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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养龙-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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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依靠的,只有朕一人。
胤禩被关得久了,没走太久已经有些喘有些累。胤禛看得分明,便问:“出来也小半天儿了,要不要找个歇脚的地方歇一会儿?”
胤禩还想撑着,忽然一股久违的焦香味飘散过来,他“咦”了一声,抬头张望。
胤禛瞧他那馋样儿有些乐,佯斥道:“我庄子上的奴才饿着你了不成?这里的东西怎能入口?也不怕跑了肚儿?”
胤禩早听出这人言语里的喜欢,径自拉了人一道往香处寻去。
走了几步,看见原来是便道深处一家低矮茶棚里一个老妪在炸馄饨。
胤禛见胤禩脸上跃跃欲试的神情,就打算让后面跟着的刘瑾过来先试吃一下。胤禩却一拉他的袖子:“哥,这里都是寻常百姓的吃食,谁整那么多规矩?不想吓人也吓着人了,端的招人注目。”
胤禛听他亲密无间地唤自己“哥”,心都要化了,哪里还会说不好。
那老妪平素招待的都是贩夫走卒至多是个土财主,王孙公子可没见过,随口招呼着:“两位爷,要不来尝尝?不好吃不要钱。”
胤禛还在犹豫,他怕老八吃了市井里的吃食给弄坏了。
这么会儿功夫那老妪手下不停,一把碧绿的葱花下锅,又在油汪汪的锅里又下了七八只小巧的馄饨,就着锅柄摇晃翻搅,片刻功夫白生生的干馄饨都变做金灿灿的*,上面裹了一层绿色的葱花,焦香更浓。
胤禩一反连月来闻见油烟就恶心的习惯,突然觉得有些饿,又拉一拉胤禛的袖子:“四哥,尝尝吧?”
胤禛撑不住老八示弱,稀里糊涂没立场的从了:“都依你,不过我要先问问刘瑾这个能不能多吃。”
几个人依次挤入小棚坐了,当然是分坐两桌。刘瑾先尝一只,给胤禛比划手势,示意少食无碍,胤禛这才招手让端两碗上来。
东西上了桌儿,被近在眼前的油味儿一激,胤禩的胃口好像又没了一半。但他乐得看胤禛唧唧歪歪叮三嘱四的,就装作胃口大开的模样一口气吃了两只,叹道:“怎么家里的味道总和外面不一样?这葱味儿都香几分。”
那老妪听见有斯文公子夸她的馄饨,早笑开了絮絮叨叨说:“这位爷真是和善人儿,咱家的馄饨每天也就只这么点儿,卖完了可就没有了。葱都是野地里长的,自然是比田里种得有野味儿。”
胤禩笑而不答。
胤禛倒问:“听口音老家人不是京城人?”
老婆子从老瓦缸里打了一小碟子酱菜也端上来,叨叨道:“是前年南边水灾逃难上京的,还好京里有个外侄子投靠。这东西北方都不这么吃,可不是老婆子家乡的做法么。可惜今儿芝麻用完了,不然洒几粒儿更香。”
其实油煎的馄饨并不美味,太寻常了,油气重、馅料少,就图个新鲜。反倒是那新酱的野菜有些滋味。
胤禛回头时,看见弟弟已经吃了好几筷子。他皱起眉毛:“要细嚼慢咽知道么?这里的东西并不精细,你浅尝辄止就好,别吃得克化不了。”
胤禩趁机把土陶碗推给他:“四哥光说教了,也尝尝?”
胤禛看老八难得淘气的摸样,一面叹息着把碗揽过来,一面说着:“你就记着吧,就我容着你胡闹。除了毒药,你给的我可是都吃了。”说完就拿筷子夹一只往嘴里放。
胤禩听得心头一震,抬箸隔在胤禛的筷子上:“四哥,你素来不*吃这些的,算了吧,我不饿了。”
胤禛斜眼看他,坚定地把筷子上的馄饨放进嘴里慢慢嚼着,神情就像品评御膳一样正经。等他咽下喉咙,又说:“你就算真喂我吃毒药,要是下工夫哄我,我也睁着眼睛咽下去。”
胤禩莫名脸一红:“谁拿药喂你吃?平白无故说这些做什么?”
胤禛盯着他慢慢说:“让你安心。”
胤禩搁下筷子:“别说了,回吧。”
胤禛:“好不容易出来,不再走走?”
