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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岭之花攻略指南-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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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人囊中物,还剩三百来个贡生名额,一时间堂内嗡声阵阵,无数学子汗湿青衫。
长安城内几十间客栈都在上演着同一出戏目,陆潇在宫中绘声绘色地讲着途经客栈时的所见所闻,允康帝抚须聆听,时不时发出短促的笑声。
允康帝轻叩手指,规律地敲击着案桌上的描金摆件,逗弄他道:“那你呢?朕记得崔老可是一早就在数万份答卷中瞧上你了,夺得会元有如探囊取物,众人皆知会试与殿试的排名年年均是相差无几,你可曾有什么念头?”
“陛下这可又要揭臣的底了。”陆潇故作烦恼,叹息道:“当年臣进宫复试时险些被剥去殿试资格,差一点儿就不能站在这同陛下说话了。”
金殿传胪是美名,复试时有人有眼不识英才,不过是四年前旁人谈起陆潇时,茶余饭后连带着他的状元身份一同对比罢了。
复试那日陆潇姗姗来迟,倒也并非真的错过了正时,却被一个同考官抓着训了好长时间的话。
陆潇只觉莫名其妙,与那考官分说了许久,反而误了一刻钟,那同考官好说歹说非要剥了他的殿试资格。陆潇年轻气盛,一气之下中了圈套,当场拂袖转身。崔誉亦是那一年的主考官,被此处动静惊动而来,屏息听了二人争辩,待到陆潇意欲离开时,忽地出现拦住了他。
陆潇不知这老者的身份,含糊地唤了一声见过大人,不作他想地迈开了腿。
谁知崔誉竟非要问他的姓名,陆潇忍着怒意道:“学子陆潇,今日先拜别大人了。”
崔誉耷拉着的双眼骤然发亮,匆匆问道:“可是单耳陆,潇洒的潇?”
陆潇扭头看了这老者两眼,困惑点了点头。
原先神情恹恹的老者顿时露出了笑意,再三向他保证,让他安心作答,无需担忧此处之事。陆潇将信将疑,但也不好拂了旁人的好意,便复返殿内,得以继续作答。
至于那同考官有个颇有几分才学的外室子,正是当年会试的第三名,这都是后话了。
“胡说,依崔老的性子,若是阅卷时没能看见你的,定要去翻看你的籍贯,找到家里去。”允康帝想起这么一出旧事,思绪登时飘得更远了些。
殿内香炉不知添了些什么,燃出一股清淡的药香,允康帝神色微凝,淡淡道:“今年殿试安排的早了些,不知朕能否得见一两个不拘泥于读死书的学子。”
“四百贡生,复试中削去一些,犹有众多学子能得以面圣,陛下定能从其中择出优异之人。”
“陆潇,你如今站在朕身边,还能否记得当年殿试时说的话。”
陆潇顿了顿,与当日不同的是,此刻他微微抬起了头,坚定道:“没有人生来便熟读圣贤书,父母生养,师长教诲,赤子是在一日一日的切磋琢磨中而成人。每个人活着,无论是何出身,面前都有一条路要走,为人为官,均是在不断摸索着一条至诚之道,赤子既已成人,又何必抓着那颗不经人事的心不放?臣依然认为,赤子之心是人生而有之,而至诚之道,则是举步维艰。”
面上皮肉紧绷,他并无半分松懈,撩起衣摆伏膝道:“臣此言过于世俗,违背圣贤,然句句均是肺腑之言。若是惹陛下不快,是臣的罪过。”
允康帝忽地笑出了声,抚掌道:“好一个举步维艰。”
他不由分说命陆潇起身,深刻的面容上流露出叫人费解的神情。
“你说得对。朕与谁都不在同一条路上,旁人又怎配叱责朕的不是?
