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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家养臣-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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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忍了一下没忍住,“噗。”
  他看见对方的神色,又挽回道:“世子,擦干净就好了。”
  李琛闭了闭眼,接过热布巾胡乱擦了擦,也没了戏弄少年的心思,他看了一眼天色,这会儿也到了子时,便道:“我去打水洗洗,你休息吧。”
  他转身离开,叶知昀在后面抱着如花问:“世子,如花怎么办?”
  李琛头也不回,只摆了摆手,“我不管了,你带着它吧。”
  剩下叶知昀和满是泥的如花对视片刻,决定带他去洗洗,先收拾了一下屋子,转去后院的浴池,那一块备有热水。
  刚进屋子里,白雾袅袅扑面而来,到处都是水汽,如花对于水仿佛格外抗拒,一把放在池里,就不断乱扑腾着翅膀,溅得叶知昀一身是水。
  折腾了好半天,他才让如花静下来,顺着毛洗下泥水,自己也满头是汗,便将发带解下来,拿布巾搭在脖颈上,防止水沾湿衣领。
  刚用水瓢浇上浸湿头发,浴池外面响起一道脚步声,他扭头看过来,正巧撞见李琛进门。
  李琛和一头黑发披在脸前的白衣人面对面,“哇!”
  接着白衣人抬起头,拨开头发,露出温润的眼眸,“世子。”
  “故意吓我是吧?”李琛挑起一边眉毛,打量一圈少年,对方只穿着一身单薄的里衣,因为刚才如花的扑腾,水痕浸透了身上衣袍,隐隐透出白皙的肌肤。
  他不动声色地挪开视线,看向少年身后的浴池,如花正在拿翅膀拨水,“你倒把它伺候得舒坦。”
  “世子也来沐浴吗?”叶知昀回到浴池里,把如花抱出来,用布巾擦干水,“等一下,我重新倒水。”
  “我自己来就行。”李琛把如花用过的水放掉,一扭头,见少年在继续洗头发,一边持着皂角清洗,一边要小心水流进脖颈,动作间十分不方便。
  忽然,叶知昀抓着的水瓢被抽走,他正要抬头,头顶传来世子低沉的声音:“别动。”
  叶知昀低着头,感觉热水一点点顺着头发浇下来,皂角带出一团团泡沫,对方的动作虽然很快,但力道显然是放轻了。
  “世子,你也很会照顾人的。”
  李琛没有回答,叶知昀看不见对方的神色,却听见世子哼起不知从哪个青楼楚馆听来的小曲儿,显然心情很好。
  洗完头,一块干燥的布巾落在少年脸上,李琛道:“自己擦干净了回去睡觉。”
  “是。”叶知昀笑起来。
  这一晚过去,第二天去书院的时候如花一直跟在后面,只不过它飞得高,寻常人不往天上看都不会发现。
  关于五石散一案,院外争论不休,院内也吵成了一团,毕竟五石散引发了十多条人命,数百人成瘾,天怒人怨,在长安掀起巨大的轰动,谁沾上了都得遭到万民唾弃,更别说沈尚书罪证确凿。
  沈清栾不好容易来了书院,便听见击鞠场外的凉亭里有学生高谈阔论:“那百来人无药可医,罪魁祸首都已经抓进大理寺了,皇上怎么还不下令处斩?”
  沈清栾的脚步停住。
  “快了快了,我听我族里长辈说,等击鞠赛一过去就——”那少年比了一个划脖颈的动作。
  这时有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程嘉垣抱着手臂道:“大理寺做事一向拖延,沈尚书为了钱财害得这么多命丧黄泉,罪大恶极,区区斩首都算便宜他了,要我说,就该凌迟,剐成一片片——”
  话还没有说完,只听砰地一声,沈清栾冲了上去,一拳把程嘉垣打翻在地!
  场面顿时一片混乱,有人惊呼,有人拉架,潘家的公子们一齐冲了上来,沈家这下子半死不活,他们放下忌惮,正想给沈清栾一个教训。
  叶知昀让司灵拉走沈清栾,自己则挡在潘家人的面前,淡淡地看向他们。
  他没有说一句话,十几个潘家人却一齐静了下来,没敢上前——毕竟现在叶知昀就差挂着一个燕王府的匾额以示身份了。
  那边司灵好不容易拉开沈清栾,他喘着粗气,像是一头濒死的、脆弱而凶猛的恶兽,浑身的气势惊人,眼睛泛红,死死盯着程嘉垣。
  程嘉垣拉上被扯开的衣襟,拍了拍身上灰尘,他被对方打了好几拳,痛得不行,心里火气也大,见沈清栾眼睛通红,嗤笑一声:“怎么?说两句你就要哭了?知不知道男儿流血不流泪?跟个娘们儿似的。”
  沈清栾完全失去了理智,又要扑过去,被好一阵拉架才分开。
  这课算是上不成了,叶知昀把他带着僻静处,让他冷静冷静。
  沈清栾低着头,阴影在他脸上落下,看不清神色,他紧紧咬着牙道:“我现在就要去找证据。”
  司灵问:“去哪找证据?”
