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误-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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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殿下。”阿梧目光炯炯地看向了尹溯染，然则却并没有什么后话。
　　“没什么想问的？”尹溯染好奇地看向了这张同他十分相像的脸孔，“比方说湘夫人的下落？”
　　论及娘亲，阿梧果然皱了皱眉，不过他并不打算中尹溯染的诡计，娘亲足智多谋怎么可能会再次落入他的圈套？
　　“比方说那个姓屠的老汉？”尹溯染依旧轻飘飘地笑着，“再比方说我身后的老张，资历最深的暗羽杀手？”
　　阿梧咬着牙攥了攥拳头，心中坚定非常，他终归还是忍住了扑向尹溯染苦苦乞求的冲动，直到尹溯染拍了拍手，慕容苍月缓缓地朝他们走来……
　　“这不可能！！”阿梧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他亲眼看着慕容苍月断气，亲眼看着慕容小小悲痛欲绝，亲眼……真的是亲眼吗？
　　“还请揽月阁主见谅。”慕容苍月抱拳说着同阿梧初见时一般无二的话语，俨然就是慕容苍月本人！
　　“阿梧，想来你该是记得试毒大会的。”尹溯染似笑非笑地看向了阿梧，“慕容教主既容得我潜身苍月教多年，我又怎会见死不救？阿梧，想来你这身精血还真是妙物。”
　　阿梧恍然，原来那一夜痛苦折磨也不过是想要取他精血罢了，他的血还真是妙物！
　　“如此还真是要谢过揽月阁主的救命之恩了！”慕容苍月伪善地朝着阿梧揖首行礼，然则他二人都十分清楚梁子就此结下了，日后必定不死不休！即使同为陵晔新君潜藏在江湖之中的隐秘力量也难逃互相掣肘的命运……
　　当此之时，尹溯染对着老张使了个眼色，老张会意地从怀里掏出了火折子，点燃又一支烟花信号，然后只听苍月山中一片鬼哭狼嚎，焦味更是远远地飘将过来——江湖中没人知道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苍月教似乎在此之后真的消失了，什么苍月教主，什么武林盟主，一夜之后竟是统统成了无人敢提的字眼。
　　直到后来风波渐渐平息陵晔也易主了好些年才有一个曾经的苍月教徒的孙子百般无奈地叹息道：“俺爷爷到死都在说那暗羽楼真不是骗人的！再问啥子俺爷爷也不肯再说啥子了嘛！”


第112章　双剑
　　一夜秋雨，枫林尽染，尹溯染慢慢走上了苍月山，却见门前坠叶满地，血色斑驳，诚然一派灭门景象。
　　“慕容教主，你不会怪孤王吧？”尹溯染冷冷地向身后看去，他晓得慕容苍月势必恨得咬牙切齿，然则不识时务之人留之何用？
　　果然，慕容苍月是个识相的，只见他稳稳地跪在尹溯染身后，大气道：“苍月教是为扶保太子而存于世间，如今为了大义这点牺牲又算得了什么！”
　　“好！”尹溯染当即兴奋地扶起了慕容苍月，握住他的手“真诚”地感叹道：“慕容教主如此大公无私实乃孤王之幸，得此忠义之士何愁我等大业难成？好！”
　　说着，尹溯染大手一挥，忽然看向了一直沉默着的老张，道：“张弛，护送慕容教主入都城！”
　　慕容苍月不由得面上一僵，他很清楚此举多半是为软禁之意，直到此时他才想起尹溯染是一个多么自负的人啊！他是否选错了人？