第54章
礼部预拟了试题送到允康帝面前,允康帝随手一翻,安国全军之道、何以正士风、教育之得失……千篇一律,毫无新意。
试题是如何拿来的,又原样复返回众考官手中。允康帝留了一道口谕,待到殿试之时,由他亲自主持,为今次贡生揭开试题。
日子是提前定好的,诸位贡生一人一桌坐于廊庑之下,垂首等待同考官分发盖着礼部印章的殿试卷。试题仅此一道,贡生于一个时辰内答完后,退居宫外等候。无需誊抄,由考官念出内容,若是有幸能得皇帝青眼,则可进殿接受圣上策问。其余则由众考官拟定甲次,允康帝钦定名次。
陆潇同所有人一样,直至开考之日,方才知晓允康帝亲自定下的题目——
君臣之道。
自古以来,君臣之道始终是难以平衡的一种关系。一昧歌功颂德是谄媚佞臣,斗胆批判皇帝又要时刻担忧着项上人头。千百年间不乏此两类极端的臣子,而他们的结局大多雷同。佞臣受万人唾弃,死无葬身之地,铁骨铮铮之人不惧生死,青史留名。
因而大多数人臣都如同陆潇一般,心里门儿清,却未必要事事争做出头鸟。
为人臣难,为君更难。今之君人者,尽四海之内为我郡县犹不足也。天子富有四海,仍然忧心有人会从虎口夺食。一州之主尚且忙得焦头烂额,天下之主更是肩负着旁人不可分忧的责任。
允康帝最初并非先帝属意之继,先帝身故之时却唯独留了允康帝一人在身侧。允康帝在位二十余年,知人善用,朝政井然有序,边境偶有来犯,亦有驻扎的将士保卫四境。虽曾有过错判错杀,然他是帝王,保百姓太平,国库充盈,执着于细枝末节才会被人置喙舍本逐末。
君臣之道囿于纲常内,儒家推崇君主臣从,尊卑天定,君代臣以礼,臣待君以忠,以一个义字维持两方平衡。
陆潇在允康帝身边待了近一载,隐隐发觉这周朝的第四位天子,似乎有些……不落俗套。
不拘泥于圣贤书,不落俗套,这是加以润饰过的说法。
陆潇是在家中读的四书五经,并不似其他在书院度日的学子一般,将经书奉为人生大义,将做官视作唯一坦途。因而将此类说法按到他头上,便是明晃晃的四个大字,离经叛道。
允康帝为何出了一道这样的题目?出此一题,绝非是为了听学子奉承。若是反其道而行之,推翻主从关系,定会引得朝中巨震,就连陛下自身也未必会听之信之,反而滋生怒意。
香烛袅袅,一个时辰于谈笑间匆匆而过,监试敲钟收卷,贡生依序而退。
不多时,一十八名读卷官分立于正殿两侧。陆潇屏息而听,不时抬首瞥一眼,其间不乏文采斐然,笔触华美之文。一百来份文章打耳边穿过,均是尽显儒家风格,由明君谈到忠臣,自守礼念至仁义。
允康帝抬手按着太阳穴,闭目凝神,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
倏然间,一名读卷官打了个顿,殿内声音戛然而止。允康帝鹰眸微睁,盯着那名读卷官,缓缓道:“杨卿为何忽然停下?”
姓杨的读卷官手中还捏着那张殿试卷,双膝已不受控制地屈起,直直往地上跪去,口中直呼:“回禀陛下,臣不敢口出妄言!”
允康帝使了个眼色,小慧子立即步下玉阶,接过杨兆手中薄纸。陆潇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嘴角,允康帝期盼见着的人,大约在此出现了。
一人下跪,殿中其余诸人均是得了心灵感应般往后缩了一步。
礼部印章明晃晃地盖在上方,墨黑字迹工整可观,一眼扫去,文章措辞诡谲华丽。允康帝捏着白纸一角,却压根儿没有往下精读的意思。
只卷首,就叫他额上透出狰狞的青筋。
允康帝猛然抄起案桌上的兽形镇纸砸向殿下,那描金的物件咚地一声滚落到杨兆脚边。
众人惊而一同跪下,允康帝粗重的呼吸声,诸人惊惧的抽气声,混乱揉杂作一处后,殿内重归于平静。
允康帝指尖捻起那张轻若无物的题纸,眼中映出清晰字迹,阴气沉沉地盯着卷首,缓缓念道:“苏文,字望之,年二十三,四月初十丑时生,父昭本贯云州落霞镇……”
年二十三,四月十日生。允康三年的四月初十,凡是朝臣,无有不将这个日子牢牢刻在心里的。温侯伏诛,皇后自缢,逆党杀进宫中,弋阳公前来护驾,当场斩杀三百兵士。查抄侯府,上至七十老妪,下至八岁小童,尽数身死,血流成河。
苏文,父昭。温侯的名讳中,亦有一个昭字。
朝臣惶惶,陆潇充耳不闻,自允康帝沉沉念出这一段话,五个轻如飘絮的字眼如惊雷般贯入他脑中。
——云州落霞镇。
陆潇神情不变,牙关却已暗自咬上下唇。他自有记忆起,睁眼看见的第一幕便是扶风山的云雾,落霞镇,则是他足足停留了三年的地方。可这落霞镇人丁稀少,陆潇从未听说有一苏姓人户。
允康帝竟低低地笑了出来:“考官二十来人,竟无一人拆卷排序时查出此人?四百人参与复试,此人竟仍能安然无恙?”
