘,指望对方能与初霁对峙。
偏偏,奶娘早已生了怯意,此时不敢再与初霁继续争辩下去,她低头避开元柳视线,无措站立。
眼见自己无法拿住荣雨眠的过失之言,元柳索性拿初霁出气。“你这奴才,言语不慎,冒犯皇族,若不严惩,迟早有一日你将犯下弥天大罪。今日且给你教训,教你知道下回莫再以三寸之舌害六尺之身。来人!上刑凳!”
事已至此,荣雨眠也找不出逆转之法,只是,初霁一心一意护着他,他又怎能眼睁睁看对方代自己受过?
“晟王妃——”
之前始终沉默的人上前一步,跪在初霁身前的地面上。
在此之前至多单膝跪地行礼的荣雨眠这是第一次双膝着地跪下,他努力隐忍着平静开口,“御下不严是主子之失,”若承认是自己说错话,说谎的初霁罪加一等,他只能顺着对方的说辞,“今日初霁言行有失检点全怪我平日教得不好。此事罪责在我,容我请罪,晟王妃要罚罚我。”
元柳讶异这一发展,一时没能说话,初霁却是按耐不住想要争辩,“晟王妃……”他才开口,荣雨眠便回头望去,同时低声喝止道:“初霁,不得放肆。”
元柳想要予以荣雨眠颜色,让他不罚区区小厮而直接罚荣雨眠本人他自然只有乐意,然而,若初霁当真惹怒了对方,就冲这冒犯之罪,元柳另外再多罚一个下人也毫不为过。荣雨眠必须确保初霁赶紧收敛。因此,平时与初霁说话随和的他这一声叱喝说得甚是严厉,初霁听了,心中纵然焦急,终于还是咬牙住了口。
“荣公子严于律己、知过便改,本宫佩服。不过,家法如山,不得徇私。既然荣公子认罪,我就不得不动用家法了。”
终于得偿所愿的元柳挥手示意早有准备的家丁搬上刑凳,取来竹杖。
4
查元柳二月所遇之人。
寥寥九字,荣雨眠站在长桌之前,提笔一挥而就。
只是,自幼习练书法的人所写下的这些字,却甚是潦草,没有结构,不成章法。
初霁红着眼眶站在一旁,他没留意荣雨眠写了什么,仅顾着替荣雨眠所受的委屈难过担忧。“公子,”他关切开口问道,“要不要请大夫来为你瞧瞧?”
“区区小伤而已,我没事。”荣雨眠不得不出言安抚自家操心太多的小厮。然而,这一句“我没事”,却绝非事实。
——从小到大都活得娇贵的荣雨眠何曾受过此等屈辱?
今日之辱,他必当还以颜色!
眼下,荣雨眠只有这一个念头。
如今大致有着四个月身孕的元柳显然是在今年二月的时候受孕,这个孩子既然不是赵拓明的,孩子父亲必定另有其人。向文星聪明绝顶,只需提一句二月,他定能猜到荣雨眠所指何人。而他真心予以许诺,为荣雨眠奔走一事。荣雨眠相信,只需这九字传信,当能令向文星查到元柳最不可为人知晓的丑事。
名节大于命,原本荣雨眠无意拿此类秘密做文章,然而,元柳欺人太甚,而荣雨眠也没那么大的气量。善良过头便是懦弱愚蠢,荣雨眠不想作恶,可有人咎由自取,他也绝对不会手软!元柳折辱于他,他就教对方身败名裂。他懂得道理不是以德报怨,而是十倍奉还。恩当如此,仇亦如此。
……可是……
传信的字条已经写好,只需让初霁送到桂花胡同便可——结果,荣雨眠迟疑了。
他当然不会对元柳心软,但是,这件事也关乎赵拓明的名声。
堂堂晟王,他的妻子红杏出墙,与他人珠胎暗结,若传扬出去,比起遭人唾骂的元柳,赵拓明必将受到更多耻笑。
荣雨眠心想着赵拓明的名声关他何事,手下却不自觉撕碎了才写完的字条。他细细将字条撕碎,然后凑近烛火,看着字条一点点被烧成灰烬。
初霁终于注意到荣雨眠的动作,看不懂这是为何,他担心问道:“公子,你在做什么?”
