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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珰_童子-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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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小拙不愧是过小拙,转过脸来,平静地看着他:“我是郑铣的耳朵。”
仇鸾那口白牙着实漂亮,这时候上下一打,铿锵的:“你以为我和郑铣一样傻?”
席间立刻有议论声,过小拙抿着嘴和他对视,那样子并不太像一个戏子,而是一个早已死了心的人,仇鸾承认他是美的,他就要亲手把这美撕碎,“你是兵部的人!”
下头哄然了,人人惊诧,连屈凤都愣住,仇鸾接着说,不疾不徐的:“部堂大人今天没来,他是怕了,”他招呼,“来人哪!”
锦衣卫端上来一杯酒,清黑色,有刺鼻的味道,仇鸾放开手:“喂他喝!”
当众,那杯酒摇晃着翻覆着,灌进了过小拙的喉咙,只听一声破碎的嘶喊,他从桌上翻下去,倒在堂前,两手掐着喉咙来回翻滚。
是生漆!谢一鹭目瞪口呆,过小拙这辈子再也发不出声了。
这一顿饭,仇鸾的威算立住了,散席时几乎人人自危,可这一切与谢一鹭无关,他漠然往外走,后头小宦官把他叫住,说是督公有请。
谢一鹭去了,不去不行,他简直是被驾到后院的,在一间厢房门口,他挣扎辩解:“你们这是干什么,是搞错……”
他猛地被推进去,一进屋,门就在背后锁死,他连忙拽门,边拽边喊:“太不像话了,还有没有王法!”
大珰家里,哪有什么王法!他徒然喊了一阵,无济于事,这时候回头一看,眼前的景象叫他目瞪口呆:红桌布红蜡烛,连架子床拉起的围子都是大红的,桌上摆着酒,脚盆边放着热水,这分明是新婚之夜……“咯吱”,床围子里有响动,像是有人翻身,谢一鹭当时就蒙了,仇鸾给他安排了女人?为什么!
他有些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窘迫,热锅上的蚂蚁似地在屋里乱转,最后无计可施了,还是去拽门:“开、开门!”他跳着脚喊,“放我出去!”
床围子里的声音大起来,窸窸窣窣的,像是在脱衣裳,谢一鹭惊叫:“姑娘!”他揩一把额上的汗,“你……你自重!”
床上停了停,然后又动起来,这回是铺被子的声音。
谢一鹭大着胆子朝“她”走过去:“我……我实话跟你说,”离着一段规矩的距离,他站住了,“我有内人,不能跟你苟且!”
床上忽然静了。
谢一鹭怕“她”知道自己是一个人,连忙说:“他现在是没在南京,可我一心一意等着他呢,你懂不懂?”
床上好像空了,没有一丝声响,谢一鹭以为“她”被说服了,赶紧趁热打铁:“你去,去跟你们督公说明白,立刻放我走!”
床围子里突然“咳”了一声,短而浅的,不注意甚至听不见,可那声音却挠了谢一鹭的心,他急急往前一步,又觉得不可能,傻站在那儿,瞪着一片红色:“养……”
他没敢叫出口,慎重地说:“姑娘,我……”他蹭过去,抓着那片红布,喉咙干涩,“我冒犯了。”
围子慢慢掀开,里头很暗,熏着催情的龙涎香,乌蒙蒙的暗影里只铺着一床被,被子里躺着一个人,长头发,面朝里,从被角露出的肩头看,是浑身赤裸的。
“姑娘……”谢一鹭看不清,又不敢上床,就扒着床架子往里够,够着“她”的肩头,他在心里说,只是看看,不是对不起养春。
人被他翻过来,一张明显消瘦的脸,薄薄的双眼皮,菩萨似的嘴唇,可能是羞怯吧,他没敢看他,但那样子含情脉脉。
一瞬,谢一鹭吓得撒了手,床围子“唰”地合上,他愣了半晌,马上去卸案上的蜡烛,两手握着,重新到床上去照。
芙蓉帐暖,灯下美人,廖吉祥眯着眼往后躲,谢一鹭拿那红彤彤的光追他,看他羞涩地在被里蜷缩起来,盛气凌人地说:“吹了!”