胤禩摇摇头:“出来半日,怕十四性子急,让四哥难做。回吧。”
胤禛见老八难得贴心替自己着想,自然千依百顺:“都依着你。”
二人起身往外走,自有奴才跟着留下银两。胤禛趁机拉住老八的手:“往后得了空,你想出来再想法子。只是最近怕是得委屈你些,皇阿玛回京之后太医是免不了的。”
胤禩:“这个我自然懂,个中诸事,还要劳烦四哥了。”
胤禛笑:“自有我在,你可安心。”
回程途中,胤禩早没了乍听放风时的跃跃欲试,那种令胤禛熟悉的愁容又重新挂回脸上。他坐在马车一角,好像在发愣,不知在想什么。
胤禛也在看老八,他在猜老八在想什么,是君王归来的连续打压?还是男子坐胎的无措命运?
记得雍正二年时,汝福密奏老八在内右门下发呆,零零碎碎推测廉亲王所思所想迎合圣躬,千方百计将老八与隆科多扯上关系。
他那时气老八不识时务、不知进退、不尊兄长、不敬君上,也不知怎么就那么愤怒,就往死里去逼这个人。
他本意上,多么希望老八认清现实,知道只有效忠君王才是为人弟为人臣的道理。可后来那几年,也不知事情怎么就走向了那个极端。
这都是命啊。
胤禩思绪比胤禛想得要简单得多,他在愁肚子里这个东西到底怎么办?
原本以为就是一副药下去的事,一了百了再无牵挂,至多搭上自己一条命。昨晚他累得无法思考没往深处想,胤禛回来明显打破了他最初的打算。四哥想留下他?留下他想做什么呢?皇族繁衍子嗣都有宗人府呈报造册,这个孩子……就算能活着落地,放在哪里养却成了问题。
刚想到这里,胤禩又自嘲了。他听胤禛洗脑一日,居然就真觉得会生下个全手全脚的娃娃,要不是呢?不也就不必愁了?
胤禛凑过来:“琢磨了半日,想什么呢?”
胤禩喉咙动了动,转了话头:“想着那碟酱菜味道不错,府里宫里都没尝到过。”
胤禛觉得自己对老八在想什么,好像有点懂了,但还是隔着一层纸、一层帘子,他吃过步步紧逼人财两空的苦,这一次他有的是耐性:“你觉着喜欢,不如让弄进府里?刘瑾说你胃口总不好,这样下去养不好。”
胤禩心头软下来。
他想:就这样吧,事情等到了那一日再说,杀头前,总该肆意一回。
胤禛还要说什么,驾车的把式小声叩了车门:“爷,府里的詹总管在前边儿路口呢,怕是有事。”
第63章 。 暗室欺心
胤禛神色一凛,拍拍胤禩的手以示无碍,低声吩咐:“叫他过来回话。”
片刻詹总管在帘子外报道:“爷,晌午的时候太医院陈太医和刘公公来了,说是皇上不放心八爷病,特意带了恩典来。”
胤禛不露声色问:“你们怎么安置的?”
詹总管道:“十四爷出面拦着了,说八爷身子弱昨晚整夜没睡正在补眠呢,没让人进内院。之后让奴才出来找爷来着。”
胤禛与胤禩对看一眼,道:“这事儿办得不错,你们这就从偏门回去。隔半个时辰再说八爷醒了让人进来。”
詹总管应了一声“嗻”。
胤禩有些担心,手按了按肚子又放下:“四哥?”
胤禛倒是很不急:“这事儿有四哥呢,早猜着皇阿玛这一手了。太子倒了之后,他谁都防着呢。你等会儿安心躺着就是,能不开口就不开口。”
胤禩皱着眉默了一会儿,叹道:“幸亏有十四在。”
胤禛把吐槽和腹诽咽下肚子,略略颔首道:“这次他算应对得当。”他对十四诸多不满,但眼下他的确需要这个亲弟弟配合着遮掩遮掩。
未几,马车自偏门悄悄驶入别庄,胤禛刚搀了胤禩从后门回院子里躺下,胤祯就抢入急吼吼道:“可算回来了,再晚点爷就要撒泼拦阻太医了。”
胤禩有点累,强笑道:“这次全赖有你拦着。”
胤祯凑上来:“八哥见着那布衣牛鼻子假半仙了没?给治病了没?”
胤禛先开口:“这些话晚些再说,我先安排太医进来,你该做什么都清楚么?”
胤祯最不耐烦四哥这目空一切爷最大的态度,当即顶回去:“爷自然知道该做什么,问题是你能拦着他们不给八哥瞧病?”
胤禩连忙出声打断:“老十四!”
