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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山河-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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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鸢姬勾起嘴角,“饶过它?我还嫌这火不够大呢?我的裙子可被方才的藤蔓绞碎了!”

  兔妖绝望地看着女人,一时忘了求饶,流下的眼泪冲淡了脸颊的血痕。

  “这只兔妖倒是生了副好相貌。据说有些修士嗜好玩弄这类小妖,你说我们拿了它的内丹,再将它制成傀儡,卖给奇珍阁,换些灵石买符箓,可好?”

  男子的话,鸢姬没有反对,她侧身站在一旁,任由中年男子行动,“随你,只要这俩妖的内丹到手就好。”

  中年男子蹲下,看着跪趴在地的兔妖,叹息说:“这副容貌竟给一个畜生,真是可惜。”

  “废话少说,快动手,”鸢姬不耐道。

  男子扭头看她,似笑非笑道,“姑奶奶,你何必吃一个畜生的醋?”

  “你这是何意?”女子眯起眼睛,长剑回到手中。

  中年男子呵呵笑了两声,正要下手夺走尔冬的内丹。

  两人都未注意到,竹丛那边的火势小了不少,翠竹被烈火烧得一半焦黑,另一半却仍是碧绿的模样。

  男子的手还未碰到尔冬,突然一阵地动山摇。他收回手,警惕地抬起头。

  不远处的山林剧烈摇晃,葱郁的树叶好似有了生命般膨胀开来,所有树木的根枝张牙舞爪地射向二人。

  鸢姬秀眉一沉,翻身避开地底如蛇般蹿动的树根。粗壮的树根破土而出,犹如一条巨蟒张开血盆大口咬向女人。

  两人一同默念火诀,操纵着大火撞向树根。

  着火的根枝如同气势汹汹的火蛇,毫不畏惧大火的威慑,只想把二人吞吃入腹。

  “糟糕!”鸢姬挥动长剑,剑身紫光大振。纵然如此,那些蹿动的根枝坚不可摧,剑刃不过在树身留下浅浅的剑痕。

  片刻后,剑痕消失殆尽。四周的草木褪去温和的伪装,变得无比狰狞,像无数瞪着猩红大眼的猛兽,瞄准那两个修士发动攻击。

  中年男子“啊”的一声惨叫,一根树枝直直穿过掌心,将他放才伸向兔妖的手对穿。男子咬牙砍断自己的手掌,捂着血流如注的伤口四处逃窜。

  鸢姬不等同伴,率先逃走。

  两人逃至山脚,眼见着不远处的村庄,悬着的心脏终于落下。

  “那究竟是什么怪物?!”鸢姬头发凌乱,紫衣下摆变得破破烂烂,几乎无法遮盖双腿。她眼中的畏惧还未消退。

  男子紧随其后,站在女人身旁,“回去禀告主人,这座山有异样!”

  话音刚落,不知从哪里窜出的巨大树根缠住两人的腰,蟒蛇般盘住猎物。

  鸢姬放声大叫,平日的冷静自持在死亡到来前不堪一击。

  “快救救我!救我出来!”女人惊慌的叫声响彻云霄。

  可她的同伴自身难保,哪里顾得上救她。

  中年男子被吓得魂飞魄散,腰际紧缩的巨大力量几乎将他绞成两半。体内的五脏六腑被搅成一团。

  他张开嘴,却吐不出任何声音,青筋暴起的手掌突然松开,软弱无力地垂下。

  疯狂的树根交缠、扭曲,直到月上树梢,才恢复了平静。

  月辉洒下来,照着平静的山林。微风驱散了血腥味,拂动枝头的新叶,万千叶片在静谧的夜里低声吟唱。

  
作者有话说:

39
  次日,寒山山脚下的村庄传遍了一件事。山上发现了两具尸骸,尸体被猛兽撕扯得不成样子。别说全尸,连条完整的手臂都无法拼凑。

  说来奇怪,村民以前也遇过野狼猛虎吃剩的人类尸骸。虽说零碎的血肉洒了一地,但骨架基本是完整的。

  可这两具尸体五脏六腑俱在,只是被碾碎得七零八落。骨头也被绞碎,散落在地。

  那场面实在不堪入目,仅能通过头骨数量知道死了两人,至于这两人是男是女,又是什么身份,一概不知。

  村民早早葬了这二人,拿走地上死人的饰品,权当敛葬费。

  寒山山林深处。

  烧焦的竹丛下躺着一只白兔。兔子蜷成一团,安静地睡在大火吞噬后的废墟上。

  尔冬在竹林找了一整晚,从月升时刻找到星辰落幕。但他还是没能找到枕寒山。

  自那两个魔修仓皇离开,尔冬从锁妖阵里爬了出来,他一路爬到竹丛。竹子被烧得面目全非,焦黑的枝干插在地上。

  枕寒山的身影又淡了几分,就连尔冬站在他面前,也觉得他像一缕烟,一阵风就能吹散。

  “你的脸……”