是他,真是他!血红的蜡油淌到手上,那么烫,谢一鹭都觉得没自己的心烫:“养春!”他不敢置信地叫,“我的心肝!”
这么肉麻的话,廖吉祥憋不住笑了,谢一鹭马上像他吩咐的那样,吹了蜡烛踢掉鞋子,急不可耐地爬上了床。
第54章
要过年了,戏台上仍唱着莺莺和张生的离别戏,这就是南京,人人骨子里都有点文人的伤春悲秋。
“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飞,”一个草台班子,戏子连帽都没有戴,呛着风唱,“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
一层层看戏的人群中,谢一鹭偷偷把廖吉祥的手抓住了,两个人都是一抖,想看又不敢看地互瞄一眼,这是大白天,谢一鹭过去想都不敢想,他们能这样站在一块。
昨天夜里,在仇鸾的府上,红帐子暧昧的光晕中,他们傻傻抱了一夜,不是因为那是别人家,而是他们都不想干那事,只想贴着彼此,把一路的苦泪流尽。
眼泪滑下面颊,渗到盖着红绸的枕头里,谢一鹭握着廖吉祥的肩头,手指往上,想碰一碰他刺伤自己的那个疤,没想到却摸到一大片伤痕,麻麻癞癞的,还没愈合好,可能是疼,廖吉祥微微哼了一声。
谢一鹭爬起来看,帐子昏暗,看不清,似乎从耳后到肩头,没有一寸完好的皮肤,廖吉祥没动弹,任他看着,然后问:“怕吗?”
是了,他凭着一己之力,怎么离开那个一手遮天的人,怎么回来找的自己,谢一鹭无从想象,也不敢想象,只能咬着牙,把心疼和不甘往肚子里吞。
“你嫌弃吗?”廖吉祥看他没出声,颤颤地问。
谢一鹭把他搂得更紧了些:“怎么弄的?”
廖吉祥静了一阵,说:“我现在什么都不是了,甚至比不上大珰家里一个火者,”他显得很平静,“万岁爷罚我到孝陵给太祖皇帝司香。”
他不愿说,谢一鹭不强求,太监司香就是进了冷宫,一辈子守着一座枯陵,没有出头之日,他是抛弃了一切来寻自己啊!
“我们还有那个院子,”廖吉祥枕在他肩膀上,轻快地说,“再开一畦菜地,我的俸禄少是少,够过清贫日子了。”
“我去塾里教孩子,”谢一鹭也开始想象,想象他们的将来,“写写字,作作诗,花开的时候我们去小老泉……”
廖吉祥是在他怀里睡去的,挂着满脸未干的泪痕,谢一鹭拉开帐子,借着拂晓微晞的天光看了看他,轻轻地,翻身下床。
这时候门上的锁已经开了,他出门找着大路,沿路往北走,刚过三进院的门,被人拦住了。
“我找仇督公。”他说,人家不让进,他就嚷,没一会儿功夫,里头跑出来一个火者,抬抬手,放他进去了。
谢一鹭站到仇鸾门口的时候,心里是打鼓的,那个人心狠手辣,稍动一动指头就能要他的命……霍地,门从里边拉开,给他开门的是个大个子,穿着亵衣,扎着松髻,像是才从床上爬起来。
谢一鹭宴席上见过,好像是个锦衣卫,他擦身进去,看仇鸾正大马金刀坐在床沿上,披散着头发,两手叉腰,挑眉往这边瞪着,一脸怒意。
谢一鹭反倒扭捏了:“督公,小人叨扰,”他俩不熟悉,那些话不知道怎么开口,“廖吉祥……他脖子伤了……”
仇鸾翻个白眼,“我以为你是来谢我的呢!”