　　“请！”老张冷漠地伸手恭请，“请慕容教主入都城。”
　　“哈哈哈！”慕容苍月仰天大笑，喘了两口气终究同样冷漠地看向了一地焦尸，他是苍月教的罪人，更是后世的罪人！
　　“走！”慕容苍月甩袖向山下走去，与其无谓挣扎倒不如去看看他选的陵晔之主到底有着怎样的能耐！
　　“阿梧。”见人渐渐远去，尹溯染忽然看向了屠梧，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你不是想知道湘夫人的下落吗？孤王现在便告诉你，她可是即将册封为妃的，再见之时你也是要向她行礼的……”
　　话未说完，阿梧猛地打断了尹溯染，咬着牙道：“不可能！”娘亲怎么可能答应？！
　　见阿梧方寸大乱，尹溯染不得不佩服自己玩弄人心的权术——果然，湘夫人依旧是制约阿梧的最好筹码。
　　“阿梧，如今能够改变湘夫人命运的只有你。”尹溯染拍了拍阿梧的肩膀，“找出陆万安，找回水凝剑。”
　　阿梧苦苦一笑，无奈问道：“三天？”
　　“不！”尹溯染眸中精光一闪，“一天！”
　　阿梧震惊地退了两步，瞬息间脑中一片空白，然则他同样十分清楚自己在这一点上并没有讨价还价的筹码！
　　“是。”阿梧忍下怨气，低首应了一声，如同鬼魅一般消失在了这片血腥的地方。
　　“你终究是孤王的隐卫。”尹溯染满意地勾了勾嘴角，他甚至可以预想日后阿梧心甘情愿俯首的场景！他要的从来都不曾失手过！
　　孰不知与此同时险中求生的陆万安也终于对着晏陌夕掏出了水凝剑，然后恭敬跪地俯身大拜，道：“今日陆万安方才知晓为何晏氏一族多为我陆氏外戚，没成想昔年一场大火掩盖了太多过往的痕迹，小槿，再见之时你我竟是来不及……拜托你了！”
　　陌夕平静地摇了摇头，接过水凝剑轻轻地抚过剑身，柔和的光亮似乎从未变过，只是落到他们手中之时却不得已亲手毁掉这份家族的荣耀与传承！委实不甘，委实痛惜！
　　“陌夕姐姐。”慕容小小感同身受地唤了一声，她晓得那份不舍的执着，更晓得若是再犹豫他们或许一个也活不成！如此紧迫的关头他们所有的希望全系在晏陌夕的身上！！
　　陌夕闭了闭眼，终究是抬手扶起了陆万安，然后暗自运起了一道内劲，指尖过处空气中立马诡异地沾上了一抹稍淡的血色，而那些本该迅速消散的血迹竟是一点一点被水凝剑所吸引，慢慢在中心处聚成了一块更加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诡异形状，直到血色完全渗入剑身当中，那一块诡异的形状竟是脱落在地，而水凝剑本身却是依旧不减昔日凌厉锋芒！
　　“这本是我晏氏秘法，谁也不曾想过会是这般情形。”晏陌夕夹住了那片脱落出来的诡异剑形铁片，忽然有些伤感而又担忧地抬首向远处望去，“不知公子可否赶得回来，我似乎找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真相。”


第113章　蓄势
　　“小槿！”陆万安来不及去拾那柄残剑，他赶紧上前抱住了明显有些站立不住的陌夕，看得慕容小小也隐隐有些妒忌。
　　晏陌夕淡淡一笑，握着那片小剑怅惘地唤了一声“公子”，然后彻底地陷入了黑暗！
　　“陌夕姐姐！”慕容小小皱了皱眉，赶紧凑了上去，“陌夕姐姐！”
　　“夕儿！”阿梧黑着一张脸，借着那些独特的暗号终于赶到了这个地方，没成想先见到的会是这样凄惨模样的陌夕，来不及多说什么了，他抬手招了招，两道墨色的身影“刷”地飘落下来。
　　“魁首！”两人恭敬地跪在碎石上，满眼兴奋，全然没有半点痛楚的意思。