  尔冬现在的表情比哭还难看。他看着枕寒山,那张无暇的脸如今被鬓角延伸出的黑纹占据,小半张脸上布满了可怖的黑纹。

  枕寒山任由尔冬伸手摸向自己,他笑了笑,纵使顶着一张怪异的脸,依旧是尔冬熟悉的模样。

  只是,尔冬的手未能摸到枕寒山。手穿过虚影,什么都没能触碰到。

  尔冬惊诧地瞪大眼睛,不肯罢休地又试了一次。

  枕寒山凝视着尔冬的双眼。那双内敛的眼睛,如初春浸着阳光的新叶,第一次毫不遮拦地流露出温柔神色。

  月亮升到头顶,月辉透过树叶缝隙,照在虚渺的影子上。

  虚影散成零碎的光点,从四面八方散开。尔冬根本无法将它们抓回来,他顾着一边,另一侧的光点已经随风荡入山林深处。

  尔冬颤抖地紧紧握着手心的光点,然而那点微弱的光芒很快就冷却下去。

  在无数萤火般漫天游走的光点下,少年终于绝望地痛哭起来。

  歇斯底里的哭声传遍山林,树叶无风摇晃,宛若为人哀鸣。

  尔冬找不到枕寒山。他沿着光点飘逝的方向,都找遍了,甚至很多未曾踏足的地方,他也去了,可还是找不到。

  原来这座山这般大。

  最后,他只能回到原地,疲惫地变回原形,睡在大火焚烧后的废墟上。

  尔冬守了整整三个月。饿了就吃几口酸涩的野果,渴了便喝泥坑里的积水,但从没有远离这片地方。

  被火烧过的竹子不生不死,一半焦黑,一半仍残留绿意。

  那么大的火势,火光冲天,整片林子都被染成红色。

  尔冬抬头仰望高大的竹子,他眼睛里依旧有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仿佛要把林间的一切生灵焚烧殆尽。

  来年开春,地面重新长绿芽,春雨滋润下,绿草抽芽生长,覆盖住火烧的痕迹。可那株竹子依旧半生不死,烧焦的枝干不见新芽,翠绿的竹叶也不见枯萎。

  一日,尔冬终于下决心离开。寒山有个活了很久的妖,那妖说千里之外的北方,有个叫北域的地方,北域长着千年寒冰。

  无论气候再热,寒冰也不会融化,它是治疗火伤的圣品。尔冬心想,他要去北域,找到千年寒冰。

  尔冬什么准备都没有,孤零零地一路朝北走。他不知自己走了多久,日月星辰东升西落,为一天;万物复苏到大雪纷飞,为一年。

  日子起初还数得清,后来就变得模糊了,甚至连树上的叶子落了几轮,他也忘了。

  尔冬走过了很多地方,有人类的庄子,也有孤寂的荒原。他被小孩当作怪物,用石头砸伤过,也被同类驱赶过。他躲在荒废的寺庙里大哭过,也曾冷漠地伪装自己行走在人类的地盘。

  直到一日,他恍然发现自己置身冰封千里的雪原。雪似乎不会融化,在地上盖了厚厚的一层。雪地没有留下任何足迹。

  白茫茫一片,都是雪。风夹着雪粒刮过脸颊。或许这就是他找了很久的北域。

  尔冬几乎快忘了愉快的滋味,他摘下兜帽,雪粒打在脸上,眉梢、头发上都挂着晶莹的雪珠。肌肤散发的热气很快将雪粒融化。

  这片浩瀚的雪原仿佛没有边际,任何生灵与之相比,都不过湖泊上的一片叶子。他该去哪里找寒冰?