谢一鹭赶忙说:“多谢,多谢,”磨蹭了一阵,他拧起眉头,哆嗦着嘴唇,“他伤得太狠了,”他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从这儿……到这儿!”
那个露骨的心疼劲儿,酸得仇鸾受不了:“得得得,”他抬手打断,“我只管顺道送人,孝陵那边他也不用去,人你直接领走!”
这是天大的恩惠,谢一鹭却不走:“督公,”他胆怯地望着仇鸾,“我就想知道……他是怎么伤的?”
“你想知道?”仇鸾火了,腾地从床上站起来,“别说我,老祖宗都不知道!”
谢一鹭吓得后退了一步,可仍是问:“怎么能不知道,你们一起在宫里……”
仇鸾听说他是个情种,没想到这么烦人,他招呼锦衣卫,想赶他出去,这时候谢一鹭却掏心掏肺地跟他说:“他是为我伤的,那么大一片疤,我看一眼,心都要疼碎了,督公你行行好!”
仇鸾愣愣盯着他,好像不懂他这种感情,又好像有些懂,懵懂间烦躁起来,他粗剌剌地说:“听说是扑到火盆上了!”
蓦地,谢一鹭的脸因痛苦而扭曲,好像扑到火盆上那个是他,仇鸾看傻瓜似地看他,到底松了口:“当时……”
他不大自在地坐回床沿上,不尴不尬地捋着衣袍的褶皱:“万岁爷和他两个在屋里,老祖宗在外头廊上跪着,说了什么,怎么伤的,除了他们俩,只有天知道!”
只有天知道……
谢一鹭转头瞧着廖吉祥,他的假领子垫得很高,有种别致的漂亮,尖下巴上将坠不坠挂着一滴泪,他伸手去给他抹:“怎么还哭了?”
廖吉祥一赧,把视线从戏台上转下来,慌忙用袖子擦了把脸:“不看了。”说着,他往人群外挤,谢一鹭跟屁虫似地在后头拉他:“别不看哪,养春!”
年前的夫子庙很热闹,谢一鹭借着拉扯和他纠缠,享受这份众目睽睽下的亲昵,廖吉祥感觉到了,红着脸说:“光天化日的,干什么!”
谢一鹭便装傻:“你不是哭了么,”他紧挨着他,拨弄他的手指,“我哄哄你。”
“我不用你哄,”廖吉祥推他,“你……不正经!”
谢一鹭该反驳的,该像个探花郎那样规矩体面,可他却嬉皮笑脸:“我是不正经,”贴着廖吉祥的耳根子,他喷热气儿,“我一看见你,就不正经了!”
廖吉祥臊得不行,过去他有钱有势的时候,谢一鹭不敢说这种话,现在他败落了,那家伙就要骑到他头上来:“家里外头的,你分清楚!”
“分不清了,”谢一鹭直勾勾地说,“老天爷把你赐给我的时候,我就连活着死了都分不清了!”
廖吉祥惊诧地仰视着他,像是不信,又像是太信了,连忙低下头,拽住谢一鹭的袖子,转身就走。
这是回家的路,谢一鹭随他像个孩子似地牵着自己,一边走,想起北京那句老话:这世上三种人不能惹,闺女、秀才和太监。可不是,他心说,“惹”上了这个太监,一辈子都要赔进去!
进了院,回了屋,没等谢一鹭反应过来,廖吉祥反身就把他扑在门板上,门格子的光从背后透进来,照在那两片颤动的睫毛上,有那么一刹,廖吉祥似乎在犹豫,可转眼,他就踮起脚,湿湿地把谢一鹭吻住了。
还是那样吃奶似的吻,谢一鹭想笑,两手搂住他,廖吉祥很动情,腻歪着,要化在他身上一样,“吧唧吧唧”亲得带响。
他们真的好久没在一起了,谢一鹭揉捏他的屁股,隔着裤子探他的屁股缝:“在宫里,想没想我?”