　　看着从天而降的屠梧，陆万安起先倒是微微一怔，不过看到两个暗影杀手之后倒是很快释然了，他笑着看向了屠大：“日后，好好待她们。”
　　阿梧看了一眼陆万安，又看了一眼陆万安手中那柄从中间缺失了一块的水凝剑，最后看了看陌夕的手，终于郑重地点了点头。
　　阿梧从未有过如此无措的感觉，他只觉得自己的出现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事到如今为了娘亲他只能吃憋，可他到底是对不起陆万安了，没曾想陆万安不但不怪他，反而还束手以待。
　　“屠大哥？”慕容小小这几日已然颠覆了所有的观念意识，这世上惟有屠梧让她莫名信赖——他救了她的夫君如今却又要带走她的夫君，她渴望得到一个可以解释一切的答案！她晓得这个答案只有屠梧可以告诉她。
　　阿梧眼眸一沉，终究是叹息了一声，然后像是说与自己听又像是说与两个美娇娘听：“我会还你一个完完整整的夫君。”
　　“嗯。”慕容小小会心一笑，满是污泥的脸上竟是流露出了一份清纯与令人忍不住想去宠溺的烂漫，直把冰冷的阿梧也教得勾起了一抹从未有过的笑意。
　　“苍月教已然覆灭，这些日子你便跟着二牛回揽月阁吧。”阿梧叫来了二牛，又看了一眼匆匆赶来的十三，“找到了？”
　　十三摇了摇头，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出了阿梧一瞬间的颓然，然而他又很快地恢复了过来，拉着陆万安一同赶去了那个曾经令他生不如死的地方，直把跟在阿梧身后的十三累得半死！
　　倒不是十三刻意恪守着主仆的本分，只是恢复了大半修为的阿梧着实令人可望而不可即……
　　“暗羽首席杀手果然不同凡响！”尹溯染好整以暇地看着那一人一剑，然后极是阴险地笑着看向了陆万安：“啧啧啧，怎么受伤了呢？堂堂武林盟主竟也是如此说话不算话的小人？”
　　陆万安扭头不愿看尹溯染，他自栩从未负过尹溯染却不想太子殿下依旧不肯放过他！苍月教已然覆灭，他不过是眷恋一抹红颜，怎么就成了太子殿下必须杀他的借口？！
　　“不过阿梧也让孤王有些失望呢。”尹溯染忽然看向了阿梧，“想来湘妃娘娘也不愿见到这样一个首鼠两端的家伙吧？阿梧，你似乎忘了自己的承诺。”
　　只听一阵骨节的响动，阿梧咬着牙同样不愿再看尹溯染，他已然受够了这种被要挟的滋味！太子殿下实在不是最适合登上至尊之位的人，若非没有更好的他又怎会如此卑躬屈膝？！
　　“殿下！”不远处忽然跑来了一个内侍，“不好了！湘妃娘娘……”
　　话未说完，阿梧立马奔了出去，尹溯染微微一怔，身子竟是同样不听使唤地奔了出去！
　　……
　　无论是屠梧还是尹溯染，他们从未想过湘夫人于他们而言竟是这般的重要！
　　过往的岁月或许并不曾那样引人注目，可是只要一想到日后的年华将再也没有那样一份执着的温柔，阿梧只觉得心口涌出了一阵又一阵的苦楚，娘亲与他似乎还未曾相认？
　　尹溯染似乎从未将任何人放在心上，可不知怎地那一刻的不舍却是直戳痛处的，她一路护着他坐上了太子的宝座，多少鲜为人知的记忆竟是历历在目，他终究还是被逼着走到了她期许着的这一步，鲜血淋漓，可她却要弃他而去了吗？不，不可以！


第114章　相认
　　阿染到底是湘君教出来的，当那一旨册封的阴谋摆在面前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活不长了……
　　依着阿梧的性子，若是她不死阿染必当要挟他一辈子！她可怜的阿梧已然为他失去了那么多，她怎么忍心教他后半生永堕阿鼻？