  北域几乎天天都在下雪,大风卷着雪花往尔冬身上摔打。

  尔冬拢紧身上单薄的斗篷,继续往前走。

  他并不知道要去往哪里,离开寒山后养成的习惯,驱使着他不断地向前寻找,即便像只无头苍蝇般白费功夫。

  身后的脚印很快被新雪覆盖,今天的风犹如得大,一旦没有站稳,便被寒风吹得连连后退。

  除了俩三只雪兔,尔冬已经好几天没有在这里遇到活物。

  然而今日与以往不同,漫无边际的雪地上有一个人和他一样徒步向前走。烈风将斗篷吹得飒飒作响,那人不受大风影响,一步步坚稳地走着。

  尔冬跟在那人身后,前方有所遮挡,好似风雪拍在脸上的疼痛会减免些许。

  那人默许了尔冬的做法,只是一直没有往回看,更没有同尔冬说话。

  尔冬同样如此,沉默地尾随那人走在漫天风雪中。

  一连跟了几日,那人停下脚步,寻了一片空地小憩。他侧过头,看了尔冬一眼。尔冬终于看清他的相貌,银灰色的眼睛,美得近乎妖冶的容貌。

  “你可以坐下,”那人说。他声音冷淡,似乎在发布命令。

  尔冬坐在他对面。那人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外面仍是鹅毛大雪,这一方天地却温暖如春、和煦平静。

  那人闭目养神,尔冬不敢多看他,这般摄人心魄的容貌,过美则妖。

  银灰色的眼睛睁开,目视着尔冬。那人轻启嘴唇,“你来这里,有何目的?”

  尔冬被那双眼睛注视着,心底藏着的事犹如被曝晒在日光下,他不由如实说,“我来找千年寒冰。”

  “寒冰?”那人低声念了一遍,继续问,“为什么?”

  “我朋友受了伤,他被火烧得厉害,我要找寒冰救他。”

  银灰色的眼珠一直盯着尔冬,“你找不到寒冰,纵使找到了,对你的朋友也没有用处。”

  尔冬愣了片刻,随机愤怒地说,“才不是!我会找到寒冰!”尔冬站了起来,转头就走,他宁愿自己孤零零的,也不想听这人的鬼话。

  那人说,“这里只是一处秘境,不是北域,更没有寒冰。你进得来,却出不去。”

  尔冬脚步一滞,继续迈开步子,一旦离开这方天地,外头的风和雪又呼啸个不停。

  “但我可以帮你,”不起波澜的平淡男声响起。

  尔冬停下步伐。

  “真的?”尔冬警惕地看着那人。

  那人抬起眼睛,苍白似雪的脸上嵌着一对银灰色的眸子。他轻轻触碰胸口,一团金光随之跃至掌心。

  “只要你的朋友还没死,就足以救他,”那人说罢。金光分成两团,其中一团光芒飞速塞至尔冬口中。

  来不及做出反应,那团金光已经消失。尔冬掐着脖子,不住咳嗽。他说不出话,声音在喉管里变得支离破碎。

  尔冬想知道,既然这药可以医治枕寒山,为什么却让他吞了下去。可那东西已经进了他体内,吐不出来了。

  那人似乎洞悉了他的想法,说道:“一分为二,一半赠你,若你所遇并非良人,这半颗内丹可以救你一命。”

  尔冬站起身,揩去眼角的水痕,不可思议地问,“你给我的是……”

  不等尔冬说完,那人平静地接了后半句,“是我的内丹。”

  任何妖修,无论实力强大与否,没了内丹,都只有死路一条。所有妖类萌生灵智的那刻起,这句话就已印刻于心。尔冬不相信,对面这人不知道。

  “我快死了,”那人冷淡地说。

  尔冬紧握手心的半颗内丹,“你生病了?”

  那人摇头。

  “寿元将尽?”

  那人仍旧摇头。

  尔冬不解,“那你为何说自己快死了?”

  “傲骨被折,虽生犹死,”平静的眼眸难得露出一分伤感,只是如湖面的涟漪,转瞬即逝。那人依旧端着一张高贵疏离的脸庞。

  尔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便问:“你怎么不回家?”尔冬只知道,如果有一天他快死了,一定会回到寒山。

  “我回不去了,这里很像我的故土。”那人轻声说,他望着漫天风雪,很久才收回视线,“这个也给你吧,它叫绝尘,我用不上了。”