  “随便去哪都行,要不然就把张盛带到皇上跟前,让他说清楚,好放了我爹。”沈清栾正说着,忽然面前出现一道阴影,他的脸被来者抬起,不由一愣。
  叶知昀的双手抬着他的脸,让他跟自己对视,“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被他们一激你就没有半点理智了,沈尚书要是会死,也是被你害死的。”
  “才不是——”沈清栾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叶知昀打断,“张盛是我们好不容易抓到的底牌,皇上不会见我们,一旦我们被潘家察觉就前功尽弃了。”
  沈清栾的面容颤抖着,他明白对方的意思,可时间紧迫,他实在等不急了,浑身紧绷的神经稍稍克制住,“那你说该怎么办?”
  静了数息,叶知昀道:“今夜我们夜探潘家查找证据。”
  “——什么?”

    
第16章 
  沈清栾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叶知昀唇边露出一点笑意,“你不是等不及了吗?还是早些解决得好,毕竟我们还要一起去击鞠赛。”
  “不不不……”沈清栾卡壳了,“虽然我是等不及了,但也不是直接去送死啊。”
  “昨日我们审讯张盛,据他所说,只要我们找到他和潘家的书信,或者是那笔五石散的账本,人证物证俱在,就能够还沈尚书的清白。”
  “这也太冒险了,我们怎么进得了重兵看管的潘府?又怎么在偌大的太傅府找到一本账目?”沈清栾指向司灵,“你看,一听去潘家,他都吓得那样了。”
  叶知昀扭头一看,司灵正缩在墙角瑟瑟发抖,发现两人看过来,更是背紧贴着墙壁。
  叶知昀无奈地扶额,“书院里工匠梓人曾经担任太傅府的建造,他那里有图纸存放在藏书阁,我们可以借图纸摸清地形。谋划五石散一案的人是潘家二老爷潘志泓,存放书信的地方只会在他的书房和寝居。”
  沈清栾想了想,又问:“那巡逻的守卫怎么办?”
  “只是用最土的办法。”叶知昀道,“太傅府外有棵槐树,我们就在上面先算清楚巡守轮换的时间,再趁空隙进府。”
  沈清栾抓了抓头皮,这天底下敢擅闯太傅府可没几个,一旦被抓到就是掉脑袋的事,可为了他爹他无路可选,只能拼上一条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行,咱们三个人……”
  他看一眼司灵,“咱们三个人死马当活马医吧!”
  在取到钥匙,偷偷拿到图纸,等一系列准备工作完毕,夜幕降临,他们来到太傅府的墙角下,发现一处杂草丛生的狗洞,其实按照他们少年人的体格来说,是可以爬进去的,但还是一齐选择了从上槐树翻墙进去。
  殊不知三人鬼鬼祟祟的动作,全落在尾随而来的少年眼底,程嘉垣从他们的行为中判断出他们要偷偷进府,当即下定决心,转身朝正门跑去,找守卫举发三人。
  可没走一步,不留神踩上枯枝,发出咔嚓一声响,程嘉垣顿时僵住。
  三个少年齐齐回头。
  他刚要开口喊人,被求生欲爆发、反应极快的司灵,以饿虎扑食的气势冲去,一把将程嘉垣押倒在地,堵住他的嘴巴。
  “唔唔唔唔唔呜——!”程嘉垣疯狂挣扎,又被沈清栾随即一脚踢得哑了火,愤恨地目光死死盯着叶知昀。
  叶知昀又没有打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非要恨上自己,他只拍了拍司灵的肩膀,示意干得漂亮。
  把程嘉垣五花大绑,堵住嘴巴后,沈清栾道:“怎么解决他?”
  司灵建议:“打晕了抛出去?”