胤祯瞅了瞅胤禩,嘀咕一声:“八哥怎么偏心了?”
胤禛心里飘了一下,也不同十四计较,对胤禩道:“我一早让刘瑾在后院准备了个人,等会儿把他塞在床下的隔断里,隔着帘子让他把手伸出来,你不吭声就行。”
胤禩听了心中大安,神色也松融下来。
胤祯脑子有点打结,嘀嘀咕咕道:“四哥,怎么听起来,像是早有准备?这人总不该是今日随便请回来的吧?”
胤禛很正直地说:“你八哥是皇阿玛交到我手上的,自然上心许多。这病症不好治,总不能拿了你八哥试药,在后院养个让刘瑾练手的有何不妥?”
这话一出,连胤禩都一脸佩服地看向胤禛,大约是被他出口成章的谎话佩服得五体投地。
正巧这时刘瑾在门外叩门:“爷、八爷、十四爷,人给带来了。”
胤禛看了两个弟弟一眼,道:“抬进来吧。”
接着一个腹大如鼓的人被抬进来,露在外面的四肢都细细瘦瘦,只有腰腹膨大,一晃眼真与胤禩眼下的行状有点近似。这人被安置在床榻下面的夹层里,放下帘子果真让人看不出端倪。
胤禛问刘瑾:“等会儿不能让他出声,可办实了?”
刘瑾垂手道:“已经用过针服了药,万无一失。”
一息之后,太医终于被允许进屋请脉。屋子里光线很暗,帘子都放下,又近酉时,天光将尽,只看见床里躺着一个人,侧脸正是八贝勒无疑。被子下的一只手早就伸出来,搁在榻边垫着
的软枕上。
陈进爵低着头走进来,上前细细去看胤禩脸上神色,怎奈室内昏暗,只得一点模糊不真切的影子,因为眼睛紧闭着,显得昏沉沉奄奄一
息。
屋里有浓浓的药味,陈进爵拿鼻子嗅了一圈儿,有些不得重点,药味太杂,辨不出几位主要的药材,只得坐下探脉。
屋里无人说话,陈进爵凝着的眉越皱越拢,这脉象是大渐之人的路数啊?
许是他犹豫得久了,屋里有一爷明显沉不住气。
胤祯可不管兄长为尊那套,直接揪着陈进爵道:“请个脉要不要再给你沏一壶茶慢慢品?有个说法没有?皇阿玛面前你也这样拖拖拉拉
作死?”
陈进爵连忙收手告罪道:“四爷十四爷见谅,实是脉象浮而浅,不同寻常。臣才疏学浅行医至今还未曾把过这样的脉象,才失态了。”
胤祯与胤禛对看一眼,目中露出得色,转头继续逼问陈进爵可有妥当的方子?能不能保证万无一失,又说八哥是天潢贵胄矜贵异常,不
陈进爵满头大汗,诺诺不知如何作答。
胤禛看差不多了,便慢条斯理开口道:“陈太医,我这弟弟最是担心哥哥安危的,言语急切了些情有可原,咱们借一步说话。”
陈进爵立即露出如蒙大赦的表情,擦着汗起身低头应道:“嗻”。
胤禛示意胤祯留下,自己抬脚大步走出内室。他不担心十四瞧出什么端倪,眼下老八同自己一条心呢。
等着陈进爵也弯着腰跟出去了,胤祯才问出憋在心里好一会儿的疑惑:“八哥,为什么这床会有夹层,四哥是什么时候做的打算?”
胤禩睁开眼,神情让人琢磨不透,他乍听时不是没怀疑过,但很快又觉得无所谓了,都是皇子皇孙的,谁人家里没点辛秘龌蹉事儿,往床底下藏个人算什么。
于是胤禩主动遮掩道:“这是前朝太监留下的屋子,听说翻新的时候下面搜出几个空坛子,还有褥子,怕是哪个太监怕犯了事儿,给自己弄的藏身所吧。”
胤祯一听就信了,毫不怀疑:“这事儿四哥也同八哥说过?怎么也不和弟弟们说道说道,害我琢磨半天。一听这太监就不是善茬儿,谁
平白无故给自己挖窖来着?”
胤禩只笑笑,不接腔。
胤祯以为他弱得不想开口,就替他掖好被子,自顾自说:“四哥也真是的,八哥都病成这样儿了,还出门求诊?按着爷的法子,直接把他全族男女老幼都绑来,不给开方子就全押着,看
谁硬得过谁?”