  话音刚落,尔冬手腕上多了一个精致的银镯。

  那人起身,走入风雪中,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漫无边际的雪原又只剩下尔冬。

  头顶响起一声悠长的龙吟。尔冬抬起头,他见到了从未见过的美丽异兽。银白的身躯如月辉下的雪原,完美无瑕,只可惜那条银龙的腹部有一处血肉模糊的伤口。

  龙吟连响三声,天地为之震动。

  雪势变得温和,轻盈的雪花飘然落下。

  后来,尔冬才知道,他在秘境见到的人是北域龙族的大皇子。这条美丽妖冶的银龙是龙族至高无上的护族战神。

  银龙被好友剜去龙心,修为大减,无脸回归故土,选择以死维护最后的尊严。

  那半颗大妖的内丹令尔冬修为大涨,他面对人类修士时,不会再像之前那般束手无策。但是毕竟根基不稳,修为短时暴涨,竟使他走火入魔,埋下了祸根。

  从默默无闻的兔妖,到名噪一时的妖魔,再到无人知晓的山野少年。兜兜转转,尔冬最终还是变回了一只兔子,不通人性,不晓世事,徒留躯壳存活于世间。

  前尘往事,过眼云烟,真是应了那话。

  人生似幻化,终当归空无。

  

 
作者有话说:

40
  通天城云集四方修士。

  城内如人类集镇般设有商铺、客栈,若非遍地奇珍异宝,看上去不过一处繁华的都城。

  符箓、口诀如凡品般遍布大街小巷。或有摊主在面部施了混淆术,卖些稀少罕见的玩意,这些东西大多是杀人越货的战利品,沾满了血腥。

  人修马首是瞻的宗盟,虽立下规矩,以仁义为本,不可执着杀戮。但是,仙途本就险峻万分,强者凌弱,实力至上,仍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俗言道,怀璧其罪。既拥有宝物,又没有护住它的能力,就不可避免有心人觊觎。只要事情不闹大,宗盟不会插手修士之间的争端。

  如今,天地灵气日渐稀薄,法宝法器鲜少现世。粥少僧多的局面若是一直延续,修士为求长生,只会更不择手段。

  通天城内的修士不少都有仇家,为免暴露真容,施展了混淆术后,才敢行走于街市。当然,这般鬼鬼祟祟的行径也为许多修士所不齿。

  城内,巷尾的一家客栈里,此时刚过晌午,食客不过十来人。

  门口站着个约莫四五岁的幼童,穿一身红衣小袄。

  这孩子是店主的女儿,在客栈里待了半天,正百无聊赖。女孩坐在木凳上晃着双腿,眼珠子转来转去,找不到有趣的玩意。

  忽然,门外闪过的一道白影。她定睛一看,那是一只白兔。

  兔子耷拉着耳朵,模样好生可爱,女孩的魂儿都被它勾了走。

  “小兔子,”女孩从木凳上跳了下来,径直走向门外。

  兔子抬起脑袋,仰视着女孩天真烂漫的笑脸。女孩伸手去抓兔子的垂耳,然而还未碰到那兔子的皮毛,一阵莫名的推力将她猛地向后一推。

  忽然被撞在门槛上,虽说不疼,女孩却被吓得哇哇大哭。

  店内的几名食客被哭声吸引,齐齐投去目光,见到只是一孩子绊了一跤,便收回了视线。

  兔子停在原地,四处张望。不远处走来一人,那人一身素朴青衣,面上施了混淆术,好似斜溪雨季时节朦胧的天际,让人琢磨不清。

  男人半蹲着身,摊开手掌,兔子雀跃地蹦了过去。他顺势捧起兔子,轻柔地拥在怀里。

  修士中不乏有人豢养灵宠,或用于寻觅宝物,或当作座驾。但鲜少有人饲养兔子,偶有女修饲养灵兔,也不过图它模样可爱,权当消遣罢了。

  男人捧着兔子走进客栈,许是少见男修饲养灵兔,仨俩人投来目光。男人坐在靠窗的座位上,点了桃清露。

  桃清露是客栈的招牌,味道清甜可口,食用后唇齿间弥漫浅浅桃香,更难能可贵的是,它增补修为的功效不亚于灵丹妙药。

  正因桃清露,这间客栈虽位置偏僻,但慕名而来的食客络绎不绝。可桃清露价格不菲,单是一小盏,所耗费的灵石便足以买下一件中品法器。

  桃清露上桌后,男人用茶托盛了些许,递到灵宠身边。

  白兔嗅到香味,循着香气凑上来,埋头吃得正欢。男人将茶托抽开,食指抵着兔子的鼻尖,轻声说:“不可贪食。”

  兔子用脑袋拱了拱男人的掌心。

  男人服了软,终究让它多吃了两口。

  旁边那桌的食客不由多看了兔子几眼,这只兔子看上去再普通不过,不懂为何能令主人如此青睐,竟让主人把珍贵的桃清露给它当零嘴。

  男人收走了茶托,将桃清露搁置一旁。白兔趴在桌子上,枕着爪子打起盹来。

  “掌柜,三盏桃清露!”门外传来清脆的女声。

  话音刚落,客栈里的食客几乎都看了过去。三盏桃清露所需的灵石,怕是可以买来一件上品法宝。

  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的紫衣少女从头到脚没有一件凡品,发髻上的紫云钗,腰间悬挂的阴阳步摇,以及肩膀上的传音纸鸟,具是上品法器。