伏跪于地的读卷官们不敢抬头,立于一侧的主考官崔誉往前迈了一步:“回禀陛下,会试至复试阅卷期间,确有名为苏文的学子。老臣以一身紫袍担保,此人定是殿试下笔之际胡乱编造了籍贯内容,若是先前便是如此,翰林院决不会知而不报。”
允康帝满面狠戾,倏然起身,丢下一句话:“将人带到朕面前来!”
身着官袍的十来人颤抖着身躯慢慢爬起,无一例外往存放会试答卷之处赶去。
出了这么档子事,大大耽误了允康帝服食汤药的时刻,手边药汤早已冷凉。小慧子端来了新熬的汤药,允康帝一言不发,手指抵着额头兀自沉默。小慧子无声地对着陆潇挤眉弄眼,暗示他说几句好话,陆潇无可奈何,只得开口。
“陛下保重龙体,切莫伤神了。”
“苏文……苏文……”
允康帝口中喃喃,翻来覆去地念着这两个极不起眼的字,似乎要从其中念叨出什么秘密来。
二十多名文官一同翻找着厚如小山的纸张,好笑的是那倒霉催的杨兆可谓是有始有终,偏生还是他从一摞纸张中扒拉出了“苏文”的答卷。
翻开一瞧,此人乃是长安人士,循着籍贯十分好找。杨兆的欣喜尚未停留一时半刻,派去的人空手而归不说,带回来的讯息还叫局面越发僵化。
“苏文”家中空无一人,四邻作证这家确有一个叫苏文的男儿,但在十几年前就已早夭,那对老夫妇更是已经亡故两三年了。
允康帝大发雷霆,亲派长安指挥卫军士出动搜捕。除去长安人士,贡生中十之六七均是从天下各地而来,暂居于大小客栈中。数队人马分散于街头巷尾,手持兵刃闯进多家客栈,四百学子零零散散被带入大理寺与刑部大牢看管。
或宽阔或狭窄的街巷内人仰马翻,策马提刀的兵士随处可见。有昂首喊冤的当场被打晕,刺藤编的麻绳捆了扔进囚笼里。更甚者则挨了魁梧兵卒的拳脚,嘴角溢血。杀鸡儆猴向来是有用的,鲜血叫学子们敢怒不敢言,一车接一车的贡生被运送至牢中。
路边街铺纷纷关门闭户,天家发怒,百姓遭殃,多看一眼皆是罪过。
陆潇透过窗格往外看时心惊不已,他刻意避开大路,小巷间方能看见如此场面,长安街那几间大客栈恐怕更是哭号连连。他这边刚垂下帘幕,殊不知下一刻就被当作出逃学子拦住了。
赶巧今日出府备的是辆小马车,并非为人熟知的那辆挂着齐字木牌的马车。
陆潇未下马车,隔着几丈的距离说道:“阁下抓错人了。”
领头一名身型悍壮如铁塔的男子嗤笑道:“我奉的是陛下之命捉拿贼人,你这弱书生还敢雇马车逃跑,这是生怕旁人看不出来吗!”
车夫道:“这位官爷您误会了,小的是御史台齐大人府上的,马车里头的是……”
一阵拳风呼啸而过,粗壮男子不由分说,一拳往车夫身前袭去,冷笑道:“你当我是什么人?想借齐大人的威风是吧,官爷我见过齐大人,不长这样!”
陆潇登时一纵而下,面无表情地将车夫掩于身后,抬眼直视这男子,冷静道:“我姓陆,陆潇,与你们葛指挥使有几面之缘,劳烦阁下请葛指挥使出来一见。”
指挥卫驻守北郊,葛仲奚倒是时常进宫,陆潇与他见过面是如假包换的。近年这些靠拳脚吃饭的兵卒进城次数屈指可数,陆潇原先官职不高,后多侍奉禁中,低阶武将不识文官也是常有的事。
只可惜陆潇不知葛仲奚被允康帝派去了寻人,更不知葛仲奚现下已落得任人鱼肉的境地。
“还敢借葛大人的势头?你这书生知道的倒挺多,可惜了,葛大人哪有功夫来听你胡说八道!”