荣雨眠默默摇了摇头,道:“初霁,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去休息吧。”
初霁一听急急争取道:“公子,让我陪陪你吧!”
荣雨眠转头望向一脸焦虑的小少年,轻轻笑了笑道:“难道你怕我受不了这点委屈含恨自尽吗?”
初霁立即用力摇头道:“公子那么有学问的人,怎么可能做如此愚昧的事呢!”
“所以,你在担心什么?”荣雨眠缓和下语调道,“放心,初霁,我只是有些累了,想早些休息而已。”
初霁努力表现出自己不再担心的模样,但还是牵挂地多问了一句:“公子,我扶你上床?”
“不用。我那么多学问,就是靠每天勤奋写字得来的。我多写几个字再休息。”
荣雨眠有意说笑,初霁终于不知不觉放松下情绪。“那公子你千万别太累了。”
“我知道。”
荣雨眠站在原地看着初霁走出房间关上房门。之后,他重新取来一张信笺。
今日他当断不断,肯定失了先手,若元柳不肯罢休,还有后招,届时只怕荣雨眠将来不及筹措以挽回局面。不过无论如何,他总得留下最后一手以防不测。
荣雨眠重新落笔——
去桂花胡同最末宅邸找向文星,请他查元柳二月所遇之人。
书写毕,他放下狼毫,首先静等了片刻,待字迹干透,他取起信笺,一次次对折,直至将那纸条折成铜钱大小。他将纸条藏入手心,接着推门走出房间。
屋子外,暮色四合。素来冷清的西侧院在与荣睡着的时候总是寂静无声,眼下人影也四处不见。当然,在瞧不见的地方很可能有着一双眼睛,那双眼睛正密切关注着荣雨眠,监视他是否作出任何可疑举动。
荣雨眠首先在来到院子中央的凉亭,栏杆前他静静站了一会儿。在他眼前,木槿花开得正盛,夜色中仿佛有莹莹白光点缀这一片的花园。他俯身摘了一朵木槿,低头瞧了片刻后迎风放手,月白色的花朵随风飘去,荣雨眠转头慢慢扫视向整个花园。最终,他的目光落在门口放着的三盆石榴花之上。他低头瞧了片刻,走过去将其中一盆石榴花搬到花园小径的另一边。这盆花被放在小径的左侧,因此显得右侧有些空落落。他重新走回屋前,将另一盆搬到小径的右侧。最后,他将剩下的那盆石榴花稍稍挪动位置,移到更靠近房门的位置,与此同时悄悄将手中的字条塞在了花盆的底部。
月亮悄无声息爬上枝头,荣雨眠走进月光照不到的檐廊之下,他又靠墙站了许久,于阴影中望向被月光一点点爬满的花坛。
曾经,宁静的画面总是能够帮助荣雨眠缓和情绪、平心静气,但这一回,再安详的夜色也无法抚慰他怨愤难平、郁结难舒的心。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缠绵思尽抽残茧;宛转心伤剥后蕉。
明知他的痴便是他的愚,是他对自己的残忍,可是,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收回自己的心。
“赵拓明……”
他以低不可闻的声音念出这个名字。
你有与我看到同一轮月吗?
你有与我感受到同一种悲伤与牵挂吗?
……如果我是真心真意,我能换取到你同一份的真心真意吗?
而你,又会在什么时候令我心如死灰?
5
之后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元柳毫无动静。荣雨眠听闻对方得了急病,整日卧病在床,几乎房门都不出一步。他并无这闲情逸致幸灾乐祸一番,随时不得不提防对方是否又在使什么手段。
不过话说回来,他的提防是如此力不从心,每回思及元柳,他便会想起赵拓明。他能严防元柳的加害又如何?从来真正能伤到他的人只是赵拓明。
也正是赵拓明,让他变得不像自己。
在他面前,他的身世之谜,眼下困境的解脱之法,有那么多问题亟待他思考,可他什么也不想解决,唯一的念头是:不然就让元柳害死自己。
他既痛且快的想,当赵拓明找到确凿证据打算回来与他对质,结果发现他已经死了,不知对方是何感受?