  “他看见我们了,等醒了一定会跟潘家人告密!要不然……”沈清栾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凌厉起来,拿手比了一个划脖子的姿势。
  被从头绑到尾的程嘉垣朝正门蠕动。
  若是杀了更是会招惹来数不清的麻烦,叶知昀抬起头,留到时间已经不够了,便索性道:“带着他一起进去。”
  三个人也顾不了太多,毕竟巡守轮换的时间快到了,把拼死抵抗的程嘉垣硬生生塞进狗洞,他们则从高高的围墙上翻进府,落在簇簇花草里。
  叶知昀躺在泥土里,摔得浑身发疼,觉得十分出师不利,推了推压在身上的司灵,“快起来。”
  “哦哦。”司灵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把他拉起来,又去拖程嘉垣。
  后面挂在树杈上的沈清栾,看到他们两要走,慌忙喊:“诶?先帮我放下来!”
  话刚落音,旁边一处回廊又有巡守经过,虽然是晚上,但沈清栾挂在那别提多招眼了,眼看就要被发现,司灵抄起地上的石子掷去!
  啪嗒一声响,树枝断开,沈清栾落进花丛里。
  守卫们毫无察觉地穿过回廊,三个少年都松了一口气,等到脚步声渐远,他们才拖着程嘉垣,悄悄地潜进院落里。
  却不知道这会儿,太傅府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老管家慌张地把来人迎进门,派小厮去通报。
  潘家二老爷潘志泓走出花厅,他一脸横肉,大腹便便,每行一步便跟着晃了晃,眯着眼露出笑容,拱手道:“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燕世子?”
  李琛一袭滚金边黑袍,修身而立,挺拔潇洒,不咸不淡地回了一个笑,“许久不见,您还是半点没变啊,潘侍郎。”
  太傅府另一头。
  叶知昀他们按照图纸找到了潘家二老爷的院落,无声无息地扒在窗沿,三个脑袋冒出来,看向屋里的景象,却发现屋里是一群穿着轻纱的舞姬,其中不乏有胡人女子,一齐簇拥着中间的男子玩投壶游戏,言笑晏晏,灯火通明,场面奢靡。
  沈清栾压低了声音,“没想到潘老二还有心思在府里整这些个歪风邪气。”
  可等到男子转过身来,三个少年都惊了。
  对方的年纪极轻,确切地来说,是个少年郎,五官英俊,偏偏眉目里一股狭隘的戾气,破坏了这份俊秀。
  这张脸三人都熟悉——那是潘家三公子潘策朗。
  三个小脑袋全都缩了下去,沈清栾说:“咱们好像找错地方了。”
  司灵一脸茫然,“那如何是好?”
  叶知昀掏出图纸,像太傅府这种皇上赏下来的宅邸,一般都是七进宅院,本想着布局应该不会相差太多,现在却并非如此。
  他想到了什么,手指一顿,看向程嘉垣。
  顺着他的视线,沈清栾和司灵也望过去,同样想到了什么。
  程嘉垣被他们看得毛骨悚然,往墙角缩了缩。
  “他经常出入潘家,一定知道地方在哪。”沈清栾揪起他的领子。
  司灵道:“万一他故意指错路怎么办?”
  三人还没有决定,突然听见屋里响起瓷器破碎声,顿时绷紧了心弦。
  悄悄看去,只见潘策朗放声大笑,脸涨得通红,青筋外冒,一脚踢碎了壶瓶,又抬手重重推开了身边的女子,他连走路都踉跄起来,模样癫狂至极。
  沈清栾道:“他怎么回事?喝多了?”
  叶知昀摇了摇头,低声道:“不。你没有见过,用多了五石散的人都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
  沈清栾惊讶道:“原来他还有瘾?”
  “别管他了,我们做正事要紧。”叶知昀扭过头,对程嘉垣道,“潘志泓的书房在哪?”
  程嘉垣扬着下巴,用鼻孔对着他,发出一声不屑的哼。
  叶知昀拍了拍司灵,“交给你了。”
  数息后,鼻青脸肿的程嘉垣带着他们向潘志泓的院落而去。
  为了防止他使诈,沈清栾和司灵左右勘察,确定无误才绕过守门的下人,从窗户翻了进去。
  书房里没有人,一列列书架陈摆,叶知昀点了烛火,先从案几上翻查起来。
  司灵道:“我听茶馆说话本的书生说过,富贵人家从来不把机密放在明面上,多半建了密室,你说潘家会不会也是如此?”