　　湘君舍不得对阿染动手，那是曾经让她有过母亲感受的孩子啊！那么，便让她用自己的命去换取阿梧的自由吧！
　　“阿染。”湘君有些痛苦地笑着，她知道阿染马上就要来了，她知道自己最后拿命去换的承诺阿染一定会答应，只是忽然好想再见见阿梧呀！
　　浴池外面似乎一片混乱，可湘君知道那些人进不来，慢慢地，她闭上眼睛，流血的手腕慢慢滑进水面之下，只是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疼啊？
　　“夫人！”这是阿梧的声音？！湘君有些震惊地瞪大了眼睛，那样熟悉的脚步声让她更加确信！是阿梧！是阿梧……
　　一道破门的声响，又是一片侍女的惊叫，夹杂在这片混乱中的是急急忙忙的脚步声，可是那串脚步却忽然停了！湘君似乎听出了几分犹豫，怎么了呢？
　　在一片温热中湘君慢慢恢复了几丝意识，殷红的血线缓缓地从破裂的手腕处轻轻荡荡飘涌上来，源源不断的血腥气呛得她更加精神了起来——是了，阿梧那小子古板极了，浴池里的她同浴池外的他怎么可能相见？可她却又实在没有起身的气力了，她或许注定此生没有做母亲的福分吧？
　　“阿梧，是你来了吧？”湘君气息微弱地喃喃着，“忽然好想见你，你有没有长高呢？呵呵，是我忘了，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阿梧，我忽然好想……”
　　“斯——拉！”浴池外的帘子突然撕裂了开来，湘君如愿地见到了扯着纱帐跪在地上隐隐发颤的阿梧。
　　“母亲！”阿梧攥着帐子低首泪流满面，他闻得到空气中的血腥味，也听见了娘亲虚弱的呢喃，可他不能抬头！他不能！
　　“啊！”湘君震惊地吸了一口凉气，看着那个埋头哭泣的孩子，她忽然就明白了！
　　“你早就知道了？不，是我早该想到的，这世上又有什么能让你束手束脚？若非你我渊源颇深，你又怎么可能一次次为我忍受苛责？阿梧，我的孩子。”湘君不忍地看向了阿梧，有些话却是再也说不出来了。
　　“湘夫人！”匆匆赶来的尹溯染同样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看见那一缕缕细细长长的鲜血在水中妖艳地摇曳，袅袅的白色雾气中荡开了一阵阵血腥的味道，透明的水渐渐变成透明的红……
　　“湘夫人！”尹溯染本想去池中捞起面若金纸的湘夫人，不想跪倒在一旁的阿梧却是猛地挡在了中间，喝道：“没用的！”
　　尹溯染从未想过会见到哭得如此梨花带雨的阿梧，他也从未发现阿梧眉眼间的柔和同湘夫人竟是这般相似！
　　“没用了……”阿梧猛地再次跌倒在地，呜咽着在地上抓起了道道血痕，可他却又不得不忍住转身的冲动，不敢看，更不敢有所作为！
　　“啪！”尹溯染再也忍不住，狠狠地给了阿梧一记耳光，不想阿梧躲都没躲，脸上迅速浮起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阿梧！”湘君惊叫了一声，不想尹溯染却是迅雷不及掩耳地抓过纱帐，捞起她迅速地裹了两圈，然后抱到了阿梧的身前。
　　果然不出所料，阿梧哭着喊了一声“母亲”然后眼泪再也止不住了，倒叫尹溯染有些不知所措。
　　“阿梧……”湘君满眼不舍地看着阿梧面上浮起的红痕，“娘……娘……”
　　阿梧微微一怔，尹溯染偏过头来无奈地提醒道：“叫‘娘亲’！”
　　“娘，娘亲！”阿梧呜咽着喊道，然后咽下了唇齿间苦涩的咸腥，“娘亲不要再扔下阿梧，好不好？娘亲！”
　　“阿染。”湘君忽然偏过头来，泪眼朦胧地看向了尹溯染，“梧，梧……”