他要让赵拓明再也见不到他。
他要让赵拓明永远都以为他的一切不过是虚情假意与欺骗利用。
……但他骗不了自己。
真正他想要做的,是向赵拓明坦白一切。无论赵拓明信与不信,他都想要在永远沉默之前说出最后的真心话。
我就要用深情来还你的薄情。让你一生一世欠我这一份情。
没有曲突徙薪,没有未雨绸缪,他什么也没有做,就这么等着赵拓明回来。
然而这一日,他没有等到归来的赵拓明,反而等到了据说最近才病体初愈的晟王妃。
午后时分,晟王妃元柳只带了一个贴身小厮亲自来到荣雨眠的屋子。他在进屋后装模作样与荣雨眠寒暄了两句,之后,示意正在屋内伺候的初霁离开房间。
初霁心中担心荣雨眠,自然不愿遵从当家主母的吩咐,不过,在他找到借口留下之前,有着前车之鉴的荣雨眠见机极快地抢在了嘴快的小厮之前开口道:“初霁,这儿没你的事了。”
事实上,元柳入屋后,荣雨眠立即猜到在对方身上发生了什么,而在自己身上又将发生什么。
如今正值酷暑,从元柳额上薄汗看来,他必然也是怕热之人,可实际,如此天气他却披着一件丝绸披风,将自己全身遮得密不透风。此为疑点一。曾经怀胎十月的荣雨眠很清楚一个人五月身孕时,行立坐卧应该是何模样,而元柳跨过门槛进入房间,直至坐下,他甚至没有扶过一次自己的腰。此为疑点二。之前元柳染病,除了大夫与贴身小厮,无人被允许进入元柳的房间。此为疑点三。而除此以外,最可疑的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元柳前来荣雨眠居住的西侧院,他哪里还有第二个目的?
荣雨眠不知元柳已狠心残酷到刻意为之还是痛失骨肉后将怨恨发泄在他身上,但无论如何,此事元柳做得又绝又快,荣雨眠就连自保都筹措不到足够时间。今日必然凶多吉少,他只能抓住最后的稻草。
“初霁,出去吧。对了,顺便帮我把门口那盆石榴花搬到池塘边晒晒太阳。”荣雨眠沉住气道。
荣雨眠表现得平常平静,初霁不自觉稍稍放下心来。“那公子我就在门外,有事你唤我。”他交代了一句,在向元柳行礼后退出房间。
当房门被重新关上,元柳连虚与委蛇的脸色也不再多给一分。他的目光骤然变得冰冷,以混杂轻蔑与嫉恨的情绪盯视向荣雨眠。
远水救不了近火,眼下对于荣雨眠来说,最明智的做法便是向元柳示弱,坦言自己绝无可能威胁到元柳在晟王心中的地位,在有着种种迹象的情况之下,他有把握令元柳相信他。可是——
他不愿那么做。
他不肯低头,不甘服输。尤其在面对元柳的时候。
“善忘者常欢,善妒者常怨。”荣雨眠首先开口,冷淡讥讽道,“晟王妃何苦如此。”
习惯被人奉承讨好的元柳因着这简单一句而脸色一变,严守礼教的人想了好半天刻薄话才道:“你这贱民只知美色惑主,令殿下沉湎酒色、疏于正务。为了殿下大业,今日本宫再也不能放过于你。”
“酒不醉人人自醉。晟王妃责我惑主,可殿下情不自禁、情深意重,我幸得垂青,难道该拒殿下于千里之外吗?”
“你——”元柳气急,一时说不出话来。
荣雨眠咄咄逼人道:“晟王妃杀得了我,可管得了殿下的心?”
“住口!”元柳重重拍向桌子,站起身来。
“娘娘息怒。”元柳身旁的心腹小厮赶紧安抚,他小声提醒自家主子道,“正事要紧。”
元柳怒意难平,脸上一阵阴晴不定,好一会儿后才稍稍冷静下来。接着,他慢慢坐回椅子上,点头向小厮暗示。立即会意的小厮忽然往门外跑去,边跑他边大声嚷嚷。“不好了!不好了!来人啊!快找陈大夫来!来人啊!”
元柳解开之前牢牢遮蔽自己的披风,终于在这一刻,他扬起一丝复仇快意的扭曲笑容。
“荣雨眠,你说大家是会相信你这个卖艺的贱民,还是我这个丞相的儿子?”
荣雨眠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望向对方还特地涂上血痕的长袍下裾,蓦地,他冷冷问道:“你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吗?”