  叶知昀觉得他说得十分有道理,将卷宗放回原位,和沈清栾一块翻找起密室的入口。
  密室设置的机关无非就那么几个,床榻底下、屏风画卷、柜橱炕桌,最常见的还是多宝格后面,潘志泓也没另类。
  叶知昀不知碰到了什么,只听咔嗒一声轻响,多宝格无声无息地向两边打开,露出里面漆黑的密室。
  三个少年走进去,顺便带上了程嘉垣,他脚上的绳索已经解了,可以自由走动,只是手还捆着,嘴里的布在刚才指引方向的时候取下,三人找账本,他就在旁边时不时冷嘲几句。
  叶知昀也不搭理,继续向后飞快翻看书卷,却发现记录在上面的虎符一案,和他的父亲镇南大将军有牵扯。
  说得再清楚一些,虎符一案其实是令程嘉垣的爹——平良侯问斩的案子。
  这件案情罪证昭昭,所以处理得也快,叶朔烽掌管铁甲军的虎符本该随着他的死亡,重归皇上手中,可搜遍叶家都没有找到。
  这事至关重要,虎符能号令三军,一天找不到,皇帝的位置就坐不稳一天,当禁军搜遍长安时,发现原来是平良侯私藏虎符,意欲谋反。
  也有说法是,叶朔烽把虎符交给这位军中旧友,托他替自己报仇雪恨。
  总之,最后的结果就是平良侯被斩首示众。
  而现在他竟然在潘家,找到了当时制作虎符的工匠姓名,上面用朱砂笔,一一画了个叉,意思应该是全部被铲除了。
  叶知昀简直不敢想象背后是怎样的阴谋,不自觉地手指微微颤抖,就连沈清栾喊他也忘了回应,正沉浸在震惊中,忽然他手上的卷宗被身后的程嘉垣一把抢了过去!
  对方抖得更厉害,他一行行地看着上面的字,完全没了一点倨傲的神色,只剩下惊愕和怒火,渐渐地他咬紧了牙关,面容都变得狰狞起来,仿佛注视着刻骨仇敌,若是可以,他几乎要把纸页撕得四分五裂。
  屋里沈清栾和司灵都察觉到了他的异样,默默地聚拢过来。
  沉寂了半晌,程嘉垣发出一声难以压制的哽咽,滚烫的眼泪滴落在纸页上。
  叶知昀看他难过到极致的模样,也不计较对方先前的话了,刚想安慰一句,程嘉垣重重擦了一把脸上的眼泪,恶狠狠地瞪着他。
  这个瞪眼着实没有什么威力,他的眼眶通红,大颗大颗的泪水冒出来。
  旁边沈清栾咕哝道:“你不是说男儿流血不流泪,现在哭个什么劲?”
  话刚出口,程嘉垣猛地一扭头,又去瞪他,吓得沈清栾往后退了一步。
  叶知昀道:“你既然知道了平良侯一案的真相,就不要再意气用事了。”
  “我用不着你来说!”程嘉垣咬牙切齿道。
  沈清栾立刻道:“你怎么跟人说话呢,是不是又欠司灵打了?”
  程嘉垣正情绪不稳定,刚要呵斥回去,忽然院子外传来一阵脚步和谈话声。
  有人来了!

    
第17章 
  叶知昀立刻看向沈清栾,“找到账本了没有?”
  沈清栾抖了抖手里的账目。
  “走。”四个人飞快离开密室,从窗户翻出去,就在多宝格闭合,窗户被最后离开的叶知昀悄无声息地关上时,那两扇阁门打开,几个来人走了进来。
  “你来得倒巧,不然那幅画一会儿就该送去西院给老五了……”潘志泓的声音顿了顿,他夹在肥肉中的细小眼睛一眯,几乎成了一条缝,视线扫了一圈屋里的摆设。
  紧接着,窗沿下的叶知昀听见里面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怎么不说了?”
  ——那是世子的声音。
  叶知昀来不及想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潘府,半空中盘踞的如花俯冲下来,落在他的手臂上。
  沈清栾他们已经躲在石柱后面,焦急地朝他招了招手,司灵则捂着程嘉垣的嘴巴防止他发出声音。
  叶知昀虽然想听听他们的谈话,但时机不对,只能作罢,可突然之间,头顶的窗户砰地打开。
  他顿时伏低身体,背脊紧紧贴着墙壁,抱着如花,尽量放缓了呼吸。
  书房里,李琛看着打开窗户张望的潘志泓,挑了一下眉,扭头随手从画缸里抽出卷轴,“潘侍郎,你是在透气吗?”
  潘志泓没有从外面看见异样,稍稍平复一下疑神疑鬼的心态,转过身笑道:“可不是嘛,这书房关久了一股子霉味,世子,你看看那些画,今晨才送过来的,瞧上哪幅尽管拿去,毕竟宫里的事情为重。”
  屋里的脚步声离远了,叶知昀才暗暗从窗沿下来到石柱后。
  沈清栾看到如花,惊愕道:“这不是世子的海东青吗?怎么在你这里?”