悍壮男子说着便用粗糙大手扣住了陆潇肩胛,另一只手扯过麻绳,利落地往陆潇身上捆。
陆潇手腕一转,反手往大汉腰间一撞,大汉猝不及防,脚步间踉跄往后退了两步。他没料到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会有反击之力,一脸阴狠地唤几名同伴过来,眉宇间均是要陆潇好看的暴戾之意。
一个他勉勉强强能打过,几个一起那是全然没有胜算的。但陆潇丝毫不怵,若是这几人是非不分地伤了他,无论将他押送至刑部亦或是大理寺,吃亏的都不会是他。
然而这几人似乎失去伤他的机会了。
风中远远传来一声呵斥,似乎是这几人的上级策马而来,那几个健硕的兵卒顿时停下了手上动作。
陆潇看不清马上身影,随着人马越来越近,隐隐绰绰的轮廓渐渐凝成了实体。
作者有话要说: 陆潇:急需一副隐形
第55章
银甲之下,马背之上的长安卫副指挥隔着不到一丈的距离,露出了全脸,对上了陆潇生生滞住的双眸。
陆雪痕扬起一鞭落在平地,眸光转向另一处:“蠢货!这是侍奉禁中的陆侍中郎!”
侍奉禁中四字一出,那悍壮男子立即软了半边身子,低声下气道:“是小人有眼不识陆大人,请陆大人责罚小人。”
陆潇隐隐察觉到下唇里的血腥气,食指掐着掌心,启唇道:“不必了。”
他扭头唤车夫过来,车夫已然看傻了眼,听见陆潇说话时还没反应过来。
“公子,你说让我打他一拳?”
陆潇点了点头。
那兵士不敢置信地往后看了一眼,似是在说一个家奴凭什么打我?
车夫是个老实人,犹豫着迟迟不敢出拳。陆潇一直沉默不语,等着他下决定。
“何必如此麻烦,既然陆大人心慈手软,那就交予在下吧。”陆雪痕开口打破沉默,不等陆潇制止,两指粗的鞭子就抽到了那领头兵士的身上。
只听他怪叫一声:“副指挥使!”
陆雪痕收起长鞭,仿佛方才下狠手的另有其人,冷声道:“还不快去别处客栈搜查!”
或是服从压过了不甘,几人利索地上马离去。陆潇余光再也看不见巷头有人经过,缓慢而艰难地掀开双唇:“哥,你是什么时候变成了陆……指挥使。”
陆雪痕偏头望着他,眼里是难以言明的情绪,轻声道:“潇儿,那你又是何时成为了陆侍中呢。”
路旁树木染着绿意,垂柳早已过了吐芽的时节,陆潇却隐约察觉轻飘飘的柳絮落入了他的喉咙里,黏黏糊糊,叫他说不出一句话来。
“陆雪痕,那时在云州,你为何要走?”
不知是什么在支撑着他问出口,陆潇偶尔也会没大没小的唤他陆雪痕,可他二人都心知肚明,此刻的直呼其名代表着什么。
“潇儿,”陆雪痕自始至终不曾下马,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你的小情郎,什么都没同你说吗?”
说罢,陆雪痕并未多看他一眼,一夹马腹,消失在了巷口尽头。
逢魔时刻,斜阳西沉。
陆潇肩上隐隐作痛,与头痛连成一线,他按着太阳穴道:“没事了,走吧。”
他低着头直奔房里去,昏昏沉沉地斜倚着软榻,浑然不知房门何时悄悄地推开了半扇。温热的身体从后头环着他,纤长的手指温柔地按压着耳上一寸。
陆潇迷迷糊糊翻过了身子,安心地往怀里缩了缩,闭着眼睛问道:“你怎么来了?”
齐见思轻轻扶着他的腰,悄然攥住赤色衣襟,往下一拉,露出肩胛处微微发红的肌肤。
“老陈还真是什么都同你说,”陆潇懒洋洋地睁开眼,按住他的手,“已经不疼了。”
齐见思看了他一眼,微凉的指尖覆在那片红痕上来回摩挲,诡异的酥麻感刺激地陆潇往后躲了躲,却被齐见思捏着手腕拽了回来。
两人相顾无言,陆潇显然是在外头受了委屈,依着他的性子,一进府就得同齐见思夸大其词地抱怨,而不是窝在房里默不作声。掀开衣襟一瞧,倒也没伤着筋骨,犹是如此,看在眼里仍是叫齐见思心中不悦。
院中雀鸟唧唧喳喳,陆潇的头痛一时半会儿没缓过劲来,勉强笑了笑,说道:“知予,我今日见到了一个人。”
齐见思配合道:“是谁?”
“你告诉我,”陆潇埋首于他胸口,言语间不自觉沾染了一丝委屈,“你是不是已经见过他了?”
齐见思虚虚环着他的手臂僵了僵,下意识收紧了怀抱,咬牙道:“是。”
陆潇忽然抬头,一口咬在了细瘦的锁骨上,落了个深深的印子,绞着眉头道:“是你告假那日?”