闻言元柳立时脸色大变。
“我要杀死你!我要杀死你!”他失控地尖声喊叫出来。
这个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或许元柳也有不忍,可孩子生下来很可能被发现没有晟王的血统,因而,他不得不如此行事。
对于荣雨眠来说,与荣便是他的孩子,但话说回来,他忘不了当初自己担心孩子没有活下来的恐惧与悲痛,这让他无法原谅元柳的所作所为。
“你要杀死我又有何难?毕竟,你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能杀死。”他尖刻地一字字道出。
☆、第十四章
1
长鞭再一次重重落下。
然而,他已经不再需要死死咬着牙关来阻止自己惨叫出声,事实上,荣雨眠连发出声音的力气都再也挤不出来。
不过,他依旧在坚持着。
这是荣雨眠眼下唯一的生路。
爰朝律例斩首之刑只需过堂定罪便可即时执行,一旦认罪画押,以谋害皇子之重罪,第二日便能被判斩立决。荣雨眠想要活下来,最后的一线希望来自向文星查出能胁迫元柳对案情改口的证据,但与此同时,荣雨眠必须确保自己不松口地活着熬到那一刻。
……这件事,却原来如此艰难。
元柳的人一定收买了狱卒,拷打他的狱卒与其说想要屈打成招,不若说是打算活活打死他。而荣雨眠自己,也是越来越不想活。
体力的流逝让他的神智模糊起来,他一会儿觉得身上痛得受不了,一会儿又觉得心里痛得受不了,不知不觉间,他开始怀疑自己活下去的必要。横竖赵拓明查明他的身世后,他也是难逃一死,既然如此,又何必平白挨这些鞭子?
他是绝对不会认罪的,但只一心求死的话,那还不容易?
作为情报工作者,荣雨眠曾经接受过相关的培训。毕竟,当肯定自己活不下去的时候,如何少受些罪,对于很容易被抓捕刑讯的情报人员来说,是相当重要的一堂课。荣雨眠知道一种自尽的手段,只要方式准确,即便是咬舌头,人也会丧命。
他决定使用这种方法。趁着还没有对那鞭子害怕到失去勇气之前。
荣雨眠悄悄松开因为之前紧咬了好半天而僵硬酸疼的牙关,他伸动舌头——就在这时,他感受到另一种疼痛。
另一种他曾熟悉并畏惧至极的疼痛。
这一刻,他甚至忘却不断无情抽打在自己身上的鞭子,他的注意力全然被腹部的痛楚吸引。
他感觉到有鲜血流下。在他身上的无数道伤口都鲜血淋漓,可是,他腿上感受到的温热液体与之截然不同。
他想到唯一的可能。
他的身体开始发抖,为这件曾经将无比美好,可如今却恰恰相反的事情而害怕到浑身发抖。
“停下。”他下意识喊道,提不起气的声音低哑到难以辨识,为此,他不得不拼尽全力,再次大声喊出来,“不要打了,我认罪。”
行刑的狱卒迟疑了一下,他还打算挥鞭,可也不想错过拷打的成果。旁边的狱卒提醒道:“让他赶紧画押。”
很快,有人过来松开荣雨眠被绑在刑架上的双手。在此之前因为站立不住身体几乎完全吊在绳子上的人失去支撑,直接摔到在地。躺在地上,他想要伸手抚向自己的腹部,可是,被捆绑太久的双手麻痹到甚至无从知觉,根本连动都动不了一下。
“快找大夫……”他哽咽着喊出自己的请求,内心已被彻底的绝望侵蚀。在这元柳势力之下的监狱中,有谁会理会他这一要求?