　　尹溯染抓住了湘君的手，有些歉疚地对上了她的眸子，“阿染日后不会再为难他，孤并不知……”
　　尹溯染的话终究被阿梧那一声痛彻心扉的“娘！”给打断，不知怎地，他似乎同样感受到了撕心裂肺的痛苦，仿佛也有了从未有过的悔恨。


第115章　终局
　　“娘亲！”阿梧从未想过事情到最后会变成这样，不久之前他才晓得娘亲从始至终都是爱着他的，可他还来不及好好孝敬她，她为什么要用这样决绝的方式换他的自由？
　　“娘亲！”阿梧抱住了娘亲，一遍遍地喊着，直到她彻底没了生气。
　　“娘亲，您知道吗？在我的记忆里从来都不知‘娘亲’为何物，当初遇上了救我性命的湘夫人，我以为您就是上天送来给我的娘亲啊！”阿梧痴痴地笑着，眼神迷离着有些忧伤，“可是后来啊，您老是罚我，阿梧明明已经是暗羽阁最厉害的杀手，可您还是不满意！我一直都不晓得为什么恨到要死了却还是会忍不住听您的话，明明把您气得连什锦盅都砸了，您却还是偷偷来给我上药……娘亲，其实您早就知道了吧？”
　　“阿梧！”尹溯染有些动容地摇了摇悲痛欲绝的阿梧，却不想阿梧全然没有搭理他的意思，无奈，他只好恶狠狠地威胁道：“难道你就不在乎姓屠的那个老头！”
　　阿梧冷冷一笑，张扬地瞪向了尹溯染：“兄长还是省些气力吧！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挟对我没有任何用处！难道你以为阿梧还会再上当吗？！”
　　“你！”尹溯染有些震惊地看向了阿梧，“你什么意思？”一声“兄长”是为何意？此刻的反抗又意味着什么？
　　“陵晔如何与我何干？！”阿梧苦笑着站起了身来，“我何曾想过要夺你的江山！殿下放心，阿梧姓屠不姓尹，这一辈子也不会再下苍月山！”
　　“你？”尹溯染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本该看押着屠大的侍卫却是忽然跑了过来，“殿下！有人劫囚！我等实在不敌！”
　　“什么？！”尹溯染震惊地退了两步，他知道有能力劫走屠大的除却在此的阿梧必然只有陆万安了！那么也就是说湘夫人此举便是所谓的“声东击西”“里应外合”了？！
　　“殿下！小公子不见了！！”门外忽然又跑来了哭哭啼啼的奶娘，“小公子不见了！太子妃娘娘怕是也熬不过来了！殿下！”
　　“殿下！陛下传召！”原本守在大殿的带甲兵士也是匆匆赶来，“陛下有旨，宣太子殿下晋见！”
　　……
　　尹溯染只觉眼前渐渐发黑，世界眩晕而狂乱，心口仿佛被重重压着喘不过气来，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
　　“退下！”阿梧朝外头喝斥了一声，然后咬破手指，冰冷地喂给尹溯染，“你虽无情无义，我却难以不仁不义，从此你我江湖不再见，守着你的陵晔江山，做你的孤家寡人！”
　　“阿梧……”尹溯染抿了抿嘴，唇齿间的血腥气忽然让他有了一丝别样的感觉，看着屋顶泻下的一团光亮，他仿佛看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抱歉。”尹溯染喃喃着看向了阿梧，只见他身形一顿，却终究还是抱着湘夫人纵身跃上横梁，半丝留恋都不曾有。
　　“殿下！！”殿外一声又一声的催促迫得尹溯染一阵头疼，偌大的地方一片狼藉，到最后终究剩了他一个人。
　　“殿下？”尹溯染伸手触向了眼前的一片昏暗，湿润的空气里似乎还残存着几缕淡淡的兰芷香气，可那个女人却是再也回不来了！他似乎一无所有。