  少女神情倨傲,身后紧随四个黑衣侍从。

  客栈的掌柜赶忙出来迎客,正要引着几人走向二楼的包厢时,少女突然停下脚步。

  她的视线挪至窗旁的那桌,木桌上正卧着一只白兔。少女看了那兔子一眼,走至灵宠主人身边,冷淡地说,“你的宠物怎么卖?”

  灵宠的主人看也不看她一眼。

  紫衣少女面染愠色,声音冷了下来,“我的兔皮手套正缺块好料子,二十上灵买你的兔子。”

  旁边的食客听见少女的话,神色大变,纵使一只品相极佳的仙鹤也用不到二十上等灵石,她竟拿这些灵石用来买只平凡无奇的兔子。

  这少女着实家境殷勤!

  身后的侍从将装有灵石的**丢掷到桌面,袋子的抽绳松开,露出里面的灵石,确实是珍贵的上等灵石。

  即便是个傻子,也知道这笔买卖划算。可是,灵宠主人视若无睹,仍没有理会少女。

  “你开个价,无论多少,我都买得下来!”少女被那人的态度气得牙痒,她向来习惯了众星捧月,何时这般被人冷落过?

  在旁窥探的人心想,这兔子的主人难不成是个聋子?这笔划算的交易竟然都不动心。

  桌上的兔子许是感知到四周不安的气息,睁开了眼。它的主人拿出一颗灵丹,照旧是放在茶托上,递到白兔嘴边。

  灵丹散发着药香,香气独特。男人从囊包中取出灵丹时,便有人惊道:“固元丹!”

  固元丹对修士而言是有价无市的灵药,对修为增长大有助益,但这种灵丹产量极低,少能现世。

  旁人听到“固元丹”之说,起初以为是有人胡说,但见那说“固元丹”的人是药庄的掌柜,不免也怀疑起来。

  “当真是固元丹?”

  “若真是灵丹,怎把丹药让给一畜生?”

  少女眼见风头被抢,彻底被激怒,“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想要的东西还没要不到的!”

  黑衣侍从手按着法器,释放灵威。灵威一释放,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四个沉默卑微的侍从竟然都是金丹修为,搁在一些小门小派,金丹修士足以呼风唤雨、翻手乾坤,可他们竟跟从在一少女身后,甘愿做无人问津的侍卫。

  “这女子究竟什么来头?”

  “莫非是宗盟的人?只有宗盟能有这么大的排场。”

  少女见旁人的注意终于回到自己身上,骄横地昂起头,轻蔑地望了那个男人一眼,“用混淆术的人,指不定是哪条阴沟成妖的耗子精,在通天城也敢放肆!把这只兔子给我,我赏你些灵石花。”

  男人仍旧漠视她,一心看着桌上的兔子。

  珍贵的固元丹只被那只兔子咬了一口,便弃之不顾。男人将固元丹放在桃清露旁边,看样子是都不要了。

  旁人面露惊奇,心想,通天城果然奇人辈出。

  一个愿意花二十灵石买只普通的灵宠,一个竟把稀有的固元丹给宠物当零嘴。

  “你是聋子吗!听不懂人话?”少女怒瞪着男人。

  少女话音刚落,侍从甩出一枚冰镖。冰镖没入桌脚,瞬时间寒气漫开,整张桌子都成了冰雕。若是这枚冰镖插中人的躯体,怕是后果不堪设想。

  在那冰纹蔓延到桌面之前,兔子已被男人抱在怀中,可寒气逼人,兔子还是被冻得一哆嗦,不由缩在男人怀里。

  男人终于回头看了少女一眼,纵使隔着混淆术,少女仍不免一怔。

  她心里莫名有些忐忑,但旁人都看着。少女扬起下颌,伪装出一副势在必行的模样。

  客栈掌柜看着变成冰块的桌子,欲言又止,只好看了眼那个不识好歹的男人,盼着他赶紧服软,不要让少女的侍从再闹出大动静。

  “几位贵客,楼上请,您要的桃清露已经备好了,”掌柜谄笑着对少女说。

  少女细眉一挑,恶狠狠地对掌柜说,“滚开!”

  正当少女准备放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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