只是亲吻,廖吉祥就软得迷醉:“嗯……”他急切地点头,居然自己把裤带解开,解开不算,还两手往下探,抓住谢一鹭那根半硬的东西,笨拙地揉搓。
谢一鹭受宠若惊,咬着他的耳廓:“大白天的!”
廖吉祥拿额头抵着他的额头,不知羞耻地告白:“在宫里,晚上的时候……我夹着被子当是你……”
谢一鹭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下流地问他:“有没有……自己碰过后头?”
没有,廖吉祥立即摇头,几乎同时,谢一鹭伸着中指把他的屁股眼顶住了,廖吉祥打个寒颤,岔着腿等,可使劲顶了两下,没进去。
“哎?”廖吉祥扫兴地往后看,他的白屁股因为兴奋还是什么,红彤彤的,他抓着谢一鹭的腕子,不要脸地把他的中指往里送,可太涩了,还是没成功。
原来他是一碰就开的,廖吉祥显得有些急,自己去抠:“怎、怎么回事?”
谢一鹭立刻抓住他的手:“轻点,弄坏了!”说着,他往自己手心里吐了口唾沫,当着廖吉祥的面儿,抹到他屁股缝里。
廖吉祥打了个哆嗦,还没来得及害羞,谢一鹭的指头就进去了,一进去,那条寂寞的肠道就把它“咬”住,一股巨大的绞力,痉挛似地纠缠。
廖吉祥也感觉到了,自己的淫荡,大概是荒得太久,他克制不住地撅起屁股,扒开谢一鹭的衣领,在那片胸膛上乱亲乱舔。
“把我裤子脱了,”谢一鹭跟他耳语,廖吉祥马上听话照办,一手捋着他黏糊糊的大家伙,一手扯自己的衣裳,两个人都精赤条条了,谢一鹭搔着他的腋窝打趣:“你猜,外头能不能看见我们的影子?”
“啊?”廖吉祥一副惊慌的样子,屁股里却抖得更厉害了,他很急,扶着谢一鹭的东西,翘起脚,抬腿就想往那上头坐,被谢一鹭制住:“还太窄。”
“不窄,”廖吉祥马上反驳,“我不窄……”
“好好,不窄,”谢一鹭换个说法,“就是有点干。”
廖吉祥委屈了:“我不干,我怎么会干,”他是真的急,急得眼眶都有些湿,任性地往外拔谢一鹭的指头,“之前那么多次,我从来是可以的……”
他这样子,让谢一鹭恨不得往死里疼他:“真的那么……”他咽下口水,“那么想?”
廖吉祥满额的汗,在他面前放荡地扭腰:“想……”他甚至把自己小小的乳头在他坚硬的胸口上蹭,“想要你那样……”
谢一鹭没让他说完,猛地把他翻过去,一手兜着他的肚子,一手握着自己的东西,顶在那两片雪白的屁股蛋中间,随着持续往里使劲,他眼看着廖吉祥的臀肉朝左右分开,露出中间半开的屁股眼,周围一圈是暗红的褶皱,那不是他本来的颜色,是谢一鹭每夜每夜,生生把他磨成这样的,任谁看了,都知道他常和男人交接。
“养春!”谢一鹭盯着那片暗红,再也忍不住了,使着蛮力往里硬钻,廖吉祥还是低估了他的大小,要不是被小心兜着,他真的要脱力摔在地上,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像无措的第一次,放纵地哭叫起来。
谢一鹭整个埋进去,这时候脑子涨涨的,终于明白人家说的“小别胜新婚”,刚要像样地耸两下,廖吉祥忽然叫他:“春、春锄,我想尿尿……”
谢一鹭觉得才刚进去,不至于,于是伸手到他前面,那个残破的小口,慢慢给他揉,边揉,边在后边拱动:“尿吧,尿我手上。”
廖吉祥缩紧了全身憋着,他越是憋,谢一鹭越觉得下头爽快得不得了,只是拱拱已经不够了,他托着廖吉祥的双腿,把他整个蜷起来,抱在胸前折腾。
这样大刀阔斧地弄,廖吉祥根本受不住,淋淋漓漓的,脚边已经有尿液滴下来,他哭着哀求:“让我、让我撒尿!”