他费尽力气将似乎断掉的右手一点一点凑近自己的腹部……就好像以为那么做会有用似的。
意识恍惚中,他听见狱卒似乎都在拜见某位来到牢房的大人,有个陌生的声音责问狱卒们是否打算直接将疑犯打死?之后,那个声音下令让人去请大夫来。
荣雨眠想说救救他的孩子。可是,他发不出一点声音,压在胸口的一股腥甜甚至令他透不过气。急火攻心,他拼命张嘴欲言,最终,只是一口鲜血便被吐了出来。
紧接着,他的意识深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他在黑暗之中挣扎,不知挣扎了多久,然后,因为巨大的恐惧,他猛地惊醒。
他在睁开眼睛后首先见到的是一间干净的厢房,但他无暇思考这是怎么回事,甚至,他都没能认出站在床边的那个人是曾凡勇。对他来说,他只是瞧见一个或许能回答他问题的人。
“我的孩子……我是不是怀孕了?”躺在床上的人急切问道。
曾凡勇花了片刻时候来识别这沙哑难辨的声音,之后,他的神色沉重起来。
“荣公子,请恕卑职救驾来迟。”末了,他语带愧疚,顾左右而言道。
荣雨眠并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可是,他却隐约能明白自己这个问题的答案。
——可这是他没有办法接受的答案。
他拼命告诉自己不要相信。“你回答我的问题!”告诉我我的孩子没事!
堂堂御影卫的副指挥使下意识避开荣雨眠死死盯着他看的视线。
“荣公子,你如今首先是要休养好自己的身体。”
“回答我的问题。”荣雨眠不为所动地重复,他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却也越来越冰冷。
曾凡勇不自觉长长叹了一口气,最终,他松口道:“荣公子,你还年轻,你还有的是机会得到孩子。想要多少都可以。”
他继续告诫自己不要相信,可是,他知道自己没能做到。
他没做到,这显而易见——如果他没有相信,他的心怎么会忽然死去?
荣雨眠慢慢闭上眼睛。
其实他相当清楚,这是他自己的错。
如果他能更理智更冷静,能够更周全的保护好自己,他的孩子就不会有事。是他自己乱了分寸,于是才失了局面。
按道理,这当然不能怪赵拓明。
——然而,任何道理在他心中都再也行不通。
因为,他的心死了。
赵拓明,原来你能如此之快便令我心如死灰。
闭上眼睛的荣雨眠作出决定:他再也不会睁眼瞧一下这个有着赵拓明的世界。
2
他的一生都活在国仇家恨之中。可以说,是因为恨,他活了下来。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竟因为爱,他选择死去。
对不起,敬哥哥,我只能那么做,我已经再没有办法利用赵拓明来复仇。
对不起,拓明,我不得不带走我们的孩子,我不想让我们的孩子痛苦一生,只能阻止他背负最不堪的命运降临到这个世界。
……纵然你我缘浅情薄,你教会我除了恨之外的其他感情,今日离开,我终得解脱,也死而无憾……
去年的腊月二十,荣雨眠离开得沉默而安详,只留下了绵绵的这一份情意。
——而短短半年后,荣雨眠选择离开,他决定留下的是怨恨。
荣雨眠能够理解曾经那个“自己”离开时的心情,那临别的所思所感当被他察觉,便如同他自己的记忆一般。
然而,再感同身受,他也没有办法选择同样的做法。
他在赵拓明的身上交付了太多,寄托了太多,教他如何能够甘心缘浅情薄?
我要你忘不了我的怨,忘不了我的恨。
我要你……忘不了我。
荣雨眠沉溺在宛如永恒的黑暗之中,再也不愿接近那远在天边的一点微光。
混沌中,他隐隐约约听见一个声音,那个声音呼唤着他的名字。他认出了声音的主人,于是,完全无意理会。
只是,那声音总是纠缠着他。
那个声音一遍遍唤着他的名字,时而低沉,时而温柔,时而似乎带着一丝哽咽。他漫不经心听着,觉得应该痛快,却实际什么也感受不到。
然后,不知从何时起,那声音开始改口喊他“爸爸”?
……赵拓明,你疯了吗?
他无动于衷地听着那一遍一遍的“爸爸”,只顾沉醉在黑暗之中不求自拔。
直到那一日。
那一日,他听见了与荣的声音。
与荣的声音仿佛就响起在他的耳畔,他听着与荣用不甚标准的发音以及那稚嫩的语调一个音一个音喊道“爸,爸”。
“你听见了吗,雨眠?”
与荣又喊了一声“爸爸”。
“你听见与荣在叫你吗?”
亘古的麻木与漠然的屏障在这一刻碎裂。
终于,荣雨眠重新有了那么一丝感知,然后,那感知在无边黑暗中一层层晕染开。如同春风吹过结冰的溪流,待注意到时,已经有绿草出现在清澈溪水流过的石边。
与荣。
荣雨眠在心中回应自己的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