“是。”
陆潇闷不作声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低声道:“齐知予,你要对我说实话。”
“……”
齐见思进退维谷,心里没底,僵着一张脸接受陆潇的审视。
陆雪痕有意无意透露出浓厚的恨意,实则是在极力隐藏更深的秘辛。他不愿叫陆潇知晓,既怕他不信,又怕他信了会伤心。
半晌,齐见思这边终于有了动静。
“你记不记得云州遇刺那夜,你反复向我问询刺客模样,我虽不曾看见他的样貌,但那一声冷笑却始终记在心中。”
“我同陆雪痕来往极少,不曾说过几句话,上月无意在翰林院附近见着了人,我……绝无可能听错。”
齐见思将他蜷缩的手指覆于掌心,继而撕裂了最后一层屏障:“……我假意不曾发觉,他却亲口承认了。”
“不可能……他与你素未谋面,为何要害你……”陆潇拼了命地摇头,从喉中断断续续吐出这一句话。
齐见思心中抽痛,毅然道:“他直言与我父亲有旧仇,我这些时日一直在御史台翻找文书,排除我父参过审过的案子。朝中此前并无陆姓官员,陆雪痕这个名字也极有可能并非真名。”
陆雪痕、苏文,落霞镇。
陆潇仿佛抓住了些什么,猛然道:“苏文,你知不知道苏文是谁?”
街巷中满是盔甲不离身的兵卒,今日殿试一事早已传开,齐见思听到苏文二字并不惊讶,实话实说道:“我不知道。”
人生寥寥几十载,与陆雪痕一同度过的十几年仿佛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一年前不辞而别,一年后重逢之时却对他身边人事了若指掌,名姓是假的,身份是假的,还有什么是真的?
一向随遇而安的人偏要他离开长安,适时告老还乡的云州知州,布条上鲜血写就的齐字,
谢慎言言辞凿凿与陆雪痕是旧识,籍贯在落霞镇的苏文……
答案近在咫尺,无数枚碎片黏合在一起,陆潇头痛欲裂,下一刻便失去了意识。存在于他脑海中最后一个画面,是一个举剑自刎的男人。
齐见思瞳孔骤缩,抑制不住高声道:“来人!”
孟野迅即从后院牵了匹马,莽莽撞撞地往门外奔去,齐夫人身边的邢娘子正训斥负责采买的婆子,随口问道:“小孟急急忙忙的,出什么事了?”
“来不及细说了邢妈妈!陆公子昏迷了!”孟野一骑飞出,扬起万千尘土。邢娘子愣了一息,不去管那低头听训的婆子,迈着碎步往齐夫人院里赶去。
齐见思抿唇紧握陆潇的手,惊愕的目光投向门槛。
他从未见过此般失态的母亲,发髻微乱,未着粉黛,眼里盈着一汪泪水,见着昏迷不醒的陆潇,眼泪就顺着腮边淌了下来。
邢娘子手里攥着锦帕给齐夫人擦眼泪,火急火燎地关上门,退了出去。
齐见思迟疑道:“母亲?”
“家仆递了信给宫里,这空有头衔的诰命身份可算有了些用处,娘就盼着太医能早些过来。”齐夫人掀开帷幕,含泪坐在榻边,哽咽道:“好端端的人怎么就昏过去了。”
“是我同他说了些重话。”
齐见思言简意赅,直言不讳地问道:“母亲,你还准备瞒到什么时候?”
齐母对待陆潇的态度早已越过了寻常长辈的界限,齐见思虽心有疑虑,到底也不好去质问母亲,趁着今日齐母失态,他便将话问出了口。
母子二人僵持着,终是齐夫人败下阵来,素净的面容上满是歉疚:“……林琢玉,他从来都不是什么陆潇,是你薛姨的孩子,他是小玉啊!”
齐见思怔住了。
齐夫人不顾礼节,含着眼泪拨开陆潇外衫,露出一块殷红的胎记,垂眸道:“你眼边生了一颗红痣,小玉肩上也有一块红色的胎记,小时候还总拿此事打趣儿,我绝无可能认错!”
母亲性子温柔和煦,不似其他高门贵女般瞧不起庶女,少时闺中最为亲密的朋友便是薛伯爷府上的五姑娘。
薛五姑娘不愿去高门大户做妾,求着她的大哥,也就是如今的薛进薛将军,妙龄少女扮作男装,胆大包天地跟着兄长去了边疆。薛进处处护着幼妹,倒也平安无事地度过了一段时日。薛进彼时是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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