谢一鹭把人撞得“啪啪”响,撞上去,抖一抖,才落下来,他从没站着干事,就是在那些淫书上也没见过,廖吉祥和他一样,虽然两手捂着光秃秃的下身,但胳膊肘蹭在胸口上,使劲地摩擦乳头。
尿盆就在前头桌边,挨着镜架子,谢一鹭弄着他过去,这一道,廖吉祥不争气地滴答,等站住对准了,才“哗”地尿进盆里。他尿的时候,谢一鹭没拱他,左边什么光闪了一下,他瞥眼一看,是镜子,歪歪的,照出两人不堪的样子来。
谢一鹭赶紧去瞄廖吉祥,他比他靠前,似乎看不到,谢一鹭便做贼心虚地,斜眼盯着镜子里两人交合的地方,一片不堪入目的肉色,相对于廖吉祥的屁股眼,他大得不像话,黑乎乎一截,撑得人家可怜兮兮。
很突然的,他开始往上狠顶,每一下都货真价实。
廖吉祥刚尿完,浑身软绵绵的,被他这么一通作践,不堪地扭动起来,从镜子里看,简直蛇一样淫靡,谢一鹭喷着粗气搂紧他:“养春,你太淫乱了!”
廖吉祥听见,先是模糊地哼了一声,之后不知道想到什么,无辜地挣扎:“我只有你一个,真的,只一个……”
谢一鹭当然知道,从他干涩的屁股里就知道,可他故意欺负他:“我不信。”
廖吉祥无妄地重复:“真的,是真的……”
“那你说句好听的,”谢一鹭快快地挺腰,涎着脸说,“叫哥。”
廖吉祥的脸腾地红了,扭捏着,谢一鹭催促:“叫一声,就一声!”
“哥……”廖吉祥乖乖叫了,可谢一鹭不满足,嘀嘀咕咕说了一长串话,肯定不是什么好话,廖吉祥难堪地躲闪:“我说不出口……”
谢一鹭拼命颠动他:“悄悄、悄悄对我说!”他把耳朵凑到廖吉祥嘴边,巴巴地等,老半天,廖吉祥才凑过去,应该是说了,谢一鹭马上像头发情的牲畜,激动地,把廖吉祥撞得咿呀乱叫。
第55章
三十儿早上,家里都在挂灯笼分红包,女人和孩子挤在假山边放炮仗,仇鸾到了,带着十二个锦衣卫,个个穿彩衣,头上簪双枝梅花,抬着礼来给屈凤拜年。
他们来府上这事儿,屈凤是有点难做的,毕竟咏社唯一立得住的就是反阉党的旗子,可织造局的面子他不敢不给,穿戴齐整了,在天井里迎着,见面头一句就是:“下官屈凤给督公拜年!”
仇鸾今儿是真漂亮,帽巾左边插着一只新拔的雉鸡尾巴,小剑似的,衬得人极精神,身上一件大红织金妆花蟒龙罗,随便拱拱手:“给屈大人拜年!”
他目中无人地登堂入室,屈凤只能在后头跟着,边跟边朝一路的女眷使眼色,让她们躲下去。
“甭回避了,”仇鸾摆手,很不当事地笑笑,“我也不算是个男人。”
听了这话,屈凤心里“咯噔”一下,有不好的预感,上了堂,摆下茶,仇鸾坐主位,他在下手客席站着,一抱拳:“该下官去拜会督公的,不想督公倒先来了!”
这话当是客套也好,当是疑问也罢,总之仇鸾没答他,稍动了动指头,叫锦衣卫端上来一个锦盒:“老祖宗叫我给令尊带的。”
盒子打开,是一壶酒并两只杯,屈凤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家父病重卧床,下官替家父跪谢老祖宗盛情!”