  叶知昀道:“暂且不说这个,世子在潘家。”
  司灵当即抖了抖,他没有继续汇报叶知昀的行踪,这番所作所为无疑是背叛主子。听到人就在附近,紧张地哆嗦,也忘了继续拖着程嘉垣了,好在程嘉垣擦了一下被他捂住的嘴巴,不耐烦地看着他们,也没出声。
  沈清栾道:“世子来做什么?……等等等,世子一来要是被发现岂非更惨?咱们还不赶紧走?”
  叶知昀点头,刚迈出一步,手臂上的如花忽然飞了起来,像是看见了李琛,径直朝窗户飞去!
  四个人顿时心都停跳了一下。
  好巧不巧,李琛还正朝窗户走来,不过他手里拿着画卷,扭头跟潘志泓说话,没有注意到落在窗檐边的如花。
  时间卡在分毫,追上去的叶知昀一把抱住如花,顺势滚在一边,同时李琛转过头,窗外的夜色一片静谧。
  石柱边三人齐齐松了一口气,都在心里为他捏了把汗。
  屋里潘志泓还在继续道:“皇后娘娘钻研丹青数十年,造诣恐怕天下无人能出其二,最爱的就是云林居士倪珽老先生的遗作,你是不是一直在搜罗他的遗画……”
  李琛却没有再听对方说什么,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落在了窗檐上,那里铺着一层细土,留下的鸟类足迹格外显眼。
  外面叶知昀因为李琛站在窗边,不能跟石柱那边的沈清栾他们汇合,只能绕到另一头出去,抱起如花,对它摇了摇手指。
  再松开手时,如花似乎听懂了,不再朝李琛飞去,而是展翅飞上夜空。
  这时候,忽然一只手拍上了叶知昀的肩膀,他骤然浑身紧绷,大大嘞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又在这儿偷懒呢?要是给管家看见非得抽死你,府里来了贵客,还不快去伺候着!”
  他怔了一下,随即想到自己身上穿得正是太傅府的仆从衣服。
  对方应该是府里的小厮,似乎把他当成了别的人,飞快地把托盘往他手里一放,也没仔细看,便推着他的肩膀往门前推去,“快去倒茶!”
  叶知昀怎么也没有料到这一出,到了此刻已经完全无法后退了,他的身形已经显露在潘志泓面前。
  潘志泓没看一眼小厮,直接吩咐:“给世子倒茶。”
  李琛正跷着腿坐在椅子里,长长的画卷搭在他的臂弯,修长的手指抬起卷角一端,并未抬头,似乎在细细品鉴。
  叶知昀不由屏着呼吸,低下头,尽量压低存在感,一步一步走向男人,手指抓紧了托盘,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将茶盏在桌上。
  在这个过程中,李琛丝毫没有转移注意力,少年稍稍放松一点,正要抽手退出去时,忽然一只修长的手贴着茶盏伸来,搭在了他的手指上。
  叶知昀顿时心下一紧,他面前坐在椅子里的男人面色不变,抬起眼帘,两个人对视。
  叶知昀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他背后不远就坐着潘志泓,此刻若露出一丝异样,那么他就会被当场抓住。
  只见李琛盯着他,像是很享受他此刻的紧张般,慢慢地翘起唇角,露出一丝笑意。
  潘志泓在后面疑惑道:“怎么还不下去?是茶水有问题?”
  搭在叶知昀手背上的手指轻轻一敲,李琛自若地端起茶盏,嗅了一下袅袅白雾,出声:“嗯,上好的碧螺春,许久没有尝过了,你也知道我爹的作风,府里连个仆役都少,更别提什么好茶叶了,若不是来了太傅府,那可难得喝上一回。”
  潘志泓笑了笑,“我知道你是不缺银子的,想喝个碧螺春还不容易……”
  话虽说着,他的视线移向退下去的叶知昀,发觉对方说不出的陌生,不像是在东院里伺候的,正要开口问话,对面的李琛却突然站起身,捧着画卷道:“我看这一处怎么有些奇怪?不会是赝品吧,若是把赝品带进宫里了,岂非欺君罔上,你要知道皇后娘娘慧眼独具,能一眼辨出真伪……”
  听到‘欺君罔上’四个字,潘志泓惊得从椅子上起身,连忙上前对着画察看,也顾不上叶知昀,只摆了摆示意他退下,“怎么会是赝品?你放心画绝对不可能有问题……”
  叶知昀离开书院的前一刻,微微侧目,注意到潘志泓还在低头看画,而李琛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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