　　朱红的横梁上，阿梧抱紧了湿透的湘夫人，温柔地贴向了她的耳朵，“娘亲，阿梧带你回家。”
　　“娘亲，其实我们都认错了人，可阿梧却找对了人。”阿梧看向了重重宫闱之外的炊烟，记忆深处的烟火味让他浅浅地勾出了一抹笑意，“娘亲，那边还有人在等我们。”
　　……
　　飘起袅袅炊烟的地方栽着一片湘妃竹，竹林的尽头是热闹的集市，集市上叫卖着冰糖葫芦的小哥一脸嗔怒地追着一群顽童讨要糖钱，那个跑得最快的小娃娃坏笑着朝人做了一个鬼脸，孰不知身后提着大棒子的老爹恶狠狠地骂道：“小兔崽子，哪里跑！”


第116章　再见乡巴佬
　　陆万安在试毒大会上见过屠大，毕竟那样“鸡立鹤群”的人物实在令人难以不多看两眼，所以在同阿梧说好了去救屠大的时候陆万安是信心满满的，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屠大会是那样奇葩的存在！
　　“俺不走！这里好吃好喝的，阿梧会来救俺的！你赶紧走！不然俺喊人啦！”屠大理直气壮地啃着那只又肥又大的酱肘子，“别当俺是傻子！这年头信你还不如信一个跟俺们阿梧长得一个模样的小子哩！”
　　“前辈！得罪了！”陆万安咬着牙抽了抽嘴角，然后一脑瓜子劈了上去，扛起圆滚滚的屠大就想往外冲，奈何屠大的份量着实令人吃惊，陆万安干咳了两声，青筋暴出也只好扛着继续往外冲，没办法，他媳妇儿在揽月阁，这典型的一手交“猪”一手换人！
　　于是乎，当阿梧见到屠大的时候陆万安已经在床上瘫了好几日啦，经阿梧诊断经脉已经损了四五分，所以日后的武学修为也不可能再有长进。
　　然而歉疚归歉疚，阿梧在见到屠大之后是全然顾不得其他什么玩意儿的，他抱住屠大就在那儿嚎了一声又一声的“爹爹”，直把睡得雷打不动的屠大暴躁地起身捶了阿梧一拳头，道：“哭丧呐！老子没死呐！”
　　阿梧一脸天真地轻喃了两声“爹爹”，没成想屠大居然一口气没缓过来，背过气又吓昏了过去！
　　“哈哈！咳，咳咳！”随行而来的二牛也是憋不住笑意，放肆地指着阿梧笑得咳嗽。
　　从梁上飘下来的十三恶狠狠地敲了二牛一脑瓜子，“坏人！”然后飞快地躲到了阿梧的身后，看得陆万安眼珠子掉了一地。
　　“阁，阁主好兴致。”陆万安扯出一丝笑意，结结巴巴地说完却是不得不默认了这样的相处模式。
　　“咳咳！”躺在床上的屠大终于缓过了气来，瞪大眼睛看清了此间乃是揽月阁中阿梧的住处之后方才确信自己并没有下到阎王殿，奈何这种不真实的感受却又教他一阵心虚。
　　“爹爹。”阿梧轻轻地唤了一声，沙哑的声音，血红的眼珠子分外真实。
　　屠大也是缓缓地看向了阿梧，却见他一身重孝，顿时就又气又恼地赏了他一个毛栗子，手感很好，指节的麻意更加真实！
　　“真嚎丧呐！”屠大不大满意地看向了阿梧，不想阿梧嘴一撇，却是真的哭了起来！
　　“爹爹，醒了便好，我去安置膳食。”阿梧闷闷地说完，转身就跑了出去，留下屠大一个人不知所措地四下张望。
　　最后还是二牛低低地叹息了一声，凑近屠大小声地说道：“夫人走了。”
　　“走了？！”屠大震惊地喊了出来，不过转瞬忽然明白了过来，阿梧是晓得身世了，他这张臭嘴还真是太臭了，小崽子命苦心里怕是更苦，他这人还没个眼力劲，实在不该！
　　“俺想去看看湘丫头，她也命苦！”屠大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大腿道。
　　“这？”二牛有些犹豫地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