“听说了,”仇鸾招呼他起来,“来,咱俩替你爹把它享用了。”
说着,锦衣卫就来开塞倒酒,屈凤被仇鸾叫到身边,恭谨坐下,殷勤地碰杯:“往后还望督公多垂怜。”
“好说。”仇鸾端着杯,看着他喝,屈凤做了个喝的样子,半道突然想起什么来,酒未沾唇,“督公,郑铣那边……”
仇鸾把眼睛眯细,慢慢地笑了:“他是东厂那一枝儿的,迟早要剪。”
借着话头,屈凤把杯放下,恨恨地说:“督公若要铲除郑铣,下官愿效犬马之劳!”
仇鸾看着他那只杯,不大高兴地撇嘴:“哎,你酒没喝呀。”
屈凤连忙把杯又端起来,讨好地笑:“督公没饮,下官不敢先饮。”
仇鸾比他笑得开笑得放肆:“好好,我先喝,”他把杯端到嘴边,一仰头的事儿,却因为什么也耽搁了,皱了皱眉:“有个叫金棠的……是不是死在郑铣手里?”
听到那个名字,屈凤像兜头挨了一拳,愣住了:“督公是……听谁说的?”
“郑铣那一桩桩一件件,来南京前我跟人打听过,”仇鸾敲了敲两人之间的小桌,“听说这个金棠跟你也有交情?”
屈凤的嘴立刻动了,像是想说什么,可沉吟了半晌,出口却是:“点头之交而已,一共没说过两句话。”
仇鸾的神色变了,胳膊肘支在桌沿上,露骨地和他拉开距离,静了一阵,突然说:“把酒喝了。”
屈凤低头瞄一眼那杯酒,假咳了两声:“下官咽喉不适,不能饮……”
仇鸾一巴掌拍在桌上,那一打锦衣卫随即动起来,摁着屈凤的,扒嘴巴的,灌酒的,堂上的丫鬟吓坏了,扑簌簌跪在地上,抱着脑袋发抖。
“本来想跟你来文的,”仇鸾嫌弃地抖抖袖子,“逼我动武!”
锦衣卫铁桶一样把屈凤围在当中,隔着一堵人墙,他痛苦地叫喊:“为什……为什么!”
仇鸾拍了拍就近一个锦衣卫的胳膊,把自己那杯酒也递过去,紧接着就听见屈凤呛了嗓子的咳嗽声。
“我都到南京了,老祖宗还要你干什么,”仇鸾笑着起身,搭着他那伙锦衣卫的膀子,斜靠着往里看,屈凤已经七孔流血,没几口进气儿了,“郑铣那枝儿多余,你以为你们咏社这枝儿就不多余?”
他冷冷的,看屈凤瞳仁里的光涣散开来,在椅子里一点点死去:“从今往后,”他说,“南京的天上只能有一片云彩。”
“死了。”锦衣卫回头,语气有些没大没小,仇鸾并不介意,低声吩咐,“到他书房,文书、信件,带字儿的全给我搜出来!”
锦衣卫明白他的意思,屈凤和郑铣斗得这么凶,手里一定攥着不少黑账,从他这儿拿现成的,省了他们一点点去攒。
仇鸾留下一半人手,大摇大摆地往堂下走,半路指着一个丫鬟,嚷了一句:“你家少爷病死了,找人收尸吧!”
谢一鹭敞着房门,哼着小曲儿扫地,桌上放着两条鱼和一挂肉,是塾里给的,外头院门响,他放下扫帚一看,廖吉祥回来了,拎着一壶酒和几包熟食。
“怎么才回来?”谢一鹭接过他手里的东西,随口一问。
大街小巷满是鞭炮声,廖吉祥假装没听见,他回来得确实晚了,脸蛋红扑扑的,有害羞的情态。
谢一鹭没注意,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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