胤禩扯扯嘴,没笑出来,幽幽叹道:“人是不是真心实意的能看得出来?但凡学医的,谁没几个方子,医不死人,罪也让你受够不是?”
胤祯想想没反驳他的话,讨好道:“八哥你渴不渴?弟弟让人给弄些热水来?”
……
外间里,胤禛拿出做过皇帝的架势,几句话将陈进爵的推搪堵死了。
陈进爵不敢再拿模棱两可的话糊弄眼前这人,两个膝盖当时就在威压之下跪了,颤颤巍巍叩头道:“四贝勒恕罪,臣命虽然微贱,但就算为了主子知遇之恩也当竭尽所能。只是有句话,
医者医病难医命。四爷,奴才不敢说有妙手回春之能,但亦当尽力。”
胤禛冷哼:“这套话唬弄旁人得行,爷却不爱听。我只同你说,爷这弟弟矜贵得很,他若是出了事,不止这里的十四爷,还有宫里头的九爷也不会让你好过的。”
陈进爵汗如雨下嘴唇发白,他早知入宫侍奉主子并非美差,为求善终不得不紧紧依着皇帝的意思行事。早些年还好,这两年皇子大了各自有了势力,拉拢收买的不少。他一直不敢偏颇任
何一个阿哥,日子越发艰难。
胤禛冷静看着陈进爵。
他没打算再收买一个太医,有时候,得用一人不需要多、也不需要官位高,一两个足以。
就在陈进爵举足无措之际,胤禛忽然又松了口,说了几句软和话,又说太医院的老一套他都知道,让他务必尽心,不可推搪,若真是天命难违,他自然也是理解的。
这是他当皇帝的老一套,狠狠抽一棍子之后再送一碗热汤,百试不爽。
陈进爵虽没有当场投诚,但也几近涕泪齐下。
他恐惧于面前四贝勒流露出来的威压,几句话流露出来的深意让他险些就要忘记初衷。太子当然拉拢过他,但他迟疑了并未效之以忠。
前年废太子时,太医院里的同僚莫名其妙的没了两个,也没人敢问。他彼时还庆幸自己从未想过背叛皇帝,但今日他却有点担心。这间屋子里三个皇子,要么如狼似虎,要么深藏不露,
就算是病得要死的那个,也在宗室里呼声很高。自己若能在皇帝面前稍微婉转些,能得半份情也好?
屋里胤祯守着哥哥休息,隔了一会儿忽然开口小声问:“八哥,我瞅着这院子里就这间屋子一张床,昨儿四哥歇哪儿的?”
胤禩在榻上没勇气睁眼,装作没听见。
胤祯等半晌没回应,伸手替他掖被角儿,觉得手下有点儿烫,忙低叫道:“八哥你可是烧了?要不要弟弟去把刘瑾找来?”
胤禩忍啊忍,没忍住,睁眼压低声音吼他:“别说了,皇阿玛的太医还在外间,什么事等他走了再说!”
……
陈进爵最后会怎样回宫复旨胤禛并不担心,但凡顾忌身家性命的也不会胡乱说话,更何况他确认陈进爵当日并未瞧出太多端倪。陈进爵一走,他就着手赶十四回宫去。
胤祯各种不情愿。
不过这一次胤禩和胤禛完全在一条船上,他用哀兵的姿态,拉着十四的手,让他回宫安抚良妃,安抚胤禟,并且一再声称这个重任非卿莫属。
胤祯拧不过两个哥哥联手,加上胤禩担忧良妃食不下咽模样让人揪心,他在陈进爵走后 第三日,也离庄启行,回宫复旨去。 转了大圈儿,雍正爷终于得偿所愿,让弟弟心甘情愿被他圈
第64章 。投石问道
胤祯稀里糊涂被两个哥哥撵回京城,先入宫给君父复旨,声泪俱下地形容八哥如何憔悴如何孱弱,如何在又幽深屋子里挣扎求存,说得皇帝心底涌起不耐与愧疚,迫不及待借口政务将
他赶去永和宫探望德妃,连试探也顾不得了。
十四退下之后,皇帝反复琢磨了下,几个儿子窜供可能性有多大。年初命老八退养口谕许多宗室都有不满,福全又称病不上朝了。他面觉着老八可恨,面又觉着老八若真没了,对自己名
声可是大不利。
呷了口冷茶,皇帝烦躁得骂了端茶宫女,转头问梁九功:“陈进爵还没回京?”
梁九功低头道:“还没听说陈太医递牌子,不若让老奴去催催?”
康熙沉吟之后:“去罢,让他回来即刻来见朕。”
胤祯在永和宫用了茶水点心,被德妃像对待心肝宝贝似地询问了出门在外起居饮食,连连说了几句“瘦了、黑了”,才放他出宫去见福晋侧福晋。
胤祯骑了马刚到府邸门口,就被闻讯赶来九阿哥捉得正着。 胤禟亲自坐了轿子在他府前等他,见了他就叫:“十四, 去见八哥了?”
胤祯心里一肚子话没处吐槽,好不容易见了个同样忧心八哥人了,立时将立在门口恭候他老婆小妾都挥手撵回去,转身就拉着胤禟手道:“九哥,八哥可真苦啊,留在京里也没去看看他?”
胤禟皱着眉说:“倒是想去,可皇阿玛出巡了,哪个阿哥能无诏出京 来来回回把额娘都烦死了也没成,好容易才等着回来了,快说说。”
胤祯四下瞅瞅:“一句话也说不清楚,走走,九哥去府里仔细说。”时二人同入了十四阿哥府,并且前后脚入了胤祯书房。
胤祯因为酷爱行军弄武,书房大半都是兵书,外面大块院子花草都被铲得差不离儿了做演武场,连石桌石凳也嫌碍事给搬走了。
二人在廊下抱厦处凭栏立,胤祯细细将在胤禛外宅所见所闻说给胤禟听,胤禟眯着眼睛望着廊下挂着鸟笼子,不知在琢磨什么。
说尽了,胤禟才问:“说八哥住在四哥那里,仿佛并没受什么委屈?反倒处处替四哥说话?”
胤祯颔首:“觉着四哥处处握着先机,试探八哥几次,却都被八哥挡了回来。”
胤禟默了会儿,慢慢说:“不知道京中局势,皇阿玛出巡,三哥坐镇宫中,倒是没什么动作。可宗室和大臣坐不住啊,这几个月底下多少动静,你想得到?”
胤祯对这件事情的敏感程度,远远没有身处其境的胤禟来得高,他疑惑道:“年初皇阿玛刚斥责了大哥,给咸安宫赐了胙肉,这群人还不消停?”
胤禟神色暧昧道:“大家都求个前程,无可厚非。皇阿玛就算想起复立二哥,只怕半数朝臣也不答应。”
胤祯年纪还小些,没把自己前程也拴在这个上面,只附和道:“当年的事情,出力的人不少,谁也不想等着被报复。爷对二哥起复没啥想法,只觉着若二哥能当,八哥也能当。”
胤禟目光灼灼看着他:“你说的,可是真心话?”
胤祯收了玩世不恭的神色,正脸看着胤禟:“必然真心,若有半句虚假,天打雷劈。”
胤禟转而笑道:“不是哥哥信不过,实在是……人心难测,最近朝中风言风语,一说皇阿玛有意复立太子,一说皇阿玛欲要择贤而立。”
胤祯忙道:“九哥可知风声从何而起?”
胤禟冷笑道:“这四九城里但凡有个风吹草动,有心人能不知道?皇阿玛人未到京,咸安宫情形已经过问过两次了,这里面还不够人细想?”
胤祯想想喃喃自语:“论理都是哥哥,二哥生而为储,他复立不复立爷是无所谓。只怕他……”说到这里他忽然打住了,联想到出巡前后皇父对自己态度变化,他心中亦有不安。想想
只说:“听说二哥前几年脾气变得厉害,不复早年矜贵端华,听说那次海善的事……”
胤禟也不去接他话:“这些说也说不清楚,既然回京了,便自去好好打探好好琢磨吧。 你还能去一次别庄不?”
胤祯奇道:“怎么,九哥不能去?”
胤禟气得踢脚下青砖:“皇阿玛防范八哥防得如此紧,生怕等与八哥勾连,谁都不许去。让四哥看着也是瞧在四哥一向不偏不倚谁都不卖好。”
胤祯想想道:“这个去试试,能去次,或许便能去第二次。
胤禟连道:“好好好,爷便是要这句话,且去想个好折子去。若真能求得这个恩典,到时候爷托带句话给八哥。
胤祯应下此事,胤禟见他满身风尘,也不欲留下久呆,正要告辞,便听见廊下小太监来报:“两位爷,八贝勒府上福晋递了帖子,说明日得空,请家福晋过府一聚。”
胤祯看着胤禟道:“莫不是八嫂也 一直没去看成八哥?”
胤禟冷笑道:“天底下都没有这样理儿过,做妻室不能给丈夫侍疾,非得安排到叔伯兄弟屋子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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